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尉迟大夫匆匆用一句话给他的故事收尾:“后来沈美人生重病,没救回来,离现在都有许多年了。”
易桢觉得这个“没救回来”可能是有点隐情,但是尉迟大夫已经领着她又回到外边灯底下去了。
“你身上的蛊毒——叫无间蛊对吧,那种无间蛊种在你身上之后,后来又有用蛊的高手把那种蛊毒在你身上再改过。”尉迟大夫经手过许多蛊毒,经验十分丰富。
“什么意思啊?”易桢问。
尉迟大夫:“我首先要知道加了腓腓血和鲛人血的无间蛊会有什么功效。啊,这个是要一段日子的,我要先搞明白无间蛊的成分,然后一步一步来,鲛人血在宫里也很稀有,支过来给我做尝试不太可能。啊,姑娘,这个你要有心理准备。”
易桢立刻说:“加了腓腓血和鲛人血的无间蛊是良蛊,主要功效是让人受到的伤害减半返还。但是如果伤害过重,可能会导致无间良蛊反噬。”
尉迟大夫有些惊诧:“你知道得听清楚的。”
易桢:“一直都挺在意这个蛊毒的。”还好派上用场了。
尉迟大夫又继续给她诊脉,最后似乎终于得出结论了:“我按时间顺序给你捋一遍,不一定对,你听听就行了。”
易桢连忙点头。
“假设你提供的信息全部都对,那么就是这样:你先是被种了绞心蛊,然后有人——可能是你母亲——为了救你,在你身上种了无间恶蛊压制绞心蛊。”
“可是她又不忍心看你被无间恶蛊折磨,就联系了非常厉害的南岭巫女,直接在你身上把无间蛊改成了……你说的那个良蛊的版本。”
“但是,改成良蛊之后,你应该经历了一次……”尉迟大夫想了想,说:“你被人杀了。”
易桢:“……”
易桢:“啊?我还好好站在这儿呢。我活着啊。”
尉迟大夫点头:“啊,我只是推测哈。你至少经历了一次重伤濒死以上的伤势,然后你母亲请人为你更改的无间良蛊就完全崩溃反噬了,变成了你现在身上的无间恶蛊。”
尉迟大夫说:“我诊了那么多年的脉,这一点应该没判断错。毕竟你的情况有点特殊,是先种下恶蛊,再改成良蛊。这样,那种良蛊就会不如其他良蛊稳定,完全有可能退化成恶蛊。”
易桢好像有点想明白了。
《祸心》原书中,她看到的最后一段剧情,就是男主轩辕昂抱着被蛊毒反噬的女主“易桢”,吼叫着你不准死。
然后再结合易桢从章节预览看到的剧透,易桢还知道,后来男二道长在乱葬岗捡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复活了的原书女主“易桢”,这个时候“易桢”已经心灰意冷,就和道长走了。
现在听尉迟大夫这么一说,好像整本书的逻辑就串起来了。
“易桢”身上是被改成良蛊的无间恶蛊,这种蛊毒多次救她一命,让她的伤势减半延时返还。多年来,成功保护“易桢”从恶毒继母、变态师父手上活下来。
结果,虐文男主轩辕昂和虐文女配易桢联手搞事,让“易桢”被取血挖眼受尽虐待,最后虐到“易桢”身上的无间蛊也扛不住了,直接反噬了。
轩辕昂见“易桢”真的死了,估计还觉得自己挺委屈的,把“易桢”扔到了乱葬岗。然后“易桢”身上的无间良蛊最后一次起作用,复活了“易桢”,从此以后,“易桢”身上的无间蛊就退化成了最初版本的恶蛊。
可是易桢穿书之后,婚礼时当场跑路,根本就没见过轩辕昂啊,这个剧情线是怎么歪回去的?
