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有了结论,再讨论的都是一些细节,江封悯没耐心听,起身挥挥手,立刻有几个大内侍卫落到她身边,“姑娘有何吩咐?”
江封悯一指下面,“将人抓了送去执行司。别弄出太大动静。”
大内侍卫出手干净利落,几个宫女还在叫屈,可惜侍卫根本不理,点了哑穴,拎小鸡一样把人拎走了。
江封悯抱着鱼丸回到了猫窝。
“喵!”鱼丸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叫声那个腻人啊!直接让江封悯想到之前晚上舒云慈在床上的样子。她心虚地左右看看,生怕让舒云慈发现她脑子里想的事情。
“你说你是不是成精了?你怎么能看懂我的手势呢?”
鱼丸用爪子挠着江封悯的长发,玩得挺开心。
“我带你回她身边好不好?她看着挺冷的,其实是挺喜欢你的,要不然不会大老远把你带回来。但是你要注意,她随时都会嫌弃人的,猫也一样。你要是不努力体现自己的价值,就会被她嫌弃哦。”江封悯一个人碎碎念,突然发现小黑猫看着门口的方向,小爪子挠着江封悯的衣服,似乎想要挣脱她的怀抱。
江封悯抬头,月光下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格外显眼。舒云慈靠在门上,看着房间里的一人一猫。
“这么喜欢猫,你也搬过来吧。”舒云慈的声音也如月光般清冷。
江封悯立刻丢了鱼丸,笑眯眯走到舒云慈身边,“你有事,我就过来陪陪它。”
鱼丸站在地上,抬头看着舒云慈,却不靠近也不叫,只是瞪着猫眼看着。舒云慈也看着它,一人一猫就这么对视着。一旁的江封悯打了个寒颤,她发现这两个不同物种的生物竟然散发着同样的气场。
高冷,骄傲,还有……不容违逆。江封悯有一种感觉,这俩随时都有可能同时炸毛。
“走了。”舒云慈转身走了,江封悯急忙跟上。
鱼丸看到两人离开,回到自己的猫窝,软软地叫了一声,“喵!”
“你干嘛跟一只猫较劲?”回去的路上,江封悯还是忍不住问。
“它想做我的猫,就要学得聪明。不懂得谁是它的主人,我要它干什么?”舒云慈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一只猫而放松自己选才的标准。
这件事过去已经几天,岳盈汐过来复命。
这几个宫女背后的主子是李淑妃,不过她们如今都跟在各个太妃太嫔手下,想杀了舒云慈,让远明帝复位,是因为李淑妃,甚至是一些年轻的太妃太嫔都觉得尚德宫偏远清苦,远没有皇宫中繁华热闹。而且她们的娘家也都开始因她们无用而放弃她们,所以她们现在的生活过得和清修没什么两样。
“耐不住寂寞,就想杀了朕。这么蠢的主意倒像是那些女人能想出来的。只是她们要下毒总要有些门路,毒从哪来?如何下给朕?”舒云慈问。
“启禀陛下,毒是她们早年存的,至于如何下,她们还没有想到那一步。”岳盈汐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有点无语。八字没一撇呢就被江封悯听见,该说这些人太蠢还是运气太差?
“好。”舒云慈点头。“你把这些人看好了,别让她们死了。
”打发走岳盈汐,她派人拿着口供卷宗去了一趟尚德宫。
远明帝看完卷宗勃然大怒,也没用舒云慈为难,他直接将李淑妃等一众相关的太妃太嫔赐死。此举惊动了整个朝野,但是一个谋逆的罪名谁都说不出什么来。牵连到的家族还要感激太上皇和皇上没有牵连,不敢多说一个字。
舒云慈这一计敲山震虎,好歹能让前朝后宫安静一段时间,这是很重要的,因为她要对西边的华志国用兵了。
大军已经确定了二月底开战,军队从各个方向向穆南关集结。算算日子,江封悯也该出发了。
临走前一晚,江封悯将舒云慈拥在怀里,似乎有无数的话,怎么说都说不完。天亮之时,上朝前的舒云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要平安回来。”
江封悯则紧紧抱住她,此时才明白“温柔乡即是英雄冢”的含义。
江封悯是秘密离开的,隐国整个大军的集结都是秘密的。华志国年后又开始搅扰两国边境,穆南关守将景胜得了舒云慈的授意,开始部署人马,有意挑起两国的争端,华志国在边境上越来越不像话,终于和景胜的一小股军队爆发了一次小冲突。
