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武郎将的闲适生活/水澹生烟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_与武郎将的闲适生活/水澹生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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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人有心跳声,因为还活着。

在战场上,就未必了。

“咱们要是搬到深山老林里去住,就不会有人找你去打仗了。”

“不过,山林多猛兽,不能住人,不说深山老林,就是咱们村的林谷,也有豹熊。三娃说,他和他父亲有次去林谷里,看见一棵熊爪挠过的大树,那只熊有那么高……”

顾澹自言自语,比划着,武铁匠只是听。

渐渐,顾澹停止了讲述,他忽然摊开手掌,捂武铁匠强健跳动的心脏,他威胁道:“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另外找个身材好的男人,还在这院子里住,睡这张床。”

“只要身材好?别无他求?”武铁匠的笑声低沉而悦耳,他接着说了一句荤话。他本是在军中长大,什么荤段子不会,气得顾澹肘他。

顾澹很快被执住,十指相扣,动弹不得,武铁匠与他耳鬓厮磨,唇角相触,很温柔。

顾澹不知道这人是否将自己放入心中,他们心以不同的频率在跳动,即便离别在即,也不见他有多少眷恋之情。

两人相拥而眠,睡得天荒地老,到第二日午时也没起床。

日上竿头,顾澹睁眼,身旁仍卧着武铁匠,阳光倾洒入窗,照得他的脸亮堂堂。武铁匠醒来,穿戴好衣物,但没出门去,他歪靠在床上,看着顾澹,他侧身向他,拨弄顾澹的发。

昨夜全村饮宴,到午时院外也没听到有人语声,整个孙钱村分外静寂。两人便就在这静寂中相伴,直到两个人饿了,才到厨房里弄吃的。

两人所剩不多的时光,在这间宅院里消磨,武铁匠杀鸡,顾澹烧水,武铁匠擀面,顾澹热烤炉。

鸡肉汤、胡饼、烤梨、鸡蛋韭菜,摆满一案,在这样的条件下,堪称丰盛。

两人边吃边聊,顾澹说日后即便搬往村正家住,白日也还是要过来这里照顾菜园,也就夜晚回村中睡觉。

顾澹拍去手中饼屑,拿羹勺舀鸡汤喝,他说道:“幸好石龙寨被铲除,要不一人在郊外,白日也觉得不安全。”

武铁匠跟前啃了一堆鸡骨头,他吃下半只鸡,解决掉两张胡饼,吃饱喝足,坐在那儿擦手,顾澹的话,他没说什么,只是听。

喝下两口汤,顾澹执羹勺的手顿住,他忽地抬起头,问武铁匠:“你是不是因为要离开孙钱村,所以才喊来官兵剿贼?”

“凑巧。”这件事武铁匠没打算承认。

顾澹不信,有些时候武铁匠不会说实话。

“你是怎么和昭戚联系上的?也没见你出村,难道是派人送信?”顾澹有一个疑惑,他一直没察觉昭戚夜晚来过武铁匠家,有一个夜晚,昭戚就在他们的屋顶上。

武铁匠从陶盘里拿出一颗烤梨,他虽不爱吃烤梨,以后在军中也不能再吃到顾澹弄的食物,他回道:“他来过几次,你刚好没瞧见。”

顾澹用羹勺蹭掉烤梨的皮,勺梨肉吃,吃相优雅,他“噫”了声,不过也不怎么在意。

他绝然想不到昭戚听墙角时,都听到了什么。

武铁匠和顾澹填饱肚子,一前一后走出厨房,正见两名铁甲崭亮的士兵牵来一匹高头骏马,马背上还托着一箱物品。

士兵上前,对武铁匠躬身禀告:“小的受校尉之命,给武郎君送来战马和披挂。”

武铁匠牵过马,拍拍马鞍,似乎还算满意,他问士兵:“昭校尉还在桃花溪畔?”

其中一名士兵回道:“回禀郎君,今早已经拔营,校尉说在城东大营等候郎君,让我俩在郎君身边效劳,供郎君差遣。”

说是供差遣,还不是来盯梢他,昭戚看来还是怕武铁匠跑了。

武铁匠翻身上马,那动作娴熟至极,他摸摸马鬃,抬头道:“我用不着你们伺候,回去告诉你们昭校尉,明日午时见。”

他模样威严,不容置疑,两名士兵知道他身份绝非乡野村夫,但又有军命在身,十分为难。

武铁匠喝道:“还不回去?”

两名士兵低声交谈两句,上前跟武铁匠辞行,结伴离开。

顾澹看他们走远,走至马儿身边,仔细打量这匹装饰华美的战马,此时的武铁匠已经从马背上下来,正将马背驮的一箱物品解下。

打开木箱,箱中是一套全新的铠甲,相当漂亮,锃光可照人。武铁匠低头往木箱里一看,他手伸进木箱,本以为他要取出铠甲,却不想他从箱中拿出一只小巧的四方漆盒,还随手就掷给顾澹。

顾澹愣愣接住,拿起一看,盒上丹书写着一字:“香”,木盒通体彩绘,所装之物必然贵重,他问:“什么东西?”

