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莲好脾气的走上前去,扶助了她的胳膊,带着几分害怕之意,“大堂姐。”
“怎么会是误会?先前父王就送了信入京,知晓我今日到,无人来接也就算了,竟还将我拦在门外?”江柔冷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掐了一把江莲,“江莲,你为何没出城迎我?”
江柔想起方才,余三毕恭毕敬地同江莲行礼就来气,手上的力道又打上了几分。
江莲微微皱了皱眉,却依旧忍了下来。
余三将一切都看在了眼底,吩咐了匆匆从府中出来的奴仆,“行了,一堆人站在门口没了规矩,旁人瞧见像什么话,将大姑娘的箱笼都抬进去吧。”
这话说的嘲讽至极,便是江柔都听了出来,“你!”
“大姑娘,请。”余三置若罔闻,侧过身请江柔入府。
江柔冷哼了一声,咬牙道:“你给我等着,我一会儿就写信给父王。”
余三浅笑,带着几分怜悯看她。
靖阳王府的大门缓缓地关上,将方才的一场闹剧带走。
清欢放下了车窗帘子,“可真是热闹。”
说完这话,她才看向一脸若有所思地越容,“主子,咱们可要回去?”
越容点了点头,“你们说,江洵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江柔头一日入京,便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虽说以江洵的性子,是做的出来的。可她了解江洵,江洵不可能真的只是为了给江柔一个下马威,才会惹出这一场闹剧来,他在京城里头横着走了许多年,挨过的罚不少,但若说他真的惹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祸来,倒还真没有过。
清歌和清欢面面相觑,皆摇了头称不知晓。
越容带着疑问离去。
路过甄善坊,越容叫人称了两斤糕点,她还惦记着兰儿,等回到庄子上,已经是黄昏时分。
夏日的傍晚总是带着几分热气渐渐褪去,轻风悠扬的诗意,马车缓缓行在田埂上,田埂两边的小麦被夕阳的余晖映着,又被轻风拂过,轻轻晃动,带着几分夏日的舒心畅意。
越容眯着眼,看着天边的赤色云霞,夏日的燥热一一消去。
就要路过莲花池畔,蒲公英顺着风的方向漂浮在空中,一片朦胧间,池边出现了一道蔚蓝色的身影。
马车停下,越容慢吞吞的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巡视京郊水利,碰巧路过此地,见这里莲花开的好,过来瞧瞧。”江洵轻晃着玉骨扇,说的煞有介事。
越容看向水面,莲花粉嫩,落于莲叶之间。
“是不错,你慢慢看,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越容转身就要走。
江洵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夕阳余晖洒落在他的眉眼之间,平白添了几分温柔之意。
他轻轻握住了越容的手,“容儿。”
越容抬头看他,他嘴唇轻启。
作者有话要说:江洵:我说了什么,你们猜不到。
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申请榜单,这样能督促码字。
明天见~
第39章
二人走在林间小道上,江洵说明了来意,“你可知晓宫中近来发生的事了?”
越容皱了皱眉头,“嗯。”前两日,宫中送东西来时,宫人已经同她提过,只是她觉着这算不上惩罚的惩罚,没有任何意义。
江洵低头看她,“还没消气?”
越容摸了摸鼻子,“我又没生气,谈何消气。”
悦妃如今降做了美人,不再是一宫之主,便连三皇子和五皇子都不由她抚育,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个皇恩十几年不曾断过的后宫宠妃来说,意是极重。
“便是这样,七皇妹也活不过来了。”越容看着远方将将要落山的太阳,心中思绪万千,她同那个刚出生三月的孩子并无情谊,只是那个孩子不过三个月大,就因为后宫斗争而丧了命,她都还来不及看清这世上到底是何种模样。还有小宝,也险些就丧了命。
想到此,越容轻轻开了口,“我只是不明白。”
江洵忽而停下了脚步,看着她,“你不明白,只是因为你同宫里那些人都不一样。”
她眼里充满了迷茫,不一样,她又有何不一样的地方呢?她在皇宫生活了十六年,谈何不一样呢。
江洵看着她,嘴角勾起,“她们目光只落在后宫的一亩三分地,为了权为了利自然就会斗来斗去,而你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越容看向了农庄,袅袅的炊烟升起,辛苦劳作了一天的农人归了家,同一家老小待在一起和睦的用着晚膳,讲着白日里的趣闻趣事。
这一切,都是她所不曾拥有过的。
可这也是她无法拥有的,她生在帝王家,已经享受了用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却又渴望农家的和睦温情。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十全十美之事。
她抬眼看着江洵,夕阳的余晖落在江洵的眼睫之上,让他的目光都晕上了温暖之意,叫她心中的惆怅消了几分。
眼见着就要到主院了,越容忽而问道:“那你呢,你在想什么呢?”
