gu903();一旁的吉柳儿低声道:“怪我。”
一个两个都往自己身上揽责,苏木哎呦一声,“怪我,没长三只手,否则也不必为了一只本来也没用的手,让你们一个两个这么自责。”
她催促几个受了伤的人赶紧去休息养伤,才看向关云南,“你们怎么会出现在此?”
关云南还盯着她的手,皱起眉头一言不发。董仲宁只好道:“我们受谢将军之命,率领灏川十万士兵秘密入十三城。”顿了顿,“原本按照靖远侯的意思,我们正好可以在你离开十三城后护送你到蒙城,只是我们行军时间计算有误,来晚了一些,才没能及时……”他话说到这里哽住。
按照靖远侯给他们的时间,他们应该在苏木离开十三城时便已经接到她,再将她一路护送至蒙城。到了那里,苏木便会由蒙城军队以及往下的军队一路护送至上饶。
沈行在将所有的事情皆安排得十分妥当,却砸在了他们手中。
“别哭了……”苏木有气无力地打断他们,“抓来的人呢,可问出了什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全部被抓获,十万军队入西北的事情不会传到西夏。
“他们原本是来摸清西北的地形,好在开战之时能阻断北豊增援的路,但是却意外遇见你……”
苏木明白,估计是野利丹下过死命令,无论如何一定要杀死她,这才让那一行人突然来袭击她。
她没料到会撞上西夏人,西夏人也没料到会撞上关云南所领的十万大军。
“也好,正好让我们提前知晓了他们的密谋,省得到时两国开战,我们无法取得援助。”苏木盯着自己的手笑了笑,这么一想,伤得也值。
“你的手……”董仲宁不放心。
“无碍的,也就算是个旧伤复发吧。”苏木笑道,“只是上饶我怕是回不去了,还得与你们一起回西北了。”离蒙城仍有段距离,她若想及时就医,仍旧要重返更近的西北。
她有些头疼,届时要如何安抚上饶那一群人,岭州那一群人,还有西北的沈行在。
叹了口气,“能立刻进城吗?万一我这手真的还能救一救呢。”她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但如果能给其他人希望的话,还是试一试吧。
第95章云府
军队到月城要稍作休整。
甫一到达,郭宫便去为苏木寻大夫。关云南与董仲宁去向月城的官员交接,只留下苏木与吉柳儿在驿站。
吉柳儿大概真的是内疚了,不停地逗她笑。苏木见她这副格外活泼的样子,又好笑又无奈,摆了摆手,“行了,笑累了,跪安吧。”
见她状态还不错,吉柳儿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苏木趴在窗边,眯着眼睛,直到门被人推开。
眯久了当真有些犯迷糊,她转过头的时候还有些呆滞。
沈行在站在门边,带着一身风尘仆仆,脸色难看的有些吓人。
苏木忽然就能想到她被劫走时,沈行在是什么表情了。
“沈行在……”她一开口,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落,一点也控制不住。
眼见着沈行在疾步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苏木头抵着他的腰,扁扁嘴,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委屈,“疼……”
她原本是不疼的。吉柳儿他们一个两个紧张兮兮的时候,她都觉得他们太小题大做了,可是一见到沈行在,她忽然觉得左手钻心的疼。无尽的恐慌与害怕,不断从某个角落一层接着一层的翻出来。
“没事了,我在,会好的。”沈行在半跪在她面前,将人按进怀中。眼泪泅湿了他的外衫,慢慢渗入里衣,贴近肌肤时已经是冰凉一片。
苏木以前没觉得自己有那么脆弱。
她小时候,就算从树上摔下来也不会哭的。她很早就明白,会哭的孩子也不一定会有糖吃。她的父亲要让给堂哥,姨娘要让给堂哥,熹王府是堂哥登基前的家。她和堂哥一起落水生病,熹王会在堂哥的床前守上一宿。哭除了会让父亲为难,并不会为她争到一点好处。
哭是不懂事,喊疼是不懂事。
可是现在,她哭,有人会心疼她,不会还心疼别人,就只是心疼她。
怀里的人就像个孩子,嚎啕大哭,喊着好疼,像要把这辈子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沈行在拍着她的背,薄唇抿的很紧。
痛痛快快哭完一场,苏木把眼泪往沈行在衣服上一抹,小声啜泣着,“沈行在,我又回来了。”
“没有下次了。”沈行在捧着她哭红的脸,亲亲她的眼睛,“这种事情没有下次了。”
“我们找大夫,会治好的,不会疼了。”
苏木吸了吸鼻子,因为哭得太大声了,说话的声音嘶哑,“可是已经找过很多大夫了,没找到能治好我的。”
“你的小侯爷无所不能,不会找不到。”
沈行在的目光落在她的左手腕上,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被木板固定住,葱白的指尖无力下垂。
哄着哭累的人睡下,沈行在连衣服也未换,先去了一趟关押那队西夏人的大牢。
再出来时,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气味,双手淌着血。
行军出身的人,往往更知道如何折磨兵将。
在月城寻遍了大夫,得到的结果也只是无能为力。苏木看着沈行在沉重的脸色,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糖。
“沈行在,笑一个。”苏木笑眯眯地伸手戳他的脸。
如果说受伤有什么好处的话,那便是,从前沈行在还是要脸的。即便在她面前,有时候也要端着几分侯爷的尊严,对他动手动脚是要还回去的。现在就算在他怀里撒野,他都不会反抗,甚至只担心苏木打滚的时候会不会摔下去。
以前叫顺着,现在叫纵容。
沈行在点了点她的眉心,“是不是我克你?”