武铁匠道:“香药,赠你。”

顾澹猜到是香,他解开捆系木盒的绸带,掀开盒盖,盒中约莫有二十来枚香丸。顾澹拿起一颗嗅闻,香气沁心,他收下,说:“怎么突然送我香药?这东西能拿来做什么?”

顾澹一时未想起,他有一个球形小香囊。

这东西可是武铁匠特意让昭戚从城里买来,前些日,武铁匠叫昭戚去做的那件小事,便是买盒香药。

第27章

两名士兵走后不久,阿犊就过来了,一见师父院中果然拴着一匹马,他兴奋道:“大军都撤走了,就他们两人牵着马往师父这儿来,果然是来给师父送马!”

他走到马儿前端详,羡慕道:“好高的马!”

武铁匠正打算给马喂食,听阿犊一通夸,把一捆新割的马草塞给他,阿犊接过马草,兴致勃勃地喂马。

村民家不养马,也很少能接触到马儿,在战争不断的世道里,马匹是极重要的战略物资。

阿犊边喂马边摸马脖,很是喜欢,他道:“我听祖父说,师父要随大军去打仗,师父,能不能把徒弟也捎上?”

自从阿犊跟随官兵剿灭了石龙寨后,顿时对从军便有念头,他年轻气盛,心口热血沸腾。

武铁匠沉声道:“打仗不是儿戏。”

“不怕,师父是员大将,肯定会关照徒弟。”阿犊朝气的脸上绽着笑容。

早些天还怕被征壮丁,怕到躲避在村郊,此时竟对当兵生出了几分向往,也实在是少年心性。

阿犊正处于兴奋中,武铁匠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武铁匠看他对马儿爱不释手,就也随他去了。村正宁愿多缴赋税,也不愿阿犊这个长孙去从军,少年郎不知晓战争的残酷,空有一腔热血。

“也不怕你项上脑袋搬家,你祖父肯定不许你去。”顾澹从鸡栏那边走过来,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阿犊懊恼,拿束马草挥道:“去去,顾兄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还想听什么吉利话,你师父会使枪弄刀,你什么武器都不会,好好在家待着,打铁种田比当兵强。”顾澹自然不希望连阿犊也去打仗,说来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顾兄是怕我和师父不回来,没事儿,有师父在,肯定能回来。”

阿犊拍拍胸脯,激动道:“待那时回来,我孙犊也该是个校尉,再不济当个长上,也算是给咱们村争脸了。”

阿犊的父亲就是因为打仗受伤,而早早病逝的,如果他老爹在,听到这番话能打死他。

武铁匠用力拍向徒弟的头,使唤他:“去陈村的屠户家买些下酒肉,回来顺便去酒家买酒。”

昨夜在酒席上,本村的屠户必然喝得醉醺醺,今日肯定没宰杀猪羊。

阿犊应了一声,顿时屁颠屁颠往外跑,跑出几步又回来,才想起要拿钱,对他师父伸出手来。

武铁匠朝他扔去一串沉甸甸的铜钱,阿犊揣上钱,哼着曲儿离去。

待阿犊走远,顾澹才问武铁匠:“你不告诉他你明儿要走?”

“暂且瞒他,这也是村正的意思。”武铁匠回道。

免得这个傻小子硬是要跟,在战场上,刀枪无眼,谁又能确保谁的性命。一直以来,武铁匠不教阿犊武艺,只教他打铁的技能,就是希望他远离干戈。

阿犊前去买酒肉,一去许久,料想得黄昏时才能回来,他一走,宅院里又安静下来,只剩武铁匠和顾澹。

武铁匠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物品,他要带走的物品,也就是那些长长短短的武器,套入麻袋,用绳索捆绑起来,明日托在马背上携走。

做这些事,武铁匠特别干练,谙熟,他做过无数次,顾澹不语坐在床旁看他。他熟悉跟他朝夕相处的武铁匠,但这个捆扎武器,从容冷静的男子,让他觉得似乎有些陌生,有些隔阂。

说来,他对武铁匠曾经的军旅生活,实在了解不多。

顾澹把脚往床上缩,不知不觉抱住自己的双膝,脸贴到膝盖上,武铁匠忙完活,抬头正好看到他这幅模样。

对武铁匠而言,这是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探过手,去摸顾澹的脸庞,头发,用指腹蹭顾澹柔软的唇。

