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得了?云慈虽然打破了很多规矩,但是作为一国之君,面子还是要的。”江封悯也不知道自己的画风怎么就歪了。照理说自己也是郡主出身,怎么着都是出身高贵,可自己现在的气质完全和高贵搭不上边。
血蚕摇头,“你像不像有什么关系,重点是你确实是啊。”
“不对不对。”江封悯开始和盛辞掰扯皇后皇帝的问题。在她看来在下面那个才是皇后,自己是在上面的那个,做皇后不适合。
两人一边撸猫一边叽里咕噜地说着这种事,声音虽然小,但是房间里的舒云慈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盛辞就觉得舒云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听不
到外面的对话,但是听见了刚才的猫叫声,想来是江封悯在外面玩猫呢。
“陛下真的决定退位?以陛下的才能和年纪,我国至少还能有三四十年的盛世,到时候百姓归心,邻国臣服,陛下何愁霸业不成?”盛辞都替舒云慈可惜。
舒云慈暂时抛开门外的那俩傻子,专心于和盛辞的谈话中来。“你说得都对,可是朕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朕等不了三四十年,朕要杀伐争天下,就必然要将隐国拉进战争中来。隐国百姓困顿已久,该过些好日子了。朕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打江山才是朕追求的,守江山,朕不喜欢。一将功成万骨枯,朕不想三四十年后,变成孤家寡人。盛辞……”她伸手拉住盛辞纤细的手,“朕希望三四十年后,你我还能这样聊天。”
盛辞明白舒云慈的意思,不过,她不能答应这个约定,因为自己注定是那个失约的人。两人都是聪明人,没有什么避讳的。盛辞垂眸,看着被皇帝握住的手,“陛下,微臣出身名门,却因身体原因不得父亲喜爱,若非陛下青眼有加,父亲也不会重视微臣。微臣自知寿数难享,原本就想拼今生之余力助陛下君临天下,完成陛下的宏愿。陛下,您从小就明白,至尊霸业从来都是孤独的,难道您到如今反而看不开了吗?”盛辞能做舒云慈的知己,自然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是啊,从小舒云慈就清楚自己注定要做个孤家寡人,也早就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她对身边所有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包括她的母亲,就是不想让自己最后被感情左右,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披荆斩棘。
可如今,自己还是生了退意,曾经的坚持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的自己只是想看到所有人都能平安快乐的生活,这样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算有了一个结果,可是……这真的是自己要的结果吗?
“陛下多年努力,真的舍得放手吗?”盛辞看出舒云慈的犹豫,追问了一句。
舒云慈不说话,真的舍得放手吗?自己真的甘心吗?可是,不舍得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自己真的还能硬起心肠,将隐国重新拖进战争的泥淖中去吗?为了自己的野心,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纵然成就了自己的千秋霸业,也不过就是一个名垂史册的暴君吧?
千载史册耻无名。
“盛辞,朕不想成为一个暴君。”
盛辞笑得温柔,“微臣也不愿意辅佐一个暴君。陛下仁爱,只是君临天下并非只有杀伐征战一途,以陛下的才能,自然能够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
舒云慈有些不懂盛辞的意思了,难道不是让她继续在位吗?
“陛下不用看微臣,微臣不会为陛下出任何主意的。未来的路如何走,端看陛下心性。”成佛成魔,全在一念之间。
“你的意思朕明白了。朕的意思你可明白?”舒云慈听见外面江封悯竟然在询问血蚕床笫之事,真的坐不住了。不出去暴打那个不要脸的,她就不是舒云慈了。
“微臣明白,继位者的人选,微臣会留意的。”盛辞也站起身,陪着舒云慈出门。
门外,边聊边摸着三花猫肚子的两个人怎么看怎么猥琐。听见门响,两人齐齐抬头,盛辞看得直皱眉,为什么和江封悯在一起待了一会儿,连血蚕都透着一脸的蠢样?果然犯二也是会传染的吗?
江封悯见舒云慈走到自己面前,却转头看了一眼血蚕,漂亮的凤眸微眯,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碾压过来,血蚕后退了一步,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慢慢退到盛辞身边。盛辞也用警告意味明显的目光看了血蚕一眼。
血蚕觉得自己好冤枉,是江封悯犯二,问她一些有的没的,自己被勾得好奇了那么一丢丢,怎么现在陛下和阿辞都来瞪自己呢?
舒云慈眨了一下眼,再睁眼的时候目光如剑一般扎在江封悯身上。“你和血蚕聊什么了?”舒云慈的声音温柔,嘴角甚至带了一丝笑意。
江封悯瞬间危机感炸裂开来,她迅速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和血蚕聊天的内容,脸色都变了。“那个……云慈……陛下,你听说我……哎!你听我说啊!”
