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舒一呆:“啊?扎、扎马步?”
霁林点头:“下午我再来教你。”
陆笙到了后山,远远的就看见阮星舒蹲在那儿扎马步,双手还托着一把木剑。
“大师兄。”陆笙好奇道:“你干嘛呢?”
阮星舒体内的灵力虽未消失,但他并不知该如何操纵,再加上他躺了三个月,身体着实很虚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出了一身的汗。
阮星舒道:“奸贼,你来做什么?”
陆笙一哽,举起一只手道:“大师兄,我老早就想跟你解释了,那天我其实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呢,真小气,你看,嫂子都不生我的气。”
陆笙苦思好几日,深觉现在大师兄痴迷霁林,不能逆着他的意思来。
阮星舒听了霁林后半句话,戒备的神色果真收敛了一些。
陆笙已走到近前,他围着阮星舒转了一圈,“大师兄,好端端的,怎么扎起马步来了?那个姓白的呢?”
阮星舒呼出口气,说道:“不知道他去哪了,娘子说我……嗯,他让我扎马步强健体魄。”
陆笙一听,登时怒了,他暗暗磨牙道:“果真是他,亏我前几日还对他改观,没想到……”
阮星舒耳朵动了动,“你嘀咕什么呢?”
“没,没什么。”陆笙道:“大师兄,你看嫂子现在也不在,你不用这么用功,歇会吧。”
阮星舒道:“不行,娘子若是看见我偷懒耍滑,一定会更生气。”
陆笙道:“他又不在,你这么怕他做什么?”
阮星舒不赞同的瞥了陆笙一眼:“我那不是怕,我那是疼媳妇。哎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注意到陆笙手中拎着一个木盒,好奇道:“盒子里是什么,吃的吗?给我带的?”
陆笙笑道:“算是吃的。”
他将木盒里的东西取出来,莹白色的玉碗中盛放着深褐色的汤汁,味道闻起来还挺香。
阮星舒双眼一亮,“是黑米粥啊,正好,我要渴死了,快给我喝一口。”
第13章第13章
13、
陆笙将碗送到阮星舒嘴边,阮星舒喝了一大口,脸色忽地一变,他偏头吐了出来,苦着脸道:“这什么东西!味道这样恶心,呕。”
“是药。”陆笙急道:“你怎么给吐了。大师兄,你现在伤势未愈,记忆还……这是我不眠不休,耗费好几日才研制出来的新药,你快趁热把它喝完。”
阮星舒皱眉道:“我不喝。”除了不能使用灵力还忘了一点事情外,他觉得自己健康的很,定是可以长命百岁的。
陆笙道:“你不喝,这药我都熬出来了怎么办?”
“倒了吧。”
“倒了?”陆笙的声音忽然拔高,他瞪着阮星舒,“大师兄,你知道这一碗药耗费我多少心血跟灵草吗?就这么一碗,就值上千灵石。”
阮星舒对灵石没什么概念,也无法理解陆笙为何如此激动。
陆笙苦口婆心劝了良久,最后道:“真不喝?”
阮星舒铁了心:“不喝,你要是怕浪费,就自己喝了吧。”
“好。”陆笙瞪了阮星舒良久,最后果真一仰头将药喝了个干净。
阮星舒没想到他真会这么干,不由惊道:“你真喝了?你还是大夫,这胡乱喝药,不怕出事?”
陆笙用袖子擦了擦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味道果真很恶心,我得改良一下。”
陆笙将空碗放回盒子里,走的时候还不忘对阮星舒道:“大师兄,你给我等着,这药我一定会让你喝下去的。”
阮星舒仔细打量陆笙的神色,害怕他七窍流血,中毒身亡,过了一会儿,见他气色尚佳,还能出言威胁,便知道无事。
阮星舒冷笑一声:“好啊,我拭目以待,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陆笙用手指了阮星舒一下,扬长而去。
午膳十分,阮星舒手软脚软地回了竹舍,就见霁林已等在那里了。
“娘子。”阮星舒走过去,可怜兮兮地趴在桌子上,拖长声音道:“我好累啊,又累又饿,有吃的没有。”
说话间,就见一名弟子端了饭菜过来,阮星舒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馒头,被霁林拦下了。
“去洗手。”
阮星舒嘿嘿笑了两声:“好,这就去。”
阮星舒显然是饿坏了,低头吃饭,都没时间和霁林说话。他吃的很快,吃相却极好,也不忘给霁林夹菜。
终于,阮星舒喝完最后半碗汤,满足的长出一口气,“活过来了。”
坐在对面的霁林慢条斯理的吃着饭,阮星舒也不离开,就坐在那儿看他,还不忘给霁林剥几只虾。
“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终于,霁林放下筷子,阮星舒手脚利索的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很快有弟子取了去。
阮星舒洗了手,回来问霁林:“要不要午睡一会儿?”