这种冲突本属寻常,华志国的边关守将并没有当回事。所以当二月底隐国军队杀出穆南关的时候,整个华志国都是懵的。
大军开战后,舒云慈才颁发圣旨,任命威武侯袁修为元帅,江封悯为先锋,率军二十万出穆南关攻打华志国。任命穆南关守将景胜负责后勤供应等一应事务。礼部、户部、兵部、工部给予配合,一切以前方大军为先,遇事不得拖延。同时全国进入战备状态,所有的军需物资一律集中管理集中分配。但凡军需物资以高于市场价收购,百姓出售物资多的额外给予奖励。
圣旨一下,全国都开始大量生产军需物资,国库里的银子很快告罄,舒云慈说要去乔坚那里勒索,到底只是说说。这种敏感时刻,隐国不能在道义上出现问题。对于没钱的困局,她和盛辞已经商量好了,让有钱的人家借钱给朝廷,朝廷给出高利,等仗打完了如数奉还。
这道旨意下来,富户们都处于观望状态,毕竟这种事朝廷从来没搞过。第一个站出来的还是盛家。已经闲官致仕的盛老丞相拿出家中全部积蓄借给朝廷,而后盛家旁支纷纷借钱给朝廷,盛家一带头,朝中的名门望族,各地藩王宗室纷纷借钱,之后民间也开始了借钱。
如此一来银钱的问题是解决了,如果灭了华志国,自然可以还上这笔钱。但是如果灭不了华志国呢?那样单单是归还这笔国家欠下的债务就能把隐国拖垮了。
很多人都不赞同舒云慈这种赌博的做法。于是什么“女子见识短浅”,“年轻冒进”等等言论都传出来了。很多原本不赞同舒云慈的大臣甚至百姓都等着看这个年轻女皇帝的笑话。
舒云慈的压力当然很大,但是她依旧坚定地执行着自己的决定。因为一下激增的事务,盛辞的身体终于被拖垮,大病了一场,差点没有救过来。血蚕进宫直言,如果盛辞再这么拼命下去,活不过三个月。舒云慈明白盛辞的身体,这位既是至交好友,又是治世能臣,舒云慈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盛辞累死。所以朝廷所有的奏章都堆到了她的龙书案上。她在朝廷中选了几名年轻耿直的官员,负责对奏章进行归类。这些人热情有余,但是经验有限。舒云慈每天几乎不眠不休地处理各地上来的奏章,整个人已经不知道瘦了几圈。
丝瓶心疼皇帝,按照太医开出来的方子每天安排人炖了补品。每次补品端上来舒云慈看都不看,一口喝了。丝瓶估计皇帝大概连补品是什么都没吃出来。
舒云慈的辛苦工作,及时快速地处理了全国事务,不仅让全国百姓从最初的不安中镇定下来,也让
整个隐国在高效快速地运转着,而这一切就是给前方大军最好的支持。
穆南关外,双菱山下,隐国二十万大军搭起了连营。帅帐里,袁修和一众将领正在研究下一场仗应该怎么打。
第一场仗,是袁修长子袁松打的,直接带人将一直在边境上搅扰的华志国小股军队消灭。现在华志国缩在双菱山那端的空宇城不出来。
“空宇城的守将叫车龙,是个勇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一直龟缩不出的。”袁修望着旁边的江封悯,“江将军,明天叫阵,靠你了。”
江封悯点点头。
第二天,江封悯骑着马带着自己的先锋营来到空宇城外,“叫阵。”
有专门挑选出的大嗓门的士兵开始叫阵。叫了一会儿,对方没有什么动静。江封悯叫那个士兵过来,“骂人会不会?”
士兵愣了一下,没说话。
江封悯回头,问自己身后的士兵,“你们谁会骂人?”
还真有几个举手的。江封悯将人都叫过来,“去骂人,就骂车龙。”
“好嘞。”这种公开骂人的机会可不多,几个士兵扯开嗓子开始骂车龙。果然,不多时,空宇城城门一开,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一员大将,看年纪不大,应该不超过二十岁。全身黑袍黑甲,座下一匹黑色战马,手里一杆黑色的枪。
看到个使枪的,舒云慈很感兴趣地挑挑眉,伸脚一踹马肚子,她的这匹枣红马打了个响鼻,似乎不满被踹,慢悠悠上前了。
“你是来打仗的?”黑将一看江封悯连盔甲都没有,手里拎着一根棍子就上来了,还以为是来传话的。
“我是隐国先锋官江封悯,你是何人?”其实这套话都是江封悯临时和几个将领学的。盔甲她当然也有,可是她穿上后发现路都不会走了,同手同脚的差点把自己绊倒,只好脱了。
“我叫车斌,车龙是我爹。”车斌道,“你确定要打?不换人了?”
