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八福晋那张脸顺势耷拉下来,成了晚娘脸。
清宁也只当她性情不定。
她面色不好,清宁当然不会去搭话,不过是互相冷漠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横竖前头两个人都“相谈甚欢”过,可人总有累的时候,累到不想说话,更是有的。
反正清宁挺自在的。
自己府上,吃吃喝喝,吩咐一声,就有人准备。
屋里的冰盆也没有少过,时不时就会有人进来添补。
总归尴尬的不会是自己。
八福晋沉不住气了:“我只当四嫂是个好的,却也是不肯帮帮我。”
清宁两手一摊:“我能帮你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男人,就算我是,也得八弟妹看得上啊。咱们妯娌里头,哪个不知晓八弟妹只看得上八弟。”
要说八爷在皇子中真的算势力不显的那种。
良妃现在还只是良嫔,除了少时养在惠妃名下,八爷在皇子中真的拿不出什么资本,当然他本人的才华是足够优秀的。
或许也是如此,让八福晋一眼相中,不顾家人反对,要死要活就是要嫁给八爷。
闹得大了,不说满京城,至少宗室里面都是知情的。
正好八爷对八福晋也有情,康熙不愿棒打鸳鸯,就给二人赐婚了。
当然清宁绝对怀疑这里面是掺杂了许多政治因素,可总归八福晋先看上了八爷是真的。
八福晋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我知道你们都笑话我,可我就是喜欢他。”
“就是想给他生孩子。”
清宁不吭声了。
她真没笑话她,甚至还有些佩服。
但这事,她还真办不了,她又不是大夫。
“你就不想给四哥再生一个?”八福晋却是不愿放过她,妯娌之中,生下孩子的只有已逝的大福晋、三福晋和四福晋三人。
大福晋那边是问不上话了,三福晋嘛,这人的嘴巴藏不住话。
无论如何,八福晋还是承认,她这个四嫂的嘴巴还是懂得什么场地说什么话,像是今日这样的话,她是绝对并不会传扬到外头去。
所以不问她问谁?
八福晋娘家早没说上话的人,良嫔那毕竟是便宜婆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同是嫡福晋的四嫂合适。
“四嫂怎么不想想,今年可是选秀年。”八福晋霸占着八爷两三年了,整个后院都没一个下崽的,宫里早就有意见了。
良嫔找人透过话,怕是这回选秀,八爷府是避不开的。
八福晋低头:“我总是想,要是我有了,是不是府里就不用进新人了。”
这话清宁就更接不上来了。
她当着四爷的面也是这样说的。
“我倒是心疼八弟妹,她对八弟是真的动了情。可这样的事情,外人怎么插手都没用,还得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态度。”
“八弟要是不愿意,完全可以拒了秀女进府的事情。”这取决于八爷自己的想法,虽说会在康熙那头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任何事物、任何决定,都在于自身如何取舍。
“那你呢?”四爷倒了杯凉茶递给清宁,他回来看到一笸箩的瓜子壳,脑门都快炸了,虽说嘶哑的声音叫唤起来也挺有趣味。
但他绝不希望,只是因为磕多了瓜子。
清宁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望着四爷的表情十足的迷惑。
我什么?
四爷漫不经心地说道:“当然是福晋希不希望府里进新人。”
清宁心里咯噔一下,忙低头掩饰般地喝了口茶。
这样突如其来的问话,着实让人心跳加快。
再抬头,依旧是四爷灼人的目光。
清宁不知道如何表述此刻内心深处澎湃奔放地快要脱离掌控的情绪。
清宁不答。
她选择逃避这个问题。
系统在听到宿主心底的叹息声后,小声说道:“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四爷当然知道。
只是同样避开了,哪怕一开始是他提出的问题。
清宁觉得怪不自在的,没话找话说起八爷玉佩的事情。
当时四爷就在现场,不过是找借口让弘晖离开八弟的审视。
清宁就有些讪讪的。
她隐约猜到四爷想听的话,可又不确定是否真的是他愿意听见的。
其实四爷也是如此。
两个人都非常矛盾。
弘晖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大夏天的,生龙活虎的少年又是跑出一身汗,先前见到的衣裳早已经换去。
“阿玛、额娘。”弘晖冲了进来,看到桌子上的茶水,抱住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四爷皱了皱眉,有些不喜。
清宁知道这位爷素有洁癖,怕他教训弘晖,忙把弘晖拉到近前,等他喝完后,才无奈:“不是说过了嘛,再口渴也不能喝得这么猴急。”
弘晖定定地盯着清宁看,脸上是满满的不信。
作为经常猴急的人,好像没资格说这话。
可清宁不尴尬啊,当额娘的还不能说上几句?
