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是有了她这个拖累,马车再快如何能和快马相提并论,即便是日以继夜地赶路,也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在马车里面,车速不慢,除了睡觉发呆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做。
睡得多了,怎么睡都会觉得累。
四爷也忧郁,要不要把清宁在某个地方放下。
可不说清宁同不同意,四爷心里也是不放心,只能继续这么赶路着。
“还有多久才能到?”清宁把自己靠向四爷,她不是真的任性的人,可听到弘晖出事且没有音讯的情况下,曾经有了神奇效果的灵液就被她寄以厚望。清宁甚至想过是不是把这事告知四爷,可不说他信不信,怕是说服他相信自己的时间都不能够有,索性不管不顾,任性妄为地直接上了马车。
对四爷,清宁的内心是充满歉意的。
可有些事情,一开始不说,后面就更加难以启齿。
清宁想,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何况,有谁会信呢?
又或者说,她不敢挑战人性,灵液的功效虽神奇但也不是说真的跟灵丹妙药似的,但别人会信吗。
会不会以为她故意藏起来,拿了次品出去。
清宁不怕死,但不想就因为这样让自己死了,她幸运了一次,不一定会有下一次。正因为珍惜,哪怕替代了别人的身份,她也努力去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把自己真的当成原主。
不可否认,四爷目前对她的确是爱护有加,但人心易变。
清宁不敢冒险。
“快的话两三日吧。”四爷从暗格里摸出一盒腌梅,喂到清宁的嘴边。
清宁含在嘴里,顿时一股难言的酸味在喉咙间横冲直撞起来。
她的一张脸也瞬间难看成了苦瓜脸。
四爷看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既然这么不喜欢,又何必要吃呢。不是还有几种没这么酸的吗?”
清宁摆摆手:“那不一样。”
能一样嘛,
她要的就是这个酸劲,一下子就把她的仿佛怎么也睡不够睡不饱偏越睡越难受的昏沉感冲开。
清宁就着四爷手又喝了口水,总算是缓过那股劲了。
半晌后,抱住四爷的脖子,轻叹:“总算很快能见到弘晖了。”
四爷轻轻地嗯了一声。
当日事出突然,火光才起,十五就找到了弘晖,一行人被突然冒出来的暗卫带离那个酒楼,只是危险并没有因此离开。
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二十多个人出来,举着火把就在山林中把他们围住。
与他们相比,暗卫的人手就不怎么够。
十五带着十六,五格带着弘晖来应,被暗卫们护在身后,边退边跑,只是很快又发现腹背受敌,先冒出来的一群蒙面人把他们团团围住。
五格和来应把弘晖护在身后,边打边看着有没有防备薄弱的地方,也正是如此发现,围着他们的人竟是分开好几批的人马。
五格悄悄同十五说了一声,两人都知道这是绝好的机会,只是能不能抓住也看天意。
好在老天似乎真的站在他们这边,突入而至的大雨,浇灭了火把,也挡住许多人的视线。
五格带着弘晖夺路狂奔,却很快和十五、十六两位爷分开了。
那些暗卫是康熙为两位皇子准备的,大半跟着他们走,剩下的少数人,也引走追兵,就只剩下五格带着弘晖二人在山林里四处桃窜躲避。
等四爷的人找到弘晖的时候,来应不见踪影,而五格已是奄奄一息,弘晖也在看到接应的人后昏死了过去。
因着不知道所在地方是敌是友,哪怕找到弘晖等人,也是悄悄隐入人群中,一直不敢暴露,等消息传到四爷这边的时候,弘晖才刚刚能下床。
弘晖挥开想要扶着他的人,淡淡地说道:“我能自己走。”话语刚落,眼眶就突然红了起来,眼泪没有预兆地就落了下来。
身旁的人一声不敢吭,只低下了头。
“来应还没找到吗?”弘晖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心知多半是凶多吉少。
在山林里除了追兵,也有野兽。
再一次又一次地夺路狂奔中,来应心知自己会成为拖累,决然地爬上树,只求五格带走弘晖。
毕竟五格能背上弘晖,却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保护另一个人。
想到这,弘晖心里酸酸的,用袖子飞快地抹去眼泪,刚想往外面走,又低头看了看挂在脖子上的那只缺了口的玉葫芦,眼里的悲伤再次一闪而逝。
“走吧,去小舅舅那里。”他们寄居的地方是一处农家,到底不是城里有诸多不便,五格的伤又严重了一些,弘晖已经不止一次考虑是不是进程寻医,可五格不愿意弘晖冒险,甚至说出要是弘晖不听他这个小舅舅的话,他干脆在大夫来之前,直接抹了自己的脖子。
弘晖知道五格说的是真话。
即便是假,他发现自己竟一点也不敢冒险,只能想着苦口婆心把人劝通。
弘晖推开房门,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少年的脸上,却满是老成。
清宁看着不禁落泪,声音微微一颤,再也忍不住喊道:“弘晖。”
