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辰头痛欲裂,眉皱得更紧了,眉毛拧成一团,不适的发出闷哼声,呼吸急促。
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好多好多陌生的画面,由慢到快,直到后面,那些场景是快速的闪过。
顾之溶看出沈君辰的反常之处,担忧的问他,“归庭,你怎么了?”
“哐当”一声响!
沈君辰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
沈君辰疼得两眼昏花,身子忽然往后仰去,从身后那个大大的缺口处往一楼坠落下去,嘴里轻声念叨着“廷渊”这个名字。
“归庭!”顾之溶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藏在袖中的白绫骤出。白绫缠上沈君辰,将他往后仰去的身子及时拉了回来。
沈君辰看着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白衣、熟悉的白绫和熟悉的招数,他轻声呢喃着,
“千树梨花至,双生念念浓。”
顾之溶瞬间移动在沈君辰的身前,搀扶着他往前走了段距离,将他带离栏杆的那个缺口处。
顾之溶微皱眉,“归庭,你还好吗?”
“原来是你呀。”沈君辰细声呢喃,声音轻得不能再轻。
顾之溶没听清沈君辰究竟说了什么,“归庭,你说什么?”
沈君辰双目通红,深深的看着满脸焦急的顾之溶,意识逐渐涣散,最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双眸阖上的时候,眼角有泪水滑落出来。
********
这些时日,宫中梨园里面的梨花渐渐开了。
武林大会的这日,风和日丽,宫中的梨花开得更加繁盛。
沈君辰从当了储君后就开始监国理政,监国理政一年左右后,太上皇主动提出退位让贤,沈君辰登基。
无论是作为储君,还是作为一国之君,沈君辰为了处理朝政,夕惕朝乾,不敢疏忽,南乌也因为沈君辰这位夕寐宵兴的明主,变得越来越繁荣昌盛。
沈君辰辛劳勤恳的理政,满朝文武百官深有体会,是以,自从沈君辰理政以来,对于早朝这件事情,朝堂上的大臣们更加不敢懈怠。
沈君辰登基以后,去年中秋节过后那日,也就是去年八月十六日,沈君辰上早朝迟到了一刻钟左右,除此之外,从未有一日迟到过,更没有一日无故缺席过。
沈君辰醉酒那日是休沐日,无需上早朝,翌日,也就是武林大会这日,这日不是休沐日,理应要上早朝。
这日,到了早朝时间的时候,满朝文武百官早已在等候着,不过最终,他们没有等来沈君辰,等来的人是常跟在沈君辰身边的周晨,满朝文武百官满脸狐疑的看着周晨,等着他说话。
“今日不上早朝,各位大人请回吧。”
周晨站在众人的前面,尖细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文武百官们微愣,随即又是一脸不解,还想再问其他问题的时候,周晨已经快步走了。
今日沈君辰无故缺席,尽管满朝文武百官满腹疑惑,最终还是三三两两的结队出了大殿。
沈君辰以前在战场上时,打了胜仗后,他会和战友们大碗喝酒庆祝,不过,他会掌握一个度,不会让自己酩酊大醉。
沈君辰是一个自制的人,成为一位帝王之后,在喝酒这件事情上,沈君辰对自己更加苛刻,经常都是在一些重要的场合才会喝酒,除此之外,私下他喝酒的次数一只手的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同时,每次他都不会喝太多酒。
他是一国之君,他怕自己醉酒后会乱语。
昨日沈君辰却打破了常例,从栖凤殿回养心殿后,他不知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反正最后喝得酩酊大醉,还耍了酒疯,后来在玉华楼昏睡过去后,至今还未醒来。
御医诊断,说是饮酒过多,超过了沈君辰身体的承受范围,身子和大脑处于长时间的休息中。
***
养心殿的寝宫内,顾之溶坐在床沿的位置,瞬也不瞬的端详着正在沉睡的沈君辰。
她以前救过许多人,其中不乏有年轻英俊的男子,沈君辰只是其中之一,但是其他男子她一个都没有喜欢上,唯独对沈君辰心生爱慕之情。
她第一眼见到沈君辰时,他虽身受重伤,但他依旧无畏的继续与敌人打斗,那时的他身穿南乌将士的戎装,英姿飒爽,身上有着勇武的英雄之气。
