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顾之溶另一只手指着门外,示意沈君辰可以走了。
“顾之溶!你……”沈君辰黑着脸,被她气得肝火特别旺盛,气血上涌,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自从上次落水后,加上她知晓了他心中对她的心意,性情大变,如今已经完全被他宠坏了,丝毫不惧怕他不说,甚至现在还在他面前摆起了架子。
蹬鼻子上脸!
鼻孔都要朝上天了!
沈君辰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把房门给狠狠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随即沈君辰又立在顾之溶的面前,又将话题转了回来,“你是不是去见那个男人了?”
闻言,顾之溶心里也有火气,说话的声音挺大,“沈归庭,我告诉你,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不过是你自己的主观臆断。说得好听点,叫猜测,说得难听点,叫血口喷人!”
沈君辰只想知道顾之溶究竟是不是去见了那个男人,但是顾之溶始终不愿意直接回答沈君辰的问题,惹得沈君辰更加怀疑,心里的怒意不但没有消,反而不停地蹭蹭往上冒。
沈君辰厉声质问着顾之溶,“那你说说,你方才去了何处?你不是去见你的廷渊,你又是去见了谁?”
“……”顾之溶。
听见沈君辰这样说,顾之溶蒙了,怔怔的看着沈君辰,一时忘记了言语。
敢情这个家伙一度以为她是去私会情郎,重点是,他认为那个情郎的名字是叫廷渊。
周晨和落琉等人在门外候着,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两人的争吵声。
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皇后,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如此激烈,但他们都不敢进去劝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周晨若有所思,近来,帝后感情一直都还好,特别是自从皇后娘娘落水之后,两人的感情好得没话说,距离他们上一次吵架已经有好几个月了,那还是发生在去年中秋节过后没多久,当时落琉还差点被拉出去砍了,后来还是东平侯司澈帮忙支的招。
思及此,周晨唤来一名宫人,让他赶紧去把东平侯司澈传来救急。
顾之溶的沉默,惹得沈君辰更加不耐烦,声音也大了好几倍,“说话!你究竟去哪里了?!”
盛怒中的他阴沉着张脸,微微低头,定定的盯着她。
顾之溶的个子差不多及沈君辰的肩膀,所以她是仰头看着他,一般这样仰视的姿态会让人感觉底气不是很足,但顾之溶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底气不足,而是感觉自己底气十分足,毫无惧意的迎着眼中含着怒意的沈君辰。
顾之溶也大声的吼了回去,“沈归庭,你这个混蛋,你吼什么?!我就站在你面前,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沈君辰手握成拳,青筋暴起,稍微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话的语气中微微含着伤痛,更多是嫉妒,“是,我混蛋!你新婚之夜,把我错认成你的廷渊,成婚半年左右,你看着我,喊着‘廷渊’的名字,还问我喜欢什么花,你卧病在床神志不清的时候,嘴里念叨着‘廷渊’……这些……我都不与你计较,不与你争执,毕竟我无法阻挠你心里放着谁,也无法阻挠你真正爱的人是谁。但是今夜,深更半夜,你不在寝宫,直到现在才回来,我好好问你,你却遮遮掩掩,始终都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作为你的夫君,难道就不该怀疑吗?”
“……”顾之溶。
这下,顾之溶又是一怔,彻底蒙了,无法组织言语,真的,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把那些旧账记得那么清楚。很明显,他是吃味儿了,醋坛子都打翻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醋酸味儿,重点是,沈君辰打翻的是他自己酿的醋。
见她不说话,沈君辰气得无以复加。
又是这样,又是沉默,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你现在给我滚回你的栖凤殿去!”
沈君辰又是嫉妒又是气愤,感觉自己快被气得七窍生烟了,声音完全失稳,甚是已经忘记了他们现在正身处栖凤殿。
尽管知道沈君辰在吃他自己的醋,但顾之溶还是很愤怒,情绪失控,理智也失,甚至忘记了应该先向他澄清,
“你以为我现在想看见你吗?这里是栖凤殿,应该是你滚回你的养心殿去!还有,你毫无证据就如此污蔑我,就算你们沈家人不要脸面,我们顾家人不要脸面的吗?”
沈君辰,“你……”
顾之溶这话说得没有错,这下子沈君辰确实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不消片刻,沈君辰正准备拂袖提脚离开的时候,顾之溶的声音又传入沈君辰的耳中。
“你不仅是混蛋,你还是个大骗子!”
沈君辰自认为自己从未欺骗过顾之溶,便厉声质问她,“你把话说清楚,我何时骗了你,我又骗你什么了?!”
“当年把一个哑巴骗得团团转,有意思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君辰的火气稍微压了压。
“听不懂?……明明你就是廷渊。”
“我不是他!”沈君辰眯了眯眼睛,面色更加阴沉,刚被他稍微压下去的怒气又蹿了上来。
“你就是!”
