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姑娘拉着她在小姐妹堆中坐下,带着几分兴奋地低语,“听说皇上要为表妹招驸马了。”
这话一出口,屋中坐着的姑娘们都支棱起了小耳朵,听着越容的回答。
越容愕然,“我怎么不知道?”
她回过神来,想起她父皇下令为她修建公主府一事,她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是这般反应,想来大家都和她的想法差不多。
果不其然,吴三姑娘下一句话便是,“如今六公主府开始动工修建。”
“并不是你们想的那般。”越容笑道,“我还不想成亲呢,何来招驸马一说。”
她脾气好,与她相熟的姑娘家还能时常说上两句玩笑话,她也并不会气恼,可凑趣说她亲事的却也只有吴三姑娘能开口了。
她既然说没这回事,众人便不再问此事,说说笑笑提起了别的事情。
吴三姑娘拉着她倚栏而坐,吹着窗外的凉风,听着姑娘们说起京中近来的趣事。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众人看去,却是那位江大姑娘带着江莲站在门口。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越容是因为见过江大姑娘一面,知晓她身份,别的姑娘却是没见过生面孔,她们交际的圈子,生面孔向来少,不过一二息,众人皆猜到了她是谁。
引路嬷嬷笑着上前一步走到越容跟前回话,“六公主,这位是靖阳王府的大姑娘。”
江大姑娘绷着一张脸,“江玥见过六公主。”
“江大姑娘免礼。”越容装作没瞧见江玥脸上带着的不满,又看向江莲,似第一回见面般同她说话,“那这位便是江莲江姑娘了?”
江莲福身,颔首道:“江莲见过六公主。”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就是。”
她对着二人说话时,分明就是同一种语气,偏偏江玥狠瞪了江莲一眼,随即才坐在一旁,江莲挨着她坐下,活像是她的女婢一般。
大约是旁人皆是各说各的,惹得江玥越发格格不入。五驸马亲妹妹柳玟玟作为主人家不好让客人备受冷落,虽她也不喜江玥这外来人,到底是亲自奉上茶水笑道:“江大姑娘是靖阳人,可否同咱们讲讲靖阳风俗,我们久居京城,从不曾去过靖阳呢。”
屋中众人皆看向她,便连越容也看了过去,等着她开口讲讲。
她说这话就是给江玥台阶,江玥若是顺着提几件靖阳当地风俗之事,也能同旁人熟悉起来,便是六公主,平日里最爱听故事,这也是投其所好。
江玥一拂衣袖,起了身冷声道:“姑娘若想听故事,大可找个说书先生,我并不会讲故事。”
柳玟玟一愣,脸突然烧的通红,“江姑娘别误会,我并无轻视之意。”她不过是为了让江玥能说些话,谁知道会让人误会。
江玥再也没有比此刻更觉自个儿委屈不堪的时候,她在靖阳时是最尊贵的姑娘,旁人只管奉承于她,无人敢对她提要求。如今到了京中,她却处处受挫,设下接风宴无人赴约也就罢了,今日到五公主府上赴宴,还要被人吆来喝去,她何曾受过此等委屈。
越容笑意一淡,今日是她五姐姐生辰,若生事端,并不好看。
柳玟玟也是高门之女,便是京中闺秀中有不对付的时候,也并不会在这种场合闹出事端来,叫主人家不好看。
屋中气氛比之前还要冷上几分,有婢女见此情形,悄悄退出阁中前去寻主人家。
柳玟玟红着脸,江玥一脸委屈不满,越容垂下眼眸,忽而冲着清歌说道:“我记着上回那位女先生擅于说民间风俗,让人去请来,正巧咱们也许久不曾坐在一处听人说书了。”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请。”
越容又看向江玥,“那位女先生书说的极好,在京中颇有名声,大姑娘可要同我们一起听听?”
