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冲他们凶,这是他们的问题吗?明明是你们的问题,他们只是负责裁制衣服的,衣料难道不该你们提供?”
阮星舒说着转向一旁战战兢兢的裁缝夫妇,温声道:“大叔,婶子,你们别介意,我知道乡里人朴实,讲究实用,不追求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像我,败家玩意儿。”
外面的白竹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抽了下,他低声对霁林道:“这姑娘还……还怪有意思。”
霁林面无表情。
房间里,一名山匪道:“那大嫂你想怎么样?”
阮星舒道:“我想怎么样?当然是换料子!要换最好的料子。我没记错的话,距此几十里地有一个小镇,叫霜衣镇,我从那边过来的时候,见那镇子上有许多成衣铺。那镇子还挺大的,东西肯定很好,你们去给我寻来。”
那名山匪迟疑道:“这……霜衣镇有些远,我们要请示一下大哥。”
“这样的小事你们也要去烦他?”阮星舒道:“你们想想,一个人的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难道不该做到完美?再说了,你们去买好的布料回来,我就是最美的新娘,试问你们谁不想娶个美娇娘?到时你们大哥见我那么漂亮,也一定会开心的。你们不想你们大哥开心?”
那山匪低着头,思索良久,终于一咬牙,点头道:“大嫂说的对,我这就让人去霜衣镇,不过大嫂你要配合他们把尺寸量了。”
“这个不急。”阮星舒一摆手,说道:“对了,我家教很严,你们是去给我买东西,必须要真金白银,不许抢。”
镇子不比村子,这群山匪自然不敢太过放肆,那山匪道:“大嫂你放心吧。”说着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带着银子下山了。
待那几人离开后,阮星舒忽道:“啊呀,我刚忘了说了,那镇上的点心也不错,该让他们顺道带些回来的。”
阮星舒说完冲面前的山匪,笑道:“你看,他们现在只怕走远了,要不你再派两个人?”
山匪:“……好。大嫂,您可以量尺寸了。”
“不急不急。”阮星舒把玩着散落在身前的头发,说道:“我有些渴了,去给我上壶茶。”
接下来阮星舒不是嫌弃茶烫了,就是嫌弃茶凉了,要不就是嫌弃茶叶太差,总之无论这群山匪怎么做,他都能挑出各种毛病。
阮星舒凭借一己之力,将这山上的山匪支使的团团转。
霁林,白竹虽未看见屋内姑娘的真容,却也目睹了她支使这群山匪的全过程。白竹忍不住说道:“我还挺想见一见这姑娘的,来事的能力不比阮仙师差。”
说完就感受到了来自霁林的死亡凝视。
白竹低咳一声,说道:“趁他们都聚在此处,属下去探查阮仙师的下落。”
霁林点头,淡声道:“去吧。”
白竹退出去老远,才拍着胸口后怕地嘘了口气。
阮星舒十分能生事,且花样繁多,还不带重复的。
这群山匪被他从天亮折腾到天黑,到最后都精疲力尽了,最后还是李阎王听到消息赶了过来,一刀剁在桌子上:“这尺寸你是量还是不量?”
阮星舒立刻捂着胸口,可怜巴巴道:“阎阎,你别生气,人家只是想漂漂亮亮嫁给你,难道这也有错?”
听到阎阎这两个字,李阎王气息一窒,双颊可疑的爬上一层红晕,他咳了一声,凶巴巴地丢下一句老实点,背着双手出了屋子。
出来后,李阎王脸上的笑容遮也遮不住,但他还是故意板着脸,做出一副高冷酷炫的样子对身旁的小弟说:“这老人说的话还真是对的,女人惯不得,你看这还没成亲,她就对我这般死心塌地了。”
旁边的小弟一叠声说“是,大哥英明。”
李阎王哈哈大笑。
裁缝夫妇在两名山匪的监视下飞快的替阮星舒良好尺寸出去了。
房门被关上后,阮星舒往床上一坐,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敢这么闹,是有所倚仗的,这阎王寨的山匪看着他,就像看着价值连城的宝贝似的,肯定不舍得把他怎么样。
阮星舒撩了一下裙摆,笑道:“没想到误打误撞的,这身衣服还帮了我大忙。”
又往外看了一眼,眉宇间浮上了一缕忧色:“也不知小满将信送到娘子手中了没有。”
阮星舒在屋里没待多久,再次拉开了房门。
守在门外的山匪道:“大嫂有什么吩咐?”
