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溯想笑,甚至想要当着严昶景的面儿去嘲讽他,也嘲讽他自己。按照以往的作态,他本该带着少年第一时间转院的,把他带去自己的私人医院藏起来,但是现在他却没了力气。
实在是太累了。
累的人只想睡一觉,但又不敢睡下去,生怕自己一个眨眼,青年便又出了事。
谢溯已经濒临崩溃或者说,他其实已经在崩溃当中了。
而殷染钰却毫无感觉,甚至还有点想点羊肉串吃
下个世界我想要个肆无忌惮的人设。
他和系统抱怨了一声,不是说嫌弃严余的设定,只是这样的长时间的压抑和沉默,总会让人在有些时候感觉不是很舒服。
就比如他想吃羊肉串的时候。
这要是搁以前,早穿上拖鞋溜达着去小摊上了。
系统这一次却莫名地有了些卡壳,他停顿了两秒钟,才开口回应:好的,宿主。系统尊重您的意愿。
他的机械音有一瞬间的波动,殷染钰蹙了一下眉,又很快恢复如初。
谢溯并没有在双人世界享受太久,第二天中午,严昶景便也赶到了地方,他本还为谢溯没有把青年转移而感到了一些惊讶,但是这样的情绪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也略有倦容,但是却还是平静冷漠的模样。西装革履,神色冰冷。
甚至在面对谢溯的时候,都是冷静的:他怎么样?
甚至像是老友会面。
青年那会儿还在睡着,他睡觉的时间变得很漫长,一天可以睡十五个小时,醒来的时候精神奕奕,甚至还学会了几个冷笑话。
他看上去这么好,谢溯却觉得心里拔凉,他看着青年的状态,却只能想到一个词语:回光返照。
他现在这样的状态,不就像是回光返照吗?
出去说吧。
谢溯勉强站起了身,他的声音很低,也很沙哑,就像是感冒了似的,让人听着止不住地皱眉。
严昶景便微微点了点头,他忍不住看了青年一眼,对方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嘴唇没有什么血色,但是神色却显得很安宁。
他攥了攥手掌,跟着谢溯出去了。
谢溯这几天在抽烟。
抽烟抽得很凶,抽完了就得换一身衣服,还要洗洗脸,喷喷男士香水,免得呛到青年。
青年是不抽烟的。
医院里面本来也不许抽烟但只要钱到位了,也就一切好说。
小县城里的医院总要显得清闲许多,这边空荡荡的高级病房被谢溯一个人包圆了,本来看见他就眉头打结的小护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行了。
严昶景却有点看不过去看不过去的不是谢溯这会儿手里夹的烟,而是他这会儿的消沉姿态。
他说: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严昶景似乎永远都可以显得冷静且理智,哪怕是在这种时候。谢溯笑了一声,把烟掐灭了,他说:就那样吧。
严昶景便皱了皱眉,他注视着谢溯,目光冰冷得像是什么机器人,他说:你认真一点。
我现在就很认真。
谢溯勉强笑了一声,他连和严昶景针锋相对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个世界上或许是真的存在因果这种东西的。
如果他一开始没有抱有恶劣的想法,或许他现在还和青年好好地待在一起。青年也许不会去拍戏,不会万众瞩目,他们可以去国外旅游,甚至在异国街头拥吻。
如果总是如此美好,但是他们却并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一个坏的念头总是连着另一个坏的念头,当他动心的时候,就注定要迎来坏的结果。
谢溯颓废极了,几乎像是一滩烂泥,他在严昶景面前的时候,便连最后的体面都懒得去支撑了。
他们彼此之间,谁又能比谁好到哪里去呢?
严昶景皱着眉,看着他不堪的样子,说:我带了医生过来,你要不要看一看?
谢溯却微微一愣。
随后,为了他的天真嗤笑出声。
严昶景的医生,当然是为了殷染钰所准备的。
他一向习惯得准备齐全一些,在来见青年的时候,随身携带一打医生自然也就是正常操作。心理医生对谢溯的表现略感棘手,当病人不配合的时候,再好的医生都是没有作用的。
于是他只能用了点儿特殊手法,让男人先睡了过去,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眼睛底下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看上去颓废又阴郁。
严昶景在一瞬间升起了把他撂在这里带青年转移阵地的念头,随后不到一秒,他就把这个想法掐死了。
谢溯并不是个容易受到打击的人,严昶景在看到他的时候,就预料到这次的事情大概会很严重了,他维持冷静,还是斟酌着,让医生先去试了试。
他暂时不敢出现在青年面前,怕刺激到他,黎温朝自然也是这样,他们对所有事情都知道得很明白,于是也就知道青年自杀的原因,便极有可能是因为严家的举动。黎温朝没有严昶景那么冷静,他在看见谢溯睡过去的时候,险些没忍住把床底下的凳子捞出来给他开个瓢。
还是被严昶景呵斥了几岁,才忍住这样的冲动。
心理医生是跟着殷染钰这几天熟悉了的那位本地医生过来的,这位新的心理医生看上去很年轻,身材不错,皱纹也没有太多。
他身上也套着白大褂,看上去笑眯眯的,莫名的有一股慈祥的味道。
本地医生什么都没说,他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在青年看不见的时候,才用担忧的眼神看一看他,等到例行检查完,本地医生便带着满腔的欲言又止出去了。
只剩下了殷染钰和那位慈祥的心理医生。
晚上好呀。
心理医生笑眯眯地,搬了个小凳凳,坐到了青年身边,他长相还算不错,带着一股斯文气儿,但是偏偏笑容太慈祥,就导致外表经常被人忽略过去。
殷染钰也没有自闭的意思,他精神奕奕,本来在他们进来之前,手里还在翻着一本书,这会儿把书也放过去了,回答道:晚上好。
心理医生有点儿惊讶在听到本地同行的描述的时候,他本来还以为青年会对他自闭呢,却没想到他居然还算配合。
心理医生:我闻到香味儿了,你晚上吃的什么啊?
殷染钰想了想,说:好像是阿姨自己煲的汤应该是乌鸡汤。
心理医生哦了一声,说:那应该就是了,补身体啊。
殷染钰便嗯了一声。
他有问必答,却也不主动寻找话题。心理医生左一扒拉西一榔头地和他唠家常,几乎感觉青年没啥毛病,这不是精神得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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