易桢对他们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我就在湖边看看月亮。”
她一个人走到屋子延伸到湖面上的小露台去。
明皎皎兮水如镜,月一团兮高且圆。
她穿书的第一天晚上、嫁到姬家的那个晚上,也有这么好的月亮。
那天晚上张苍找到船上来,发现了她这个“叛出师门的徒弟”,然后下手清理门户。
姬总后来怀疑她和张苍是一伙儿来骗他的,就是因为张苍同她在一起待了一盏茶那么久,张苍作为一个顶尖刺客,按理来说真想杀她已经杀了八百回了。
易桢当时以为是小杜弟弟来的快,张苍又太久没上一线手生了,所以她才苟出一条命来。
现在看来,张苍并没有手生、当时也没有任何饶她一命的理由。
他是真的下了死手。
易桢也是真的被杀了。
小杜弟弟确实来的快,但他来的快并没有救她的命,而是让张苍来不及彻底检查她到底死透没有。
如果让张苍检查了尸体、确定了她的死亡,后来张苍再见到她,立刻就会发现这天上地下独一份无间蛊的秘密。
尉迟大夫刚刚啧啧赞叹当初给她把恶蛊改成良蛊的那个巫女,说那个巫女至少是南岭三圣女的亲传弟子,不然不会拥有那么高超的技巧。
最后尉迟大夫还对她说:“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只要服下绞心蛊的解药,就可以把这两种蛊毒一起解开……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现在吃药,毕竟不太确定。”
“你要是能找到当年给你改蛊毒的那个巫女,估计这事就比较好办。”
大夫已经尽力了。
易桢就是有点浑身发冷。
她有点想不起来当初被张苍掐着脖子是什么感觉了,到底有没有很痛很冷。
她记得更清楚的是当时小杜弟弟急匆匆把她抱在怀里带她去找医生,他抱女孩子是笨拙的,怕她掉下去,很用力。他的怀抱确实温暖得令人印象深刻。
通讯玉简上李巘道长给她发了消息。
【李巘:我在公主府旁边等你,你好了告诉我一声】
易桢揉了揉干涩的眼角,蹲在湖边给他回消息。
【易桢:好。】
她想把刚才得知的事情告诉他,但是又觉得必须要说到姬总和小杜弟弟,道长可能会不高兴,到时候隔着那么远说不清楚,还是面对面说好了。
易桢在湖边蹲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然后她面前的栏杆上就落下一只雪白雪白的猫来。
易桢觉得这猫有点眼熟,多看了它一眼。
咦……耳朵和尾巴好像有点像范祭司?
第101章修花萼楼(下)
李巘离开了医馆。
他的身子确实是大好了。
苏所大夫有些话唠,他的医馆里又没有别人,于是他整天拉着李巘聊天,给李巘讲了许多祝由科的故事。
如何起死回生、如何移病去疾,讲的最多的,还是苏所大夫曾经碰见的病人。
比如单身母亲带着孩子,一不留意,孩子掉进了深坑里,叫路过的人救上来,一头的血。那孩子还摇摇晃晃地去河边,把血洗干净再回家。
孩子也知道家里没钱治,和母亲说了也是多一个人伤心难过,又或者只是平日里母亲打骂得太多,不敢说,干脆就没和母亲说。照常回家、帮家里洗碗扫地拔野菜。被出去做了一天针线活养家的母亲责怪,说出去野搞得衣服这么脏。
日子平静地过去,忽然有一天那孩子直接倒下了,送到医馆说治不了。再拉到苏所这儿,也还是治不了。
那孩子要走了,苏所问他后不后悔没告诉母亲。孩子说不后悔,早告诉一天就多让母亲难过一天。
李巘道长确实是个好听众。
他该沉默就沉默,该搭腔就搭腔。
因此,他伤愈离开,苏所大夫还有点舍不得他,听说他要去接当日来的那个国色天香大美人,还打笑了他几句,最后说:“延庆公主府一里地之外有个很灵的庙,既然都要去,顺便去拜拜也好。”
李巘不怎么去庙里。他不信佛。
但是听在耳里,晚上同易桢约好去接她,发现等她的时间会有些长,最后还是去了。
庙有些旧了,来往的和尚避着人的眼睛。大殿佛像前是披着正红色桌围的木桌,木桌上摆着几样供品,旁边就是尘灰吊子,孤零零地悬着,满是呛鼻的灰尘味。
木桌前有几个草扎的蒲团,不知道用了多久,有些扁了。
李巘站在蒲团前,想了想,还是没有拜下去。他同庙里的和尚说了一声,就离开了大殿,站到池边的大树下去了。
池水暗沉沉的,天上的月亮映不出来,像是给满池的水吃了似的。
上一条消息是她发的:
【易桢:好。】
他想了想,想到一个重新开始对话的借口。
【李巘:阿桢,你生辰八字是什么,我给你算一算】
他还是先服了软,释放出想要再次靠近的信号。
李巘之前没有和其他人陷入过这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中,也不知道其他姑娘是怎么样的,回想起那日她惊惶地从他怀里跳出去,心里又酸又涩。
对面的消息也回得很快。
李巘把她的生辰八字念了一遍,又再次念了一遍。好,完全记住了。
看生辰八字是基本功,李巘看得很快,看到最后觉得有点眼熟。
