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微微一笑,“我家主子自是同旁人不同的。”这世上有哪位公主同她一般呢?
谢芊芊摸着下巴,忽而生出了几分想法,“容姑娘若是喜欢教授孩子读书习字,我倒有个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40章
“娘娘,您真的不准备叫六公主回来?“柳姑姑拿着篦子细细的给皇后篦着头发,越容已经出宫大半个月,明明皇后娘娘心中担忧的和什么似的,却偏偏不让人将她带回来,只日日让人送吃的用的去,皇后慈母心肠,知晓女儿心中不痛快由着她去了,这也就罢了,可皇上和太后也是这样,竟由着越容去了,宫里头起先还有人议论一两句,皆被罚了,到了后头,宫里头谁也不敢议论。
皇后平静地看着铜镜中的那张脸,脸上带着精致无暇的妆,眼角却还是有些纹路,暴露了岁月无情。她如今已三十有七,人到中年,不得不服老,她伸出手去,摸着自己鬓角的发丝,“柳眉,我是不是生了白发了?”
一根银丝混在黑发之中,额外刺眼。
柳姑姑心疼道:“娘娘还年轻,怎会生白发?是娘娘看错了。”一边说着一边用篦子轻轻地将那根白发给掩藏在黑发之下。
皇后分明就瞧见了,但也只叹了一口气,默许了柳姑姑的行为。只是她眼中染上了些许道不明的无奈,“人人都说她性子温顺,可我这做娘的如何不知,她呀,其实性子倔强的很。”
“总不能叫公主一直待在宫外,若叫朝中大臣知晓公主出宫,不知又会生出多少事端。”
越容打了一个喷嚏,清歌忙上前将大开的窗户掩上些,带着几分埋怨,“主子,今日天凉,您吹了风生病该如何是好。”
越容捧着刚呈上来的热姜茶喝上一口,她喉咙有些痒意,说话就带出了一丝沙哑,“虽是下雨,还是闷热的很。”开着窗户还有几丝凉风吹进来,清歌刚关上,屋中又开始闷了起来。可越容眼巴巴地看着清歌,祈求她能心软开窗,清歌只当作没瞧见。
祈求无用,越容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看向方才写好的一篇大字,她虽身在宫外,到底每天功课没有落下,何况,她又在教兰儿和庄子上几个小姑娘家习字,对自个儿的学问倒是有了更高的要求。
屋外又在说宫里送了东西来,这事太过寻常,她头也没抬,“清歌你看着处置便是。”
清歌点了点头,出去见宫中差使,只是她不过出去了一息便又进了屋,轻声同越容说道:“主子,太子殿下来了。”
越容愣了一会儿,到底起了身收拾打扮,这才出门去。
自年岁渐长之后,燕承钰便甚少踏进越容的寝殿,如今越容住在庄子里,他依旧是不会踏入越容的寝居处,庄子不大,却有一方小亭供人在此处停留。
越容撑了油纸伞走过去,见燕承钰心平气和地坐在那儿泡茶,她一时竟不敢上前坐下。
燕承钰抬头看她,“容儿,站在那儿做什么?”
“哥哥,你怎么来了?”越容磨蹭着走过去坐下,不敢抬眼看他眼睛。
“你离宫数日,我很担心你。”燕承钰伸手替越容斟上一杯茶,这才打量着她,见她面容有些发白,“生病了?”
越容摇了摇头,“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一眼燕承钰,却被人抓了个正着,燕承钰好笑,“何时你同我说话也要瞻前顾后,这般小心了?”
“我以为你要骂我。”她闷声道。
“我为何要骂你?”
“我出宫这么久,定惹得皇祖母,父皇母后,还有哥哥你替我担心。”
见越容什么都明白,燕承钰心下一软,温声道:“你既知如此,今日便随我回家,可好?”
越容却犹豫了起来,她出宫这么久,虽觉着一个人住在宫外无拘无束的很,可是心里一直是想着家的,只是那个‘家’给她留下了一份心结,解不开之前她都不能回去了。
“哥,皇宫是我们的家吗?”越容带着些许的惆怅,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来。
燕承钰却没有呵责她,叫她住口。
“若皇宫是家,为何还要互相算计。”
“若是我生在寻常人家,是不是就不会如此了?”
安静地听完这些话,燕承钰才带上了些许的严肃,“容儿,我知你想要寻常人家那般,父母和敬,兄妹和睦,可是,这世上从不能事事如意。”
这话,越容自己也明白,她是燕国公主,已经生来就拥有了旁人家无法拥有的东西,如今却又贪图寻常人家的温情,这是她贪心妄想了。
燕承钰又放软了声音,“这到底是五妹妹的宅院,你住在此处多有不便。你若真想住在宫外,过些日子,等公主府修建好了,就搬去公主府如何?”
