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锐觉得怎么都是自己被占便宜,堵了好几天的气。
第20章
回家的前一晚,程锐又被翻来覆去地折腾了许久,他本来气就没消,第二天还要赶火车,早上起床后,直到被送到车站脸都是黑的。
沈文硕看着他眼睛下面的一片乌青,说道:“要不我还是开车送你回去吧,火车上人多坐着又不舒服。”
程锐终于开了金口,冷漠地回他:“不要。”
沈文硕原先是打算买机票让他飞回去的,但他家离机场十万八千里,如果坐到机场,还得转车再转车,最起码得多花三小时,还不如坐火车到他家附近,再坐二十分钟的公交就能到他家旁边的学校。
“上车后要注意安全,小心扒手。”不过想了想,程锐也没啥可偷的,唯一值钱的估计就是他给的那张卡,还被他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的,他猜程锐怕也是担心卡会被他弄丢。
沈文硕送他到检票口,不指望程锐来跟他吻别,不过抱一抱总是可以的吧,他微张开双臂,不舍道:“锐锐,我会想你的。”
程锐冷哼一声,检完票推着箱子脚下生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想到接下来近一个月的时间不用见到沈文硕,他的心里头便雀跃起来。火车开动后,更是忍不住看着窗外偷笑。
而沈文硕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已经开始后悔这么早就放程锐回家了。
半年没回家,家里肯定是有些变化的,但空气中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是乡间的泥土夹杂着绿色植物的清新感,而不是大城市里的汽车尾气和钢筋水泥味儿。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母亲用热水帮他在锅里温着饭菜,程锐走到家门口就闻到了肉的香味以及五香的香味。
程父在院子里用小碳炉煮茶叶蛋,他先看到了程锐,忙站起来去帮他拿行李,回头冲屋里喊道:“孙萍,锐锐回来了。”
“爸。”才半年没见,程锐此刻看着父亲,竟生出些疏离感。
“回来啦,赶紧来吃饭,早就饿了吧。”程母满心欢喜地迎他进屋。
“妈。”
程锐笑着洗手坐在了饭桌前,程母便将饭菜一一从锅里拿了出来。
红烧肉、花菜炒蛋、清蒸鲈鱼,都是程锐爱吃的,他眉眼弯弯地拿起筷子,幸福地吃着母亲做的菜。
刚刚屋外灯暗,这会儿程母细细打量起程锐来,看着没瘦,好像还胖了一些,脸色皮肤都比以前好了许多,就连气质都有了微妙的变化,看来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家土小孩去了北京后,也渐渐像个大城市里的人了。
只不过身上穿着旧了些,想到他去北京后从没开口要过钱,恐怕是舍不得买些新衣服的。
程母思量着,过年前得帮他多置办几件才是。
吃完饭程锐把行李箱拖上了二楼,他实在是有些累了,艰难地把行李箱弄到自己房间后,便累得躺在床上不愿动弹。
其实他没这么多东西要带回来,是沈文硕这也给他塞那也给他塞,就连护肤品都给他塞了整套。
程母不知道,程锐的好皮肤是沈文硕一天天按着他给他涂出来的,就连身体乳都逼着程锐涂。开始的时候程锐不愿意,沈文硕便压在他身上自己动手,边涂边吃豆腐,几次后,程锐也知道,还不如自己主动动手涂了算了。
所以北京到底有多干燥,其实他没体会到太多。家里整日开着加湿器,在学校里,沈文硕给他买了好大一个保温杯,还准备了许多花茶果茶,味道都很不错,程锐每天水分的摄入量不算少。
他休息了会儿,打开行李箱,里面衣服没几件,吃的倒是塞了一堆,还有著名的北京全聚德烤鸭。
他倒真忘了要带点北京特产回来,再翻翻,翻到用了一半的软膏,也不知沈文硕什么时候塞进来的。他屁股其实难受了一天,看来沈文硕早就做好了要在他离开前狠狠弄他一番的准备。
他气得把软膏扔回箱子里,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程锐没好气地按下接听键:“干嘛?”
沈文硕在电话那头笑道:“火气这么大?到家了吗?”
“到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跟你打电话啊?”