“靖阳王府的大姑娘怎么会突然进京?”
江洵脸色微变,却又立马恢复了往日的懒散,“她想来,我还能拦着她不曾。”
“毕竟这王府也不是我的。”
“可你让余三给她一个下马威,这又是何意?”余三是宫里头出身,若不是主子授意,断不会做出如此举动来。
前方便是主院的大门,江洵看着她,低声道:“到了,你进去吧。”并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
这话俨然就是不愿透露详情了。
越容向前走了一段路,突然转过头,江洵还站在原地。
夜里烛台摇曳,越容推开窗户,瞧着外头竹林影动,竹林之中不时有蝉鸣轻响,叫这静谧的夜里平添了几分热闹。
清歌打了个哈欠,起身过来给她披上外衣,“主子,您睡不着吗?”
“嗯。”越容撑着下巴想着心事。
“可是世子爷今日说了些什么?”清歌陪她坐着。
越容却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那位江大姑娘进京之事。”
“这十年来,靖阳王从未进京,一是因为藩王无诏不得入京,二是因为皇祖母不喜继王妃。”越容皱了眉头,那位继王妃同靖阳王妃病故脱不了干系,这件事她都知道,江洵心里不会不知。
“她怎么偏偏此时来了?”越容实在不解,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清歌也想不明白,过了一会儿宽慰道:“左右这里是京城,若出了事,还有太后和皇上呢。”
越容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到了第二日,越容刚起,院外便有人来报,“主子,谢掌柜来了。”
“请她进来。”
谢芊芊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手中捧着账簿,越容好奇,“不是说了,若有账簿,我叫人去铺子里取就是了。”
谢芊芊笑得勉强,“容姑娘,今日我想在您这儿躲上一躲。”
“出了何事?”越容关切道。
“容姑娘,可还记得,我前些日子提过的,家中为我定过一门亲事,对方追到京城来,这两日已经找到书铺来,我不想让他坏了书铺生意,所以想出来躲躲。”铺子里还有吴国公府来的管事嬷嬷,谢芊芊暂且离去一两日也无妨。
越容听她说过谢家之事,知她入京来就是为了叫家里瞧着,她一个姑娘家也能担起谢家的担子,而不是为了嫁人。
她便道:“你安心住下就是,反正这里空房多的是。”主院是三进的宅子,第三进就住了她和清歌几个,还有空着的房间,便是多上几个谢芊芊都使得。
谢芊芊无不感激,“多谢容姑娘。”
清歌忙指着人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越容翻着账簿,一边问着谢芊芊,“那你有何打算?”
听见越容问她,谢芊芊叹了一口气,“先让我躲上两日好好想想。”她全然没了往日里的镇定自若。
谢芊芊着实苦恼,原以为刘家二郎不可能寻得到她的行踪,毕竟京城不小,要在茫茫人海中寻得一位叫谢芊芊的姑娘着实需要些力气,可人家还是找上了门来,昨日里将要关门时,她瞧见刘家二郎站在门外打听她时,险些没有吓出病来。
不过这还是头一回她同刘家二郎相见,对方长得十分清秀文弱,看起来就是个读书人的样子,她素来不喜这类人,口中称着圣贤名,要求女子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同这样迂腐之人打交道,她想想就头疼。
特别是刘家二郎千里迢迢从江南追到京城来,定是因为颜面受损,而来责备于她。
这门亲事明明并非她所愿,是她爹自个儿做主定下来的,那位刘家二郎难道不应该去找她爹么?找她又有何用,反正她是肯定不嫁的。
“容姑娘,你说为何女子就非得嫁人呢?”她忍不住问道。
越容被她这问题难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了岁数,各家各户都会为了适龄的儿郎姑娘挑选亲事,若是过了适龄,姑娘家还会被人在背后唾弃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没人要。背着这样骂名的姑娘家在娘家还会抬不起头来。
这世上,总是对女子更为苛责一些。可若是女子宁愿背上旁人的骂名都不去成亲的话,那为何就不能随了女子的意愿呢。
越容从前没有被问过这样的话,现在仔细想想,却也觉着若谢芊芊不想嫁人不嫁便是了,她没有那份心思去成亲,若逼着她成了亲,到时候家宅不宁又该如何呢?