他垂眸想了想,便想起来了,打开许久没用的鸿蒙水镜,迅速点开最上面那个信息栏。
最后一句话是对方发的:
【今天变强了吗:谢谢道长帮我!道长好人一生平安!】
再往上翻,很快就翻到了最初他们对话时她说的生辰八字。
当时她很激动,言语之间全是溢美之词。
李巘一向不太信任这种虚拟的对话方式,和她对话的时候还特意隐瞒了许多自己的信息。
比如说,最后明明是去帮张亭午处理那个博白山的刺客,但是和她说是去对付世仇。
还有她那个时候太过热情黏人,李巘拿到她的生辰八字之后,故意叫她“兄弟”,还给她讲自己喜欢过的姑娘,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态度。
不过给她算的卦象倒是十分准,方才又算了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但是他是这么说的。
【不必爱我。你的姻缘不在我身上。】
李巘平静地把鸿蒙水镜收了起来,看了一眼玉简,见她并没有追问算卦的结果,就把玉简也收了起来。
他总是看不懂她。
李巘不太确定她是故意透露自己的生辰八字,还是不经意间说漏了嘴——抑或者是完全忘了当初曾经和论坛里的一个陌生人说过这些话。
她总是明艳的,笑起来不抿嘴,什么话都敢接,风风火火跑上跑下,满腔的热情——这没什么不好,但是各人有各人的喜好。
姬金吾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姑娘,一天到晚笑嘻嘻的,有人骂她她就骂回去,被人欺负了也不流泪,暗地里下苦功夫练剑。这样的姑娘简直是在他的审美上跳舞。
杜常清也喜欢这样的姑娘。这孩子受自己兄长审美的影响很大,易桢又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接触的漂亮姑娘,基本她是什么样的,他就喜欢什么样的。小孩子的审美就是这么培养起来的。
但其实李巘更喜欢莲花一样害羞、娇气、抿着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小姑娘。就像当初在丰都看见的那个高楼上美丽得惊人的女子。
然而易桢不是那种满脸哀愁坐在高楼上等着别人卖掉自己的人。李巘不止一次看见她直接从梁家偏院的高楼上跳下来御剑飞一圈,她完全没在怕的,说不定外面下暴雨她还敢这么跳。
当初那个莲花一样美丽的影子、船上窗边沉默的剪影,好像是笼罩在她身上的虚幻梦境一样。
他一路在追逐这个梦境,但是追着追着,梦境好像散掉了,露出那个现实中笑起来会露出牙齿的明艳姑娘。
她很好。他就是更喜欢最初那个影子。
月亮是很亮的,只有他身边这个破败庙宇里的破败池子是暗沉沉的。月亮已经西斜了,这一天将要过完了。
李巘还没意识到现在的易桢已经被一步一步逼成了他喜欢的那个样子。因为重重心事有着哀愁的表情、抿着嘴笑讨好别人、被拘在华服锦衣之间,不快乐,但又美丽得惊人,像一缕书中的怨魂。
他只是在心里念了两个分量十足的词。
隐瞒。欺骗。
然后看了一眼天边遥遥的月亮,发觉这一天就要这么过去了。简直是白过了。
他也很不快乐。但是又不忍心苛责她,想到当初没见面时自己批下的谶语,只觉得很累。
易桢已经太久没有撸猫了。
熊猫崽崽毕竟是有主(小和尚)的,而且一般她撸崽崽的时候小和尚都在旁边,当着主人的面也不好意思把脸埋到崽崽肚子上使劲吸。
而且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熊猫给她的印象就是要供起来的国宝,总感觉摸它一把手都不敢轻易洗。猫猫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撸猫只有快乐可言。
就像出去吃饭,正装去吃很贵很贵的大酒店,总是不如和好朋友在路边撸串快乐。
易桢身边又只有一只猫。还是撸不到的漂亮白色猫猫。
所以她把这只猫记得很牢。
上次猫猫和鱼哥打架,易桢近距离看见了他的耳朵和尾巴。
漂亮白猫猫的尾巴和耳朵见过一次就不会忘好吗!
易桢可能真的太久没有撸猫了。看见范祭司在白石栏杆上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心里忍不住想:
要不要假装没认出他来,先撸两把爽一爽再说!
易桢:“……”
对不起,她真的不适合意志消沉。
只要来一个好玩的事情她立刻又鲤鱼打挺仰卧起坐跳起来了,这两天那么不开心实在是因为没有任何开心的事情,还天天被延庆公主抱在怀里狂吸。
延庆公主真的好会玩,易桢有点害怕被她玩了自己还不知道。
范祭司的本体真的太好看了,这种矫健又凶巴巴的纯白色猫咪,她当场吸爆,越不让吸越吸得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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