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东岳没想到他这么配合,一时间竟不知先做什么了。他走过去在允梦泽身旁坐下,抬手按在他肩上,用指尖在他发端和皮肤上轻轻蹭了蹭。细小的电流顺着手指在他身上跳来跳去,令他浑身发热,灵魂升温。
允梦泽缩了缩肩膀:痒。
封东岳收回手指,把贴在他颈部的膏药轻柔地掀起撕开,手指在那个部位揉了揉,问:疼吗?
允梦泽摇摇头:不疼。
你总是这样,无论受了多重的伤,从来都不会喊疼。封东岳半是心疼半是责怪地说。他低下头,在允梦泽颈侧吻了一下,食髓知味地又吻了一下,依然意犹未尽,顺着他白皙的脖颈轻轻啄吻,一点一点向上,得寸进尺地在他莹白圆润的耳垂上含了一下。
虽然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引起允梦泽的抵触,但封东岳压抑的内心此刻已经忍不了了。他只能伪装成尚处于混乱记忆之中,继续自己的角色,反正现在允梦泽不知道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允梦泽耳朵很敏感,顿时红了。他偏了偏头,说:不要以为我全身酸痛就打不过你。
你当然打得过我,我根本就不会还手。封东岳克制不住地抱住他,贪恋地享受着把爱人抱在怀里的感觉,情难自已地在他耳畔说,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午后的阳光从窗子洒了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把他们融为一体。允梦泽说不上是阳光太温暖,还是封东岳的怀抱太温柔,这种暖融融的亲密感让他感到很美好,很留恋。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实你已经恢复正常了,对吗?
封东岳看上去很平静,心里却好像黄粱一梦般的失落感袭来。他沉重地点了点头,说:抱歉,一时没有忍住。我知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帮我整理融合记忆,我只是,想抱你一会儿,可以吗?
允梦泽沉默了几秒:我把你的诊断结果改成了一过性记忆混乱,不需要治疗,静养即可,建议出院。稍后会有一些检查,你做好心理准备。
封东岳僵住了,在温暖的午后阳光中冻住了。
他等了太久太久,在一个又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孤独终老,无法与心爱的人相携一生,心里满是无奈和遗憾。好在现实中他找到了允梦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能再一次失去挚爱。当允梦泽说他依然爱着自己的时候,他的心口几乎炸裂,不敢相信会是真的,又无比希望那是真的。
可是在一段混乱的记忆又归于平静后,他担心允梦泽只是出于职业道德,陪他玩角色扮演而已。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情愿永远都不要恢复正常。
现在看来,的确如他所担心的那样,甚至更加残酷。允梦泽根本不在乎他们过去怎样,已经不想继续跟他纠缠,只想把他彻底赶出自己的人生。
有生以来第一次,封东岳感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强烈的情绪台风过境般从心中袭过,撕扯着他的血管和血肉,他却以极强的自控力迅速收回手臂: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
从他的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想好了多种可能,包括现在这样。本以为自己试过、尽力过,就能坦然接受和面对,可是此刻他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他觉得心脏在崩坏,灵魂在崩坏,整个人摇摇欲坠,土崩瓦解。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以任何方式伤害允梦泽。
确实很过分,允梦泽打断了他的话,很不满地把膏药贴塞到他手里,说好了帮我贴的,能不能贴完再抱?
封东岳拿着膏药贴,对自己听到的话感到难以理解:你说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想要再抱一会儿吗?可你还没给我贴药膏呢。允梦泽若无其事地说。
封东岳第一次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和担忧:临别之际的施舍吗?
算了,我自己来吧。允梦泽无语,夺过膏药贴撕开,往自己脖子上一按,你也知道,精神科医生和病人在治疗期间不能在一起,如果你觉得这样OK的话,那就继续当个病人住院好了。
他起身拿起白大褂,快步走向门口,刚握住把手,被一股猛烈的力道拉了回去。
封东岳抱住他,呼吸急促,心跳如雷,说话的时候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没有理解错吗?你是接受我了吗?是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吗?
允梦泽半张脸埋在他肩窝处,闷声说:上午刚说过的话,你这么快就忘光了?看来诊断记录要改成阿兹海默症了。
封东岳推开他,急迫地在他脸上搜寻真相,可却眼花缭乱什么都看不清:没忘,一个字都没有,我只是以为这一次跟之前一样,你是为了让我快速恢复正常配合我演戏而已。
确实有这个原因允梦泽顿了顿,但也是我的真心话。
允梦泽在跟丁酉借来笔记本的时候,自己也不清楚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决定斩断所有与封东岳的联系,还会去找丁酉借这个笔记本。
直到睡了两天一夜之后,他才想清楚,他的潜意识深处,是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把自己从梦里拉出来。
这一次,他不想再辜负自己。
封东岳再一次紧紧地拥抱允梦泽,用了很长时间说服自己这不是梦,是真实的。他知道自己在前几天触碰到了允梦泽的伤疤,用尖锐的问题把允梦泽逼到绝境,他以为允梦泽会逃走、会反抗、会把他推开,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接受。
他依然想知道允梦泽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但现在那些事都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只有怀里的这个人是最真实最重要的。
他抱着允梦泽,再也不想放开了。
那个,允梦泽戳了戳封东岳的背,我还要去上班。
封东岳从沉醉中瞬间惊醒,立刻放开手臂:抱歉,有点失控。耽误了不少时间吧,下午有谈话治疗?是不是要迟到了?
允梦泽笑了笑: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封东岳盯着他脸上的笑容,低头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般碰了碰,感觉到允梦泽的回应,心都快化了。
那就快去吧,封东岳摸了摸允梦泽的脸颊,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太辛苦。
允梦泽点头答应。两人进行了一番客气的对话,好像刚刚确定恋爱关系、满心甜蜜又不好意思的情侣,连标点符号都说得小心翼翼。
封东岳把允梦泽送到门外道别,关上门后站在那里怔怔地出神,还在回味允梦泽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又一次确认一切都是真实之后,封东岳紧抿的嘴唇慢慢放松,延展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平日素来面瘫的脸,竟然满是笑容,还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双子座自我陶醉时哼的歌:
我想要与你缠绵~每次闭上眼睛,醒来都感觉□□中烧~我无法停止想你,眼中都是与你缠绵的画面。
今夜我需要你美妙的身体
唱到这里,他面前的门好像难以忍受一般猛地弹开,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暴露在意外的观众面前。
允梦泽去而复返,忘记敲门,探身进来刚要开口,被大佬反常的行为震惊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中,封东岳迅速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装作刚刚那个人不是自己,严肃正经地整了整领带:是忘记什么事要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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