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气呼呼地抢过季念手里的纸巾,睫毛轻微颤动,自顾自擦起来:“我能谈的人可多了,你赶快给我坐到对面的位子上去,省得让别人以为你是我男朋友。”
季念轻笑,俯身缓慢贴近,滚烫的呼吸混杂在火锅飘香的味道中,突然间正色起来:“苏春虫,你认真告诉我,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感觉他像是什么都能猜到?
直视着他的目光不自然地挪开,稍顿后,她支支吾吾:“没……没有。”
他轻笑:“没有,你紧张什么?”
柔亮灯光下,季念眸眼异常深邃,仿佛透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本能想要将隐藏起来的秘密一吐为快。
刚才吞吐的那句“没有”似乎早已暴露心绪,这样粗制滥造的撒谎技术,理所当然瞒不过他。
犹犹豫豫。
她始终无法确定是否要把实话说出来,指尖因为纠结不自觉地摩挲。
半晌,沉默。
这个时间点,火锅店的生意还不算太红火,再加上坐的位置又僻静,两人间的气氛维持在冰点。
苏纯淳垂眸下来,黑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底,落下了大片暗影,眼角处仍残留着明显的泪痕,看得他一颗心像是被人揪了好几下,隐隐作痛。
收起眸中深色,季念抬手揉着她的小脑袋,柔声抚慰:“不愿意说也行,我们先吃。”
能从他的语气中捕捉到失落的情绪,她一边取纸巾来醒鼻子,一边干巴巴地强调道:“我……没有……要甩你……”
季念淡淡撇了她眼,没再继续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漠然地又重复了遍:“先吃饭。”
快速下好单,等到菜品上齐,鸳鸯锅内咕噜咕噜冒出沸腾的热泡,两人便开始动筷。吃着季念给她涮好的牛肉,苏纯淳心里不是滋味。
这样压抑的气氛,令美味的食物几乎难以下咽,她倒希望季念能直接冲她发通大火,至少这样两人都会好受些。
用余光静悄悄地窥测了眼他清瘦的侧脸,心里的内疚感便愈加强烈,甚至还衍生出种背叛人的罪恶感。
这她妈不会是季念折磨人的手段吧……
杀人不见血。
没滋没味地咀嚼着,大概是已经填饱肚子,两人没吃多久,就结束了用餐。
走出店门,看到他的步子意外地迈得有些快,苏纯淳赶忙紧追几步,伸手去把他插在裤里的手拉出来,用五指牢牢贴合上去。
实在受不了冷战,勾着的手用了点力气,试图让他降低步频,闷闷不乐道:“你要是再这个样子,我真的想甩了你了诶。”
季念偏头看她,波澜不惊的口吻:“我哪样?”
语调稍扬,尾音又拖得有些长,说话吊儿郎当的。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不加掩饰地暴露出他此刻不耐的心情,让人听来产生了种动手打他脑袋的冲动。
欠揍的要命。
可当下对他动手,苏纯淳是万万不敢的,毕竟先惹火的人是她。
天色将暗未暗,灯火冉冉点亮整座城市,车水马龙,人群吵嚷。
被他的话噎到,她顿了半晌,哀怨地嗟叹:“如果我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你能不能跟我保证,不朝我发脾气,不和我冷战,更不能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季念剑眉一挑,语气懒散而怠慢,一字一顿:“保证不了。”
“……”
“那我不跟你讲了。”苏纯淳松开他的手,郁闷地把头别到反方向去,“你就等着吧,我过了今晚就把你甩掉。”
他冷哼,毫不在意:“随便你。”
这三个字引得她神经像被人拉了下,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看季念这反应,不会是真的要和她一刀两断吧。
有些措手不及,脚步渐慢,被落在后面一些她,倏然间停住了脚步。
隔着夜幕,眼前的身影像是被覆上了层朦胧的纱,半明半暗的光影下,他的心思也隐在其中,始终看不太透。
季念在尽全力给她安全感,可她呢?
在父亲面前假意说那些话,改掉手机号码备注,还不让他送自己回家……
自责感如洪水般从心头倾泻出来,刚才的她有什么资格在季念面前流泪,有什么理由对他大发脾气呢?
她需要安全感,季念同理。
从前苏纯淳一直以为自己是哄人的一方,可直到现在,她才明晰,
哄人的全都是季念。
即使只字未言,却能让她心甘情愿收起脾气,这份几乎溢出来的安全感,是他给予她满满当当的心意。
而她,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给他。
耳畔萦绕着嘈杂纷扰的人流声、车流声,从头顶映射下来的暖黄光线,将季念影影绰绰的身影拉得又瘦又长,夜幕阴沉如浓墨,衬托得他孤冷而寂寥。
苏纯淳舔着干涩的唇瓣,呼吸紧跟着急促起来,歉意的话语一溜烟吐出:“季念念,对不起。”
两人的距离相差得不算太远,尽管她站在后头,可季念仍是用余光在注意她。
突然而至的一句道歉,令他眸中闪过诧异,心情复杂难辨。
他转过身去,一眼便捕捉到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那个娇小的她。
璀璨夺目,比幽深夜空中的每一颗星都要闪亮。
步调是均匀的,又是急促的,他想快那么几秒走到她身边,这样对她的歉疚感才不足以不受控制地蔓延至四肢百骸。
几步过去,将人搂紧在怀中:“苏春虫,有什么好道歉的?”