越容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公主府?”她还未定下亲事,按道理来说是不能修建府邸的,燕国也没有给未出嫁的公主提前修建公主府的道理。
“难道父皇母后要为我定下亲事了吗?”越容心中大动,若是给她定亲,为何她一点儿都不知晓?
燕承钰却摇了摇头,声音放的很轻,边说还在边看越容的神情,“我来之前,母后同我提起,虽说姑娘家十六七岁便要定下亲事,可容儿如今只怕还不想成亲,她只有容儿一个女儿,便不想逼迫容儿做不愿之事,容儿如今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所以母后前两日同父皇商议,为你择址修建公主府,邸址离皇宫不远,进宫只要两刻钟。父皇已经下旨,让工部着手公主府事宜。”
还有话,燕承钰没有说出口,想来越容心中已经明了。
越容心中又难过又愧疚,她任性出宫这些时日,是因为她对皇宫有了心结,可她却完全忘了,那座她觉得不是家的皇宫,还有疼爱她的母亲,她怎么能忘记,她的母亲到底有多疼爱她。
幸得她来时,就未曾带上许多东西,此刻收拾一番花不了多少时间,收拾好了行李,越容这才随着燕承钰上马车。
这几日连绵下雨,田间却依旧有人做农活,毕竟侍弄庄稼是要日日劳作的,马车行在田埂上时,越容掀帘子一角,瞧着青稻田间人影晃动,忽而一瞥,便见着兰儿带着斗笠站在莲花池畔钓鱼。
她便出了声,“停一下。”
燕承钰看她,“怎么了?”
“哥哥,我有话要对兰儿讲。”
越容下了马车,走近兰儿,兰儿歪头看她,“大姐姐,你是要回家了吗?”
越容点了点头,“嗯,我要回家了。”
兰儿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大姐姐的母亲一定很担心你。”
越容惭愧,连个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她却没想明白。
“我虽回家了,你的功课可不能落下,过些日子我可是要抽背的。”
永安宫中静悄悄的,皇后跪坐在静室读过一回经书,起身出了门。
她刚一推开门,眼眶便热了。
越容低着头,踢着自个儿的裙摆,声音怯怯地,“母后,我回来了。”
皇后走上前去,轻轻拉住了越容的手,并没责备她数日不归让人担忧。
“回来就好。”
“姐,姐姐。”小宝如今走路已经很稳,甚至说话也不再是磕磕巴巴,见着越容还能想起她是谁。
“小宝。”越容坐在软榻上同小宝玩耍,不过小半个月不见,小宝又长高了许多,正是最闹人的年纪,也不知道平日里多累人。
到了夜深,小宝也睡去了,留下这对许久未见的母女说私房话,“娘,公主府的事情,我听哥哥说了。”
皇后语气平静,“嗯,宫里住着诸多规矩,不如住在公主府,日后你行事也便宜。”
说完这话,她轻轻将自个儿女儿搂入怀中,“我知晓,你心中怕是对你父皇有诸多不满,可你要知道,不管为娘同你父皇之间有什么问题,他终究是你的父亲,他对你的疼爱并不会比为娘少,所以你莫因此同他离了心,你可知?”
越容只沉闷着不说话,她母亲的话一点儿都没有说错,她父皇对她的疼爱从来不曾减少过半分,这回她离宫出走,朝中大臣并不会完全不知晓,可却没有半点儿风声漏出来,也无人上谏批她品行不端,有辱皇家名声,毕竟燕国还没有第二个离宫出走的公主。更别提宫中日日送到庄子去的那些东西,皆是她从小到大都喜欢,却又都难寻的进贡之物。
越容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她父皇对她的好一点一点地浮现,其中却又掺杂了她始终无法释怀的那些个片段,一时叫她难以入睡。
皇后知她心思,可这些事都需要她自己去想明白,旁人再多说也并无相宜。
回宫第一日的清晨,自然是要去给长辈们请安,她在慈安宫中磨蹭了许久,方才去往御书房给皇上请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上抬了抬手,让她近前,仔细打量她,“容儿清减了几分,今日同为父一同用早膳可好?”他语气寻常,就像之前越容因何贵人一事负气离去的事情并未发生过一般。
越容点了点头,柳大监便去吩咐宫人摆膳,屋中就留下这对父女谈心。
皇上拿起桌上放的图纸,“容儿,这是公主府的图纸,你同我一起看看,若觉着不合适的地方,我再让工部的人修改。”
越容低下头仔细看着,图纸上的公主府圈地极大,规制比之她亲姑姑,大长公主的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了。更别提此处是离皇宫最近的地方,若她有事,片刻就能传到皇上,皇后耳中。
她思索了一刻发,方才道:“儿臣觉着哪儿都好。”她父皇万事都替她考虑周全了,她分明半点儿毛病都挑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身体实在不好,断更了这么久,不知道该怎么写,现在好了,我终于能码字了。
