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点头,“大人,千真万确。”
“白鹿山周家少奶奶先天不足,早就被断定至多活到二十四岁,就在前些日子病逝了,人死了足足有三日,直到入葬前夜,寻阳子忽然出现,让周家开棺,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周家少奶奶救活了,甚至连娘胎里带出来的那些病也不治而愈了。”
“大人,属下接到消息,眼下封昀也在四下寻找寻阳子。”
“若是有寻阳子先生在....”
后面的话赵乾没有说下去了,他自然能够感受到陆长寅的情绪波动。
事实上,他们锦衣卫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寻阳子
若是有他在,兴许就能治好大人的身疾了。
只是他们很久没有听到寻阳子的消息了,甚至都以为他死了。毕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多少岁,从前朝起,他就已经是名动天下的神医了。
离开的时候,赵乾在门口杵了一会,犹豫许久方开口,“属下听说阮姑娘和大人的事了。”
“其实大人大可不必为此事伤神,要知道,大人是大人,盛瑛是盛瑛。”
“阮姑娘不愿搭理的人是盛瑛,不是大人,要是阮姑娘对盛瑛好了,大人才该难过。”
他说完话就一溜烟地跑了,活像身后有鬼撵似的。
陆长寅顿了顿,反应过来,锁了一天的眉头蓦地松开,就连嘴角平直的弧度也缓和下来。
—
昨夜下过一场暴雨,路面低洼处还有积水,巷子外的几颗杏花树被洗得翠绿喜人。白日气温降了些,街道上行人也就多起来。
阮呦许久没出来走动,一时还不习惯身边的喧闹声。
“呦呦,盛公子对你可好?”谢娉婷看着走神的阮呦,目露关切。
阮呦回过神,轻点了点头。
“真的?”谢娉婷问。
阮呦抿了抿唇,认真道,“真的。”
她没有说谎,盛瑛的确对她好。
他就好像根本不在意她心底有其它人一样,大婚后除了归宁那一日见了他,之后她就不曾见过他了。
兴许盛瑛也没有多喜欢她吧,或者是根本就不喜欢她。
可如此的话,他又为何要冒那样大的风险娶她呢?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阮呦杏眸染上迷茫,她实在弄不懂。
见她的确不像受了委屈,谢娉婷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想了想,她又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张做酥山的秘方,正好闲来无事,咱们今日自己做来吃怎么样?”
“酥山?”阮呦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玩意,“那是什么?”
谢娉婷这才想起阮呦还从没有吃过,她也只是很小的时候在谢府吃过一次,那是前朝皇帝赏赐给谢家的。
她笑了笑,“等咱们做出来你就知道。酥山吃起来冰凉凉的,在夏日最解暑气。”
她也是见阮呦似乎没什么精神气,想哄阮呦开心。
阮呦自然同意。
长这么大,阮呦还是头一回下厨房,一时倒来了兴致。她跟着谢娉婷后面打着下手,将买回来的酥加热融化,加入奶油,鲜奶和糖水搅拌,等差不多了,将粘稠的汁水倒进捣得细碎的冰沙里。
之后再让恬枝将食盒放进冰窖里冻了一两个时辰。
等端出来后已经成了乳白色的小山,撒上坚果碎和糖渍
花瓣点缀,看起来赏心悦目。
阮呦舀了一勺,口感绵软,入口即化,唇齿间留下一阵香甜的奶香味。
“怎么样?”谢娉婷期待地问。
阮呦嘴角梨涡浮现出来,弯了弯眸,“好吃。”
谢娉婷也尝了尝,果然跟记忆里的味道相差不多,幸许是自己动手做的的原因,反倒觉得更好吃了。
俩人坐在秋千上。
“这地方真漂亮。”谢娉婷放下勺子,向前望去。
盛府后花园是一片树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枝叶盘绕,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照进来,斑斑驳驳地洒落在草地上,薄雾缭绕。未干的露珠精益剔透,偶尔听见莺啼声,寂静空旷。
这地方就像仙境一样,让人的不自觉安静下来。
“呦呦,盛公子很用心。”谢娉婷道。
又想起做的酥山还剩了许多,她脑海转了转,问阮呦,“酥山寒气太重了,你体寒不适宜多吃,不如将那些多出来的给盛公子送去吧?”