江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到底她还记着越容身份,不敢同她争吵,只得一咬牙,“我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告辞。”说完这话,不顾众人目光,转身便走。
江莲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冲着众人抱歉一笑,“我家姐姐身子不适,扰了姑娘们兴致,还请见谅。”
“既如此,江姑娘还是快些陪你家大姑娘回去休息,日后总还有相见的时候。”越容淡淡一笑。
“多谢公主体谅,原是我家大姐姐莽撞了。”
说完这话,江莲这才匆忙跟了出去。
她好不容易跟上去,刚喊了一声,“大姐姐”,江莲转身却给了她一个耳光。
“谁给你的胆子代我道歉?”江玥狠瞪着她。
江莲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等着,我回去再收拾你。”到底还顾惜着自个儿颜面,江玥压下了心中愤恨,甩手离去。
清欢远远地跟着瞧见了,等人走远这才回了阁中,附在越容耳边低语,“主子,江大姑娘还未出府便打了江姑娘一耳光。”
清欢能瞧见这副场景,旁人自然也能瞧见,大家闺秀在旁人家动手打堂妹,这事传出去,靖阳王府的家教算是都毁在了江玥手上,越容皱了皱眉。
等江玥离去不久,屋中便有有人开口,“幸好咱们上回都没去赴宴,这位江大姑娘的性子可真一言难尽,难以相处。”
“可不是,柳妹妹好心同她搭话,偏她以为是在折辱她。”
“怎么看,她同世子爷都不像是兄妹两。”
“你难道忘了,他们本就不是一母所出。”
众人议论的热闹,只有越容心不在焉,她好像知道了江洵和江莲在打什么主意。
果然,到了第二日,江玥的名声在京中便更‘显赫’。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将两条主线给迁到一块去了。
希望我的头痛能快点好,这样我就能稳定日更,而不是两天才能写完一章的量。
第42章
靖阳王府白兰院中很热闹,哭闹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响了大半日。
原本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屋子,地面上铺满了碎裂的瓷片,桌椅也翻到在地。
屋中站着一人,手中拿着花瓶正要往地上砸。
婢女婆子皆苦苦哀求,却又不敢上前“郡主,可不能再砸了,仔细伤着您自个儿。”
江玥不解气,手中的花瓶朝着那块要被她吓哭了的女婢砸去,女婢不敢躲,被砸中了额头,顿时额上红肿一片。
见着女婢要哭却不能哭出声的表情,江玥心中忽而畅意,“你做这副哭丧样子给谁看?”
“奴婢,奴婢不敢。”那女婢颤颤巍巍跪下,额上红肿一片,显得越发瑟缩可怜。
“你不敢?”江玥取下发簪握在手中,走上前去,用簪子轻点婢女额头,“我看你敢的很呢,我不过朝你扔了个花瓶,你就要哭不哭的,像是我欺负了你。”
“瞧你这张脸,同那小贱人也有几分相似,都一样装惯柔弱的表情,让旁人怜惜。”
说着这话时,江玥心中恨意越发明显,手上用了力,女婢额上肌肤被划破,本就红肿的地方渗出了血,女婢却不敢吭声,任由江玥拿着发簪在她脸上划出了伤痕。
江玥心中恶气终于消了大半。起了身将发簪一扔。
陪着江玥上京来的曾氏见她戾气消去,这才上前冲着婢女挥了挥手,“还不快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
她又看向那位跪在地上,破了相的女婢,厌恶道:“既破了相,别在主子跟前伺候了。”
婢女脸上一白,磕头道:“主子饶命,别卖了奴婢。”
“拖下去。“江玥不耐烦道。
女婢的哭声渐行渐远,只留下屋中地板上淡淡地血痕。
“郡主,您且宽心呢,书信已经送回靖阳,自有王爷和王妃替主子撑腰呢。”
江玥狠狠地揪着手中锦帕,“你难道还不知道外头如今时如何编排我的?”