霁林道:“不。”顿了下,又道:“你若是累了,就去躺一会儿吧。”阮星舒到底是大病初愈,霁林还是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阮星舒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但很快笑道:“那我先去洗个澡,一身的臭汗。”
阮星舒转身欲走,霁林忽然叫住他,“等等。”
“嗯?”阮星舒转过身,就见霁林从旁边精致的描金木盒中取出一个莹白色的玉碗,碗中盛放着深褐色的汁液。
那碗,那药汁的色泽,那熟悉的味道,可不就是……
阮星舒心怀最后一丝幻想,低声道:“娘子,这个是什么?”
霁林将玉碗推到阮星舒面前,“是药,你把这个喝了再走。”
见阮星舒久久未动,霁林道:“怎么?”
阮星舒做垂死挣扎,“娘子,其实吧,我觉得我的身体……”
霁林并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下巴一抬,“喝。”
“哦。”阮星舒不敢再说废话,一口气喝干了。
霁林倒了杯温水给阮星舒,看着他喝了才说道:“陆笙此人平日里虽不着调,但他药痴的称号不是白叫的。我让他给你配了方子,以后一日三次,在餐后服用。”
面对霁林,阮星舒自然是没有半分意见,他哦了一声,然后在心里将陆笙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阮星舒放下碗,说道:“那娘子,我去沐浴了。”
霁林颔首:“去吧。”
房间内热气氤氲,阮星舒刚把外衫脱了,旁边的窗子就被人掀开了,紧接着陆笙跳了进来。
阮星舒看看窗户,又看看陆笙,“有门你不走,跳什么窗?”
陆笙嘀咕道:“我那不是怕被发现吗。”至于是怕被谁发现,不言而喻。
陆笙十分自然地在桌前坐了下来,他面对着阮星舒,从腰间的小挎包中掏出一把瓜子来吃。
阮星舒看了一眼陆笙丢在桌上的瓜子壳,又看了一眼他抖动的双脚,眯起眼睛问:“心情很好?”
“那可不。”陆笙一边毫无形象的嗑着瓜子,一边笑道:“大师兄,我早就说了吧,那药我肯定有法子让你喝下去,你还不信。”
陆笙这话听起来,简直骄傲的不得了。
“哦。”阮星舒捋袖子,得出结论,“所以你是来示威的。”
陆笙一愣,随后点头:“算是吧。”
他们师兄弟平日里都是这般相处,分明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非要争个谁赢谁输,虽幼稚却有趣。
陆笙刚把话说完,就见阮星舒扑了过来,陆笙手忙脚乱的闪到一旁。
阮星舒脚步一转,再次扑了过去。
阮星舒此时不能使用灵力,陆笙担心伤他,自然也不会用,两人毫无章法的缠斗在一起,从桌边一直打到浴桶旁。
一时间热水泼洒的到处都是,将房间的地面都打湿了,阮星舒,陆笙自然也不能幸免。
陆笙躲过迎面泼过来的热水,从身后一把抱住阮星舒的腰,阻止他的动作,口中叫道:“大师兄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病了我就不敢打你,我若认真起来,你现在可不是我的对……嗷!”
原来是阮星舒踩住了陆笙的脚。
屋子里动静快要翻了天了,只听“吱”一声轻响,房门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霁林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
阮星舒一见霁林,就冲他叫道:“娘子,你快来,这混蛋欺负我。”
没想到阮星舒竟恶人先告状,陆笙一口血哽在喉头。
陆笙看向门外满面寒霜的霁林,见霁林的视线落在他抱着阮星舒腰的手臂上,也不知是不是陆笙的错觉,总觉的霁林身上带着一股杀气。
陆笙放开阮星舒,屋内安静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陆笙擦了一把额上的水,讪笑道:“我忽然想到房中还煎着药,陛下,大师兄,我……我先走一步了。”说完,半侧过身,想从霁林身侧穿过去,就在此时,霁林开口了。
“精力既然这样好,无需午睡,现在就开始练习吧。”
霁林说完又转向陆笙,语调平平不带丝毫感情,仿佛能把人冻住一般,“二师兄既然这么闲,就留下当陪练吧。”
霁林的这声二师兄把陆笙吓的抖了三抖,他与阮星舒对视一眼,同时蔫了:“遵命。”
第14章第14章
14、
“陛下,我……我真不行了,容我歇……歇会儿。”
九霄云门后山,陆笙再不复当初的气定神闲,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原本整洁的白衣上也沾满了草屑与泥屑,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单膝点地,用木剑撑着身体,才没有瘫倒在地。
霁林面无表情地走上前,道:“起来。”
“我不。”陆笙手一松,索性躺在了草地上,他剧烈的喘着气,待呼吸平复了才说道:“小师弟,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我主修医理,你也不放水,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你再这样,我都要怀疑你想给大师兄示范是假,其实是心里早就对我有意见,趁此机会报复我!”