“不能。”程锐果断地挂了电话。
盯着手机看了一分多钟,见沈文硕没有再打过来,松了口气去洗澡上了药后,安心地睡了。
沈文硕的电话每晚都会在十点左右的时候打来,程锐接了几天,没说几句话就称自己困了要睡觉。再后来,他胆子大了,直接拒接。
实际上他不仅不困,还很难入睡,除了回家第一天实在太累了,后来便每天冻得睡不着,脚上要好久才能暖,身上盖的被子也压得好重。
真应了那句老话,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他在北京的暖气屋里呆惯了,睡觉时都是由沈文硕抱着,从没觉得冬天有多冷过。
在成功把自己冻感冒后,程母拿了热水袋来给他用。
“以前你都不怎么感冒的,去了趟北京怎么体质都变差了。”程母拿药给他吃。
程锐没说话,心想还不是沈文硕害的。
吃完感冒药后,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就睡着了。
沈文硕的电话第一通没将他震醒,第二通程锐才挣扎着睁开眼睛,却懒得从被子里伸手出去,直到第三次,他接了。不过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在耳边,搁在枕头旁边后人又缩到了被子里面。
“喂?锐锐?是锐锐吗?怎么不说话?”
“喂!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翻盖手机的扩音效果很不错,再加上乡下夜里是极安静的,手机放在旁边没有开免提都能听清楚里面在说什么。
他以为沈文硕一会儿就会挂了,却没想到他一个人啰里吧嗦地一直重复“喂”“在吗”“怎么不说话”“锐锐说话啊”,重复了近十分钟。
程锐被烦到无可奈何,拿起手机,问他:“你到底有什么事?”
沈文硕听出他有些鼻音:“锐锐,你哭了?”
“你才哭了!我要睡觉,你别烦我了。”
“那是感冒了吗?你家里是不是很冷?我就说棉花被不保暖,你别舍不得电费不开空调,大不了等你来北京我给你报销,你……”
程锐越听越烦,火气都被他念出来了,很不高兴地挂电话:“我睡了,别再打来了。”
沈文硕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真想立马回到东升镇,躺到程锐的旁边,搂着他帮他焐暖。
程锐的感冒到除夕也没好全,时不时地要咳嗽两声,除夕晚上也是早早上了床,捧着电脑看春晚。
沈文硕的电话今晚来得晚了些,他怕程锐一下就给挂了,在打电话前给他发了“威胁”短信。
[锐锐,等会乖乖接电话,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在大年初一给程老师和孙老师拜年。]
程锐恨恨地接了电话:“喂,有话说快点,我困了。”
“困什么呀,大年三十,你家是要守岁的,好歹我也在你家过过一次年,不到春晚结束你是不会睡的。”
程锐气恼地盯着电脑里的节目主持人。
“感冒好了吗?”
“嗯。”
“给你带的那些吃的有没有都吃掉?放久了要坏的。”
“嗯。”
“想我了吗?”
“……”
沈文硕笑道:“怎么不继续‘嗯’了?”
程锐选择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我想了想,过完年还是我去接你吧。”
“不行!”
“放心,我不去你家,我去火车站接你。”沈文硕顿了顿,逗他,“还是你想我去你家拜个晚年?”
程锐别无他选,沈文硕知道他家住哪儿,这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那就火车站吧。”
“锐锐,快零点了,新春快乐。”
“嗯。”
沈文硕对他冷淡的态度不甚满意:“就这样?你不该也祝福我吗?”
程锐叹了口气:“新春快乐。”
“你这是祝谁呢?祝空气吗?”
“祝你,祝沈文硕新春快乐!行了吧!”话刚说完,外面响起了烟花爆竹的声音,又是一年新春到。
虽然不是什么真心祝福的语气,但沈文硕已经很满足了,他喜欢程锐叫他的名字,无论是平淡还是埋怨抑或是责怪讨厌,他都喜欢。
大概是因为以前早上,他在程锐的“叫起服务”中被他喊硬了许多次。
“锐锐,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沈文硕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程锐不大高兴地又喊了一声:“沈文硕。”
“再叫一遍。”
“沈文硕。”
“再叫一遍。”
“……你有完没完?当我是复读机吗?”
沈文硕突然喘息了一声,程锐耳朵莫名一热,问他:“你在干嘛?”
“在想你。”
程锐觉得手机里的声音状态有点熟悉,似乎带着些性感。他还没搞懂自己为什么要用上“性感”这个形容词,接着便听到几下“啪啪啪”的声音和“沽滋沽滋”的水声,他想起这是什么声音了,抓紧被子红着脸想了好几句骂人的话,最后只愤愤说出六个字:“沈文硕,你无耻!”
