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漱道:“我想我不知道还多的很,不过我也没那么想知道了。”
他幽幽道:“其实我不找你,你们也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去湘水之滨吧?亏我还以为抓到了你的把柄,要挟你,真是有点蠢呢。”
秦炽认真无比的道:“小九,你别怪我,我和李淮誉各自都不爱对方,我们可以再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人,但是我始终是他的妻子,入过李家的宗祠,有一份责任在,我辜负了李夫人这个位子,你是我的孩子,必须替我弥补这份遗憾。”
兰漱坐了下来,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在自己身上游走过的那双手,他真心的问道:“娘,你知道男人和男人要怎么欢爱吗?”
秦炽:“……”
☆、桃始华2
翌日,参加游猎的弟子们全部在学堂外集合,先生将注意事项讲的如同一本戏文书一样又臭又长。
删减一下无非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要带脑子看人,万一眼前的不是人,而是鬼,那就好玩了。
弟子们都听累了,先生终于结束,满眼含泪的道:“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些时日我一定好好备课,等你们回来。”
有人喊道:“先生,您再说下去,我们都要睡着了。”
“是啊,您可真啰嗦,希望等我们回来您可以改一下,不然我们会不高兴的。”
先生很爱自己的学生,当然有求必应:“你们若都活着回来,我定是会改的,哪怕一堂课只说一个字也无不可。”
“这是你自己说的,若是多一个字我们就去老宗主哪儿告你。”
先生也笑起来了。
轰然大笑中,兰漱却听出了一种悲壮之意,他觉得很不自在,待回头时看见崔政胥站在树底下,摇着扇子看他,眼底有几分怜悯似的东西。
他移开目光,又看向缩在一旁的赵秋衡,心想人真的是强大,想装成什么样子就可以装成什么样子,龟孙子就不一样了,背着沉重的壳,最伟大不过将脑袋缩进去。
他很奇怪,对一切都很奇怪。
赵秋衡同样抬头看着他,眼中却没有半分波澜,好像昨日在他身上做那些事的人不是他。
兰漱有些嫉妒,怎么拥有这么强大内心的人不是他呢?!
正出神着,张买诚突然捣了他一把,脸色沉沉的,低声道:“你还是要去?”
兰漱竟然有点同情他,当满座皆是盲子时,看得见光明的那几个人总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什么,于是更加的用心,也更加的痛苦。
他道:“没有我,你行吗?”
张买诚看着他腰间的那把剑,警告似的道:“你去可以,但你能保证这把剑不出鞘吗?”
兰漱顿了顿,道:“以我的无能,我还真的能保证。”
张买诚沉默了好久,才道:“你不去不可以吗?”
兰漱道:“我偏去。”
张买诚低声道:“你永远都不听话。”
兰漱笑道:“那你把我娶了吧,那样我就可以听你的话了。”
闻言,张买诚一张脸红透了。
赵秋衡也看了过来,目光淡淡的,兰漱却能感受到其中的情绪。他竟然觉得有些开心,因为自己一句话让许多人产生了情绪波动,无论如何都算是自己很重要。
沈蜚英回头,指着他道:“等咱们到了湘水之滨,我一定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保证让你们飘到天上去。”
张买诚骂道:“淫/荡鬼,去死!”
沈蜚英道:“你干嘛骂我?”
张买诚不回答了,捧着自己的剑站到另一边去了。
沈蜚英不明所以,道:“他怎么了?”
兰漱道:“可能是为我伤心吧。”
“为你?”
“是啊,他好像暗恋我。”
沈蜚英:“……咦……”
兰漱道:“你带我们去哪儿?那地方好玩吗?”
沈蜚英道:“当然。”
李淮誉上台去讲话时,底下便安静下来了。李淮誉一边说,兰漱一边骂:“道貌岸然,斯文败类,无耻!”
在辱骂李淮誉的过程中他得到无限的快乐,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悲伤。
因为他总算理解了李淮誉一直辱骂他中伤他的原因。骂人是会上瘾的,但凡有烦心事都能通过骂人来解决,便不用自己难受着。
他并非痛苦自己被人辱骂,而是痛苦为何这么深奥的道理不是他第一个发现。
李淮誉似乎总能在这时候和他心有灵犀,突然道:“兰漱,你作为宗内嫡脉,一定要为其他弟子做表率,也要帮衬着伏天……”
兰漱道:“爹,您是不是忘了,我身上还有毒没解?”
李淮誉道:“这说大事呢,提这茬做什么?”