曾氏自然也知晓,外头传闻越发不好听,说她家姑娘傲慢无礼,毫无家教可言,在五公主生辰宴都敢动手打人,那些个传闲话的人还不怪那些个京中闺秀都不上门做客,实在是同她这样出生不明的姑娘来往,有失身份。
“一定是江莲那小贱人,将她带来。”江玥越想越生气,在靖阳时,无人敢提起她的出生,她同她母妃在靖阳王府顺风顺水生活了十七年,便是当年的靖阳王妃也要避一避风头,所以她从不觉得自个儿出生有什么问题,可是这几日,不知是谁在京中散布靖阳王府当年之事,让她被人指指点点,思来想去,她心中有了两个人选,一是她那位兄长,二是江莲。自她入京起,江洵便给了她一个下马威,那些个闺秀不上门做客,大抵也是因为江洵的缘故。她心中恨上了江洵,可毕竟忌惮江洵是嫡兄,不敢将气撒到他头上。
江莲就不一样了,从小就是借住王府的可怜虫,让她往西不敢往东,最容易被人拿捏。她若有气,朝着江莲撒,江莲只能受着,这些年,江莲心中对她定有怨气,这回让她提前进京来打探消息,只怕长了胆子,敢在背后散播谣言了。
自有奴仆前去寻江莲,片刻回来,低语道:“回主子的话,堂姑娘不在府上,听门房说,她一早就出了府。”
江玥冷笑,“好啊,果真是她。”
曾氏却比她想得更多一些,“郡主,奴婢倒是觉着此事只怕同堂姑娘干系不大,堂姑娘性子懦弱,她若敢在背后编排主子您,定知晓后果。”
“若说是世子爷,奴婢也觉着不大像,世子爷可十足是个纨绔子,太后虽护着他,可皇上对他失望至极,他如今的官职,还是因为咱们王爷求了旨,皇上才赐下的。何况,咱们入京那日被那太监使了下马威,世子爷不也将那太监赶出了府。所以奴婢想着,如今京中流言若是世子爷散播,他到底要顾及着他同靖阳王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便是要害主子您,也不会使这般让靖阳王府蒙羞的手段。”
“何况,世子爷到底是男子,如何使得动京中闺秀皆不上门做客呢?”
江玥反问:“曾嬷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倒是觉着此事有可能是李相府上为之。”
“主子难道忘了,咱们是为何入京。”曾氏微微一笑。
“相府那位不过是仗着相爷乃帝师,方能入主东宫,可主子您是谁,您可是靖阳王嫡女,靖阳乃兵家重地,咱们王府替燕国守着靖阳已有百年,看在王爷的面上,您如今便只是太子侧妃,皇上定会重视主子您,太子殿下只怕也会对主子您多看重几分,到时候,这东宫以谁为尊,还说不准呢。”
“这回之事,只怕是相府所为了。”
江玥一听只觉得有几分道理,她这回入京是为着成亲,而那位太子妃是相府所出,同她自然就不对付。
曾氏见她被说动,放低了声音,说起了计谋。
知己书铺后院
越容看着桌上棋盘,沉思片刻,方才放下一子。
棋子落定,同她下棋之人悠悠开了口,“容儿,你输了。”
听见这话,越容并不气馁,“输了便输了,是我技不如人。”她下棋从来都不怎么样,可她大哥棋艺精湛,同她大哥能打成平手之人,她自然也下不过了。
江洵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她慢悠悠分好棋子,又重新将棋盘摆上,“你今日让我来,就为着下棋?”
越容轻应了一声,“你不是爱下棋吗?同旁人下棋也是下,同我下棋你就不愿了?”
江洵叹了一口气,听懂了她话中未尽之意,“容儿你变了,你从前可不会话中有话。”
越容哼了一声,“你是想说我从前是个傻子不曾?”
江洵轻晃玉骨扇,“我怎敢编排六公主,六公主从前童子心性,至纯至善。”
见江洵还不开口说实话,越容执了黑棋落于棋盘,“再来一局。”
江洵倒还真的执起一子,紧随越容的黑子落下。
二人说是下棋,可心思又全然不在棋盘之上,江洵开了口,“容儿这是生气了?”
“江大姑娘在五姐姐的生辰宴闹了一场,该生气的是五姐姐不是我。”越容见他棋子一落,眉头皱了皱。
“五公主那儿,我已经登门致歉。”
二人片刻间便落下二三十子,棋局开始成型,越容落子便慢了下来,江洵也并不催促她,耐心等着。
终于,这盘棋又到了定输赢的时候,眼看着自己已经落后数子,越容干脆放下了手中的黑棋,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江洵的眼睛。
“江洵,你到底要做什么?”
江洵看着她,勾唇一笑,“自然是做我该做之事。”
“容儿不必为我担心,我自有分寸。”
越容习惯性反驳他的话,“谁担心你了。”
“我要担心也该担心江姑娘,如今靖阳王府在京中的名声可不好听,即便是江大姑娘惹出的祸事,可江姑娘也是江家人,受大姑娘拖累,她的名声又该如何呢?”这话倒是越容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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