阮星舒一手捂着肚子,说道:“肚子疼,去茅厕。”
山匪道:“好,大嫂您稍等,我这就给你取……”
阮星舒道:“等不及了,你跟我说茅厕在哪,我自己过去。”说着一矮身,从那两名山匪的封锁下钻了出来。
霁林见白竹久久不归,转身就要去寻人,忽听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也不知怎地,那一刻他控制不住地转身,就见一名绿衣女子快步走了过去。
夜色下,只见那“女子”身上的裙摆飞扬,不是阮星舒是谁。
阮星舒走的很快,几乎是转眼就消失在霁林面前,但霁林绝不会认错。
恰在此时,白竹回来了,他低声道:“属下将寨子都搜过来一遍了,并未发现阮仙师的踪迹,陛下,您说阮仙师会不会不在此处?”
霁林视线落在阮星舒方才离去的方向,嘴角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不,他在这里。”
白竹不解道:“在何处?”
夜色越来越浓稠,阎王寨很快充满了食物的香味,霁林打晕了给阮星舒送饭的山匪,端着饭菜来到关押阮星舒的屋子前。
夜色昏暗,霁林与白竹将帽子摘了下来,并没有人注意、怀疑他们。
趁着山匪开门的间隙,白竹打晕了门外的两名看守,霁林顺利进入房间,就见阮星舒躺在床上。
从阮星舒的呼吸频率来看,他明显是装睡。
霁林压着嗓音道:“吃饭了。”
阮星舒头也不回地道:“拿走,我不吃。”
看这样子,霁林心下了然,这是又要生事了。霁林好整以暇道:“那你要怎样才肯吃?”
“你们大哥今天凶了我。”阮星舒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我心里难受,要他亲自喂我,否则……否则我就把自己饿死。”
霁林将食物放到桌上,恢复了原本的声线,“哦,那你就饿死吧。”
这声音是……
阮星舒猛地从床上坐起,就见霁林坐在桌前看着他。
阮星舒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娘子?”
霁林身上虽穿着山匪的衣服,气势仍是不减,他面带微笑看着阮星舒,缓缓道:“现在,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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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55章
霁林的话音刚落,就见阮星舒飞快下床,已猛虎捕食的姿势朝他扑了过来。
霁林心中对阮星舒虽有气,但在阮星舒扑过来的时候,还是担心他没轻没重伤了自己,下意识伸出手将人接住了。
阮星舒按着霁林的肩膀,低头,准确地吻上了霁林的唇。
霁林万万没料到阮星舒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他反应很快,几乎是在阮星舒嘴唇贴过来的那一刻,就将人搂紧了扣在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房间外面,白竹捏着小满的嘴巴,偷偷顺着门缝往里看,当看清屋内情形的时候,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接着白竹捂住小满的眼睛,转身默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房间里,不知过了多久,霁林才放开阮星舒。
阮星舒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被亲吻的通红的嘴唇,说道:“娘子,你见到小满了吗?”
霁林用手抹去阮星舒唇上的水迹,道:“见到了。”
阮星舒睁大眼睛:“那你怎么上山了,我不是让你在村子里等我吗,这里都是山匪,多危……”
霁林静静的看着阮星舒:“你说我为什么上山?”