他露出一个浅淡到近乎看不出来的笑,眼里的情绪让苏木心中一紧。
“小侯爷还信这个吗?”苏木身子一倾,栽进他怀里,抬起脑袋在他下巴上蹭了蹭,“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像小猫讨好人。
沈行在扶住她的肩膀,微微往后倒,与她拉开距离,“但如果是你,我信。”
苏木忽然记起来,三姨娘以前是为她和沈行在算过八字的,他们两个八字不合,不过那是她克沈行在。
默了默,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现在我都没人要了,结果你不要我了。”
沈行在勉力笑了笑,“我没有。”
“不管。”苏木忽然觉得懂事了那么久,也是时候任性一回了,“沈行在,我告诉你,我现在是个伤员,你别惹我生气,我生起气来不敢保证会对自己做什么。”
她挪过去在他下巴上重重咬了一口,直视他,“你不要我我不要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行在盯着她半晌,叹了一口气,避开她的手将人抱上床,“不许胡闹。”
直起身时,小姑娘拽住他的袖子,“沈行在,我身上积了特别多的福缘,我是给你带来好运的。”
为了她的手,小时候有许多人为她祈福诵经,苏木相信自己绝对福泽深厚。
她一脸认真,长而翘的睫毛下一双杏眼干净澄澈。
沈行在失笑,“好,我的小福星。”
***
苏木一脸认真地保证自己有福气的第二日,当真让他们找到了能治她手伤的大夫。
香炉中燃起烟,袅袅烟雾中,男子凌厉干净的轮廓若隐若现。细而长的凤眼冷淡地看着面前之人。
沈行在的所谓舅舅坐在他面前,脸上带着一点自得之色,“阮大夫医术高超,手脚筋脉即便是挑断了,经他医治,亦能如常人一般,现下他就住在我云府。”
“条件呢?”沈行在淡声问。能从日晷城赶至月城来告诉他这个消息,按照云家的德行,一定是有所图谋。
“是这样,”云图笑道,“你与秀秀自小相识,当年秀秀不顾阻拦一定要救你,她对你的一片真心赤诚可见。年前你伤了她的心,回去后她是茶饭不思,相思成疾,舅舅希望你能娶秀秀,正好也能亲上加亲。”
“云家上下一共多少人?”沈行在摸着折扇上的扇坠,眼底温和,“本侯若想让云家一夜灭门,压下来也不是难事。”
云图脸色一青,“由我,你这是在威胁舅舅?阮大夫的下落可只有我们知道。杀了我们,等你找到阮大夫,你觉得郡主的手还有救吗?”
沈行在勾了勾唇,“郡主的手与云家上百口人的性命,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云图气得胡子都在抖。他这位外甥的手段他也略有耳闻,绝对能做出这样的事,何况他眼下并不肯定那位锦瑶郡主对他究竟有多重要。上百口人的性命,他也不敢轻易赌上。
思及此,云图忽然一改脸色,笑道:“看你说的,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只是这阮大夫一直在为老爷子看病,你也知道,老爷子年纪大了,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再找不到大夫,所以阮大夫是不能离开云府的。这样吧,不如你与郡主一起住进云府,正好老爷子也想你了。”
***
“真的要住啊?”苏木撑着下巴。云家摆明了是看云秀嫁不了沈行在,选择另辟蹊径。届时在一个屋檐下,真发生点什么,控都控制不住。
“嘶,还没怎么样,我就觉得脑袋顶上隐隐发绿。”
“不放心我?”沈行在垂下眼,笑着挠了挠她的下巴。
“我住在舒秦府上,还让你一起住,你放心我吗?”苏木扭过头躲开他的手,“我都不放心我自己。”
果不其然,想想沈行在都脸色铁青。
“这是最快的方法。”沈行在道。他并非不能自己找到阮大夫,但这需要时间,可苏木的手却不能拖。就算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能赌。
“那若是你当真与你表妹有了什么呢?”苏木站在椅子上,比他高了不少,气势十足。
沈行在扶住她的腰,“你想如何?”
