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这种群体,就是见利就钻,用蝗虫来形容,不为过。那是微利不放,厚利抱着不放那种人,闻见钱味,就像是蝗虫见了绿,蚂蝗见了血……
那真的就是疯了一样的开始往外扩展的。这一点都出乎雷哥的预料,他还以为,他还得费大劲呢,哪知道,根本都来不及生产,供不应求啊……
而这一点,说明什么呢?!
说明古代消息滞塞是不假,物资流通也受限制是不假。但因为古代消息闭塞,新鲜的事少。一旦出现一点新鲜的事,那基本上人的群体狂欢可以持续很久!
而现代热搜上的事再多,最长能多久?!三天,五天,十天,就消散了……
但古代不是,正因为消息闭塞,所以一件新鲜事发酵,持续……可以达数年之久。长期的,有效的,狂欢的……
自留谷县往外,是被肥皂征服了。
然后张广才也回来了,他亲自偷偷的去了一趟镇上,低调的很,回来的时候,人都晒黑了不少,估计蹲了不少点。
来了关家,还朝着邓智林打趣,道:“我这些日子不在,倒是错过了县里这么大的事,错过了关家的荣光啊……”
“你也来打趣我?!”邓智林一指院子外面,道:“就因着这些人,我是连续几天都没出门遛弯了,可闷的慌。别提我,就是玉和出门买东西都要被推搡追问一通,弄的他也怕了出门……”
赵玉和确实是一脸无奈,倒了茶过来道:“这两天好些人,人都在巷子外,刚开始几天,人都挤在院子门外,我的心提的厉害,生怕他们把门给撞破了,把院子墙给推倒了……”
“所以才说高门大院有高门大院的好处,这里虽小,也有坏处……”张广才笑道。
“邻里和睦,哪舍得走,”邓智林笑道:“况且我能走哪儿去?!也亏了邻居们帮忙,倒又累的他们不得清静。”
张广才哈哈笑,道:“搁我就收过路费,过一家就收一文过来,看谁还来!?”
邓智林哈哈大笑,道:“人一多,乡邻们也活开了,摆摊的多了,真别说,生意还真上去了……”
特别是卖茶卖糕点果子的,来看热闹能半天不回家的,可不就是守在这吃喝了吗?!一碗茶,也就二文,水随便续,一点子糕点也没几文钱,有些人就还真赖在这了!
瞧这巷子口怕是要成为闹市的架势,也让邓智林特别无语。怎么说呢,也不全是因为他,而是这县城本就不大!
再加上这里经常有什么有钱人来寻人,若是遇上了,说不定那些人为了打听消息,还会请茶水啥的,有些卖消息的,也就真的赚了,别小看一天到晚的赚一些茶水钱,也就十几文,几十文这种,但古人,为了一两文钱,真的能累一天这一种,忙上一点,嘴皮子利落的,这钱赚起来,没负担……
张广才都哭笑不得,道:“我是忙了,不然这活计,绝对是我的……”
邓智林哈哈大笑,现在还有人抢他饭吃了。也是有意思。
说笑了一通,才说到关金玉家的事情,张广才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我瞧着得伤筋动骨!”
刘长胜几个兄弟都不是善人,现在有了人支持,那是死咬着不松口,刘长胜和关金玉便是再大的能量,也分身乏术了。
想要到县里来插手旁的事,怕也不能够!
邓智林道:“如今我的事,必定会传到镇上去,关金玉万一舍小抓大,事情可没那么容易解……”
“就是知道叔怕这个,”张广才小声的道:“那刘凤是长女,十三了,是能说亲了,要赖小涵,也是这个赖,他们家第二个女儿,才十一,这个木讷的很,怕是干不出那等子不要脸的事来,所以这小女儿倒不必担心,只这刘凤,我还命人打听了一番……她其实有一个青梅竹马,就是旁边铺面做粮油生意的,家里也有点家底,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时候也曾说过亲,但没正式落媒,大了以后两家都没提了……我估摸着是瞧出刘凤这性格与关金玉一样刻薄,便不乐意了。但是那个少年,却对刘凤有点心思的……只是刘凤长到十岁以后就不怎么理他了……叔,你看?!”
“这两个倒是良配,家底什么的也很相合,刘凤现在若是将小五入了眼,恐怕更瞧不上这个人了,”张广才道:“我知道叔良善,怕害了这男儿,其实倒也不必担心,那家子人,能在镇上吃得开这么多年,也不是任人欺的,况且,世道向来都是男人作主,一开始不乐意,真嫁进去了,也就认命了。这样的人家,是她能配得上的了,更是好人家,叔完全没必要内疚。为人妇就是这样子的,那少年不可能吃亏!再说,到底是有自小的情份的,又是知根知底的。能在一块,也是良缘。真贪心惦记着小涵,就真的太难看了!”