小脑袋从他胸膛中抬起,双眸在暗处熠熠闪光,紧张兮兮地措辞:“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告诉你……我跟我爸说我们俩已经……”
她停顿,胆怯地不敢说出后面字眼:“分手了……”
眸眼随之垂下,抬手也在用尽全力地去抱他,语无伦次继续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能不能不要和我再冷战了……直接把我骂一顿也行啊……”
本以为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可季念的反应却是异常平静的,仿若无事发生过。
他将她整颗小脑袋包裹进怀抱里,手指在柔软发丝间穿梭:“以后再这种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可我怕你会生气”闷在他胸口上,呼吸不太稳,但还是在费力解释着,“我爸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也是想不出任何办法来了,我才和他说这个的……”
事实上,在吃火锅的时候,季念就从叶润绩那套出了这话,这才知道为何苏纯淳会如此反常。
原来是她的父亲反对两人谈恋爱,这才选择假意分手,被迫发展地下恋情。
若单单就此事而言,季念根本就不会发脾气,但气就气在,她根本就没有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的意思,是想一人承担,还是什么?
前几天送苏纯淳回家的时候,还只走到半路,她却突然冒出来句,今天要去其他阿姨家住,然而转身跑进的却是边上的大商场,最后又胡乱用些借口来糊弄他,着实令人费解。
说实话,和这小鬼头在一起,挺没安全感的。
就算是清楚她也喜欢他,可每每遇上这些怪事,他还是不免感到疑惑与失落。
患得患失。
他希望苏纯淳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于他,把他当作能够真正信任和依赖的人,而不仅只是浮于表面的“男朋友”三个字。
夏日微热的暖风吹来,刚吃完热腾腾火锅,两人又这样旁若无人地紧紧拥在一块,额角鼻下不免有细密的汗珠冒出来,身上黏糊糊的。
尤其是苏纯淳,就像被裹藏进密不透风的厚墙内,整个人大汗淋漓,像是洗了个澡。
可她又不敢推来开季念,只是抬起眸来,可怜巴巴地眨着大眼睛:“季念念,我知道我错了,你能不能先别惩罚我了?”
季念:“?”
怕又惹恼他,苏纯淳刻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感觉……你衣服全黏在身我上了。”
“……”
季念松开她,看到人汗如雨下,用指尖捻过她饱满额头上晶莹剔透的汗珠,声线低哑有磁性,半开玩笑地说话:“苏春虫,地下情其实也还不错。”
月光倾洒而下,微烫的风裹挟着温热迎面扑来,柔顺的长发被吹得凌乱,她双手绕到后脑勺,用圈在手腕上的皮筋轻而易举将头发盘起,听到这话,表情显然是愣怔了下。
莫非季念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苏纯淳舔唇,蹙着眉头稍有感慨:“可我不想你没有名分诶。”
季念用食指轻勾她小巧的鼻尖,气定神闲地扯唇笑:“名分又不能吃,要那干什么?”
