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助理在门边探出头,脸上带着十足的歉意,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陆总,刚刚英国那边的负责人发了邮件,说原来计划派来洽谈的艾森·斯特林先生下个月会外派去法国,所以会换其他人来。”
“法国?”陆晟抬起头,诧异地反问道,“换人了?换谁?”
助理看他神色不悦,赶忙将名字报了出来。
陆晟听到那个陌生的名字,只捏着自己的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偏偏在他最忙碌的时候,唐岑和艾森都出了状况。
“一切照旧。”陆晟心里有了个不好的预感,但最后也只是无奈地吩咐完就摆摆手让助理出去了。
艾森是陆晟大学的直系学弟,又参与过陆晟大三时开展的课题研究,两个人彼此之间也还算熟悉。
本来听说这次英国那边派了艾森来,陆晟心里还暗暗松了口气,艾森总归是自己的学弟,于公于私都方便,可谁知英国那边又临时换了人。
但事到如今,陆晟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而忙碌起来的他自然也没有心思再去关心唐岑或是艾森的事情。
第42章
伦敦和巴黎离得并不远,唐岑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到达了巴黎。他常年在外留学,过境手续不算复杂,到巴黎一个小时后他就站在了巴黎市中心一家酒店的前台前。
虽然唐岑打算在法国停留一段时间,但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办,只能暂时住在酒店里,等找好暂住的房子之后再搬过去。
为了避免出现上次突然高烧的情况,唐岑一连订了两周的房间,还特地问了酒店附近的药店地址。这几年不管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还是自己作践的,唐岑的体质越来越差,各种小毛病层出不穷,光是换季时胃疼发作就够他受了。
唐岑刷开房门,一脚把行李箱踢进门里就揣着钱包和房卡下了楼。这个时候正好是中午,他想着先找个地方吃午饭,再去药店买点常备药,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既然打算在这个陌生的国家里居住一段时间,唐岑就必须尽快了解这里的一切,毕竟他现在是孤身一人。
在酒店附近兜兜转转了半天,唐岑才找着一家人不算太多的餐厅。
唐岑在角落的位置坐下,随意翻了几下侍者递来的菜单。他不太饿,吃午饭也只是觉得自己的胃里应该装点什么,所以只点了简单的三样就将菜单还给了侍者。
听到他不太流利的法语和过于单调的选择,侍者诧异地问道:“先生,不需要再加其他的吗?”
唐松源很少带着唐岑去参加应酬,但唐岑也尝过不少国家的料理,所以现在即便侍者说得委婉,唐岑也听出了他的意思。照着法国人的用餐习惯,这三样菜式确实有些少,但唐岑还是礼貌地回绝了:“不用了,谢谢。”
侍者见状也没有再多说,收走了菜单就离开了。
唐岑靠在座椅的软垫上,细数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不只需要买药,还要租下合适的房子,办电话卡和舅舅联系。零零碎碎的事情很多,但没有一件是要紧的,他还有十四天的时间可以一件一件慢慢做。
大病初愈加上短途飞行,唐岑的脸色有些憔悴,餐馆里坐着的其他人只是多看了他几眼,没有一个人上来和这个来自东方的男人搭讪,这也让唐岑得以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顿午饭。
吃完了午饭,唐岑凭着记忆,顺着路标指示又绕过两条街才在酒店背后的那条街找到了药店。这并不是前台所说的那家药店,但已经走到酒店附近了,唐岑也没心思再逛下去,只在药店里买了几样必备的药品就回了房间。
进了房间,唐岑把药扔到桌上,又将床边的窗帘拉上,才从被推到角落的行李箱里翻出了手机。他拿着手机瘫倒在床上,两眼放空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手指在手机的边缘来回摸索了几下。
