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邬先生让人送过来的。”
此时离他们一行人出发已经过去两天了,大约还有一个夜晚的路程,才能到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赶到天津港口。
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另有一批人提早去天津安置。
船只都是早早就定下来,只等着他们到来后,就启程。
“邬先生写了什么?”清宁抱着引枕,在四爷打开竹筒的时候问了一句,要是其他时候她必然不会去关心,但又担心和弘晖有关。
四爷看了一眼,递给清宁。
“禁军包围了整个皇宫,几座城门都关上了。老大他们都被押回府里,带队看押的人是……是十三。”
清宁听得眉眼一跳,有些担忧地看着四爷。
四爷摇摇头:“怕是和那天十三要和我一道去江南的事情有关。”只是这样的事情,岂是那么好参与。
四爷有些忧心,此刻却也顾不上许多。
清宁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问道:“那……太子呢。”
四爷眉眼一厉,在看到清宁紧张的模样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消息。”比起京城,皇宫才是真正的只进不出。
就是四爷,也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倒不是说京城看押的不严,事实上若非十三的暗中协助,邬思道送来的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传递出来。
清宁伸出手握住四爷,斟酌着说道:“没消息,或许才是好消息呢。”
只是可能吗?
太子妃烦躁地打翻手中的茶碗:“怎么回事?哭个不停?到底是饿了还是尿了,奶嬷嬷呢?就是这么伺候小阿哥的?”
“额娘。”一旁的三格格被吓了一跳,连连退后到自己的奶嬷嬷身后,而屏风后面抱着弘曣的奶嬷嬷吓得脸都白了。
只是她越是着急,手上就愈发控制不住轻重。
弘曣的哭声更大了。
“主子。”心腹给太子妃重新换了一盏新茶:“您消消气,这个时候生气又有什么用。何况……”她往后殿的方向隐晦地看了一眼。
太子还在李佳氏那里呢。
可毓庆宫才多大,一点点事情就传得飞快。
如今太子那边,就是个不定时的炮弹,一点就炸了。这些日子,有多少内侍了气,被悄无声息地送了出去。
宫里封锁,也只寻了那偏僻的地方随处掩埋亦或是扔了就是。
要是往常,知道太子在李佳氏或是其他人那里,太子妃准得生气,只这些日子却有些避之不及。
只是这样的事情,太子妃又哪敢表现出来。
知道太子同样心烦,太子妃这才让人把大格格和弘曣都带到自己的寝殿里。就是顾忌这两个人,太子也不好当面给太子妃难堪。
倒是李佳氏那边,这几日没少受折腾,也就是弘皙大了,没有和李佳氏住在一起,否则又是一堆头疼的事情。
八爷府里,何焯正和八爷分析现在的局势,就有下人过来急匆匆赶过来。
“爷,不好了。福晋往侧福晋那去了。”
八福晋去娜仁那里也是没什么,只是看那模样,怕是没什么好事,下人实在害怕,要说府里如今的情况,也是令人头大。
娜仁福晋进门的头一晚,八爷就被八福晋拦下了。
这可是侧福晋,不是那些侍妾格格。
可八福晋就是敢做出拦下八爷的举动,她不仅当天做了,还一连五六天,就在前院的大门口等着。
八爷一回到府里,就立刻被带到正院去。
许是出于对八福晋的愧疚,亦或是对侧福晋真的无心,八爷看起来也十分纵容八福晋,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是这样了。
往后这府里,仍旧是八福晋一人的天下。
娜仁侧福晋却不声不响地同八爷同了房。
帕子被送到八福晋面前的时候,简直是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饶是八福晋上蹿下跳,把八爷挠出一身的血后,却仍旧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从这以后,府里才真正闹了起来。
时不时就会出个事情,压根就没半点安宁。
八爷如今一听下人的叫喊,就立刻条件反射般地先头疼起来,等知道福晋怒气冲冲地往娜仁的院子里去后。
那眼皮是狠狠跳了几跳。
八爷来不及同何焯说上一声,急匆匆地往后院去看。
何焯望着八爷的背影,忍不住叹气。
当初在热河绞尽脑汁同察哈尔部的郡王搭上关系,选秀的时候,却因为八爷的犹豫不决,又在十四爷横插一脚的情况下,让一切都变成未知数。
何焯是亲眼看着八爷数次下定决心打算同八福晋摊开开,好生说上一说,每每才提了个开头,就又不了了之。
次数多了,何焯也赞同八爷打算瞒了八福晋先斩后奏的决定。
后头虽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但姐妹花中的姐姐也如他们所愿,进了八爷府,收获肯定是有的,察哈尔部里有人已经暗暗倾向八爷。
只是皇上到底懂制衡之数,把姐姐给了八爷,把妹妹给了太子。比起八爷,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因而察哈尔部如今是一分为二。
到了现在,何焯只是庆幸,姐妹中更为有头脑的姐姐,进了八爷府,在不少事情上提供了帮助,才勉强让八爷和太子察哈尔部有势均力敌的支持。
院里,八福晋和娜仁正在对峙。
娜仁望着八福晋冷笑道:“我竟是不知道堂堂一个嫡福晋,就因为几句听风不是雨的话,就闯了别人的院子。虽说我娜仁只是一个侧福晋,可也是皇上圣旨亲封在玉碟上有名有姓的。福晋这般欺我,莫非真以为我察哈尔部无人为我撑腰?”