后来在翼奎阁中,某日,她抚琴,被他看见,也许是气氛对了,他便舞剑。
那时的她就很喜欢他。
正在沉睡中的沈君辰不再深邃内敛,不再强悍犀利,身上也没有了帝王的气魄,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平凡的温润男子,俊秀又温文尔雅。
顾之溶倾身,在沈君辰的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起身,抬脚离开了养心殿。
顾之溶回了趟栖凤殿后,便独自一人悄无声息的出了宫。
***
“嗯……”
顾之溶刚离开养心殿不久,偌大的寝宫内,一声富有磁性的轻吟声打破了满室的宁静。
沈君辰轻吟一声后,缓缓的掀开眼帘,看着熟悉的床顶,有片刻的失神和茫然,甚至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忽然回想起喝酒的事情,他只记得自己和司澈在一起喝酒。
后来呢?记不起来了。
再后来呢?再后来在玉华楼的二楼,他和顾之溶说了好多话,那些话他都还记得。
明明是在养心殿的院子里,为何突然就到了玉华楼呢?他是如何去的玉华楼?中间的事情为何记不起来,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沈君辰起身坐在床上,头很重,因为宿醉,头微微胀疼。
沈君辰抬手轻轻的锤了锤额头,让自己清醒清醒。
沈君辰一闭眼就看到了那些曾发生过却被他忘记了的事情。
廷渊。
原来,他就是廷渊。
那个一直存于她心里的男人,他前世一直嫉妒甚至愤恨的男人,今生也曾嫉妒又愤恨过的男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那时刚醒来的他,对他们心存戒备,所以就随便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原来,从始至终,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一直都是他自己。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将与她初遇的事情忘记了,正如她所说的那般,在翼奎阁中他被人用了“忆断”。
前世,直到死他都未曾忆起在翼奎阁中的那段记忆,直至今生,醉酒那日,在玉华楼的二楼,那些记忆才全被他忆起。
拂晓山下,她一身白衣,蒙着面纱,用白绫与敌人搏斗,后来她又用他手中的灭魂剑帮他打败了敌人,因为她一人与那么多人打斗,明显有点吃力,而灭魂剑是一把上古玄铁神兵。
拂晓山上,她不能言语,只能用写字的方式和他交流。
那时,翼奎阁中除了有她外,还有井宿,还有竹沥神医,还有芮桐……
难怪……难怪去年芮桐进宫的时候,当他看见芮桐时会觉得很眼熟,原来,他们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见过。
那时,沈君辰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某日他看见顾之溶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抚琴,梨花花瓣片片掉落,落英缤纷。
她抚琴,他便舞剑。
琴曲是《跃马》,那一段剑是他临时自创的《纵马何处》。
-千树梨花至,双生念念浓。
原来,这一句诗,他是从她那里得知,而那幅看不清女子面容的画,其实画的是她,是她在舞剑,手里拿着他那把灭魂剑。
难怪,他们顾家人来火城后,在宫宴上,他第一次见到她那双灵秀动人的眼睛时,会生出一种熟悉之感。
思及此,沈君辰抿着的唇颤抖着,眼睛湿了,内心又喜又疼,当然,欢喜多于疼痛,心口被牵动了。
这样的情绪致使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一只手紧紧的捏着锦被,指节泛白,指尖颤抖,有眼泪从眼中无声落出来。
过了好半响,沈君辰稳了稳情绪,擦掉眼泪,迅速掀开被子下床,准备更衣去见顾之溶。
由于昏睡太久,加上宿醉的原因,沈君辰的头还微微有些晕疼,步子微微失稳。
沈君辰身上穿着寝衣,从内室缓步走至外室,正准备唤“周晨”的时候,无意间瞥见桌上的东西。
沈君辰狐疑的抬脚走过去,拿起桌上那块被顾之溶称之为“破铁”的东西看了看。
桌上除了放着那块“破铁”外,还有一封信,信是她写给他的。