舒云慈最近是不怎么发火了,可是她发起火来那就是天王老子都敢打的人。江封悯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舒云慈一道指风过来,江封悯侧身躲开,几根发丝飘散在空中,身后的院墙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么生猛!门口的血蚕吓得躲到盛辞身后,已经在盘算自己能够接住女皇陛下几招。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念想了,只盼着陛下能念在盛辞的份上给自己留一口活气,这样至少自己还能自救一下。
盛辞好笑地看着缩在自己身后的血蚕,“你是不是出宫太久,已经忘了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血蚕不说话,她确实忘了,或者说,她被盛辞的温柔宠得有些忘乎所以了。
那边江封悯和舒云慈几乎是漫天乱飞,盛辞看得眼花,血蚕都不太能看清两人的身影,至此她才明白自己和这两人的武功差距。有些差距是根本没办法用努力去弥补的。更让人绝望的是,你追赶的那个人也许比你还要努力。
这样的打斗,别说动静,就是内力波动都惊动了肖长语的人。赵瑟冯筝赶过来看情况,结果也被那满天乱窜的两人晃得眼花。
江封悯虽然躲得辛苦,到底还是欣慰的,至少舒云慈没有用归元功,要不然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云慈!咱们有话好好说啊!哇!我受伤了我跟你说,我胳膊都流血了!云慈,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江封悯话唠属性被触发,边到处躲边嘚吧嘚地求饶。
第90章被家暴的人
舒云慈不说话,追着江封悯就是打,而且出手丝毫不留情的那种,不放大招已经是舒云慈最后的温柔了。
陶水竹在房间里照顾肖长语,听血蚕说有可能让肖长语想起来,她也不想再逃了。其实逃了又怎样呢?这三年来她没有一天能够忘记这个绝情的女人。但是她也是骄傲的,并不想一直做自己的替身,她的感情没有那么卑微,既然肖长语已经不记得自己了,何必还在一起?而且……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色丝线,眸光明明暗暗,一幕幕往事在脑海中闪过,有苦有乐,有笑有泪。
“你根本就没把舞若卿当人看,对不对?既然放不下心中的陶清篱,为什么还要留一个舞若卿在身边?是不是每一个和陶清篱像的人都可以成为替代品?那陶清篱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她扯起袖子,遮住手腕上的红色丝线。突然,她的手腕被一只手抓住。她抬起头,看到肖长语阴郁的眼神。
“陶清篱是谁?”
陶水竹一甩手,起身后退了好几步。“一个和你不相干的人罢了。”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可是你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原来我脑子里的那个模糊女子就是陶清篱。”肖长语慢慢坐起身,“你叫陶水竹,你们俩……是姐妹?”
陶水竹瞪了她一眼,“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想起来!”
门开了,血蚕提着药箱进来,“我估计着渊皇要醒了,看起来精神不错。”
肖长语不再说话,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陶水竹。“血蚕姑娘,如何才能让朕想起来?朕在渊国内遍访名医,都没有什么效果。”
血蚕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排金针。肖长语眼皮子抽动了一下,显然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渊皇,恕我直言,您的伤虽然重,也不是需要华佗在世,扁鹊重生才能治。何以三年都没有痊愈?”
血蚕不是朝堂中人,并不懂那些阴谋算计。她在山上的时候就觉得奇怪,肖长语贵为一国之君,渊国国力远胜隐国,不可能连一个好的大夫都找不到,为何肖长语的伤到如今都没有痊愈?
她将自己的疑问告诉了盛辞,盛辞让她直接将实情告诉肖长语,渊国的事情,犯不着她们来操心。
肖长语听了这话,只是微微点头。“朕知道了,渊国的事,朕会回去处理,如今还要有劳姑娘。”
人家皇帝话说得客气,血蚕自然也以礼相待,“渊皇不必如此客气,我自当尽力。”
血蚕离开,肖长语看着陶水竹,“血蚕姑娘的话你也听到了。国内已经是危机重重,你确定还要跟我继续闹下去吗?”
陶水竹不说话,总之肖长语想不起来自己,她就是觉得心里有根刺。
“过来!”肖长语在位多年,气场也是舒云慈级别的。
陶水竹也不是第一天和肖长语相处了,对她的命令丝毫不在意,转身就要出门。还没等打开门,她就感觉腰上一紧,已经被肖长语抱回床上。
“肖长语!”陶水竹怒道。
“嘘!我头好疼!”肖长语一副苦瓜脸,仿佛刚才那个霸道皇帝都只是陶水竹的幻觉。
陶水竹心软了,刚要抬手,又觉得不对,这家伙方才明明好好的。“头疼我去请血蚕回来。”她作势要起身,结果身子被肖长语抱得紧紧的。
“你就是陶清篱对不对?”肖长语的唇贴着陶水竹的耳朵轻声问。
陶水竹脸颊发烫,“我不知道,你别想套我话!放手!”