阮呦愣了愣,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
“呦呦?”谢娉婷劝道。
她是希望阮呦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要那么傻还去想着陆长寅了。
呦呦如今嫁给了盛公子,盛公子对她又如此用心,不能寒了盛公子的心,不然到头来吃苦的是呦呦。
阮呦抿着唇,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那日盛瑛小意哄她的模样,心湖泛起丝丝涟漪。
终究心软了,点了点头同意。
谢娉婷欣慰地笑了,捏了捏她的脸颊,“这样才对。”
临近酉时,宴席散,宾客归。
陆长寅从在荟姿楼出来时,太阳已经落山,燕京城俨然昏黄一片,街道,人群,花草树木皆染上金色,绚丽夺目。
青木早早就恭恭敬敬在马边等着了,手里还提着一只匣子,周围冒着白茫茫的冷气。
“大人,这是阮姑娘给您送的酥山。”青木将食盒递过去。
陆长寅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随后意识到什么,身形顿了顿,问,“给我的,还是给盛瑛的?”
青木微怔,想了想,回答,“给盛瑛的……”
话未说完,就感受到身边气温骤降,青木喉咙发不出声音来,老老实实地埋下头去。
陆长寅眸色沉下,紧抿着唇翻身上马,朱色麒麟袍在空气划出流畅的弧度。
青木耳畔响起马蹄远去的声音,有些茫然抬头,看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
他挠了挠头,一时琢磨不透。
大人好像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盛瑛和大人不是一个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阿狗自己吃自己的醋。
明天阿狗掉马甲。
第109章
.“公子!公子!”女子急切地喊声打破室内的平静,“公子,夫人出事了。”
“啪”的一声,门被打开,陆长寅放在门框上的手捏得紧了些,“出什么事了?”
恬枝浑身发着抖,泪水涟涟,前所未有的狼狈,一见到陆长寅,她立刻跪下磕头,呜咽着,“您回去看看吧,夫人看不见了。”
陆长寅神色慌了,“大夫呢?”
“已经在路上了。”
再抬头时,便只看见一道匆匆离去的身影,恬枝抹了抹眼泪,跟了上去。
陆长寅赶到了盛府的时候,大夫正在给阮呦把脉。
隔着珠帘,阮呦那张小脸一片惨白,满是惊慌恐惧,那双漂亮干净的杏眸如同蒙上一层蓝雾,雾蒙蒙的,噙着眼泪。
额头还缠着一圈白纱布,是从秋千上摔下来时伤到的,她脆弱得像只瓷娃娃,一碰就碎。
阮呦什么也看不见,她坐在床榻上抱着腿,屋子里随意闹出的动静就能惊吓到她。依稀听见有人进来了,但她看不见,不知道那是谁。
大夫松开了她的手腕,跟着那人一道离开房间,她只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交谈,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盛公子,夫人是忧思成疾,哭多了,伤着眼睛了。眼下还算万幸,这失明只是暂时的,在下还能治。只是日后万万不要再惹夫人伤心了,否则就真的失明了。”
陆长寅听着大夫的话,紧抿着唇。
坐了许久,阮呦心底的害怕更甚,她站起身,却一脚踩滑,一阵失重感袭来。
她惊呼一声,害怕地闭上眼。
“呦呦。”
阮呦落进男人的怀里,鼻息萦满熟悉的气息,回想方才那一声慌乱的喊声,嗓音磁沉,分明不是原来的粗哑。
一瞬间,那些困在心头的疑惑全解开了。
阮呦鼻尖酸楚,埋进男人胸口,很快,哭声响彻屋子,她再不是压抑着小声的啜泣,而是放声大哭,像是要将受的委屈难过全部哭出来。
呜咽中,她断断续续地喊着,“阿奴哥哥。”
能看见他的脸的时候,她不敢去想。看不见脸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就是阿奴哥哥。她以为自己喜欢上盛瑛了,原来盛瑛就是阿奴哥哥,她真傻。
“呦呦...”陆长寅身形微僵。
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就见小姑娘哭得眼睛肿肿,正恶狠狠地皱着鼻尖用力咬他。
“你是不是还想骗我!”
“阿奴哥哥,你个大坏蛋。”
她哭得可怜,又装作凶巴巴的模样,让陆长寅的心化成一团。
“呜呜呜......”
“为什么要骗我.....”
