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时欢脸色铁青,快厥过去了。
江离舟笑笑,大方地一摊手:“哦是我——过来我身上找,昨天我俩睡一起来着。”
时连被椅子绊了一个大跟头。
时欢默默转过了脸。
许陵手里的纸笔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经过百般艰辛,时欢在江离舟带着恋爱酸臭味的慈祥注视下终于写完了信。
江离舟递给许陵:“来,军师,看看行不行?”
许陵:“……”
这他妈都是什么!
什么“半日不见很是想你”您也知道才半日!
“得空了过来看我”
“摘星大典结束了我们就在那梨树下……”愤怒摔信——并不敢!
妈的不忍直视啊不忍直视!这也太恶心了!
就差写双宿双飞交颈相眠了!
许陵愤怒心酸地想:“我造了什么孽要给我看这个!呕!呕呕呕!呕!”
许陵艰难地向他挤了个像吃屎了似的笑容:“师兄智慧超群文采飞扬。”比了个大拇指。
呕!
时运端着药盅进来:“药煎好了,师兄赶紧吃饭,这个一时半会儿不会凉……哎,都怎么了?”
时连那一跤给额头上摔了个大包,肿的像只大鹅。
许陵背过身一直一副欲呕的表情,向时运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时欢脸色依旧铁青,活像被欺辱了——其实差不多,被江离舟的情诗强奸了眼球。
时运:“????”这都吃错药了?
落风陵长虹榭。
一男子身穿白色狐裘,红色鬼面獠牙面具遮面,怀里躺着一位绝色妖姬,那男子躺在金玉造的榻上,下边站着个黑色长袍带着兜帽的人,围得严严实实,活像一道站起来的影子。
怀里的美人轻轻抬手拂过那男子的鬼面铁具,侧过头来,才见她生得一双绿色细长瞳孔,竟是蛇姬,也就一瞬,即刻又变回那双风情万种的勾魂妙眼。
那男子声音悠远,像是在深谷里回荡了几回,吩咐底下的人:“‘羊’已出圈,奇冼,去给他们上一道开胃小菜。”
奇冼俯首点头,忽的化作一只黑鸦,飞出了殿楼。
不消片刻,一身着硬甲的男子走了进殿,这人背着一把红布蒙盖的大刀,露出一只未覆甲胄的臂膀,一道褐色刀疤亘过他的右眼。
这男子屈膝像上座的人行礼:“公子,尊主有令,上古遗地可先行引燃。”
狐裘男子笑道:“那么一个破落地,尊主倒是一直都颇为上心——那你让火阎王,先去扯一扯引线吧。”
那男子道了声是,又道:“公子,我们何时可入关?”
上座的人站起身,那美人的蛇尾仍缠绕在这人身上,纤细的手臂柔弱无骨地在这人身上轻轻抚摸。
公子伸手去摸美人的手,轻声似在耳语:“尊主宏图,不急在一时,贸然行进会打草惊蛇,不过,应该要不了多久了。”
塞外响起一声嘹亮的鹰唳,那美人抬起头去亲吻那人的面具,声音柔媚,像是剥了壳的荔枝:“公子,我们就要回去了。”
那男子揉了揉她发,轻声道:“放心,很快。”
※※※※※※※※※※※※※※※※※※※※
时连/时欢/许陵:时运你不知道自己到底躲过了什么!
第35章心魔
林清和废了好半天劲才让苍锦正视他的问题:“你也知道他的脾气,这怎么突然大转弯——这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让人能想起前世记忆的?”
苍锦怒其不争地瞥他:“你怎么这么多想法,那他万一就是喜欢你这种欠揍类型的呢?”
林清和:“……”
林清和:“你能认真严肃地对待我的问题吗?”
苍锦揉了揉指甲:“你是太纠结记忆不记忆的了,好不容易人回来了,这么些年,你偷偷摸摸的壁虎日子也算熬到头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道理不是不明白,但是他就是过不了自己的这道坎,索性直接往后面找夏天无去了。
夏天无果然又掂着个药锄东挖挖西挖挖,林清和一时没忍住顺嘴就往外溜:“神医,不然我给你捐个锄头,您这都……哈,开玩笑开玩笑……”
夏天无瞟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又怎么了?”
林清和正要开口,忽地听见谷顶传来一声巨响,心里咻地沉了沉,夏天无也放下了锄头,两人刚钻出林子,就见西侧的一片山林冒着浓浓的黑烟。
林清和起身跃到了林尖上,瞄到了最西侧的一道人影,眸色骤冷,眉心的鹿角图腾也悄无声息地微微亮起。
那人红色斗篷兜头,左侧脸颊上三道疑似兽纹的红色纹路,手里一对八棱紫金锤,两相碰撞就是一阵吞天的大火。
林清和见来人竟然在无尘谷嚣张至此,手里捏着一簇幽蓝的气诀迎上去:“竟然是长虹九怪之一的火阎王瞿燃,不知阁下硬闯无尘谷是什么意思?”