“我看皇兄身边的福全也一大把年纪,是时候该出宫养老了,你正好顶上去。”
“……”沈行在无奈道,“木木,你要想清楚了,到时候吃亏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苏木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
她虽有个青楼出来的姨娘,也告诉过她一点青楼秘闻,只是她那三姨娘被熹王赎回家的时候也还是卖艺不卖身的。荤话会讲不少,男女情/事一点没带坏苏木。
苏木的心思最好猜,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有故意装作不知的本事。
沈行在闷闷笑了两声,“以后慢慢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木木:我都这样了……禽兽!
第96章治伤
再见到云秀,她看向苏木的目光不单是怨恨,怨恨之余还带着些小得意。
这点得意从何而来,苏木心中自然也清楚。眼下她表哥就与她住在同一屋檐下,苏木现在又是个人尽皆知的……残废。按道理来讲云秀的机会比之前还要大不少。
但也只是按道理来讲。因为苏木与沈行在二人,都不怎么讲道理。
云家的场面功夫做的还不错,为苏木拾掇出了一个挺大的院子,物件一应俱全,都是些上等品。只是这院子不但大还偏。
而沈行在的院子就在云老爷子的院子附近,云家的小辈都住在那一块。不过云秀只有个出嫁了的姐姐,其他几房虽有子嗣,但分了家,也就不住在老宅。
所以那一块就只有沈行在与云秀在。
沈行在略扫了一眼院子的位置,转头让青簪与郭宫将苏木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
这一切是当着云家人的面做的,云家人的脸色都还算正常,只有云秀年纪尚小,藏不住心事,如炬的目光瞪着苏木。
苏木挪了两步,站到了沈行在身后,让他挡着。
“由我,这……毕竟男女有别,恐怕不合适吧。”云夫人笑着道。
沈行在回头看了苏木一眼,“本侯与本侯的未婚妻住在一处,有何不妥?”
此言一出,不但是云家人,连苏木也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几时与他定的亲?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那……那,便是未婚夫妻,未成亲之前,挨在一块住,传出去也要遭人闲话。”云夫人见说不动沈行在,转而攻向苏木,“郡主毕竟是个姑娘家,名声要紧,是不是?”
“不打紧。”苏木从沈行在身后探出脑袋,“以前也是这么住着,都习惯了。”
云秀绞着帕子,忽然出声,“那我也搬来这里吧,郡主姐姐一个人住,有个女孩子陪着说话也好。”
“不必了,白日里本侯要带她出去。”沈行在的眉眼依旧很浅淡,一直落在苏木身上,与云秀说话时也未动过。
“将大夫叫来吧。”沈行在道,扶着苏木的胳膊送她回房。
两人手挨着手,苏木歪了歪脑袋,同他小声说话,“白日里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去哪儿你便去那儿。”沈行在朝前走,“你一人留在云府,会被他们刁难。”
“我有好多个皇伯母,一个两个皆是宫斗好手,我向她们学了好多本事,用来宅斗最合适不过了。”苏木认真道。
永昭帝的生母过世的早,后来又被熹王养着。那些得宠的、不得宠的妃子挤破了脑袋都想将永昭帝养在名下,争着做永昭帝养母的人比争龙宠的人还要多。她小时候与永昭帝几乎是形影不离,见过不少女人家的手段。
熹王内宅安宁,她又一直未嫁人,学了一身的本事,没有用武之地。
沈行在瞥她一眼,“不用学些用不上的东西。”
“这不是以防将来……”苏木顿住,斜弋着他,“沈行在,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些。”
“木木自己说了,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除了我,还有谁要你?”
“我皇兄说他不同意,你总不能违抗圣旨吧。”苏木笑嘻嘻道。
永昭帝的理由与舒秦无二,皆认为她在沈行在手上会吃亏。不过相较舒秦,他又更了解沈行在,抗议的情绪倒不算很强烈。
沈行在轻哼了一声,将她按在凳子上,替她斟了一杯茶。
那位传说中能将苏木的手治好的阮大夫很快便到了。见到沈行在与苏木同处一室,短暂的意外过后,道:“郡主,在下恐怕要先将您手上的纱布拆下看看伤势。”
苏木点了点头,将脸枕在完好的手上,保证自己看不见了,才慢吞吞地将左手抬上桌面。
拆纱布的过程中,身子一直在抖。
有人将她的脸抬起来,又环住她的肩。她枕着的地方从手臂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清淡的梅花香将她心中的不安压下去不少。
纱布越往里拆,鲜血漫过的痕迹越大,最后一点还沾着伤口的血肉。那一条狰狞的疤痕,又豁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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