兰漱:“……”
他脸色狰狞的道:“我不解毒就死了啊,怎么帮衬长姐。”
李淮誉或许觉得有些失言,便道:“这……为父会为你想办法,在你们回来之前一定拿到解药。”
兰漱叹息道:“看看吧,真是亲爹。”
李淮誉轻咳一声,道:“为父也是无心之失,将这么大的事忘记了。”
兰漱咄咄逼人:“无心之失又不是免死金牌,我三岁时都已不自恃童言无忌去伤害别人了。”
李淮誉怀疑的道:“是吗?”
兰漱没有回答,作出一个孤独忧郁的姿势。
李淮誉也没有兴致再多说什么了,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李伏天整顿一下队伍,带好物品后便可以动身了。
湘水之滨离大漠并不远,这一次游猎也只是为一件事,来回最多三日,便也容易收拾。
李伏天道:“我们此次的任务主要是阻止梼杌丘下一家客斋老板撰写淫/秽小说……”
兰漱惊了:“连这都要管?管的可真宽!”
其余人倒是习惯了,也没什么疑问。
☆、桃始华3
散心宗的人做事向来无法捉摸,兰漱也没有纠结,便同师兄弟们出了大漠。
自他穿到李兰漱身上,其实是不曾在大漠中走过的,但此番出来,他竟感到很熟悉,就好像家乡不是家乡,异地不是异地。
赵秋衡跟在他身后,形影不离,若非他昨夜并未杀他,他都有点害怕了。
不过半日,便到了湘水之滨。
城内人烟稀少,市集上物品寥寥,唯有几块幕布在高空中飘扬着,巷口立着木碑,上面的字已经瞧不清楚了。
李伏天道:“看来是出了什么事了。”
沈蜚英道:“上回我来时还没见有什么异常。”
张买诚道:“可能是鬼童……”
众人闻言,都回头来看他,见他手中拿着一件红衣服,幼童穿的,纽扣系的整齐。
沈蜚英道:“不好……”
鬼童剪纸,恶霸抢亲。
他们很可能来晚了。
张买诚道:“快找人来问问。”
众弟子都是没有怎么经过大风大浪的,这下都有些手足无措,便听着命令去挨家挨户的敲门。
这时,从一家客斋中滚出来一个纸扎的草人,草人半截身子上画着浓重的彩釉,形状姣好,扎的裙摆纹丝不动,如同夜晚照明的灯笼。
下一刻,在月牙湖面上飘过来十几盏灯,灯芯是一颗不大不小的夜明珠。与人像相同的是,那些灯也是纸扎的。
沈蜚英忽然道:“我知道了,这是……”
他脸色有些难辨,仿佛有些羞耻,那些灯上也没有坐一位赤身裸体的女子,可他还是目运金光。
众人都很相信他,因他前几日还来过梼杌丘,对此地甚是熟悉。
他纵身飞过去,用剑捞起来一盏,果真从里面掏出来一张雪浪纸,雪浪纸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文字。
兰漱好奇,便跟过去一看,见其上无一不是隐晦描述,但除了露骨之外,却真实的在揭发某一种罪行。
落笔是绩女。
沈蜚英解释道:“处子献身,妓子奉送。绩女上宾,莽汉无情!”
李伏天眉间团起来一片疑云,道:“绩女,不正是雅绥山顾宗主的……妹妹。”
张买诚沉声道:“顾衣人!”
就在三年前,顾衣人还是雅绥山的掌上明珠,可惜不知为何,她弃了身份名位,甘愿到凡间做一个寂寂无名的落客,还取了一个名字,叫做绩女。
她虽心狠手辣,却正义凛然,比之一般的女子多了几分侠义。想当年剑宗两脉无人不为之动容,可惜顾衣人谁也瞧不上。
李伏天道:“她在此处作甚?”
张买诚道:“看来我们得先找到她!”
说的容易,但在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寻人,谈何容易,众人百般探寻,也没能找到一家客店休憩,只能停在城楼之上。
兰漱有些好奇这个顾衣人,便选了另一条路走,师兄弟们都憋着一口气,也无人理会他,他也乐得自在。
即便是赵秋衡一直跟在身后,他也不觉得恐慌。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知道自己身后有人,而那个人也不可能伤害他。
就在他进了沼泽地时,沉默的赵秋衡突然将他拦住,道:“你要做什么?”
兰漱叹了口气,道:“衡儿,你还是傻着吧,你这样我好不习惯。”
赵秋衡道:“为何?”
