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慈挑眉,“你的意思是朕被渊皇说动了?”
盛辞不说话。舒云慈做事,从来没人能够左右。
“你说得对,实现朕的野心并非只有杀伐一条路可走。”舒云慈胸有成竹的样子连盛辞都觉得好奇。
“陛下想到了什么法子?”
“没想好,所以才要出去看看,看好了朕自然会告诉你。”舒云慈拍拍盛辞的手,“你要好好养病,就算不做隐国的丞相,将来也还是要辅佐朕的。”
盛辞笑得淡淡的,“陛下有命,微臣自当尽心竭力。”
“尽心竭力就不必了,朕也不想你那么累。不过有你在,朕总是放心的。”这份信任和尊重,可是连江封悯都不曾有的。
如此的知遇之恩,盛辞眼圈微红,她垂眸,“能为陛下分忧,是微臣的荣幸。”
江封悯跟着血蚕和陶清篱上了山,血蚕指着绝壁上一株开得正艳的花道:“就是那朵花。”
江封悯走近了一些仰头看着,“摘下来立刻就要冻上?”
血蚕点头。“立刻冻上,不要有一点耽搁。”这花叫郎英花,她有大用,所以从住进这山中别院开始,她隔几天就要来看花的生长情况,最近到了花期,她更是天天都来看。郎英花开得灿烂,可是只要摘下,眨眼间就会枯萎,根本无法长久保存。所以才需要江封悯的寒冰真气直接将花冻上,防止枯萎。
绝壁之上根本无处立足,江封悯将花摘下来问题不大,将花冻上也很简单,难的是如何在根本无法停留的绝壁上摘下花朵立刻冻住。
想了想,她抽出自己的旋翎枪,握在手中。
血蚕拉着陶清篱退后了几步,“将军小心。”
江封悯对自己的安危倒是没有太在意,她只是怕伤了这么珍贵的郎英花。
深吸一口气,江封悯已经凌空跃起,空中踩着山壁几次借力,人已经到了绝壁之上。她提着最后一口气,向上跃到郎英花边,伸手准确地将花摘下。而此时,她的人也在向下落。她的右手抓着郎英花,手上寒气弥漫,郎英花上已经泛起了白霜。左手的旋翎枪变成枪的形状,直接插进了山缝之中。旋翎枪在山壁上划出一道火星之后,终于卡在山缝中,江封悯止住了下落之势。
郎英花身上的白霜逐渐透明,开始冰封。等整朵花都被冰封上,她才抽出旋翎枪,落回到血蚕和陶清篱身边。
“幸不辱命。”江封悯收好旋翎枪,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血蚕还好,接过已经成了冰块的郎英花欢天喜地地下山了。陶清篱却边走边不时地望着江封悯,看得江封悯好不自在。
“陶姑娘,你有什么话想问就直接说,我这人是个直脾气。”
陶清篱美丽的脸上都是好奇。“早就听闻江将军是隐国第一高手,没想到武功如此厉害,难怪和长语不分伯仲。”
哟,都叫长语了,看来这关系算是和好了。江封悯八卦地想。
“隐皇的武功和长语相当,不知道江将军和隐皇,谁的武功更好一些。”陶清篱毕竟也是会武功的,不过以江封悯对她的了解,她的武功大概和血蚕相当,在她们这种高手看来,就很稀松平常了。
“这么说吧,云慈如果想杀我,我大概一招都接不住。”夸起舒云慈来,江封悯永远都有无尽的话说。
这下可真把陶清篱吓到了。就算舒云慈的武功高,可是江封悯的武功也不低,怎么也不至于一招都接不了吧。如果江封悯都这样了,那肖长语岂不是也接不了舒云慈的一招?这个宁贞女帝到底是个什么逆天的存在?
其实这里江封悯耍了一个小心机。她没有说谎,如果舒云慈用上归元功第三重归元灭魂的话,她只有等死的份。这不是两人的内力差距决定的,这是两人的武功路数决定的。
归元功本就是一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功,每个练成此功的人自己都要死过一次甚至几次才行。加上舒云慈的霸道强硬,用起归元功来根本就是毁灭级别的。在琉国的时候她不是就用归元灭魂直接杀掉了那个能一招打伤江封悯的高手?所以江封悯说一招都接不住完全不是假话。
但是只要舒云慈不下死手,那么她和江封悯基本就是五五开,谁都赢不了谁的那种。所以江封悯和舒云慈只能算平手,因为舒云慈绝对不会对她下杀手。
江封悯摸摸自己的嘴角,已经痊愈的嘴角当然不会疼,但是之前被家暴的经历还是让她心有余悸。她再次在心中默念“爱妻守则”,千万不要将闺房中事拿出来和别人说,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说。她家云慈脸皮薄,这种事说出去绝对有性命之忧,切记切记!