“呦呦别哭了。”陆长寅从未见她哭得如此厉害过,慌乱地伸手替她楷泪,却越楷越多。
想起大夫的话,他心紧了紧,眸中溢满愧疚疼惜,“我以后不骗你。”
阮呦自然不信他,还是在哭,只是渐渐哭累了,哭声渐变小。她声音自生来娇憨软腻,说话时吴侬软语,声声抽泣时引人遐想。
“乖,别哭了。”陆长寅的嗓音微哑,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泪痕。
他受不得她哭。
这四年来,他不止一次梦见她哭,只要听见呦呦哭,他就会生出很多龌龊的想法,他喜欢听那样软绵绵的哭声,夹着娇吟,总会让他像发了疯一样,在梦里折腾她,欺负她,让她哭得更厉害。
陆长寅的呼吸乱了,他低垂着眼睑,遮掩着眸底浓浓的暗色。
滚烫的指腹掠过,如同点火一般,连带着雪白的肌肤浮出漂亮的浅粉色,如同闭月羞花,煞是好看。
阮呦忽然伸出手,捧着陆长寅的脸,她悄悄靠近,亲着陆长寅的下巴。
青涩又大胆的巨大让陆长寅的脑海几乎炸开,他抓着小姑娘作乱的手,喉结滚了滚,“呦呦,你在哪学的这些?嗯?”
那一声嗯脱得长长的,语调微扬,说不尽的慵懒。
阮呦羞怯的咬着唇,自然不肯说她是从后花园里那一箱子杂书里看到的。
陆长寅伸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浅粉色的唇瓣,声音低沉,“呦呦,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离得很近,说话时,温热的鼻息喷耳边,痒得阮呦想逃。只可惜晚了。陆长寅此刻早就是饿极的狗,又怎么会让纵火的人逃脱。
他俯下身,大掌扣着阮呦的头,未尽的哭声淹没在满是情谊的吻里,微凉的唇紧紧相贴,贪婪地攥取着遐想已久的甘甜。
低低的呜咽声化为柔情蜜意的破碎娇吟。
唇齿分离时,浅粉色的唇多了几分血色,微微上翘,像是带着初晨雨露的玫瑰花瓣,娇艳欲滴。
温热的唇下移,不过瞬间,雪肌绽出朵朵红梅,从耳坠到纤细小巧的锁骨,密密麻麻一片。
屋子四角放置了冰盆,燥热缓过来后,阮呦只觉浑身凉丝丝的,察觉到胸口灼热的视线,阮呦的脸颊羞得几欲滴血,声音羞恼地喊了一声,“阿奴哥哥!”
抬手遮住那一片大好春光。
陆长寅嘴角噙笑,轻轻将她的手挪开,轻哄着羞怯的小姑娘,“乖,让我看看。”
“呦呦,很美。”
他的声音哑得不行,每个从他的薄唇中吐出的字都低沉浑厚,让人面红耳赤。
许久,陆长寅才放开她,阮呦浑身汗汵汵的,额发早也被打湿,软软贴在鬓角,如同水出芙蓉一般清丽。
视线一片黑暗,她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只是肚子饿了,闹得正欢。
她伸手在床榻摸了摸,想找自己的衣衫,却被一只有力的长臂一把将捞进怀里,鼻尖间满满都是阿奴哥哥身上的味道,她娇嗔一声,“阿奴哥哥,别闹了。”
“我……我穿衣裳。”
说话的时候,她的手还在四下探来探去,却怎么也找不到。
衣裳早已在陆长寅的手里。
耳畔处响起一声磁沉的轻笑,阮呦的耳蜗被勾得麻麻的。
陆长寅看着怀里的人,乖巧的像只布娃娃。雪白纤细的玉劲连带着锁骨以下全是他留下的痕迹,他嘴角微翘,低头亲了亲阮呦的额头。
嗓音磁沉,“我帮你穿。”
小姑娘很乖,安安静静的任由他摆弄,羞得耳根通红。
陆长寅心软得一塌糊涂,看着阮呦的眼睛,嘴角的笑意又淡了下来。
“呦呦,对不起。”
阮呦抿着唇笑,嘴角梨涡浅浅的,她问,“阿奴哥哥今晚会走吗?”
陆长寅“嗯”了一声。
小姑娘也不失望,她坐在床弦边,轻轻晃着两腿腿,白生生的玉足煞是惹人眼。
“阿奴哥哥,我想酒七姐姐了,能让我见见她吗?”
对于酒七,阮呦始终是愧疚的。
陆长寅点头答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
陆长寅在盛府待到深夜才走,走的时候小姑娘也没有挽留,哪怕她很不舍,也没有说让他不要走这样的话,她知道他有事要做,不能陪她,就来送他离开。
她总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呦呦,你不怪我吗?”陆长寅问她。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脾气,一直都是他在欺负她。
阮呦笑着摇头。
“为什么?”陆长寅喉咙干涩。
“阿奴哥哥是为我好呀。”阮呦道。
她怎么会去怪罪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想对自己好的人呢。
—
夜半三更,阮呦口渴了,自己爬了起来。
gu903();案几就在床边,她伸手摸着茶壶,有些磕磕绊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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