当手指摸到了微微凸起的开机键时,唐岑按了几下后就把手机丢在了一旁。手机安静地躺在他的手边,开机时亮了几十秒的屏幕成了昏暗之中唯一的光源。
放空身心的唐岑没有再去碰它,不一会儿屏幕就缓缓地暗下去了,房间失去了唯一的光源也变得更加昏暗。
在床上又躺了好一会儿,唐岑想起了被遗忘在一旁的手机。他拿起手机按了几下,屏幕很快就亮了起来,但看到通知栏上显示着“无服务”时,唐岑不耐烦地松开了手,手机脱手摔了下去,在柔软的床垫上翻滚了两下才躺回了原位。
从登上飞往英国的航班起,唐岑就把手机关机,扔进了行李箱的底部。隔了将近十天的时间,手机现在虽然还有一半的电量,但没有换上当地的电话卡也无法正常使用。
算了算了,还是等明天再去办新的电话卡吧,反正时间还长着,也没什么人会找他。
唐岑这么想着,翻过身侧躺在床上,又在床沿摸了摸,扯着被子的一角就往身上盖。此时的唐岑身心都处于放松状态,困意席卷而来后没多久,他就陷入了沉睡。
…………
十四天后的那个晚上,唐岑借着月光,提着箱子绕过小巷里随处丢弃的垃圾。他无视从转角阴影里发出的暧昧的声响,快步穿过阴暗的小巷,他站在小巷尽头的某栋房子前,轻轻地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大门轻轻开启,唐岑闪身进到了里面,失去支撑的大门轻轻地关上,将他与外边脏乱的一切隔绝开。
几天前,唐岑从中介那里租下了这栋公寓楼三层的一套房间,但直到今天中午,他才拿到房间的钥匙。
在租之前中介就提醒他,这里虽然安静,但夜晚有些危险,让他这个外国人尽量避免一个人深夜外出。
是啊,外国人。唐岑听到这句话时还自嘲地笑了笑。
后来唐岑又看了其他地方的公寓,但找来找去只有这里的房子合乎心意,出了小巷正好是繁华的闹市区。
犹豫了一个下午,唐岑还是租了下来,可真正找起来,他又有些后悔了。
这栋公寓楼藏在小巷的角落里,他对着手机上的地址找了许久,才在天完全黑下来时找到了这栋公寓楼。
这个时间还不算深夜,但是小巷里已经开始进行各种龌龊的交易了。那些声音听得唐岑一阵作呕,但转念一想,他白天都很少出门,更不要说深夜,这里的夜晚如何又与他何干?
进到公寓楼的内部,唐岑刚才那点不满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唐岑提着箱子上了楼梯,暖黄色的吊灯照亮了整个走廊和楼梯,让他能够清楚完整地看到公寓楼的内部。
这栋公寓楼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但实际内部的装修,光是从那雕刻精细的木质楼梯就能看出是公寓主人花了一番心思的。
而且公寓的隔音效果也不错,至少唐岑上到三楼都没有听到其他房间里有什么声响,租住在这里的大概也不是三教九流之人,也难怪在这偏僻的角落里租金还如此高昂。
这栋公寓每一层只有两个房间,唐岑住的三楼也不例外。他不知道自己的对门是否已经有人,但他没有和邻居打交道的习惯,只希望不要是个太过热情的人。
唐岑推开房门,打开了所有的灯,扫视一圈房间的内部后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折腾了一下午,唐岑只想快些把房间收拾好,早点上床休息。
实际上唐岑的东西并不多,他出来时带的东西甚至连一只行李箱都没装满,在英国的时候也没买任何东西,只有到巴黎之后买了些生活必需品。现在收拾起来不需要多长时间,他只需要将衣服堆进衣柜里,再把零零碎碎的东西收好就可以了。
只不过唐岑带的衣服有些单薄,换季免不了添几件厚外套,而公寓里的东西虽然齐全,却没有任何食材,所以今后不论如何他都要出门采购几次。
等唐岑收拾完东西,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本来困意十足的他在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后又清醒了些。
左右都是睡不着,唐岑裹着浴袍,拿着手机推开了小阳台的门。小阳台上摆着一把摇椅,唐岑坐在摇椅上一边晃着,一边在备忘录里写着之后需要买的东西。
在备忘录里写满了一整页,唐岑将清单保存之后又点开了拨号键盘,凭着模糊的记忆按下了一长串号码。
将手机贴在耳侧,唐岑抱着膝盖看着漆黑的夜空,等着那边的人接起这通电话。
这个时间苏瑜清已经起了,所以唐岑没有等太久,在一声微弱的电流声过后,熟悉的声音很快在耳旁响起:“喂?”