“怎么又是满头大汗,去哪玩了?”四爷回府的第一日,上书房就复学了,只是今天正好是沐休的时间。
总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使不完劲的弘晖,可不是个能安分呆着的人。
他原本跑进来就是有话要说,于是顿时发亮着眼睛看向四爷。
四爷挑眉,若有所思地落在弘晖的长靴上,问:“去马场了?骑马了?看上那匹了”
弘晖回答地掷地有声:“长风。”
四爷摇头:“那可不行。”
弘晖急了,忙看向清宁。
不等清宁说话,四爷已经解释:“长风是匹烈马,且弘晖这样的年纪,应该先从温驯的小母马开始。”
可男人嘛,哪怕还是半大的男人,谁不向往最烈的马。
弘晖仗着清宁的疼爱,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清宁却是不答应。
“你阿玛说的对,饭要一口口吃,骑马也是一个道理。你要是现在就要了长风,往后该如何?没有半点挑战性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最重要的是烈马难驯,弘晖这样的半大小子想要去驯服,实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四爷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清宁,原以为她会纵容弘晖呢。
清宁不服气了,反瞪了四爷一眼,她是那样的人嘛。
四爷大笑,拍了拍弘晖的脑袋,这才带着弘晖往前院去。
见阿玛走了,弘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
清宁不给他机会:“想也别想,所以别白费力气去想了。”原则性的问题,是不能变的。
就像她不能仗着空间有灵液,就肆意妄为。
更何况,如今灵液愈加难得,她已经有好些日子醒来后没有收获了。
弘晖的命是偷来的,清宁不得不更小心谨慎些。
“额娘。”弘晖笑嘻嘻地说道:“我之前过来,可是阿玛的意思。”
清宁唔了一声,没问。
弘晖泄气:“额娘就不问问?”
清宁挑眉:“我真想知道,问你阿玛不更好?”
“你以为这样的事情,你阿玛会瞒过?”不过真的是四爷把弘晖叫来的,是因为什么?不放心她吗?
清宁低头偷偷笑了笑。
弘晖余光瞥见,也是无声地咧嘴笑了。
只是他自以为瞒得好,可清宁哪能看不见,只是不好意思,干脆视而不见。
另一头,四爷从正院离开,就被人拦下来了。
是武氏。
“爷。”行礼过后,武氏悄悄抬了头,看向四爷的眼神,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了。
苏培盛在心中长叹一声,可惜这武主子的媚眼注定是抛错了人,没看爷连应一声都不愿意。
不过也是,大热夏天的,要不是实在有事,四爷也不会离了福晋身边往前院去。
原本就热得心烦意燥,还在大太阳底下被拦着。
四爷没直接发飙走人,已经是进步许多。
苏培盛其实很想提醒武格格是不是去照照镜子,再想一想是否还继续杵在爷的面前。
说来还是福晋聪明。
这大热天的,裹着一层又一层铅粉难受,还不如素面朝天,大大方方的。
“何事?”四爷轻扫了眼苏培盛,对他的迟钝反应有些不满意,只是他更不乐意大太阳底下站着。
可四爷冷脸习惯了,大家也习惯他的冷淡。
武氏也因此并未发觉四爷的不耐,转身从丫鬟手里接过一本册子,羞答答地说道:“这是婢妾前些日子抄写的佛经,盼着爷能平安归来。”
抄写佛经是真,盼着四爷平安也是真。
只是这经书嘛。
四爷在心里嘲讽地笑了笑,哪个给她胆子耍起他用惯了的伎俩。
四爷:“苏培盛。”
“奴才在。”
“收了,跟上。”四爷转身离开,看也没看武氏一眼。