“哐当一声。”隔壁屋子里突然有了响动。
弘晖面色一白,见到阿玛额娘的喜悦感甚至还来不及涌现,就已经疯了似地推开那道房门跑了进去。
清宁一怔,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拎着裙摆就要跟着冲过去。
四爷一把抱住,默默无语。
“小舅舅。”里头弘晖不满的声音响起:“我不是说了嘛,您有事就喊我一声,你说你跟我较什么劲,吓死我了。”
五格面色憨厚地笑了笑:“我这不是好像听到我姐的声音了。”
“弘晖,你说我是不是疼得出现幻听了。”
弘晖不满地瞪了五格一眼,目光见他已经起了一脑门汗的额头上,鼻头又是一酸:“舅舅姐姐不就是我额娘。”
“是啊,是啊。我还以为你额娘来了,还想着能放心了。”可惜了……五格低了低头,扶着炕边就想坐了回去。
高高壮壮的一个人,突然瘦了许多,看起来和原先差不多宽松的衣服如今穿起来却是飘荡荡的。
清宁的目光却是一直死死盯在五格的右腿上。
她无声地转过头,看向四爷,眼里满是悲伤。
四爷点了点头。
“在山林中跑路的时候,惊动黑瞎子,五格为了救弘晖……”用一条腿做诱饵,虽说最后没事,可也伤到筋脉,哪怕日后养好,也会一只高一只低再难改变。
四爷的话还没说完,五格已经惊讶地转过身子,好一会儿后,傻傻地朝弘晖笑道:“完了,我好像不仅幻听还出现幻觉了。”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可能出现四爷和姐姐,要是只有四爷一个人,五格还是会信,可他没忘记姐姐有了身子。
弘晖张了张嘴,伸出手扶了五格坐好,随后平静地说道:“小舅舅,你不是幻觉,也不是幻听。”
五格楞了一下,就见弘晖继续说道:“真是阿玛和额娘来了。”
原本弘晖是十分高兴和兴奋的,偏五格这么一出,所有的情绪在回归平静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是这条街这条街最靓的崽,码不动了,二更在哪里,成熟点,自己跳上来。
第57章(捉大虫)
所有应该有的喜悦、激动都被弘晖压回心内,他走到清宁身边,双膝一弯,就要跪了下来。
四爷把人扶住,目光从上到下地看了一遍,紧抿的嘴唇慢慢有了弧度。
只是非常细微。
四爷拍了拍弘晖的肩膀:“来应已经找到了,他没事。”说来是运气当然也是能预料到的,来应原本就不是那些追兵要找的人,在离了弘晖之后,反而因祸得福的被临近上山打猎的人救下。
因着不知道外头的动向,来应怕被人发现自己没事,从而追查到弘晖身上,也是东躲西藏没有露面。
弘晖这边人手原本就少,出去的两个人再没找到人后,就退回弘晖身边守卫,到最后反而是四爷派出去的人找到了来应。
“那十五爷和十六爷呢?”经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五格已经能很好地接受了为何姐姐身为一个怀孕之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只是直脑筋,不是笨。
姐姐和姐夫过来,当然是为了弘晖,要是脸皮后点的话,也可以想成有因着他的缘故。
四爷皱了皱眉头,平静地说道:“他们没事。”
弘晖这个时候,却突然拉住四爷的袖子,满脸认真地说道:“阿玛,十五叔和十六叔要是不特地来叫我的话,他们能离开得更快一些。”早一点走,就多一线生机。
弘晖十分怀疑,若不是在他这里耽误,后头追杀的事情,也许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
当然要是没有十五和十六叔的提醒,他和舅舅两个人能不能完好地躲过那场大火也是未知数。
当初因着微服游玩的缘故,虽包下了酒楼,可原先酒楼里的人,都湮没在那场大火里,谁也没有逃了出去。
“知道。”四爷拍了拍弘晖的手,十五和十六被护着进了杭州织造孙文成的府里,孙文成是康熙特意投放在杭州的耳目,这些年不断呈递密折,奏报江南之事。
但孙文成这人,早在暗中投靠向太子。
康熙或许正是知道这点,才让人把十五和十六带过去,让他们的行踪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却也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别人的一举一动都是看得到的。除非孙文成真的不要命,打算造/反了,否则就必须不惜一切地保住两位皇子。
乾清宫里,四爷找到弘晖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
康熙紧缩的眉心微微松了松。
梁九功弯腰低语:“那苏培盛带着假扮四爷的人乘坐的船只,不出二里路就出了故障,又原路返还,等他们等到下一艘船正要出发的时候,运河上出现一批水匪,抢了好几艘船,没有一个活口。”
因着这件事情,弄得人心惶惶。
当地的官员,让人一面把码头戒严,又一面请人去抓拿水匪,只是也不知运道实在不好还是如何,水匪神出鬼没,屡屡听到消息,屡屡扑了个空。
苏培盛等了两日,等不及,正要换乘快马离开,却突然水土不服,无法出行。
总之,到现在,人都还滞留在天津。
康熙嗯了一声,忽然问道:“那个人真的那么像老四?”
