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舒悄悄打量殿内,就见魔族那边坐着的都是男子,且都是长得……嗯,一言难尽,并没有见到什么美人。
阮星舒暗道奇怪,那小狐狸精在哪儿呢?
殿下的侍女们已开始给宾客斟酒,阮星舒拿起酒壶,一面靠近霁林身侧,一面继续找人。
阮星舒找的认真,没注意到他拿着酒壶刚靠近霁林,霁林的目光立刻就扫了过来。
霁林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侍女”,视线从“侍女”精致的下颌扫到平.坦的胸.膛,最后落在“她”精.瘦的腰身上。
霁林薄唇紧抿,额角青筋微跳,偏生阮星舒还在往下方张望,并没有察觉到危险。
有他人在场,霁林不便发作,且还要防止旁人察觉出异样,将阮星舒认出来。
霁林压下心头怒意,一低头就见阮星舒倒酒的手偏了半分,他不动声色的拨了一下杯子,酒液顺利流进酒杯里。
第29章第29章
29、
阮星舒又找了一圈,终于确定那小狐狸精不在殿内。他收回目光,见酒杯里的酒已经满了,便撤了手,退到霁林身后去了。
阮星舒手里拿着酒壶,心说真是怪了,那两人分明说的有鼻子有眼,总不可能是假的,可狐狸精人呢,这么重要的场合,她为何不在殿中?
莫非……莫非那小狐狸精已经洗干净在屋内等着了?
这个想法把阮星舒气着了,他双手攥紧酒壶,手背上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若是他体内灵力能够使用的话,只怕那酒壶已经化为齑粉了。
霁林虽在用膳,却时刻关注着身侧阮星舒的动静。
他敏锐的察觉到阮星舒的气息变了,借着夹菜的契机用余光扫了一眼,就见阮星舒垂着眼眸,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知在琢磨什么,一副很暴躁很不爽的样子。
霁林确定阮星舒这般模样与姜容跟魔族无关,可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起气来了?莫非是恼自己瞒着他?
可看着也不像。
纵使是霁林,也完全摸不透阮星舒现在的想法,但他知道不能让阮星舒继续发散自己的负面情绪。
今日在这傲闻殿内的人修为皆不弱,且许多人都曾见过阮星舒,若让他们看见阮星舒身着女装,那仙门八卦最后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这般想着,霁林伸手轻叩了一下酒杯。
阮星舒虽一门心思地琢磨那魔族进献的美人在何处,但也时刻留意着霁林的一举一动,他生怕自己露出马脚被霁林认出来。
正如照看阮星舒的那名侍从说的,阮星舒不想惹霁林生气,可他今日若不来看一眼,只怕会把自己憋死。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好好扮演侍女这个角色,不让霁林察觉出异样。
阮星舒一见霁林动了,立刻上前把酒杯斟满,尽心尽力地扮演一名小小的侍女角色。
阮星舒刚斟完酒,就见霁林修长的指尖握住玉白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着霁林俊美的侧颜,阮星舒的心情忽然变好了。他一面重新斟酒一面在心中道,魔族送了小狐狸精来又能如何?娘子与他相亲相爱,其他人还不都得靠边站。
那小狐狸精注定后半生要在冷宫度过。
不对,阮星舒攥紧酒壶,有他这个正宫在,别说冷宫,茅厕都不能让那小狐狸精住,必须想办法将那她撵出去。
阮星舒竖起耳朵,决定先探听那狐狸精现在在何处,再另谋打算。不想这顿饭吃的一常沉默,不说朝内大臣,那魔族也都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双方低头吃饭,将对彼此的厌恶表现的淋漓尽致,连虚假的客套都不屑做。
阮星舒心中急的不行,心道莫不是自己来晚了,重要的话他们已经谈完了?可这样子真的是谈完了?不会吃着吃着打起来吧。
就在阮星舒纠结的时候,姜容放下筷子,起身说自己伤势未愈,此时乏了想要回使馆休息。霁林并未挽留,也并未为难,很轻易地就放他们离开了。
待姜容等人离开后,殿内大臣也纷纷起身,似是有话要说。
霁林抬手阻止了他们:“朕也有些乏了,诸位先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晚些时候再议。”
霁林登基三个多月,其能力得到了众臣子的一致认可,他们知道霁林有自己的考量,必不会误事,当下也不多说什么,行礼之后陆续都退了出去。
阮星舒眼巴巴地瞅着殿外,想着既然从这里谈探听不到消息,那就去外面看看。宫里这么多人,稍一打听,一定可以问出来。
阮星舒望着殿外,忽然目光一顿,就见人群中有一道修长俊秀的人影,正是欧阳明静。原来他是来了此处,这等场合,想必白竹也在附近了。
阮星舒这般想着,注意到侍女们也退了下去,他心下一喜忙跟了上去,只是刚走了两步,就迈不动步子了。
阮星舒心下疑惑,扭头一看,就见霁林一只脚踩住了他的裙摆。
阮星舒伸手去拉,没拉动,他悄悄看了霁林一眼,就见霁林目光落在别处,似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举动给他人造成了困扰。
似是察觉到阮星舒的目光,霁林动了。
阮星舒忙低下头,接着刻意放柔了声音唤了一声陛下。
霁林道:“你为何还不走?”