“……”
他这样说话就更让人费解了,不是说男孩子谈恋爱时,占有欲都会很强么,怎么他就这么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苏纯淳将眼前人从头到脚打量个遍,秀眉拧得很深,酸意很重地嘀咕了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他漫不经心挑眉,寂静的月色在他清冷的面容上洒下清辉,狭长的桃花眼微眯,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些,俯身下去,与她圆而大的杏眼对视上,声音慵懒又低哑,给人种无以名状的安全感:“苏春虫,你要知道,与你相比,名分什么的都不重要。”
清浅的呼吸在微热的空气中交织,他稍顿,将头凑得更近了些,黑眸中只倒映着小小的她:“全世界,我只要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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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男朋友”的名分不过是虚名而已,而苏纯淳才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她可以真实地触摸到,也可以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所以与她这个人相比,似乎真的什么也不太重要。
所以,全世界他只要她就够了。
这样青涩的年纪,谈情说爱确实有些太早,但涌流在两人之间的情愫,又是不可忽视的,季念没办法自欺欺人,将这份情感藏进心底,苏纯淳亦是,所以两人才会毫不顾忌却又有所顾忌地谈起恋爱。
对于季念来说,无论有没有名分,都无所谓。
因为喜欢一个人很简单,简单到只要她也喜欢他,就足够了。
暑期一晃眼过去,苏纯淳踏上了去往杭市的列车,两地间隔不远,也不过是两三小时的车程而已。
临走前天晚上,季念还打电话嘱咐了她许多:就算是不饿,每顿饭都要记得吃,来了大姨妈不要馋冰的,发生了任何事都要跟他讲,不要让人担心……
来到新的高中,她进入了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相熟的同学,更没有叫做“季念”的同桌刚开始的生活无疑是不习惯的,繁重的学业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为了提高成绩,跟上进度,还报名参加了许多补习班。
几乎是每隔两三天,她就会在宿舍熄灯前和季念打个电话。尽管只是短短的七八分钟,可她也觉得心被甜滋滋的蜜包裹着,全身上下像是充满了电量,有了怎么也挥霍不完的精力。
她也有了新的目标——城临大学。
在以前她生活过的地方,也在季念理想大学的正对面。
一年的时光过得飞快,裹挟着无与伦比的美好愿景,从考场中离开,用挂着两只硕大黑眼圈的双眸去望蓝天,她顿时觉得如释重负,像被洗礼过般,所以烦心事都被抛诸脑后。
天上缱绻着大片白云,柔软得像是能一触即破,不知不觉的,就化成了某个人的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染着干净肆意的笑容。
“季念”这个名字,在这三百六十五天当中,不知多少次从她的笔尖划过,也不知多少次在心底反复描摹过。
想见到他,是她出考场之后,第一个在脑海中炸出的念头,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众多家长等在校门口,从蜂拥而出的考生中到自家孩子的身影,交谈声、关切声充斥在耳畔,再加上道路边塞成一团的喇叭声,车流声,几乎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学校离家很近,不过几站的距离而已,索性她就没让忙于工作的父亲来接她。
乘上公交车,苏纯淳把放在书包里关机许久的手机重新开机,屏幕上已然跳出一条“未接来电”的记录,来电方季念。
其实从考场中一出来,她就想给他打电话了,只是碍于身边环境太过喧闹嘈杂,才没有这么做。
车厢里人不多,空出的位子不少,苏纯淳坐的位置恰好靠窗,头顶的空调吹下来阵阵凉风,引得人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她稍微挪了点位子,继而把电话回拨过去。
两声“嘟嘟”后,电话被接起。苏纯淳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先一步出声,兴奋又激动地报告着:“季念念,你考得怎么样呀?我感觉我考得还不错诶,题目基本上都写出来了。”
“是吗?”电话那头的人低低地笑了声,“那看来前几天,我帮你解答题目,还有点效果。”
心里对这话是赞同的,可嘴上却不然:“也就一点点吧,我觉得大部分靠的还是我的天赋,我是天才型选手,一到大考,藏在体内的洪荒之力就压制不住了。”
此刻季念也刚考完最后一门考试,他正站在校门口,等着父母将堵在路口的车开进来。闻言,虽然看不见苏纯淳,却也能想象出她脸上挂的表情,嘴角牵动的弧度不变:“确实,天生蠢材型选手。”
“……”
苏纯淳悻悻然鼓起两腮,被他怼了下,心中顿感不爽:“我是蠢才,那你也是,不要忘了,我是你爸爸。”
把手机换了只耳朵去听,捕捉到她字里行间的怒气,季念眉目舒展开,维持着淡笑,岔开她的话,无厘头地感叹了句:“苏春虫,你怎么这么可爱?”
“……”
“可爱个屁。”苏纯淳扬起小巧精致的下巴,以一副目空一切的姿态,对着电话听筒道:“老子最近在走性感路线,你没看出来吗?”
“性感路线?”季念低声反问,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抬眸时,恰好看见远处有熟悉的车辆驶来,朝那方向走了几步。
苏纯淳重重地点着脑袋,肯定道:“当然了,你难道没听过有句话叫‘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吗?所以我好几个星期前,就在走这个路线了。”
季念不知道她从哪听来的这种话,也丝毫未察觉出她在走什么“性感路线”,狐疑地皱眉,反问了句:“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在走这种风格?”
“那你也挺瞎的。”她毫不避讳地怼他,耐着性子解释给他听,“我每次和你视频聊天结束时,都会给你抛一个wink,你难道不觉得我非常性感吗?”
“什么wink?”季念琢磨不透。
“……”
苏纯淳略感无语,季念是不是家里断网了,怎么连最近选秀大火的女团wink都不知道。
“就是单只眼眨一下呀。”她叹口气,有些不太耐烦。
季念努力回想,确确实实最近视频时,她都会以这个表情作为结束,不过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那是她为了吓人,故意做的鬼脸,就像是突然间的面部肌肉抽搐。
按上“免提”,切到浏览器页面,季念将“wink”这四个字母输进去,才终于明白这到底是个怎样的表情,显而易见,苏纯淳的版本与此相比,简直是不堪直视。
他不由地摇头啧声:“苏春虫,你以后能别碰瓷‘性感’这个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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