瞿燃咧嘴笑道,声音粗粝沙哑:“山君大人,久违啊,塞外甚是荒凉,到底是不如关内山水,只是这无尘谷,啧啧,也衰败异常啊。”
林清和侧头笑道:“烧了我的地方,阁下不解释解释?”
瞿燃露出尖锐的兽牙笑道:“今天就是来烧了这无尘谷的。”
林清和扬手便打出一道气诀,霎时山林巨颤,骤然黑了半边天。
瞿燃纵身躲闪,笑道:“我还以为所谓的神族都是花架子,你倒是有点意思。”
林清和冷哼,身形一闪,竟瞬间移至那人身侧,抬手一掌击至那人的右肩,瞿燃实打实地接下了这一掌,瞬时被掀出数步远。
瞿燃稳住身形,扶着右肩,不作声地吐了一口血沫,双锤在手中舞的猎猎作响:“是我大意了,再来!”
林清和冷笑,随手一抓,竟是凭空取剑,那剑似笼在月色光辉中,又寒意森森,极利极锐。
瞿燃大喝一声,双锤猛然相撞,一阵烈火便兜面而来,林清和于面前横剑,竟将这火悄无声息地笼在一片薄雾中。
瞿燃瞬间神色大变:“你这是什么功法,为何能挡住风火雷!”
说着便迎面扑上,一副要决一高下的架势。
林清和与他缠斗了数个回合,轻蔑道:“风火雷是什么东西,我可是被尚听练大的。”
黎崇还没轻没重地几次烧了他的眉毛……
瞿燃怒道:“山君可真是大口气,如此瞧不上我的风火雷,倒是让我瞧瞧曾经天下无双的尚听神火,会使的那人都已经化成了灰吧。”
林清和悠悠道:“不用尚听,我收拾你绰绰有余了。”
话音未落那剑在他手里一转,就不见了踪影,林清和扬手再次打出一个气诀,激得又是一阵强风席面,瞿燃几次躲闪,还是被冲撞的差点从林尖上摔下去,弄得自己是狼狈不堪。
林清和随手一击,正中瞿燃右膝,身影一瞬闪至瞿燃身后,居高临下地从身后扼制住他的咽喉。
瞿燃一阵窒息,垂眼才看见,林清和竟是也拿着一只八棱紫金锤,一时激愤,挣扎了一下:“你!你怎么会……”
林清和手上用力,那锤上的棱角瞬间划伤了他的下颚,血顺着他的脖颈流进前襟。
林清和轻佻地说道:“吃惊吗?那就回去告诉你家主人,神族还没死绝,没到你们兴风作浪的时候。”
待林清和收拾好被烧毁的山林已经过了午时,返回庭院就见苍锦一脸嫌弃地摆弄着一只匣鸽,那匣鸽与传音鸟的来历类似,不过作用不同,匣鸽的腹部打开就可以取拿信纸。
苍锦把匣鸽扔给他,嫌弃道:“八成是那位送来的信——来的是瞿燃?派谁来好像也比他强,我可是记得你以前被崇烧的直跳脚……哎,写了什么?你脸红什么?”
说着苍锦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伤患,就要伸头来看。
林清和站起身,往后一躲,高深莫测地笑:“他说他想我了。”
苍锦:“……”
苍锦:“告辞。”
这俩人有完没完?
林清和伸手拦她:“好像出事了。”
苍锦一脸兴奋:“你被绿了?”
林清和:“……你是不是有病?我说正事呢!”
苍锦索然无味:“什么事?”
林清和把信纸揣怀里:“跟你们鲛人族有关,他说昔有天乐使得善乐渔女泪若红珠,今有……咳,这个渔女应该指的是鲛人,红珠应该是泣血,大概是和上次和尚在后海祸害你族人的经文有关系。”
苍锦略略沉思,说道:“这个倒是让我想起来,当初赢勾之战遇上了两个魔族,一琴一瑟灭我族人数万,实属鲛人一大劫难,照崇的话来说,好像就是专门克我们的,我在那里,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林清和神色一沉:“这些和尚,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额上的图腾再次隐隐灼亮,苍锦蹙眉道:“你怎么回事?这点破事能把你激成这样?你的识海现在一片混乱感觉不到吗?”
林清和抬手抚额,转过脸去:“我知道……先别说这个了,臧风被逼出了台淮,让人泼了一身脏水,听说是往幽州方向去了,我得过去看看。”
苍锦神色也严肃下来:“让别人去,你先滚回去调息。”
林清和笑着摆摆手:“多大点事儿,大惊小怪。”
苍锦动了真气,站起身,语气生硬:“山君大人真是不得了,真当自己不死不灭了么?”