陶清篱到底是渊国人,当然要向着肖长语,想到隐国女帝拥有这么高的武功,就觉得回去要督促肖长语
好好练功才行。试想如果肖长语有了舒云慈那么高的武功,就不用为了保护她而受伤了。
不过这件事……陶清篱忍不住摸下巴,她又看向一边不知道在叨咕什么的江封悯,如果自己有江封悯这样的武功,肖长语也不用为了就自己而受伤,从而牵连出这么一大场的风波了。看来无论是自己还是肖长语,都需要继续练功,保护自己的同时也是保护对方。
一行三人回到别院,就看见盛府的下人们在里里外外的忙活,竟然比之前更忙了。
“这是怎么了?”江封悯回到房间看舒云慈在,急忙问。
“我跟渊皇说了,我们跟她去渊国。”舒云慈正在写信,这些都是要送到京城去的密信。她堂堂一国之君要离开一段时间,方方面面必然要安排好。
“你放心?”能出去玩江封悯当然是开心的,可是也替舒云慈担心。京城里已经形成了一股争储君的暗流,这个时候舒云慈不在京城坐镇,难保不会出乱子。
“盛辞会回去坐镇,有她和武尚杰在,出不了大乱子。再说,要出乱子还是早点出比较好,朕刚好一并解决了。”舒云慈说话间已经写完一封,放在一旁晾干的工夫,她又拿过一张纸开始写下一封信。
国家大事,江封悯也不敢打搅她,只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其实她很喜欢看舒云慈认真做事的样子,那种魅力是寻常女子绝对没有的,只是这样的舒云慈未免太辛苦了一些。江封悯凑过来,默默开始替舒云慈研墨。
两人一个研墨一个写,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午后的阳光透过透光性极好的窗纸照进来,形成淡淡的光影,静谧而温馨。
舒云慈写好所有的信,一张张认真地叠起来,塞进信封。江封悯去拿了火漆滴在封口处,舒云慈拿出随身的小印印上。
“血蚕请你帮什么忙?竟然说只有你才能做到。”血蚕过来寻求帮助的时候她可是在的。
“你知道郎英花吗?”江封悯是完全没听过,但是舒云慈从小学了那么多东西,应该会知道吧。
第93章最坏的打算
“郎英花?”舒云慈想了想,“我儿时在古卷阁看过一本古籍,上面好像有关于郎英花的记录。”她眯着眼睛在思索,似乎是在寻找儿时记忆里的东西。
江封悯却更愿意相信是舒云慈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就算找也需要找上一会儿。
果然,等了一会儿,舒云慈眼睛突然一亮,显然是想起来了。不过她随后就皱起眉,继续陷入沉思。
“你想起来了?”江封悯小心地问。
舒云慈点头。“血蚕如果指名要郎英花,那就说明盛辞的病不大好了。”她望向江封悯,“你去叫血蚕过来,我要问问清楚。”
血蚕过来见礼过后,舒云慈一点弯子都不绕地问:“你准备郎英花,是不是盛辞支撑不了多久了?”
血蚕咬着唇,半晌不说话。
舒云慈摇摇头。“朕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但是你是医者,朕希望你能告诉朕准确的信息。朕不想自欺欺人,朕需要一句实话。”
“陛下,如果阿辞不行了,您会如何?”血蚕突然问。
“你以为朕会如何?血蚕,这些年来朕用一国之力培养你这样一个神医,就是希望你能够让盛辞多活几年。朕已经尽力了,如果还是保不住她,朕只能选择接受。江山千古,谁是不死的呢?”话是这样说,舒云慈心里还是难免伤感。那个女子是自己看中的人,自己选择的良臣,知己,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盛辞能够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能够得到应有的幸福和美满。
一旁的江封悯听了两人的对话,已经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只是她现在不便插话,只能在一旁看着。
“没有,阿辞的身体还好。不过我必须做最坏的打算。陛下眼中有江山社稷,有黎民苍生,而我眼中只有她。陛下说得是,这些年我享倾国之养,如果不能保住阿辞的命,那真是太失败了。”血蚕的语气平静而笃定。她是医者,见惯了生死,可是她依旧无法接受盛辞的离开。她做了所有能做的准备,她相信以自己的医术,必要时还需要借助舒云慈和江封悯的内力,一定能够保住盛辞的命。
江封悯明显看出舒云慈松了一口气。无论她多么强硬霸道,终究也有一个女人最柔软温情的一面。
“那便好。”
血蚕离开后,江封悯就坐在舒云慈对面,等着她给自己解释郎英花到底有什么用。
“郎英花有毒,据说可以让人进入假死的状态。只要不将郎英花的毒素排出体外,人就可以一直在假死状态中,做一个活死人。不过这也是有条件的。”舒云慈看着江封悯,“需要将人冻在寒冰之中,而且冰封的速度一定要快。”
江封悯明白血蚕为什么要去摘郎英花了。果然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盛辞的身体实在撑不住,血蚕就打算让盛辞服下郎英花进入假死状态,再由她用寒冰真气冰封盛辞,这样就给了血蚕更多的时间,也许有一天血蚕能够找到治愈盛辞的方法,到那时再唤醒盛辞。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真的能够实现吗?江封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真的可以?”