不比萨仁,娜仁嫁进八爷府是带了不少陪嫁人员,几个来自草原上的妇人,各个孔武有力,简简单单就把八福晋带来的人拦下来。
眼下别说进屋了,就是娜仁的身边都不能靠近。
八福晋看在眼里,一阵心烦,只恨自己是气糊涂了,少带了人。
如今自己的人手被对方这么钳制住,就只能僵持在院里。
她本意就是打个对方措手不及,等事定,哪怕爷生气,也无事于补。
如今却是进不得,她也不愿意后退。
正想着,八爷赶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和我基友打赌,每天谁没完成日万,就给对方投雷。我仔细想了想,我又不是出不起那一块钱的人,何必这么拼命呢。
第56章
一看这院里的阵仗,八爷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
八福晋背对着他,哪怕听到脚步声了,仍旧不肯回头。
八爷知道她是在怨自己,或者说恨他。若说娜仁进门是圣意难为,不能违抗,那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在她日防夜防的情况下,和娜仁勾搭上又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八爷进了人家的房,也总好过闹了那么一出,仿佛八爷和娜仁像一对苦命鸳鸯,迫于八福晋的威压,不得不在东躲西藏的情况下成就好事。
这是一传出去,不说外头的人如何笑话她,当初在绛雪轩的话,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只是那时八爷府的确除了八福晋之外再无二色,旁人再如何去想,也不过是心里嘟囔一声。可出了娜仁这么一事,八福晋当初有多信誓旦旦,现在就有多么的狼狈不堪。
娜仁却是不同,她借着圆房一事,瞬间在八爷的后院竖起了一面旗,又借着进宫给良嫔请安的事情,得了宫里宫外许多人的关注,至少在气势上,已经是能和八福晋打上几个擂台,只是这样却不够。
她是八爷府的侧福晋,一次两次就算了,若是在自己的府里一直只能和八爷偷情那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她娜仁有这么见不得人?
娜仁心里冷笑,目光直视八爷,而他的视线只停留在八福晋一人身上。
真够好笑。
要是真如外头传言般那么深情,怎么又愿意同她钻了假山又钻草丛,什么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虚伪得很,倒不如那个人便是对她坏也坏得坦荡。
娜仁用帕子遮了嘴,敛下讽意,在看向八爷已是悠然一笑:“爷怎么来了?娜仁给爷请安。”
当着八福晋的面,娜仁落落大方地行礼。
八爷含糊地嗯了一声,很快像想起了什么,朝娜仁点了点头:“起来吧。”话落在院里扫了一圈,原先还动手的两拨人已经分开。
八爷含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般热闹。”说这话,目光若有似无地往八福晋看去。
娜仁垂眼:“这话,爷不如问问福晋。娜仁也想知道,为何我好生在院里呆着,福晋却突然带人上门,与我的下人大打出手。若是福晋有对娜仁不满的地方,正好爷也在,仔细说个清楚才是。娜仁虽在草原长大,但也自幼承庭训,不是那等不通人事的人,但凡福晋说的在理,能改也就改了便是。”
可娜仁别看文气得很,即是能做出拉了八爷钻草丛的人,自然也不能真如她说的那般驯服,能改就改,那不能改呢?
八爷内心苦闷,只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
八福晋也是听出来了,她哼了一声,扭头离开。
娜仁对着她的背影,福了福身子,声音在院里显得非常高亢:“恭送福晋。”话落再次看向八爷。
只是那个男人,早早就追着八福晋跑了。
从草原带来的心腹,轻轻走到娜仁身边,小声说道:“主子,爷来了,您为何不说?”