陆笙虽被揍得很惨,但这一架打下来,让他觉得——当然,是他单方面觉得与霁林之间关系拉近了不少。
陆笙也就不叫陛下了,直接以小师弟相称,反正刚刚霁林也承认了他这个师兄的身份。
听了陆笙的话,霁林眉梢一挑,并未否认。
陆笙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自下而上瞪着霁林,“难道真被我猜中了?小师弟,你不会真记恨着年少时的事吧!那,那都过去多少年了。”
看着霁林面无表情的脸,陆笙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从草地上翻身而起,讨好的冲霁林笑笑:“嘿嘿,小师弟,那都是年少时的事了,那时我不懂事……”
正说着,忽听旁边传来清脆的嗑瓜子的声音,陆笙转头,就见阮星舒盘腿坐在一方矮凳上,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惬意的磕着瓜子。
陆笙嘴角抽了一下,有点后悔将瓜子分给阮星舒了。兄弟遭难,竟然不帮,还在一旁看热闹,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陆笙在心里狠狠把阮星舒骂了一顿,然后看向霁林,毫不犹豫的将锅甩给了阮星舒,“小师弟,我那都是迫于大师兄的淫.威才会如此,你若是想算账,就找大师兄。”
顿了下,接着说道:“当然了,如今大师兄有病在身,这笔账你暂且压后,等他病好了再算也不迟。”
陆笙说完忍不住被自己的善良感动了一把,心说自己真是个善良的人,虽然大师兄这般不仗义,他还是不忍心看他被欺负。
——阮星舒现在虽十分听霁林的话,可等他病好了,只怕滑的跟泥鳅一样,那时霁林再想算账,肯定连人都找不到。
陆笙正为自己的聪明点赞,就听一旁的阮星舒道:“那个,我想请教一下。二师弟,你口中所说的大师兄应该是我吧。”
陆笙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你,九霄云门还有几个大师兄?”
阮星舒听完沉默了一下,随后只见他起身,拍去身上的瓜子壳走了过来。
阮星舒在陆笙面前蹲下,陆笙莫名其妙地与阮星舒对视,“你那是什么眼神?干嘛这么看我?”
阮星舒道:“你刚刚说我年少时欺负娘子?”
陆笙刚想点头,就见阮星舒起身喝道:“一派胡言,我虽不记得很多事,但也知道我不可能舍得欺负林儿,我疼他护他还来不及!你纯粹是污蔑,娘子,继续揍他!”
陆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亏他刚刚还为阮星舒着想,他心一横,说道:“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当年趁着小师弟沐浴,是你指使我去偷他的衣服,故意让他听课迟到,你……”
阮星舒瞪大眼睛:“你,你竟然偷窥娘子沐浴!”
陆笙:“……这不是重点!”
“这怎么不是重点!”阮星舒说着从腰间的小包中翻出剩余的瓜子,兜头洒向陆笙,他愤怒道:“你这个……淫.贼。”
陆笙捞住阮星舒砸过来的瓜子准备扔回去,就见阮星舒一蹦,躲到霁林身侧去了。
陆笙是万万不敢丢霁林的,他攥住瓜子深吸口气,最后改变策略走悲情路线,“大师兄,当初可是你亲口说的,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你还说你会保护我,不让任何人欺负我,如今倒好,你竟然……”
阮星舒道:“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对你说这么恶心的话!”
“怎么不能……”陆笙刚说了两个字,就听霁林冷笑一声,“永远在一起,保护……”
陆笙登时收声,心惊胆战的看着霁林,虽不清楚原因,但他觉得自己今日怕是不能活着走出后山了。
阮星舒见霁林神色难看,忙拉住他的手说道:“娘子,你不要听他的,他随口胡说的。”
霁林将手抽出来,清凌凌、不带什么情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陆笙。
陆笙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不知怎地他下意识澄清道:“那个……这话大师兄不是对我一个人说的,当时清宁也在场。”
阮星舒病了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说他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
阮星舒道:“清宁是谁?”
陆笙道:“是三师妹,她被师尊派出去做事了,等她回来,你就能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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