老实说,府里后院的几个女人,除了李氏还记忆深刻,武氏和宋氏,他早就记不怎么清了。
其实后院女人的这些小伎俩,他从不放在眼里。
要是愿意,就给她一点荣宠。
要是不愿意,没了武氏、李氏,总还有其他人。
对四爷来说,除了子嗣以外,后院的事情,都不是事。他原就不是重欲的人,若非为了平衡手段,也不会来回折腾。
可上一辈子的结果告诉他,活不久,一切瞎折腾都是白费的。
哪怕如今有系统在身,可谁又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突如起来的变化,与其把心思花在这些上头,不如拿出更多的精力加快进程。
从进了前院后,苏培盛就把手里的经书让人悄悄拿下去收拾了。
清宁接到消息后,又让人往结香院松了十来本佛经,既然喜欢就多抄写,甚至要是武氏愿意,可以请一尊佛像回去日日供奉。
当着耿氏的面,武氏脸一阵白一阵青,啪地砸了门关上。
耿氏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送来的经书,要了一半走,既然是福晋的意思,她自然也愿意多为四爷府祈福,剩下的让碧冬送到武氏屋里。
耿氏也算抄惯了,武氏就感觉不太好了,可她更在意的是四爷的态度,忍不住就埋进枕头里呜咽着哭泣起来。
真的是太丢脸了。
后院发生的这些事情,苏培盛没有呈到四爷面前,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当然他更明白,若是福晋的事情,不管大事还是小事,那都得拿出重视的态度来对待。
书房里,邬思道与四爷面对面坐着,两个人翻着探子报上来的信息。
邬思道在其中一个折子上点了点:“看来太子和直郡王是达成协议了。”
四爷接过折子,看了眼,不以为怪地说道:“这也应该是皇阿玛的意思。”拔出一根萝卜带出的不只是泥土,还有后面的萝卜缨子。
无论如何,众皇子在这些事上头,都跑不了。
当初为了设计这个情况,四爷和邬思道等人几乎是把一个计划翻来覆去地琢磨,务必让他们陷进坑后,就算爬出来,也少不了身上沾染泥土。
为此,四爷不惜以身犯险,把自己也搭进去。
要知道一个操作不好,同时作为八弟和十四弟二人的受害者来说,他是极有可能被认为有绝对的理由去布控此事的人。
就是现在,他依然逃不开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好在这样的情况,不只是他一人而已。
“四爷这次的确有些冒进,不过收获喜人。”邬思道对于四爷真的一通操作下来,还成功是震惊的。
他不知道四爷到底哪来的通天手段,不但分析出皇上、太子、各个皇子的心理,还知道了他们藏起来的明线和暗线。
邬思道虽是知道四爷建有粘杆处,可那不过创立几年,没曾想竟是有这般巨大的能量。
邬思道十分怀疑,要是一直有这本事,或许真的不需十几二十年,四爷就能称心如意,而原本以他的推算,四爷想要成功,需要花费至少二三十年的时间,而且还是未必就能成功的那种。
如今的邬思道连带着幕僚团,对四爷都有一股看不清的神秘敬畏感。
这一点,是真的出乎四爷的意料。
四爷……四爷当然是继续保持他们眼中的神秘。
在邬思道的注视下,四爷翻出一本折子,点了点:“升官发财入洞房,老八应该喜上加喜了。”下一个布局早在暗中就已经部署起来了。
康熙四十三年的选秀开始的时候,已经是到了八月。
天气虽还有些热,但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稍微走动一下,就仿佛淋了一身的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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