“舅舅,我到巴黎了。”唐岑放下腿,站起身朝着屋里走去。
唐岑对自己这个舅舅知之甚少,他和苏瑜清的接触还是从被唐松源放逐之后才开始的,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舅舅。但从看到苏瑜清的第一眼起,他的脸就和从唐松源那里得到的那张黑白照片上那个女人的容颜重叠在一起。
苏瑜清对他很好,虽然不干涉他的私事,但只要唐岑有需要,苏瑜清从来都不会拒绝他。所以现在他找到暂住的地方,自然也记得要和舅舅提一句。
“巴黎?”苏瑜清有些意外他去了巴黎,但没有多问原因,“打算待多久?”
苏瑜清不太理解唐岑的想法,但他和唐松源不一样的是他不觉得唐岑的所作所为会是耻辱的,也不会强行扭转唐岑的意识。
唐岑垂下眼,舅舅还是一如既往不多问其他事情,虽然有点薄情,但也让唐岑少了很多心理负担。所以对苏瑜清的问题,唐岑从来都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苏瑜清长叹了一口气,又问道:“找到地方住了吗?”
唐岑轻轻应了一声:“嗯。”
“在哪?”苏瑜清难得问到这些细节,唐岑迟疑了一下就报了一个地址,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沙沙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苏瑜清在拿笔记着什么。
很快沙沙声就停下了,苏瑜清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有什么需要的再给我打电话,早点休息。”
“好。”唐岑话音刚落,苏瑜清就挂断了电话。
干脆利落,不像他那样拖泥带水。
第43章
在一阵物体移动的嘈杂声中,唐岑不情愿地睁开了眼。
一睁眼,唐岑看到的便是一片模糊的灰暗。他揉了揉眼睛,眼神聚焦了许久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纹路华美而陌生的天花板和吊灯。
长时间深睡眠产生的眩晕感还未完全消退,门口的吵闹声也还没停止,头隐隐作痛,唐岑揉了揉太阳穴,在床上躺了许久才缓过劲。
在卧室衣柜旁的角落里摆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只要站在衣柜前,整个人就会被完完全全地照进去,甚至只是侧过头,都能看到镜子里的身影。
唐岑赤裸着上身下了床。他随手从衣柜里扯了件T恤准备套上,但抬手时余光瞥见了镜子里的影像。
他盯着镜子里苍白的身影,将衣服丢到了床上,一步步朝着镜子走去。
房间虽然宽敞,但唐岑站的位置离镜子也只有几步的距离,他却走得很慢。
唐岑走到镜子前站定,此时镜子里清晰地映着他此时的模样——三十出头的男人头发凌乱地翘着,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茬,赤裸着的上半身没有一丝肉感,苍白的皮紧贴着骨头,瘦得腰上肋骨根根分明。
过往混乱至极的生活作息和长年累月地服用药物,唐岑的身体已经承受了极大的负担,但是那个时候还有医生和陆晟盯着他的饮食。现在他独居于此,又昼夜不分地昏睡,唐岑现在比起闭门不出的那几年更加消瘦憔悴。
唐岑的相貌还是如此,眼神却不再如年少时那么清澈明亮,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让人觉得就算是巨石滚落都掀不起一丝波澜。
其实唐岑搬进这栋公寓已经有五天了,但除了第一天早上出门买过东西之外,他整日都蜷缩在床上或者沙发里,未曾出门过。
放松下来之后的身体很不舒服,唐岑几次从睡梦中醒来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窒息感,就连刚睡醒坐起来时都常常因为一阵强烈的眩晕不得不躺下休息。
这样的身体状况让唐岑实在提不起出门的心思,但昨天晚上他吃掉了最后一颗鸡蛋,今天无论如何必须出门一趟。
换上衣服,唐岑简单地收拾洗漱了一下就出了门,然而门口的情景让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对面邻居的门边摞着一堆纸箱,几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正在往房间里搬东西,这架势看起来像是搬进了新的住户。
难怪这几日他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原来对面的房间一直没有人住,也不知道搬进来的是什么样的人,希望不是个太吵闹的人。
唐岑只看了一眼就下楼了。他走得不快,但楼梯很短,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在他踏上二楼地板时,艾森正好从三楼房间里走出来,和搬家公司的人核对行李清单。
一上一下不过五米,一前一后也不过五秒,这样短的距离和时间,两个人却生生又错过了一会儿。
艾森接过工人递来的清单,对了一遍之后就准备签上自己的名字。他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了什么,笔尖一顿,抬起头问道:“刚才是谁?”
工人虽然诧异他的突然发问,但正好碰到了准备下楼的唐岑,还是如实答道:“是住在对门的那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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