舒云慈皱眉,“你废话真多。”她一按机簧,手中的旋翎枪已将变成枪的形状,就在车斌惊讶的时候,她已经一□□了过去。
车斌也是一员猛将,见枪过来了,急忙举枪招架。两人一个照面过去,照理说应该是将马圈回来再打下一个会合,可是江封悯嫌麻烦,她直接从马上站起来,足尖一点,落到车斌的马上,抬脚就把车斌从马上踹了下去。这时候车斌的马正在隐国军队这边,立刻有人上来将车斌捆了,带下去。
江封悯落到地上,看着自己那匹傻马才跑回来,她拍拍枣红马的脖子,“你下回能不能聪明点?跑那么远干什么?”
枣红马扭着脖子,十分看不起江封悯不按套路打仗的样子,自己是匹战马好不好?
一招就擒下对方一将,坐在帅帐里的袁修听见了,点头道:“难怪陛下钦点她为先锋官,这样的确适合打头阵。”
袁修是如意公主的公爹,和皇家是姻亲,多少也听说过一些江封悯的事情。这次出兵,他以为皇上会让江封悯为帅,没想到只是让江封悯为先锋,他仔细一想,发现最了解江封悯的始终都是皇上。
车斌被擒,车龙再也坐不住,率兵出战。江封悯依旧是一个照面就一枪将人拍了下来,车龙当时就被打得吐了血。对方副将一看情况不对,带人就收兵回城了。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江封悯像个幽灵一样,轻飘飘跟着回城的士兵一起进了城。
江封悯身为先锋官,当然也是有副将的。她的副将叫东方简,也是将门之后。他看到江封悯追着对方的士兵就进了城,吓得张大了嘴。心说头一回看见一个人就敢进对方城池的。
就在东方简要带兵攻城抢回自家
先锋官的时候,城门缓缓开了一条缝,升到一半的吊桥慢慢放下。东方简一挥手,士兵杀了过去,推开城门,这些士兵都吓得变了脸色。城门之后,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体和没死透的伤兵,然后他们看到了江封悯。单手提着旋翎枪,江封悯踏着满地死尸走出来,“禀告元帅,大军入城。”
二十万大军进城五万,还有十五万驻扎城外。一战破城,当然值得庆祝。江封悯和诸位将领喝了庆功酒后,就一个人站在城墙之上。周围巡逻的士兵都忍不住去看她,因为她的脚正踩在城墙的边沿上,半个脚都悬空在外,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江封悯记得上次和舒云慈在穆南关的城墙上站着,舒云慈就是这样做的。她的女皇陛下,总喜欢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她受到其影响,也开始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事实证明,危险,死亡,杀戮是会让人上瘾的。
江封悯进城之后一个人杀了那么多士兵,看到鲜血喷溅,看到尸体倒地,听到凄惨的叫声,她心底的那颗弑杀的种子正在生根发芽。数月之前,她也曾踏着尸山血海走出来,鲜血流出,人命殒落的快意,她记得。她的手有些颤抖,不是紧张,是兴奋。
她抬头望向星空,边关的夜总是要比京城的夜美丽。云慈,但愿我回去的时候,你不会嫌弃我满手鲜血。
有了江封悯这个逆天的存在,隐国大军无往不利。一路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地杀入华志国。大军行进速度缓慢,袁修果断让江封悯带领先锋营先行,他带领主力部队压后。于是打疯了的江封悯在短短半个月内,拿下十三座城。这几乎是以一天一座城的速度前进着。
前方是一条叫做延河的大河,大军到了这里,终于停止了急行军。由于江封悯进攻的速度太快,只有先锋营的骑兵能够跟得上,步兵以及大队人马全都被拖在了后面。到了这里,江封悯终于不再急行军,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东方简下马后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看自己的双腿是否还在,他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半人半马的动物了。
“吃不消了?”江封悯问。
“还好。”东方简露出苦笑。
江封悯比这些常年骑马的人更适应是因为她骑马骑累了就用轻功自己飞一阵子,这样经常活动不至于像这些人一样身体都僵了。可是这些士兵哪有她那么高的轻功?只能将自己和马融为一体,变成一个莫得感情的赶路机器。
东方简回头看着己方就五百多人,有些担心道:“将军,我们这样单兵突进,如果对方反扑,将我们的后路一截怎么办?”其实江封悯的这种打仗方式完全是外行的做法,不仅不智,而且十分危险。
“那就再杀一遍。”江封悯理所当然地说。
东方简只能点头。果然他的战争和将军的战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后面的袁修几乎也在拼着老命追赶前面的江封悯。这位是什么身份他知道,要是让这位伤了或者死了,他也不用回去了,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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