“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让血蚕把我的伤治好,然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这些年你受的苦,我受的伤,我会一并讨回来。
”肖长语果断谈条件。
陶水竹,这个时候应该叫她陶清篱了,她将自己手腕上的红色丝线给肖长语看,“你还记得这个吗?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肖长语自知理亏,抱着人不说话,反正不松手。
这种耍无赖的行为真是让陶清篱没脾气,无奈自己武功不如人,只能和她对峙着。
血蚕出了院子,立刻转到旁边的院子里去。房间里,江封悯的嘴角一块乌青,说话都疼。
“你总算来了,快快快,给我这里上点药,要不我怎么见人啊?”被家暴的江封悯一见血蚕出现,顾不得嘴上的疼痛,连声喊着自己的伤势。
“我看将军你还是被打得轻。知道陛下为什么打你嘴吗?”血蚕打开药箱开始给江封悯敷药。
江封悯嘴边敷着药,也没耽误她说话,就是有点口齿不清。“我不就是和你说了点闺房中的事嘛,她至于这么打我吗?哎哟!疼疼疼!”
血蚕正在她身上按来按去检查她的伤势。舒云慈这次出手确实很重,江封悯身上有好几处伤。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可是这皮肉伤也够她躺几天的。
“将军,我想起一句老话,不知该不该说。”血蚕收手。
“你说呗。”江封悯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感觉方才真的被舒云慈打死了。看来自己的武功还得继续练,至少要练到就算真的挨了几掌也不会立刻死的程度。
“老话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就是这样的人。”血蚕放起嘲讽来也是很厉害的。原本一个盛辞就够让她操心的,现在多了一个需要恢复记忆的肖长语,又出现了一个嘴欠的江封悯,自己的工作量越来越大了,还没有地方说理去。
江封悯好委屈,自己也是想和舒云慈在某些方面更加和谐嘛,有什么错?被揍成这样了还要被血蚕数落。
“你知道陛下心里在想什么吗?“血蚕突然问。
江封悯撇嘴,“当然知道。你真以为我傻啊?”
“不是吗?”血蚕很认真地反问。
江封悯觉得这段时间血蚕越来越皮了,果然被宠爱就是有恃无恐。
“陛下要放弃自己的野心,你都不觉得可惜吗?”血蚕想不通,明明舒云慈最大的助力就是江封悯,为什么江封悯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才是真的不懂云慈。你以为她真的是因为目前的局势放弃?或者是为了隐国的将来放弃?你也太天真了。云慈是谁?这天下谁能让她妥协?你信不信,如果现在有人刀架在我脖子上逼她就范,她立刻就会嫌弃我太弱然后劝那人把我杀了。她要放弃,不过是因为她有了更好的想法。再说了,人心是会变的嘛,你觉得君临天下是她的野心,没准她现在觉得和我在一起就是野心了呢。”
血蚕开始还给江封悯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相信她的话,可是听到最后一句,她只能十分克制地送了江封悯四个字:“臭不要脸!”
这样的评价江封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就收下了。“你觉得我该帮她出去征战?”江封悯突然笑得十分洒脱,“无论她想做什么,我都会尽量帮她。哪怕她要与全天下为敌,我也愿意手沾鲜血,为她成魔。所以,我从来不会去干涉她的决定,也从不操心她的决定。”
血蚕觉得,如果江封悯的嘴角不是有一块乌青的话,说这番话的样子应该会很帅。
血蚕走后,舒云慈进门,江封悯立刻进入一级战备,寻思着往哪里跑才能不被打死。
“不用看了,我要想打死你,你根本躲不了。”舒云慈的语气平静,也看不出是不是还在生气。
“我再也不敢了。”江封悯摸着乌青的嘴角,
低着脑袋认错。
舒云慈笑了,“知道长记性就好。”她伸手摸着江封悯嘴角的伤,突然一个用力,江封悯疼得差点像条鱼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呜哩哇啦地叫着。“疼一点才能更长记性。”舒云慈白了她一眼,转身走了。留下江封悯捂着自己的嘴角在床上“嘶嘶”的抽着凉气,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自己好惨啊!
舒云慈刚刚走出院子,就看到肖长语走过来。她站定问:“渊皇的伤如何了?”
“都是旧伤,没什么。可惜我渊国没有血蚕姑娘这样的神医,否则朕也不会如此狼狈。”肖长语刚刚问过血蚕,她的伤过上月余就可以康复。
对于肖长语言语之中对于血蚕的觊觎,舒云慈只做听不懂。她完全不担心血蚕会被人挖走,盛辞还在这里,血蚕就像是一只风筝,无论飞到哪里,牵引风筝的线都在她的手里。
“朕是来感谢隐皇相救的,救命之恩,朕记下了,日后定当报答。”肖长语是个明白人。
舒云慈摆手,“好说好说,渊皇不必如此客气。”
两位女皇都是聪明人,多交一个朋友,永远比多树一个敌人要好。
顺德王都不知道,他一个小小的别院里,住着两位女皇,一位将军,一位国公,还有一位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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