这一番耽搁,其他人都走完了,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霁林跟阮星舒两个人。
阮星舒心中焦急,又觉得霁林盯着他,不由将头埋得更低了。阮星舒道:“陛下,我也想走,只是您踩到我的……”
霁林淡淡打断他的话:“你叫我什么?”
阮星舒不明白霁林为何这样问,暗道称呼陛下应该没错啊,其他人都是这么叫的,他便答道:“叫您……陛下。”
霁林忽然抬手抓住阮星舒的手臂,将他拉到身前。阮星舒心下一惊,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就对上霁林似笑非笑的眼神。
霁林看着阮星舒,好看的嘴唇微微弯起一道细小的弧度,他凑到阮星舒耳畔,低声道:“陛下?怎么叫的如此生分,平日里你不都唤我娘子吗,夫、君。”
夫君这两个字霁林说的极为缓慢、温柔且缱绻。
这还是阮星舒醒来后,霁林第一次唤他夫君,阮星舒只觉心尖上一阵酥酥麻麻的,恨不得立刻将人扑倒。但他也不傻,敏锐的从霁林含笑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危险。
阮星舒按下心头的小鹿乱撞,双手捂脸道:“陛下,您认错人了。”
他说着往前狠狠一挣,将裙摆从霁林脚下扯出来,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傲闻殿。
恰好白竹从殿外进来,差点与阮星舒撞到一起。白竹扶了阮星舒一把,说道:“小心,你这般着急忙慌地是做什么?”
“我没事,多谢白统领。”阮星舒丢下这句话,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等出了大殿,阮星舒直接跑了起来,怎么看,他的背影中都透露出一股惊慌失措的味道。
白竹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走到殿前,说道:“陛下,那姑娘她怎么了?”
霁林目送阮星舒的身影从眼前彻底消失后,才收回目光,他淡淡道:“无妨,由他去。”
第30章第30章
29、
阮星舒出了傲闻殿便一路狂奔,确定霁林没有追上来且没派别人追上来后,才松了口气。
阮星舒寻了花草掩映处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又抬手将散落在身前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他低着头平复呼吸,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阮星舒猛地转身,见到来人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明静,是你啊,你不是出宫了?”
阮星舒往旁边挪了挪,给欧阳明静腾出位置。
欧阳明静边在阮星舒身旁坐下,边说道:“正准备离开,察觉到你的气息,就过来看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陛下呢?”
阮星舒想到方才霁林危险的眼神,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猿意马……不对,是心惊肉跳。
此时霁林分明不在,阮星舒还是不肯承认自己进了傲闻殿,好像只要他不承认,霁林就会把此事忘了一样。
阮星舒道:“陛下?我一大早就没见到他了,他应该在忙吧。”顿了下,又补充道:“我就是在屋里待的闷了,自己出来走走,出来走走。”
欧阳明静笑道:“你分明进了傲闻殿,为何不承认?”
看着欧阳明静笃定的神色,阮星舒脸上的笑容垮下来,他将下巴垫在手臂上,闷闷地道:“你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知道我进了殿内?”
“我双目虽不能视物,听力却极敏锐,我记得你的脚步声。”欧阳明静面上笑容加深,“你进了殿,姜容他们却没有反应,想必你是做了伪装吧。”
阮星舒闷闷不乐道:“做了伪装又如何,还是被发现了。”
欧阳明静笑道:“陛下会发现你的伪装是正常的,姜容他们没有反应,说明你的伪装还是十分成功的。”
听欧阳明静这么一说,阮星舒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喃喃低语道:“对啊,娘子能第一时间认出我来,不正说明他十分在乎我么。娘子果真对我一片情深。”
阮星舒高兴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正事,他用手肘碰了欧阳明静一下,说道:“明静,我听说魔族送了美人过来,是不是真的?”
欧阳明静点头。
阮星舒道:“那你知道那个狐狸精到哪里去了吗?我到傲闻殿的时候迟了一步,没逮到人。”
欧阳明静沉默了一下,迟疑道:“狐狸精?”
阮星舒将指节按的啪啪作响,点头道:“我跟娘子已经成婚了,其他任何想要插足到我们中间的人都是狐狸精。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欧阳明静忍俊不禁,他温声道:“你放心,沈琪只是人质,陛下是不会生出别的心思的。”
顿了下,欧阳明静又道:“所以你今日到傲闻殿,是听说了魔族进献美人的消息?”