“嗯,继续骂。”
程锐恼得要挂电话,沈文硕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又说道:“锐锐,再叫叫我名字,不然我明天就去你家接你。”
程锐骂道:“你怎么这么卑鄙!说来说去你也就只会拿这一个把柄来威胁我,算什么男人!要叫你自己叫去,再见!”
他很硬气地挂了电话,不过挂完电话就蔫儿了,沈文硕不会真的明天来找他吧?
第21章
程锐提心吊胆地过完了寒假。
以前他没觉得假期有多么可贵,其他同学一提到开学便是一阵哀嚎,可他从不讨厌开学,也不讨厌学习。
但这次,他也体会到了什么是假期余额不足的悲伤。
越接近返京的日期,他的心中便越愁闷。
尤其是要回北京的那天,从早上起床开始,他就感觉有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口,压得他快要窒息。
将东西收拾好,拎着箱子下楼后,自己都没意识到地长长叹了口气。
程母在旁边听到了,问他:“怎么了?要开学不高兴啊?锐锐,虽然上了大学要轻松许多,但你也不要掉以轻心,学习还是得稍微抓点紧,如果打算考研的话,现在就可以准备起来了。要是将来能留在北京工作,肯定要比在咱们小地方的发展前景广阔得多。”
程锐沉默了几秒,说:“知道了。”
以前他都是听从父母的安排,但这次恐怕不能如他们愿了,他是不会选择留在北京的。
程父找邻居帮忙开车送程锐去火车站,程锐趴在车窗上看着车后渐渐远去的家和母亲,心情有些难以言喻。和第一次离家不同,那时他对北京的新生活充满期待,但现在,北京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一个牢笼。
程父只送他到火车站门口,如果程锐是个女孩儿,他可能会担心这担心那,看她上了火车后估计都不会放心。但程锐是男孩子,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关心多了反倒矫情。
所以他只叮嘱了两句,要他好好学习,等他自己下车拿了箱子后,便让邻居开车回去了。
程锐以防万一,谨慎地进了火车站,在里面等了五分钟后,才出来去火车站的停车场。
沈文硕等在停车场的入口,见到程锐后,忙殷勤地抢过他的行李箱帮他推着。
程锐看到他,心里更烦了。
沈文硕热脸贴冷屁股:“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又不是不回来了。”
程锐认出了那熟悉的白色奔驰,加快脚步走到车的后门旁边,想要开门坐到后排。
不过车锁着,他拉了一下没能拉动。
沈文硕笑着贴上他,给车开锁后,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硬是把程锐给推了进去,然后麻利地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打开主驾驶车门,上车后立马又将车门给锁了起来。
程锐当然知道他的小把戏,别过头一眼也不看他。
“锐锐,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不想。”
“可我很想你。”沈文硕斜过身子捧住程锐的脸,让他勉强看着自己后,凑上前吻了过去。
程锐猛地推开他,做贼似的看了看窗外:“你疯了!被人看到怎么办!”
沈文硕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唇:“周围哪儿有人啊,再说了,我们亲我们的,关他们什么事。”
程锐气红了脸,随手抄起车上的面纸袋子就往他那里扔。
沈文硕被砸了脸也不生气,笑着将面纸放回原处,又趁机亲了程锐一口。
程锐再次拿起了面纸,沈文硕却发动了汽车,劝告他:“开车呢,别再乱丢东西了啊,要小心驾驶懂不懂。”
程锐生气地将手里的半袋面纸狠狠揉搓了一顿。
回京的路程不短,开久了就会疲劳驾驶,中午俩人在高速服务区随便吃了点东西后便到车后排稍作休息。
午后本就容易犯困,再加上今天阳光不错,车上晒得暖洋洋的,程锐没一会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沈文硕的腿上,而沈文硕也闭着眼睛,脑袋抵在窗户上睡得正香。
程锐没睡醒,眨着眼睛抬头看着沈文硕,看着看着很快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又是在路上,程锐从座椅上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见沈文硕从后视镜里眼角含笑地看着自己,忽然就想起了他刚刚睡在沈文硕腿上的那一幕。
“睡醒了?还有两个小时就到家了。”沈文硕从前面递过他的大保温杯,“车里空调开太久了,喝点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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