林清和随意笑笑:“暂时还不想死,别操这心了,赶紧养好伤,恐怕有场硬仗要打了。”
苍锦笑:“这次是想怎么样呢?魔族既然已经开始里应外合了,默泉还能安稳多久?真是打起来,纵使你藏着掖着,但凡有人知道黎崇活着,这天底下,谁会放过他?”
林清和敛了笑意,背过身:“能藏一天是一天……”
苍锦突然掩面长笑:“真傻,和宿命较劲的,几个有好下场?”
林清和静默着没说话,苍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清和,走到今天委实不易,我也知道你心里万般委屈,那些年你作天作地作大死似的玩命,能有现在的局面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要黎崇的神魂在一天,默泉势必与他纠缠至死,那是你费劲心血换回来的,竟然没有这点心理准备么?”
苍锦顿了顿,又笑:“是了,起初我就不同意你那么做,其实说实话,你当时抱着的那一点希望根本就没能支撑你活下去,只是既然接了这棒,你死也得给自己找个理由去死,成天没日没夜地放自己的心头血……”
林清和低声打断她:“别说了,你既然知道我的决心,何必再说这些没用的。”
苍锦抬手去遮挡了眼里的隐隐泪光,笑道:“你什么决心?林清和,你自问,藏他的神识,怕他恢复记忆,一桩桩一件件你又是为了什么?你怕什么!赢勾我们打的了一次就能打第二次,你怕什么?我们用得着你自我牺牲自我感动吗?别把自己真当成神了,四御都归于虚无了你一只神兽你算个屁!”
林清和默默攥了攥自己的拳头,喉头翻滚几次也没能说出话。
苍锦缓缓转身进屋,站在门前又说:“当初黎崇不吭一声地把自己当烟花放了,我到现在都记恨着呢,你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试试,临云山的梨花林怎么来的,你只要死了我马上就去把这些事都告诉他,反正日子很长,大家一起活着痛苦也没什么。”
林清和看守默泉千年,早就与那地方有了些说不清的联系,他早些日子就感觉到不正常的波动,只是没声张,一直悄悄藏着,暗中追查缘由。
每个修士都会在无形中修出自己的心魔,神也不能例外。
林清和一直都知道自己心魔的存在,甚至无数次在识海里引爆自己的神魂,将默泉炸成一片尘埃。
那份恨难以磨灭,并且在一日日的绝望与希望的反复跌宕中愈燃愈烈,就算知道自己真那么做,也不过是一种枉费,也想用自己的生命平了那份深入骨髓的悲愤。
他去明烛山取回神识的那天,想着又要重蹈覆辙,默泉与黎崇的命运历经艰辛仍然相连,那种憎恨与恐惧几乎杀了他。
他甚至想,返回临云山就引爆神魂,和那该死的默泉同归于尽好了。
这想法几乎没能带给他太大的哀痛,甚至还有报仇雪恨的快意。
这种想法就像大麻对于吸食者,他在想象里一次次自焚,将自己的灵魂融入黎崇的神封,向自己心中的神献上他的一切。
反反复复带给自己诡异的满足。
几乎被心魔拉入深渊时,神亲吻了他。
他心内的万丈高墙轰然倒塌。
天光射入谷底,无垠寒冰碎裂。
神不在天外,在我身侧。
第36章抽签
幽州大约是北方的江南,集市茶坊酒坊的生意几乎是日日从早忙到晚,大街小巷都是或聚集或走动的人群。
路边的小茶摊与走街串巷叫卖的小商贩也是络绎不绝。
重阳节里处处是结伴出行游玩的人群,有插花叫卖的姑娘,也有摆摊卖字的书生。
真真一派繁华热闹乡里。
臧风逃出台淮时已是身负重伤,不敢往人多处去,生怕惊动那些人的眼睛,便在郊外徘徊寻觅藏身处,恰巧见一破败寺庙,上书“云水寺”,匾虽破旧,但这字却飘逸不凡。
臧风见四下荒凉,这寺庙估计也是人丁稀疏,便上前叩门。
开门的是一位尚为年幼的小沙弥,看着不过十一二岁光景,见臧风一身血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很机灵地左右看了看,招呼他进了庙。
这小破庙也不过就一间佛堂,两间厢房,小和尚把他让进了自己的厢房,不消半刻一个面貌俊秀的青年和尚走了进来。
臧风起身向他双手合十致意:“谢师父收留,我不是什么恶人,只是被栽赃陷害才流落至此,还请师父不必担心,我稍好些便自行离去,绝不会使贵寺遭受牵连。”
那和尚也合掌道:“大师不必担忧,贫僧法号敬隐,这是小徒云满,还请大师安心养伤,城内已是处处危机。”
臧风疑惑道:“敬隐师父认识我不成?”
敬隐笑笑:“城内到处都是大师的画像,台淮的四处抓人呢。”
臧风怒道:“那群鳖孙,也就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破招。”
gu903();那和尚但笑不语,云满跑了几趟,拿来了换洗的衣物、毛巾水盆还有金疮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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