看着霁林乌黑的双眸,阮星舒嘿嘿笑起来:“我知道,娘子肯定是担心我,就像我听到你离京的时候一样,心里担心的不行,马不停蹄就赶来找你了。”
说到这里,阮星舒抓住霁林的手晃了两下,脸上满是讨好的神色。
霁林挑眉看着阮星舒,果真就听阮星舒继续说道:“娘子,看在我不远千里来找你的份上,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宁宇和明静那里,等我回去了再跟他们请罪。”
霁林道:“好,你私自离京的事我不追究。”
阮星舒惊喜道:“真的?娘子万岁!”说完低头在霁林手背上亲了一下。
霁林将手抽回来,缓缓道:“接下来,我们来谈谈另一件事。”
只要不追究他离宫的事,一切都好说。阮星舒用脚勾了个凳子,正准备坐下,就听霁林道:“阎阎……”
阮星舒浑身的寒毛在那一瞬间都炸起来了。
霁林似笑非笑看着满脸惊恐的阮星舒:“要漂漂亮亮的嫁人?我记得不久前某人还不许我纳妃立后,扬言要让对方竖着进,横着出。这一转眼,自己身边莺莺燕燕的,倒是热闹的很啊。”
霁林身体前倾,逼近阮星舒,二人几乎呼吸相闻:“你说是不是啊?夫、君。”
夫君二字霁林念的极慢。
看着霁林脸上的危险笑容,阮星舒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当然不是,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会有别人。”
——我这么爱你。
听到这句话,霁林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不见了,他看着阮星舒,本就漆黑如墨的双瞳变得更加暗沉。
阮星舒浑然不觉,只想快点消除误会:“娘子,你听我说,我那完全是缓兵之计,不对,是那群山匪逼我的。你也看见了,他们十分凶残,那个山匪头子非逼着人家喊他阎阎,我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狗屁阎阎,也不害臊,呸。”
霁林不说话,仍看着他。
阮星舒心虚的四处乱看,忽然注意到桌上的饭菜,忙说道:“这山匪吃的还挺不错啊,娘子,你奔波一天,累了吧,这饭菜再放一会儿就该冷了,快吃快吃。”
霁林道:“我不饿。”
阮星舒便把饭菜推远了:“那我也不饿。”这话刚说完,他的肚子就“咕”一下,发出响亮的声音。
阮星舒一手按住肚子,有些尴尬的冲霁林笑了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霁林终于道:“饿了就吃吧。”
阮星舒哦了一声,将饭菜重新拉到面前,他一面用筷子搅着碗里的面,一面悄悄观察霁林。
还肯关心他肚子饿不饿,就说明他也不是那么生气。阮星舒转了转眼珠,忽然将筷子往霁林面前一递。
“我不饿。”
“娘子你喂我吃。”
霁林与阮星舒同时开口,霁林闻言抬眸,就听阮星舒道:“娘子你不喂,那我就饿死。”
霁林挑眉。
阮星舒道:“真的饿死!”刚说完肚子又“咕”了一声。
阮星舒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霁林。
僵持片刻,霁林终于抬手接过了筷子,阮星舒立刻喜笑颜开。
阮星舒吃了几口后,说道:“别顾着我,娘子你也吃,我给你倒杯水。”说完手脚殷勤地拎起水壶倒了杯茶,亲自放到霁林面前。
“娘子,喝茶。”
阮星舒白天一番折腾,屋子里的用具摆设几乎换过了一遍,被小满弄脏的桌子与茶盏自然也换过了。
霁林原以为当他再见到阮星舒的时候,他会狠狠将人收拾一顿,没想到真的见面了,心中的怒和怨被阮星舒的一番动作打的七零八落,再想聚也聚不起来了。
霁林心底有些挫败,他将水杯拨到一旁,冷冷道:“专心吃饭,别做其他的。”
吃完饭,阮星舒端着杯子喝水,霁林道:“你留在这里,准备用什么办法降服那群山匪?”
阮星舒吃饱喝足,爱人又在身边,简直舒服的不得了,他笑起来,眼底俱是光亮:“擒贼先擒王,待我擒住了那个李阎王,其他小虾米全都得乖乖就范。”
也不需霁林问,阮星舒自发将自己的“擒王”计划说了出来。霁林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他问道:“这群山匪,你有印象吗?”
“嗯?”阮星舒的眼神有些疑惑。
霁林道:“他们是三年前抓了我的那群山匪吗?”
阮星舒眨眨眼,紧接着“啊”了一声:“对,娘子你若是不提我都忘了,这群山匪跟三年前就是同一拨人,我就说嘛,李阎王的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阮星舒说完摸了摸下巴,他对霁林道:“说起来,这群山匪也算是咱们的媒人。”
霁林皱了下眉:“……媒人?”他点点头,在阮星舒的认知里,这样说没毛病。
阮星舒说完又疑惑道:“不过这群家伙当初不是跪地求饶,发誓要痛改前非,好好做人?这几年不见怎么又卷土重来了?哦,我知道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阮星舒自认找到了原因,不由叹道:“当初果真不该对他们手软,这一次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全都移交到官府。”
霁林看着阮星舒,右手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轻轻敲击桌面,这代表他在思考。
忽听白竹故意提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霁林与阮星舒对视一眼,紧接着就听李阎王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来看看,你们大嫂她睡了吗?”
仔细听的话,会发现李阎王说到“大嫂”两个字的时候,语调奇异的上扬。
白竹还没想好如何回答,门内阮星舒就掐着嗓音道:“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吗?”
李阎王咳了一声:“没事,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喜服已在赶制了,明天一早就送到你房中。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们成亲。”
阮星舒哦了一声,顺着门缝往外看,就见李阎王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果真背着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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