娜仁面色复杂地摸了摸小腹,摇头笑道:“不急。”过后,吩咐道:“把话传出去,就说我是故意瞒了换洗的事情,让福晋误认为我有孕。”
“可是……”心腹焦虑地踩提了话头,在看到娜仁眉梢的冷意后,忙不迭地把后头未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正院里,八福晋挥了挥手,让下人退去,一个扭头对八爷嘲笑道:“现在爷还要质问我为何去找她吗?”
八爷张了张嘴,面色发苦。
“在爷同她的事情被我发现后,爷是如何像我保证的。我只问爷,今天拿消息要是不假?我该不该去找她?能不能去?还是爷说过的话,全都是假的。”八福晋红了眼眶,心口一阵纠疼,可还是挺直了脊背。
“我……”八爷嘴唇翕翕。
八福晋打断他的话:“我只问爷,您当初指天发誓对我说的话,您还记得不?”
屋内落针可闻,许久后,八爷开口:“爷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在知道了他和娜仁的事后,八福晋那一刻都快疯了,八爷哄了一遍又一遍,求了一次又一次。
这辈子所有的软话和好话都说尽了,才得了八福晋的应肯。
只是八福晋到底受了伤,只一点,过往的事情不提,但从今往后,不许再进娜仁的房,更别说有什么孩子。
“若是临到头,所有的一切是拱手让给别的女人的孩子,爷不如现在就打杀了我,好腾出位置让给新人。”八爷的耳畔边仿佛又响起了八福晋当初说的话。
八爷应了。
他不住地替自己辩驳,他同娜仁的一起,只是为了争取她背后察哈尔部的支持。萨仁从进了毓庆宫后,就没了自由。而娜仁不同,她是带了陪嫁进来的,而她身边的人,多的是有联系到察哈尔部的渠道,八爷不能拦,也不想拦。
这个渠道,他需要。
在他的野心被发现后,太子几乎视他为眼中钉,往后还有少许兄弟情的大哥不说落井下石,去也是乐滋滋地冷眼旁看。
对于如今这的局面,八爷十分懊恼,他的心思暴露地太早。
只是眼下,再没有后腿的机会,更别提后路可言。想到如今的局势,八爷也不愿意放弃,他不曾想到皇阿玛同太子的关系会变化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以至于他的部署根本还没有铺展开。
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八爷也不能放开娜仁这里。
到了这,八爷也是知道娜仁故意被福晋的人知道她已经好几日没有换洗的事情,就等着福晋打上门去。
只是她图的是什么呢?
八爷这想法刚一浮现,就被八福晋的哭声打断。
八爷一个头已经不只是两个大了,或许娜仁只是为了报复,就让他现在这般焦头烂额,无暇分心吧。
不得不说,她做到了。
八爷心口一紧,更不敢小瞧了她。
或许真如娜仁所说,她有办法扭转局势,哪怕太子那里也有个萨仁。
另一边,娜仁在知道八福晋回去后,又和八爷闹了一出,只是发出一声冷笑,让人退了下去。
她早知道哪怕错的是八福晋,八爷也不会罚她。
好在自己也没有想把八福晋怎么样。
何况这次原本就是她故意为之,就像是他说的自己越是展现出聪明才智,八爷虽心里忌惮却也会再另一个方面上护住她。
就像现在……前院的何焯等了许久,也不见八爷回来,在知道八爷和八福晋一起回了房后再没出来,只得无奈地挥挥手,让其他幕僚们先行回去。
正主不在,剩下的事情,他们说出花也没用。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让八爷趁早稳住八福晋那,否则时不时因后院的女人分心,在别人眼里其实能成大事的人。
在大部分人还处于观望,不敢下场投注的情况下,八爷需要早早扫平家事,才能空出所有的心力去应付外头的人事。
……
已经过去七八天了,清宁仍旧在马车上,整个人晕晕乎乎,半睡不醒,原本要去天津的行程突然发生了变化。
清宁只记得某个晚上,突然被四爷带离原先的马车,换了另一辆更加不打眼的马车后,继续走了陆路。
而苏培盛却已不见,两个人的身边除了一个车夫外,就只有荷香一人。
但清宁不会真的以为,四爷没有做一点安排,只看他们每到一处,衣食住行虽不显山不露水,却也是被人安排的舒舒服服。
四爷从外头进来,一身汉人打扮,两边的袖子并不像从前那样理地平平整整,反而向上折了急折,露出精瘦的手腕。
看到四爷进来,荷香悄悄躲了出去,坐到车辕上。
“还难受?”四爷握住清宁的手。
清宁摇摇头:“就是睡得不知白天黑夜,有些昏昏沉沉。”她知道要是没有自己,四爷哪怕不善骑射,也会快马加鞭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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