邓智林叹了一口气,道:“他们若不来惦记着我家小五,我何必做这个孽?!罢了,就依这事办。总不能他们陷一堆烂事里,把小涵给拖进去。我为这门亲戚,还能把小涵搭进去吗?!”
张广才道:“叔这样想就对了!这个事,我来办,包管妥当,叫人瞧不出叔伸了手。叔,我纠正一点,这可不是作孽,是为善。叔别想多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让她难过的。”邓智林道:“这刘凤,只是有点歪了。希望她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吧。”
邓智林找了找,找了二百两银票子来,道:“这个还是前儿雷哥送来的,你使个法子,一百给那少年家里,一百给那刘凤添汝。我这当舅舅的,也算对得起她了。别叫瞧出来,是我给的。”
张广才服气道:“叔这样做舅舅,已经够仗义了。我包管办的妥妥当当。”
邓智林点了点头,心里终究是不得劲。
虽说是关金玉不义,可是这个事,终究是造孽,将来刘凤过的好还算好,若是过的不好,他岂不得内疚。
可是算计到小涵身上,这个后患,他又不可能不管。
“就刘凤那个性子……”张广才道:“便是嫁了太子,也过不了好日子!”
邓智林哭笑不得。
张广才说了些闲事,吃了饭才走了。
他是真的服气关兴的义气的。说实话,二百两,给商户人家添汝,小富户人家娶妻纳采,已经体面的不得了。
有些穷人家,汲汲营营的一辈子都赚不到二百两。
而刘凤这样有些家底的,嫁妆能添这么多,日子不说多么富足,但一定不难过。
倘若非作不可,人的事又怎么说得清呢?!那也只能怪刘凤作,而怪不到关叔身上了。关叔这人就是太有良心,才至于这么温和。
张广才又忙去了,许多日子不见人,一开始县里还不习惯呢,后来想着他跟着关兴,关兴现在这水平,他忙起来,似乎也正常。
所以有些人倒叹这张广才闲汉半生了,不料倒有这际遇,真是命运无常啊。倒有点称羡的意思。
赵玉和拿了肥皂洗衣服去了,一开始几天他是一万个小心,后来邓智林劝了几次,他就使劲使了。
关家这个东西是绝对不缺的,每批货次出来,孙宏坤都要亲自送来,有普通的洗衣洗手用的,洗澡洗头的还是带香花的,家里常见了。赵玉和也就随意多了。
现在也没了负担,不像之前用这个都小心翼翼,都不敢叫人瞧见。
正说着呢,外头胡癞子来了。也不敢进院子门,只是堆着笑躬着手站在门口,道:“关,关老爷……”
“噗……”这一下可把邓智林给惊了,也乐了。一看他点头哈腰的,顿时无语,道:“怎么?!来还钱?!”
胡癞子脸上全是讪笑,道:“不,不是……”
“来借钱?!”邓智林道:“咱俩非亲非故,我没钱借……”
“也,也不是……”胡癞子更尴尬了。
正说着呢,有两个吏员追了过来,斥骂道:“你这混赖,谁叫你混进来的?!这巷子是你能随便进的吗?!”
现在这巷子有人守着了,一般情况下,是真进不来,这胡癞子是自个混进来的。
“我,我和关老爷是熟人,不信你问关老爷呐……”胡癞子见要被扯走,是真急眼了,一下子更加胡说八道起来,道:“关老爷,秦娘子叫我来的……关老爷呐,你不能发际了就不认小弟们啊,好歹也提拔提拔,那张广才都能得用,我们更得用是不是?!只要老爷一句话,鞍前马后,包管无二话,只求关老爷瞅我们一眼,以前是小人们狗眼不识人,犯了错了,认错了,现在知道错了……你看,我们还欠着老爷钱呐,要不我们给老爷当长工使,慢慢还钱可行?!好歹叫有个能有鞍前马后的机会……不看咱面上,看看秦娘子的面上……”
“她面子,她脸上贴了金?!”邓智林冷笑,这是真赖上来了。狗皮膏药似的,粘上还甩不开了咋的?!
“我还没告她呢,还我一百俩银子,是你和秦娘子一并讹了我去的,我心里门儿清,这个时候来问我要面子了?!”邓智林道:“正好衙门里人都在,我们一并去公堂上说道说道!”
胡癞子看他来真的,一下子也是真怕了,见衙吏们要来捉他,他也是死皮赖脸的往邓智林腿上一抱,道:“关老爷,老爷饶命,我浑说的,你大人大量,何必与我这个浑人计较?!饶了我罢……”
幸而来看热闹的街邻知根知底,若不然由着他这张臭嘴胡说八道,外人还以为关兴以前怎么与秦娘子有头尾呢。
“胡癞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街邻们道:“关老头清清白白的人家,你们偏往上凑,是非要上公堂对峙还是怎么?!还有那个秦娘子,呸!她是什么臭的,也想往清白人家扑,能赖得上来吗?!再敢胡说,拉到公堂上去打嘴!”