谢谢还在等我的小天使,明天见。
第41章
公主府修建一事被全权交给了工部,工部尚书外出处理黄河决堤一事,左右侍郎又忙着水利与农耕,剩下的闲人便没有几个了。虽说越容觉着工部呈上来的图纸没有什么可更改的地方,到底皇上疼爱她,又吩咐工部再完善一番图纸,差事交给了谁,越容并未过问。
在御书房时,皇上同皇后或许是私下已经达成了共识,她同她父皇认认真真地谈过一回她这两年打算做些什么,皇上竟然也应准了,甚至还给了她腰牌,让她出宫再不必需得长辈恩准。
越容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这世上的人会不会都是这样,夫妻之间感情不好,却都对孩子极好,做孩子的却无法让自个儿的父母成为一对恩爱夫妻,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工部能工巧匠众多,公主府图纸确定后,便开始着手修建,越容愧疚于自个儿负气离宫,大半个月里都规规矩矩地待在宫中陪伴长辈。
又一日,清歌捧着书册走进屋中,“主子,这是谢掌柜着人送进来的账簿。”
看见账簿,越容回过神来,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出宫去看看,顺便还能去瞧瞧公主府修建的如何了。
“让人备上马车,我们出宫去。”
她许久不来知己书铺,便是谢芊芊见着她都多了几分意外,“容姑娘。”她松了一口气,原以为越容回了宫之后,皇上皇后便不许她出宫了,看来并非如此。
“这些日子兰儿可有来过?”越容忙问,她今日出宫也是为了这事,那日她离开庄子上时曾同兰儿讲,让她过两日便来书铺,可她这些日子都忘了这回事。
“兰儿来过,我按照容姑娘的吩咐,给她拿了一刀纸,那孩子不肯收,只要了一叠用过的纸。”
越容点了点头,“这也无碍,如今不过是练字,用什么样的纸都无妨。”
谢芊芊这一两日忙着布置后院,既然要设下一间小小的学堂,后院便要好生归置一番,今日刚好越容来,谢芊芊带着她去后院参观。
谢芊芊自然是会布置,无一处能挑出错来。
“这几日江姑娘可有来过?”越容又想起江莲来,那位江大姑娘入了京,瞧那日大庭广众之下都能对江莲动手的态度来看,这些日子,不知道江莲同她是如何相处的。
谢芊芊摇了摇头,“江姑娘倒是许久不登门了。”那位是常客又同越容交好,谢芊芊心中有数,自是会记在心中,便是江莲常坐的位置她也会时常让人收拾一番。
“不知容姑娘可有听说,靖阳王府的江大姑娘入京,邀京中闺秀入府一聚,无一人应邀之事?”谢芊芊又道。
越容皱了皱眉头,“这事我并不知晓。”这些日子,她在宫里头,两耳不闻窗外事,宫外送的帖子,便是吴国公府的请帖,都是拒了的。
“想来,江姑娘在靖阳王府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谢芊芊委婉道来,那位江大姑娘在京中闺秀面前丢了颜面,自然会迁怒旁人,江莲又是她堂妹,听说还是自幼起便住在一块,江莲无父无母,江大姑娘却是靖阳王爱女,听闻极其得宠,性子嚣张跋扈,不是好相与的。
越容一想,按着江大姑娘第一日入京便被江洵施了下马威,那位江大姑娘在江洵和江莲这对兄妹手上定不会讨着什么好处。
说来,她也好久不曾见过江洵,如今江洵离宫住在靖阳王府,给太后请安的时辰也变成了五日一回,她一次都不曾碰到过。
“罢了,这是旁人家的家务事,咱们不好多提。”到底是背后嚼舌根的事,谢芊芊提过一回便不再提。
越容却将此事记下了。
又过两日,恰逢五公主二十生辰,越容同她本就交好,早早地就带着宫中的赏赐去了五公主府。
五公主整寿生辰,自是隆重,京中有资格过府贺寿的女眷皆来了。天气炎热,五公主便将会客的地方设在凉风阁,凉风阁四面窗户大开,轻风徐徐来,阁外景致皆收于眼底。
不知是不是越容的错觉,她一进凉风阁,阁中人人皆看向她,说话间皆往她身上引。
越容不明所以,陪着五公主说了一回话,便被五公主打发着去了隔壁,“玲珑几个都在等着同你一聚,你且去吧。”
妇人们的话题总是与姑娘家的不同,越容倒真的松了一口气,起身朝外走去,她刚走出阁门三两步,身后又有奴仆进屋传话,“靖阳王府大姑娘前来请安。”
靖阳王府大姑娘?她不由得回过神看了一眼,见水榭之上一行人远远而来,领头那位便是江大姑娘,她身旁站着江莲。
不等她多想,吴三姑娘已经过来挽住了她的手,将她往阁中带,“表妹,你可算来了。”
gu903();越容跟着她入了阁,阁中坐着的皆是同她相熟的姑娘,同她关系也不错,众人皆看着她,就像方才在隔壁时的那般,“你们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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