一听见那个名字,特别是当顾之溶把他错认成是廷渊的时候,沈君辰就莫名火大,“顾之溶,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不是廷渊,我是你的夫君沈归庭!”
“你就是,你的声音,你的容貌,我都记得很清楚,还有你的左边眉心中有一颗小痣。”顾之溶说话的声音小了下来,甚至有些怅然和哀怨。
沈君辰还是愤懑不已,显然不相信,“巧合,不过是巧合!”
顾之溶的眸色一凝,直直的看着沈君辰含着怒意的双眸,“巧合?……你忘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并未放在心上。”
顾之溶甚至开始疑惑,为何沈君辰会把他们初遇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再怎么忘,也总该会有一点点印象吧,难不成……是……“忆断”?
微顿了下,顾之溶又接着说,“去年除夕的前一日,也就是去年腊月二十九那日,我带着什锦粥去养心殿找你,在养心殿的暖阁里,我翻看了案桌旁那个画筒里面你作的那五幅画,其中有一幅,画的是翼奎阁的主楼,但是主楼的牌匾上未曾写上‘翼奎阁’三个字,你以为没写上那三个字我就不认识了吗?若你从未去过翼奎阁,你怎知翼奎阁的主楼是什么样子?”
沈君辰皱着眉心,那幅画他记得,由于他的脑海中总是出现许多模糊的记忆,其中包括那幅画上的场景,是以,他偶尔会把记忆里面的场景画下来,但是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个场景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想不到竟然是在翼奎阁。
可是,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曾去过翼奎阁,而且,他去过翼奎阁或者没去过翼奎阁与她有什么关系?与他是不是廷渊又有什么关系?
顾之溶又说,“正月初二那日,我与你在养心殿的膳厅里面用膳的时候,你不是问过我,除夕夜在宴席上舞的那段剑是从哪里学来的吗?我当时说是从一个早就把我忘记了的故人那里学来的,其实我口中的那个故人就是你,我是从你那里学来的。早在五年前,我抚琴,你舞剑,琴曲是南乌的那首《跃马》,那一段剑叫《纵马何处》。你还说那段剑是你临时起意,当场自创的,剑诀里面还有一句‘拂晓山对坐长酌’,因为当时我们就是在拂晓山上,所以那句剑诀里才会有拂晓山。”
沈君辰不知该如何反驳了,琴曲他确实听过,那一段剑的一招一式他也记得清清楚楚,烂熟于心,连剑诀他也记得。
为何他的脑海里面没有顾之溶刚才所说的那段记忆呢?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顾之溶正欲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急急而细碎的脚步声,随即是陌生的说话声。
“启禀陛下……”
沈君辰本来还在思索中,忽然听见声音,怒火又上来了,勃然大怒,迅速拉开门,看也没看清究竟是谁就厉喝了一声,“滚!”
“陛……陛下……出事了!”
简单的几个字,虽然战战兢兢,但言简意赅。
沈君辰正准备把门给狠狠关上,听见这几个字,这才认真打量着门口的人究竟是谁。
门口是一名身姿健硕的玄衣男子,正垂首拱手,手中持剑,内心惶恐不安。
这身穿着,是沈君辰的暗卫。
沈君辰微愣片刻,蹙了下眉心,抬手拽了拽领口的位置,压下了心头的火气,稳稳情绪后,才低声问道,“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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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忆断纠缠
沈君辰微愣片刻,蹙了下眉心,抬手拽了拽领口的位置,压下了心头的火气,稳稳情绪后,才低声问道,“出了何事?”
那名暗卫恭恭敬敬的回答,“回陛下的话,就在刚才,大概丑时初,火城钟府全家上上下下全部被杀,钟家现在就像一片火海,火光冲天。”
沈君辰微微震惊,眉心紧皱,深沉的双眸一凝,快步出门,站在栖凤殿的院子里,往钟家的方向看去。由于宫墙太高,看得不甚清楚,只略略看见钟家那个方向有红光。
沈君辰飞身上了琉璃瓦,站在琉璃瓦上,沉沉的夜色中,唯有钟家所在的位置特别明亮,仿佛把天都照亮了,那是熊熊烈火正在燃烧而发出的光芒。
看着沈君辰的举动,在场的几人面色各异。
顾之溶一脸淡然,落琉和落璃面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周晨骇然。
过了一会儿,沈君辰飞身下了琉璃瓦,眉头拧了下,深邃的双眸看了看顾之溶,若有所思。
片刻后,沈君辰又在周晨和那名暗卫身上扫了一眼,沉声开口,“周晨,回养心殿,还有你,也随朕走。”
音落,沈君辰转身,率先抬步,径直往养心殿的方向而去。
***
沈君辰几人走后,顾之溶便气愤的将门掩上了。
刚关上门,顾之溶的眸光闪着异样的光芒,朱唇一开一阖,“出来吧。”
屋子内人影闪动,随即影子落地。
“矮油~憋死我了。”
芮桐依旧一身杏色花炮,痞痞的语气,一副放荡不羁的风流公子模样。
“你怎么来了?”