苏培盛一愣,好一会儿回道:“像肯定是没那么像,但要是不像的话,也不能唬过那么多人,想来应该是用了一些手段。”
比如不让人靠的太近,亦或是稍微修饰了妆容,江湖上不是还有耍把戏的人有擅长这手的,真要找人的话,并不难。
况且四爷这张脸,看过的人不少,但出了京城看过的人也不多,哪怕有同样京城派出去的人,可你一个暗卫又哪能近距离同皇子皇孙接触。
当然最主要的是,苏培盛也在,那态度行为十足认真,不知情的人,绝对不会怀疑他伺候的人会是个假冒的四爷。
康熙这才点头,问起了江南的事情。
“孙文成那边,让人盯着些,他要是敢动手,就不必再留了。”康熙说得云淡清风,随意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对此,梁九功毫不怀疑。
江宁织造、苏州织造、杭州织造这三个地方原本就是康熙留给心腹之人,让他们时不时传递下面的消息。
可孙文成作为皇帝的人,却暗中投向太子,原本就其罪当诛。
如今不过是还用得着。
康熙把十五、十六放下去,也不是真的让两个儿子去送死,虽说皇子挺多,大了有了别的想法,也挺让人心烦。
可到底是亲儿子,这些年,一个十五,一个十六都还属于半大小子没长成的那种,在与年长些的哥哥相比,他们对康熙的心纯粹许多。
如今的境况下,这种纯粹对康熙来说,就十分难得了。
“老大那边呢?有什么动静?”康熙敲了敲案桌,眸色随之一暗。
“直郡王府有派了人出去,只是路上被截住,但如今不知道是否有落网之鱼。倒是……”梁九功顿了顿,身子弯得更卑微了:“三爷也派了人出去打探。”
“老三?”真是意外,康熙目光一闪,吩咐道:“叫人把这事告诉老四。”康熙倒要看看老四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毕竟从前的三爷虽面上是跟着直郡王的,但表现出来的是一个醉心修书的人,可见人果然不能貌相。
“十四呢?”康熙的声音更冷了些。
“没动静。”
康熙冷笑:“从前蹦跶地最厉害的人,现在却这么乖顺。朕不信,去查。”
梁九功应了是。
康熙又把人叫住:“还有德妃那里。”
当然除了这些,八爷、九爷、十爷那边,也得派了人去盯梢。
毓庆宫里,太子再一次被守着殿门的人拦了回去。
太子脚步一转,来到太子妃的寝殿里,看到萨仁也在的时候,脸色蓦地一沉,更加难看了几分。
“她怎么在这里?”太子看向太子妃的目光讥笑,好似在说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孤不是那么容易受骗的。
太子妃不疾不徐地给太子行了礼,又拉了萨仁一把,含笑说道:“还不是弘曣,这几日老是哭个不停,正好萨仁听见了,说草原上有几个古老偏方,问愿不愿意试一试。”
太子妃说到这轻轻叹了一口气:“要是以往也就罢了,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试一试,好在不是喝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只是些祈福的动作,虽有些怪异,竟然也有些功效。如今弘曣是大好了,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太子哪有心情,摇了摇头,走到椅子上坐下。
太子妃安抚地看萨仁一眼,让她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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