不愿被惆怅笼罩,顾澹拨开武铁匠的手,起身离开。

武铁匠手搭着膝坐着,一条腿上还放着一把横刀,窗外投入一抹霞光,光影笼罩着他的静寂而高大的身影。

在院墙上坐着吹风的顾澹,远远看见阿犊一手提肉,一手抱酒蹒跚走来,他跳下墙,迎上前去,接过他怀里的一坛酒。

武铁匠亲自下厨,烤肉,羊肉饼,肉羹汤,从没这么丰盛过,三人围在一起就餐,屋内灯火通明。

阿犊吃得满嘴油光,很快就喝得大舌头,他酒量实在很一般。

醉酒的阿犊是个话痨,说以后顾兄到他家住,就当在自家,不用见外;说顾兄养的鸡长得够大,能卖钱了,等下次赶集,他陪顾兄抓些鸡去卖,能换些油盐布匹回来。

他还说顾兄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想成家,叫他当村正的祖父说亲,肯定能说成。

总之话特别多,顾澹知他醉了,不管他说什么,都说好呀。以后就靠你多多相助,尤其是成家那事,事成后一定请你吃喜酒。

阿犊问,顾兄你喜欢怎样的小娘子?

顾澹胡说一通,要温柔贤淑的,还要为人爽快,善解人意的。

武铁匠给顾澹的空碗倒酒,若不是他知道顾澹的酒量,怕是以为他也喝醉了。

阿犊和顾澹闲扯了一顿,转而看向他师父,他拿酒敬道:“我早就觉得师父不是个一般的打铁匠,师父原本就是名大将。”

一碗酒,一饮而尽,武铁匠添上。

阿犊用他厚实的大手,用力去拍顾澹的肩,他道:“往后咱们村再没人敢欺负顾兄,不说顾兄有师父罩着,还有我阿犊罩着!”

他说了一通醉话,终于又似想起了什么,问武铁匠:“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去找昭校尉?”

“明儿。”武铁匠搁下酒碗,对徒弟道。

“好好!咱们明儿就走,明早回家取我的皮甲和刀过来。”阿犊摇头晃脑,他支着案角想站起。

顾澹坐他身旁,伸手扶他,他扑到顾澹身上,搂着他脖子说:“顾兄,你别太想我,我和师父会托人捎信回来。”

武铁匠立即拎住阿犊的领子,将他拉离顾澹,随后扔到对面的席子上。这小子实在醉得迷糊,才对顾澹又搂又抱。

三人的宴席,就阿犊的话最多,酒也喝得不少,终于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案旁睡去。

顾澹进屋取来一件武铁匠的衣服,披在阿犊肩上,他坐下身,看看武铁匠又看看阿犊那颗脑袋,一时心情颇复杂。

明儿一大早武铁匠就得出发去城东大营,待阿犊酒醒来,他人早就走得不见踪迹。

武铁匠再次给顾澹倒酒,顾澹端起,小口呷,昏黄的灯火,映着顾澹的脸庞,他双唇润泽,眸子水汽氤氲。

如堆鸦的发没束好,大半垂在肩上,他那样子,使得武铁匠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真不用帮你将东西运往村正家?”武铁匠拨开顾澹披在肩上的发,温暖的手掌心蹭过顾澹的脖颈。

他打铁的手有皴理,顾澹怕痒,把脖子一缩,不让他碰。

虽说武铁匠早就看过顾澹要去住的房间,知道那里不错,但床和木箱那些物品,搬运起来还是有些麻烦。

“不用,有独轮车,我自己能运。往后没有你,我一人也能过活。”顾澹低头看着碗中酒,喃喃道。

武铁匠瞳孔微缩,眉锋下压,他沉默了许久,才道:“每月月初去陈村赶集,你和阿犊去,或是跟着三娃去,别独自一人出村。”

顾澹说:“你上次才买的粮,我一个人能吃很久,盐酱也有。”

想了想,顾澹说:“钱也有不少。”

武铁匠平日打铁挣的钱都放在他的床头柜里,顾澹从不碰。今日武铁匠拉开柜子,告诉顾澹那些钱都留给他,约略看着有数千钱,顾澹没数。

武铁匠看着顾澹,他道:“另有一事,尚未告诉你。”

只见他用手指沾酒,在木案上写下三个字,并拿油灯去照,认真道:“武昕森,这是我真正的名字。”

“武百寿是你的化名?”顾澹有那么点惊讶,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村里的人,也确实都取着一些吉利的名字,像什么吉、龟、寿之类。“百寿”这种名字,类似现代取名用建国、国庆之类。

武昕森。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仿佛有股魔力般,顾澹跟着念:“武昕森,昕森……”

武铁匠听顾澹唤自己的名字,他眼眸深幽,他当即抓住顾澹搁放在案上的手,他的力气很大。

顾澹将被武铁匠抓着的手拿出,端起碗喝酒,他显得很平静,也不愿多想,怕难受。

今晚是离别的最后一夜,明儿太阳升起,这个人就会从自己的身边消失,前往战争的最前线——合城。

在这个时代,人们不能随便迁移,没有官府发的公验文件,百姓连城门都进不去,人与人的分开,往往一别就是一生。

这一夜,两人喝完酒坛里的酒,谁也没醉,好像喝不醉般,武铁匠和顾澹放任满案的狼藉,携手回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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