街邻们道:“估计是看着关家起来了,想来赖上了呗。这种人,还是送官最好!”
胡癞子是真怕了,连衙吏来拉他,一时作揖道:“错了,我真错了,关老爷饶命则个!再不敢了。我就一浑人,饶了我罢……”
邓智林现在的威望远不止从前可欺之时,乡邻既有乡邻之谊,还蒙受了他的恩,对他只有保护尊崇的,胡癞子现在这样,是真讹不着他。
见胡癞子这样,众人皆劝道:“这种无赖,最好一棍子打死了,再不敢上门来!叔可别心软……”
胡癞子是脸色都变了,道:“我还钱,我回去就让秦娘子凑钱,一并还来,以前是我们不懂事,讹了关老爷钱,这一次,再不拖拉,一定还,肯定还!”
邓智林道:“放了他罢,就一无赖。再者说都是本县的人,我也懒得与他计较。”
众人听他这么说,也就算了。
“胡癞子,事不过三啊,”邓智林冷冷的道:“在外面敢浑说八道,下一次,可没这么好了。”
胡癞子出了一身冷汗,作着揖出来了,见没人了,又呸了一声,道:“哼,以前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现在横起来了,倒人五人六了,跟我装大爷!”
他一改怂样,正准备走人,却被人勾住了脖子,往巷子里一拖。
胡癞子脸色都变了,一秒怂,道:“哪位,哪位壮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雷哥想寻你说说话。”来的人脸上堆着笑,手上却半点不松,一看就是练家子,胡癞子这种酒色无赖在到他手里还不够当下瓜小菜的,胡癞子一听,腿都软了,道:“……雷哥是大忙人,怎么会有空寻我说话,我,我这是命薄的,不敢上前去扰了雷哥,大人大量,放了我罢!”
“去了,自有话说!”那人笑了一声,道:“请吧,胡爷!”
胡癞子一听,腿都软了!
事后张广才来有话学话,笑道:“雷哥一发话,那群泼皮无赖都怂了,以后再不敢欺行霸市。至少是再不敢惹良民了……”
至于邓智林,现在也算是县里一富,更不可能再来惹的了。
关兴虽然还是市井小民,然而有威望,真的不一样了,社会阶层隐形的上了一层。
那些个不长眼的,还真不敢来了。
事后,胡癞子还真将一百俩给还了回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凑来的,估计与秦娘子之间也吵打过,来了奉上钱,道歉,求爷告奶的,见邓智林不再追究,这才放心的走了。
估计以后能有多远,躲多远,再不敢来关家。
生意蒸蒸日上,逼近年关,眼瞅着各地来进货的商贾也多了,留谷县整年的都很热闹。
进入腊月,张广才便将镇上的消息递来了,道:“成了!”
“成了?!”邓智林道:“还顺利吗?!”
“顺利,皆大欢喜,腊月二十八就成亲。”张广才道:“已经走过六礼,定下成亲的日子了……”
邓智林听了拧眉,这话听着怎么就……
“叔不坑那刘凤,可压不住她那对好爹娘坑啊,”张广才道:“刘长胜陷于兄弟财产之争,而这说亲的亲家,愿意证明这宅院,当初就是刘长胜他们的爹留给刘长胜的……”
“……”邓智林嘴角一抽。
“都不是啥好人……”张广才叹了一声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叔也不想想,这关金玉一家的德性在那,但凡有点想法的人,哪个愿意与他们亲近,走动,甚至还说到姻亲之事的?!这一次能成事,主要是人家也乐意,这背后有利益捆绑和交易……姻亲嘛,就那么回事,叔想开了也就是了。”
邓智林是真的有点无语。行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心里也就少了愧疚。
张广才笑嘻嘻的道:“这亲一成,小涵就不必担心了。不过有了东家的事,就有西家的事,在外还是要小心。”
“小涵只家和书院间来往,现在连茶馆也不去了,安全的很。”邓智林道:“有过坑了,再不能叫他栽在这类坑里……”
“叔瞧着,这关金玉与她的亲家,以后有的扯皮……”张广才道:“她那亲家也不是好人,估计许诺的什么好处啥的,要反悔……”
“翻脸如翻书似的,这样人,真别说,人以群分……”邓智林哭笑不得,“辛苦了,可得好好歇歇!”
“我哪是能歇得住的人?!”张广才嘿嘿笑,道:“这全心思回来了,我也多探探县里的人根底,动静啥的,好放心……”
“这么大冷天,可别冻着。”邓智林道。
张广才笑道:“年轻的时候穿着单衣在大冬天听壁角的事也不是没干过,还能冻死?!”
“……”邓智林是真的笑了。行吧,这人就是这么一人!左不过现在不可能没棉衣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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