沈君辰将那块“破铁”放回桌子上,然后拆开信,上面写了些简短的文字,字迹娟秀:
————
归庭:
破铁物归原主。
不必寻我,参加完武林大会方归。
阿玦字
————
不过简短的两句话,却让沈君辰的鼻子瞬间一酸,眼睛也酸,眼底有眼泪又漾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目前为止,虽然皇上恢复记忆了,但他还是不知道女主是阁主哈~
皇上依旧会去参加武林大会,在武林大会上再揭晓阁主身份。
第78章言简不离
不过简短的两句话,却让沈君辰的鼻子瞬间一酸,眼睛也酸,眼底有眼泪又漾了上来。
他的皇后,爱了他两世的皇后,总是事事都做得很妥贴,不让他担心。
他记得,前世后宫中妃嫔众多,她知道他常常忙于政务,是以,她便将他的后宫打理得很好,很少会让他去操心后宫的事情。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一位好皇后,一位好妻子。
她不争不抢,却在他的背后默默爱着他。
若是沈君辰在醉酒之前看了这封信,他必定会疑惑,疑惑她为何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不过,今时已不同往日。
-皇后,你可知你眼中的这块破铁,若是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中,危及的可是南乌的整个江山啊。
沈君辰又心道,皇后,朕准你走了吗?去参加武林大会,为何不等等朕?
这话,在他心中道出的时候,语气是纵容的。
-等等!
沈君辰忽然皱眉,意识到了什么。
今日是武林大会之日?
他竟然昏睡了这么久?
沈君辰将眼中的泪水压了下去,朝外唤了声“周晨”,声音沉哑。
候在外面的周晨听见声音,立即推门而入。
周晨简单的行了一礼,礼毕,他满脸兴奋,“陛下,您终于醒了。”
“嗯~”沈君辰抿唇微微点头,随即又开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的话,巳时正。”周晨垂首恭恭敬敬的回答,又补充了一句,“今日到了早朝的时辰后,奴才见陛下还一直未曾醒来,便叫朝中大臣们都回去了。”
沈君辰的脑海中划过一丝懊恼,懊恼那日喝了太多酒,误了今日的早朝,不过,也正是因为那日醉酒,让他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沈君辰又“嗯”了一声,微微点头,还是想确认一下,“武林大会可是在今日?”
“回陛下的话,正是今日。”
沈君辰刚开始想去参加武林大会是因为想解开心中的一些疑惑,比如让他觉得熟悉的井宿,他想去看一看井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心中的疑惑已经解开了,沈君辰依旧会去参加,因为他心心念念的小皇后去了那里。
“为朕更衣,朕要出宫去不归台。”
闻言,周晨唤宫人进来为沈君辰更衣。
沈君辰是从容淡定的,纵使他已经忆起了所有的前尘往事,使得他恨不得立刻出现在顾之溶的面前,不过,急不来,她是他的皇后,去参加个武林大会,她还能跑了不成,是以,沈君辰镇定自若。
甚至,沈君辰知晓顾之溶今日定会穿着一身白衣去参加武林大会,是以,刚才太监为他准备了一身玄色便服的时候,他皱了下眉,然后让他们重新为他换了一套月白色锦服。
沈君辰的双眸深邃,气定神闲的站着,气宇轩昂,身上依旧透着帝王的气魄,任由两名动作利落的太监帮他更衣。
沈君辰低声问道,“呆会儿朕用完膳之后,让风寂和赵迟也随朕一起出宫,一同前往不归台。”
这话是对候在一旁的周晨说的。
“是。”周晨连忙应声,又猝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又低声说道,“只是……陛下,今日赵统领恐怕去不了。”
“为何?”沈君辰低声问道,微蹙了下眉,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陛下,您不记得那日和东平侯醉酒之后的事情了吗?”周晨小心谨慎的问道,还特意观察着沈君辰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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