舒云慈摇头,“我在古卷中看到的记载。上面写了曾经有个皇帝用了这种方法不仅活了百岁,而且由于身体一直被冰封,连容颜都不曾老去。至于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江封悯抖了一下,“那还挺可怕的。”
“嗯?”舒云慈不解,这有什么可怕的?
“你想啊,如果五十年后,我还是现在的模样,可你已经老了……”她说到这里发现舒云慈挑了一下眉,立刻改口,“不是,是你还是现在的模样,但是我已经变成一个老妪,你会怎么想?”
“我就再找一个年轻貌美,而且不会犯二的女子做皇后。”舒云慈立刻答道。
江封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来我得帮血蚕多找几朵郎英花,如果你被冰封了,我也要和你一起冰封。”
她说完就看到舒云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她想了想自己方才说的话,终于意识到错在哪里了。普天之下,会寒冰诀的只有她一个,如果她也进入假死状态,谁来冰封她呢?
“不行,这样我好吃亏!我要找一个徒弟,将寒冰诀传给她。”虽然只是假设,但是江封悯坚决不肯离开舒云慈,哪怕是假死,她也要和舒云慈在一起。
两天后,肖长语等一行人启程,舒云慈和江封悯跟在后面。虽然都有马车,但是舒云慈和江封悯实在不老实,经常是马车还在,车里面的人却已经不见了。几次之后,肖长语也习惯了。找不到人就当人不存在,反正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又会出现的。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隐国边境,过关的时候,舒云慈和江封悯又不见了。这次肖长语倒是可以理解,隐国前几年边关战事不断,舒云慈和江封悯都曾经亲临战场,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所以还是要低调。
这次她们走的路线是从兰国南下,经过凌国、易国、历国回到渊国。眼下过了关,就是隐国和兰国接壤之地了。
这几年兰国还算老实,乔坚每年都会拿出一笔银钱资助隐国,至于为什么,当然是每年都要被例行敲竹杠所致。
进入兰国境内,舒云慈和江封悯又出现在马车里。
“我们是不是太小心了?”江封悯问。
“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你我自然不怕被人暗算,但是我不想国内的局势因为我不在国内而起大的变化。”舒云慈说着将头靠在江封悯的肩上,她昨晚被江封悯缠得狠了些,这会儿有些累。
“腰还酸吗?”江封悯的手轻轻按摩着她的腰。这可是她跟着血蚕新学到的按摩方法,之前给舒云慈用过一次,反应不错。
舒云慈确实受用,顿时像只猫一样,慵懒地躺平了身子,让江封悯服侍。
“陛下觉得怎么样?”江封悯打趣地问。
“还不错。”舒云慈慢慢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江封悯一套动作做完,见舒云慈睡得熟,她也轻轻地躺在舒云慈的身边,伸手以保护的姿态将人环抱住,她也闭上了眼睛。
前面马车里的肖长语感觉到两人的内力波动,就知道两人回来了。这会儿却感觉两人的内力波动逐渐平缓,这种情况基本就是练武人睡觉时候才会出现。肖长语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天色,这才下午,两人怎么就睡觉了?
一旁的陶清篱在看一本医书,临走的时候,血蚕送了几本医书给她,她正在抓紧时间看。
“你一天到晚都在看书。”肖长语将医书抽走,“医书比朕还好看?”
“别闹。”陶清篱去拿肖长语手里的医书,她正看得起劲呢。
肖长语将书背到身后,“你都不理朕。”
这孩子一般的语气将陶清篱逗笑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需要有个人陪你玩吗?快把书还我。”陶清篱又去伸手够书,此时马车颠了一下,她整个人都扑在肖长语身上。
肖长语笑道:“清篱,你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吗?”
陶清篱推了她一把,“胡说什么?”
肖长语借着这一推之势,身子夸张地向后仰,手一勾,顺便把陶清篱也勾倒了。两人就保持着陶清篱在上,肖长语在下的暧昧姿势,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陶清篱想起身,却被肖长语抱住动弹不得。“你快松手,让我
起来。”
肖长语却将人抱得更紧。两人鼻息可闻,唇就在一噘嘴就能碰到的距离,肖长语的脸上都是得逞的笑容。
陶清篱的身子突然发生了奇异的弯折,就是肖长语也难以掌控,被她轻易脱身。
“啧!”肖长语皱眉,“还是这么滑不留手,像条鱼一样。”
陶清篱起身坐好,“大白天的,你这个一国之君注意点。”
“朕需要注意什么?你看看后面的隐皇和江将军,人家可是丝毫不注意。”肖长语的语气里都是羡慕。
陶清篱脸颊绯红,她和肖长语在一起时间不短,却也没有后面那两位如此旁若无人。虽说她也没看到那两位亲热的情景,但是两人话里话外的维护之意,一起出现时的眼神交流,都再明显不过了。
人言可畏,她终究要顾及肖长语的皇帝身份。
“你又在想什么?”肖长语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是不是在想朕?”
gu903();陶清篱白了她一眼,觉得这人的不要脸程度开始和江封悯并驾齐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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