顾之溶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语气也不是很好,芮桐明显也感觉出来了,加上芮桐刚才在这里看了一出戏,是以,此时芮桐满面讨好的模样。
“呃……呵呵……阁主娘娘,是这样子的,上次你不是叫我查那个事情吗,我查到了,所以特意深夜过来向你禀报……呵呵……”
顾之溶走至一旁的位置上坐下,稳了稳愤怒的情绪。
在这过程中,芮桐始终都不说话,乖乖的等着顾之溶开口。
屋子里面安静的气氛并没有僵持多久,顾之溶便打破了沉默。
“说吧。”顾之溶面色沉静,语调平缓。
芮桐痞气的开口,勾人的桃花眼笑意弯弯,“呃……呵呵……那个……嗯嗯……好的……”
顾之溶抬眼看了一眼芮桐,狐疑的语气中含着不言而喻的不悦意味,“今日你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一点也不爷们儿~”
尽管顾之溶从来没觉得芮桐爷们儿过,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吐槽一下。
芮桐近前,笑嘻嘻的模样,讨好中依旧是一惯玩世不恭的样子,“呃……呵呵……阁主娘娘,我没怎么……我能有什么事?呵呵……我什么事儿也没有,我好着呢……谢阁主娘娘关心,呵呵……”
“本阁主送你四个字,叫‘长话短说’,你回去之后,多练习练习。”顾之溶刚才愠怒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不过,温和平淡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烦。
芮桐敏锐的察觉出了顾之溶的不耐烦,随即轻咳了一声后,认真的说道,“是,是,阁主娘娘都这样说了,我马上说,马上说。”
这个风流的花花公子,绕了半天,也没见他绕到正题上去,顾之溶不禁脸色微沉,“你回去练习‘长话短说’这种说话方式的时候,顺便把‘有话快说’这四个字的含义也好好领悟领悟。”
芮桐自然也看出了顾之溶微微不悦的面色,立马开始认真的说正事儿,“那个人叫高靖岩。”
不过几个字,芮桐却啰嗦了半天。
顾之溶“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
而后,顾之溶又交代了一些关于武林大会的事情,说完了正事儿后,芮桐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离开。
“阁主娘娘,还有一件事情……”芮桐迟疑不决,小心翼翼的看着顾之溶。
“何事?”顾之溶微挑了下眉。
芮桐神情一敛,将玩世不恭的模样收了起来,立即认真的说道,“刚才你们两个吵得面红耳热,让我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其实当年沈君辰不是故意要不辞而别,他不是故意背着你悄悄离开翼奎阁的,而是老头叫他下山的。”
说到这里,芮桐微顿了下,小心谨慎的看着顾之溶。
顾之溶的眉心紧皱,眼中闪过疑惑的光芒,不禁开口追问,“为何?”
芮桐满脸认真中透着小心翼翼,低声道,“因为他是一个陌生的外人。你也知道,翼奎阁这种重要的地方,向来不允许来路不明的外人进入。尽管当年你已经和老头说过他是南乌征战沙场的将士,老头看他那身穿着也知晓他是南乌的将士,但他始终都只是个外人。本来呢,老头最开始是打算直接把他给杀了的,但是看见他身上带着的那块东西后,便没有杀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块东西现在在你手里。
“其实那是太上皇的东西,老头和太上皇有过交情,认得那东西,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便没有杀沈君辰,他才逃过了一劫,若换做其他人,老头直接解决掉了,哪里还会让人救他。不过……”
“不过什么?”顾之溶追问,眉头微皱。
芮桐小心翼翼的回答,“不过……虽然老头没有杀沈君辰,但老头让南期对他使用了‘忆断’,致使他忘掉了在翼奎阁中所有的一切,是以,他才会不记得你们之间的过往。”
话落,芮桐依旧小心翼翼的看着顾之溶,随即敛眸,就怕顾之溶因为这事儿朝他发火,罚他关禁闭。
顾之溶睁大了绝美的双眸,震惊的看着芮桐。
片刻后,芮桐又接着低声道,“当年,明明那时他叫宋归庭,却说自己叫廷渊,看来,可能他当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是以,才随便给自己取了个名字,结果……因缘巧合下,你和他成了婚,今日还因为这事儿吵上了。”
芮桐还是留了个心眼,沈君辰的人去他的寻芳楼里查过廷渊这事儿,芮桐没敢告诉顾之溶。
之前沈君辰派人去寻芳楼里面帮他查廷渊时,芮桐吩咐下面的人给的回复是:“廷渊既存在又不存在。这个世上本没有廷渊,即廷渊是不存在的;廷渊已经回到了他该回的地方,所以廷渊又是存在的,不过,廷渊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
芮桐当时考虑到的是,若直接告诉沈君辰答案,沈君辰必然会起疑,又继续查下去……本来老头当时就是想让沈君辰忘了翼奎阁里面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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