阮星舒很喜欢欧阳明静,已把他当做知己,所以也不隐瞒他,大方的承认了:“对啊,所以你知道那个沈琪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欧阳明静道:“你来之前,沈琪说身体不适,陛下安排她在却非殿歇下了。”
阮星舒想到青云殿外那两人的交谈,轻轻哼了一声,心说这小狐狸精果真极有心机,竟给自己立了一个娇弱美人的人设。
“却非殿是吧。”阮星舒斗志昂扬地站起身:“明静,多谢你,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
欧阳明静并不阻拦,只道:“阮公子,你知道却非殿在哪里吗?”
阮星舒脚步一停,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他说道:“在哪里?你告诉我便可。”
欧阳明静道:“这皇宫内宫殿众多,就算我说与你,一时半刻你也找不到。且沈琪身份特殊,她住的地方必定守卫森严,你就算找到地方也进不去。你看这样可好,待我回去绘制一张宫内的地图给你。今晚你也好好想想,到时要如何进入却非殿。”
阮星舒想了想,觉得欧阳明静说的话很有道理,便重新坐了回去。他用肩撞了欧阳明静一下,笑道:“明静,真看不出来,你平日里挺老实一人,没想到也有这么多鬼主意。”
欧阳明静笑了笑,很自然地转开了话题:“今日感觉可好?”
阮星舒道:“挺好的,就是娘子太忙了些,我见到他的时间不如以前多了。”
“一国之君,自然繁忙。”欧阳明静道:“你养好身子,陛下会很开心的。”
阮星舒捋起袖子,向欧阳明静展示小臂上的肌肉,做完后才发现对方看不见,这才说道:“我觉得我身体挺好的,能跑能跳,能吃能睡。明静,我每日喝的那药能不能停了?”
欧阳明静温柔且坚定地摇头:“不行。”
阮星舒叹气,颇有些可怜兮兮地道:“好吧。”
欧阳明静似是被阮星舒的语气逗笑了,他说:“看的出来,你与陛下的感情真好。我一直没问,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霁林的身世并不是秘密,欧阳明静自然也知晓霁林少时就被送往紫阳山的事。阮星舒作为九霄云门的大弟子,他与霁林在少时就相识了。
欧阳明静已从白竹口中听说了“阮星舒从山匪手中英雄救美”的爱情故事,现在他这么问,便是想从谈话中引导阮星舒发现自己记忆中的漏洞。
一旦阮星舒对自己的记忆有所怀疑,就很有可能记起以前的事。
欧阳明静选择这么做也是没办法,阮星舒的病症实在诡异,翻遍医书也没有记载。纵然他想从魔族那里下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探查到的。
提起霁林,阮星舒就来了精神,他眉飞色舞地将遇山匪一事说了一遍,果真与欧阳明静听到的一样。
欧阳明静听完后说道:“阮公子,我有一事不明。”
阮星舒道:“你问。”
欧阳明静道:“你既与陛下是师兄弟,那你从山匪手中救出陛下这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阮星舒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从山匪手中救出娘子后,他就随我回门派了。师尊见娘子骨骼清奇,是修仙奇才,自然而然就把他收为弟子,只是我没想到娘子竟是皇族中人,如今还做了皇帝,其实我还是很有压力的。”
欧阳明静听完怔了怔,随后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
霁林说阮星舒会完善自己错误的记忆,看来是真的。
阮星舒现在记忆错乱,关于以前的事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又没人跟生病的他说起过霁林的身世,他会这般想也正常。
欧阳明静并未急着告知阮星舒霁林少时的事,在他看来,阮星舒记忆的漏洞积攒的越多,待到爆发之时,他想起往事的几率就越大。
欧阳明静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与阮星舒说了一些别的话,就起身离开了。
欧阳明静走出几步后,忽然回过身来,“对了,阮公子,我这几日查阅医书,特意为你研制了一副药方,待再过些时日,方子就能完善了。”
阮星舒立刻苦了脸:“啊?怎么还有方子,我真的没病,我不喝!”
欧阳明静笑道:“这话你自己跟陛下说吧。我走了。”
阮星舒脑中的伤是他记忆混乱的根本原因,可那伤又非淤血滞涩,反而十分古怪,让人无从下手。可正因为这样才不能放任不管。
欧阳明静奉霁林的命令,翻遍宫内藏书,才终于寻到一点头绪,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确定阮星舒的病是否真与魔族诡异的功法有关。
当欧阳明静的身影从眼前彻底消失后,阮星舒忽然意识到不对,他喃喃道:“他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绘制地图给我?”
……
阮星舒回到青云殿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他还未走近,负责照顾他的侍从宁宇就迎了上来。
“阮仙师,您可终于回来了。”宁宇看着都快要哭出来了,“陛下正在殿内等您。”
阮星舒淡定地点点头,抬脚往殿内走。
宁宇再次拉住阮星舒,压低声音道:“阮仙师,陛下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您……小心些。”
“不怕。”阮星舒安抚地拍拍宁宇的肩,笑容里透着让人安心的沉稳味道:“有什么事我担着。”
宁宇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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