想到这儿,越容回答了她,“若是你如今不愿成亲,便不成亲就好了。”
这话瞬间安抚了谢芊芊的内心,这世上原是还有懂她之人,她只恨不得上前握着越容的手。
“只是那位你口中提到的刘家二郎,你总不能一直避着他,若你不愿意,你不如直接同他讲,将这门亲事退了。”越容思索着,亲事毕竟定下了,谢芊芊如今能避着那位刘家二郎,可总不能这一辈子都避着他走,况且人家也追到了京城来,不若摊开了将话讲明白,也好叫对方莫误了姻缘。
谢芊芊一顿,她渐渐冷静了下来,也觉着越容说的对。
“等我想上两日如何同他说,再去见他。”
越容点了点头,“这两日你就留在这儿便是。”
清歌吩咐完了差事进屋,“主子,今个儿还去莲花池畔散步吗?若不去了,奴婢这吩咐人上早膳了。”
“上膳吧。”越容翻着谢芊芊带来的新书,看入了迷,也不愿出门了,要她说,知己书铺的书册真是不错,不止是燕国各处的奇闻轶事,便是周边列国的也有。
待到下午时分,院外又有人叩门。
兰儿背着小背篓,紧张的牵着她二妹妹的手。她知晓那位大姐姐住在这儿,可这儿似乎同庄子别处全然不同,这宅子好大好大,便是院墙都高的不像话。
她徒然生出了几分紧张。
院门吱哟一声轻响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位婆子,婆子面容严肃,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以为是农庄孩子迷了路,“此处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去别处玩儿。”
兰儿见她板着脸,心中害怕,却还是鼓着勇气说上一句,“我是来找大姐姐的。”
院中又有人问话,“吴嬷嬷,外头是谁?”
吴嬷嬷回过头,见是主子跟前贴身宫女,脸上忙堆着笑,“清欢姑娘,外头来了两个女娃娃说是找人,定是走错了,老奴正要赶她们走呢。”
清欢瞥见了兰儿的小脸,笑道:“让她们进来,主子正等着呢。”
兰儿就看着方才还板着脸的老嬷嬷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一般,将她们给带了进去。
“主子,兰儿来了。”清欢打了帘子,走进屋中行礼道,还吩咐了人上两个小凳子,只是孩子们站着都不敢坐下。
越容放下书,看着畏缩不前的兰儿,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和她一起在莲花池畔话说个不停的孩子,今儿倒是出奇的安静。
兰儿这才带着她妹妹坐下,越容好笑,又见她们两个额上都是汗珠,吩咐下去,“叫人上两本温茶来。”
“干嘛闷声不说话?你不是说你想识字,识字之前得学会念字。”
兰儿这才开了口,没了往日的活泼,带上了几分拘谨,“我不知道大姐姐家里头这么大,还有这么多人。”便是这屋中陈设,也和她家完全不同。
越容一愣,待上了几分苦恼,“这儿倒不是我家,算起来,我是借住在此处。”
“你既想跟着我识字,可不能这般扭捏,知晓了吗?”
兰儿点了点头,这识字是她自个儿求来的,自然是不能半途而废。
书房纸墨笔砚都已经准备妥当,越容将两个孩子带了过去,兰儿的二妹妹叫桂儿,才五岁大,今日将她带来,是因为兰儿要帮着母亲照顾弟弟妹妹,弟弟留在了家中由母亲照顾,妹妹就跟在她身旁。
只是桂儿坐不住,越容便让人带了她在院中玩耍。
越容提了笔,在纸上写下了沈兰二字,“今日教你写你的名字。”
写完这两个字,她解释起了这兰字的含意,“兰儿可有听过从前有一位名叫木兰的女子代父从军的典故?”
谢芊芊不知何时走在了书房门口,见到越容正教着一位小姑娘写字,颇为感慨的同廊下正在绣着手帕的清歌说道:“容姑娘同我认识的姑娘家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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