兰漱眺望远方,有些悲凉的道:“我竟才发现,你比我帅,可我这双眼里容不下比我帅的,在我身边的人只有两种,比我丑,没有文化的,还有一种是比我有文化,但很丑的。”
赵秋衡从容不已:“那你瞎了便好了。”
说着便已经开始摆弄自己的剑。
兰漱登时默不作声,又将自己腰间的剑拎起来观赏了一会儿,再看了看赵秋衡的,道:“你这剑还挺好的,有名字吗?”
赵秋衡握紧了剑:“有。”
兰漱无聊至极,也只能同他谈这样的话题:“叫什么?”
赵秋衡挑眉,道:“叫‘说不得’。”
兰漱:“……”
二人在湖边站了一会儿,李伏天便过来找人了,在看到他二人时,她的眼中泛起一点涟漪,如同湖面上的荡漾的波津:“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快回去吧,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
兰漱道:“那顾衣人呢?”
李伏天道:“她会来找我们。”
她很是笃定,兰漱道:“为何?”
李伏天道:“她需要我们帮她。”
否则白日湖面上不会出现哪些纸扎的灯,里面也不会有写满某些人罪状的雪浪纸。
顾衣人只是在等,不论来这里的是谁,只要她认为可以帮她,那么她一定会现身。
兰漱佩服他们的推理,但又有了新的疑惑:“那个撰写淫/秽小说的就是她吗?”
李伏天点头:“她将那些事写下来,并发到了菩提大漠一带,显然是希望我们相助。”
兰漱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正在他要走时,李伏天突然看着赵秋衡,道:“秋衡,小九说你背后总觉得我不如你,要不比试一场?”
兰漱:“……”
他脸色阴沉下来:“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外说,这不是我们姐弟的秘密吗?”
李伏天笑着摇头,与赵秋衡对视。
赵秋衡竟也不怎么装傻了,淡淡的看着她,情绪并未有半点变化,稳立不乱,温礼有加。
兰漱这才发现只有自己不会这种本事,若是被李伏天这么看着是他,那他便要急的跳起来,若是被赵秋衡这么看着的是他,那他早羞耻不已,跑的没影子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脸皮不够厚。
过了一会儿,李伏天道:“走吧,我们和阿诚他们商量商量。”
再没说什么,三人一同到了客店。
这家客店比起城内其他地方,已经不算萧索,甚至是热闹许多,堂倌见三人进来,立马奉茶,笑着道:“八分烫的,极好嘞!”
一一道谢后,兰漱才喝了一口,味道淡了些,但已经很不错。
张买诚走了过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兰漱,道:“问过了,说是将近半年,有人假充梼杌丘鬼童,俘虏女子。”
李伏天道:“那抢亲的便是真恶霸。”
兰漱道:“要怎么找到他们?”
张买诚道:“找他们倒是容易,但救出那些女子可不易!”
雪浪纸上写的清清楚楚,恶霸是鬼怪之身,剑宗之子,修为高深,无法破除。
否则顾衣人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求助他们。
兰漱隐隐感觉到一些可能性,微微一笑,道:“那有什么办法吗?”
张买诚不避他的目光,坚定的道:“需要星晷!”
他的声音低了些,似乎是怕被人听到,但兰漱知道,他拿着星晷的事,众人无一不晓。
幕布被撕破一角,兰漱道:“还真是……”
张买诚道:“先休息一晚。”
沈蜚英从梁上飞下来,道:“不不不,我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兰漱道:“什么?”
沈蜚英道:“美人计!”
李伏天道:“不错,既然是抢亲的恶霸,若我们之中有美人,那便好办许多。”
众人都思索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兰漱从室内出来,站在二楼,大喊道:“好了,咱们等着吧。”
沈蜚英还没看清他是怎么进去的,他便已经出来了,还化好妆,除了胸贫之外,脸与身材都算是美人了。
兰漱有些骄傲:“行了,咱们这些人里面也就我算美人,除了我还有谁能引来那些恶霸?”
“……”
他乐意出风头,旁人可不愿同他抢了,纷纷附和道:“大师兄这样确实好看,嗯,特别好看!”
“是啊,大师兄本就天生丽质。”
兰漱捂上脸,颇有些羞耻的道:“别夸我了,我听不得这些,万一你们觉得自卑,连夜丢下我跑了怎么办?”
“……”
gu903();宋酊等人打着哈哈敷衍道:“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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