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和笑笑:“除了他,也没什么能刺激到我了,就让它先待着也行。”
苍锦一脸嫌弃地摇头:“就是这样才可怕啊——你别说废话了,赶紧去。”
林清和很久没进默泉了,这里的气息太过熟悉,总能牵扯起来一段又一段不愉快的记忆,他自认为走出去了,结果是再靠近这里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心悸,毕竟将近千年,不刻骨铭心才不正常。
林清和这才认真考虑刚刚苍锦说的话,心魔还是得除,喜欢和爱不应该是心魔的养分。
他心口突然莫名的一阵猛跳,没头没脑地想,如果是因为怨恨和不甘呢?
第82章困境
也不知道江离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真联系上了夏天无,恰好他就在成州附近,进了成州城,江离舟把许陵摸来的那瓶药丸拿给他看。
夏天无接过来,低着头去看这药,说:“你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江离舟笑笑:“说来丢人,让人下了心障蛊。”
夏天无捏着药丸闻了闻:“那些年的事情他都跟你交代了吗?”
江离舟的手指轻轻扣着桌沿:“他不愿意说。”
夏天无看他一眼:“那你需要我告诉你什么吗?”
江离舟嗤笑:“少来,你肯定也不会告诉我。”
夏天无也笑:“他不让说,我自然也不能说,反正以后不管你自己查出来什么,只管找那位算账,别记在无辜的人头上就行。”
江离舟啧了一声:“这是要把自己摘出去啊。”
夏天无说:“我是陈诉事实——这个药挺奇怪,似乎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药材之类,你从哪搞来的?”
江离舟叹口气:“这里丢了好些姑娘,我查到了一家花楼,那家花楼估计不干净,这东西是我师弟盯梢顺回来的,说那个鸨娘宝贝得紧。”
夏天无皱眉:“这个药给我的感觉也不干净。”
江离舟坐直了身:“怎么说?”
夏天无又细细闻了一遭,说:“大概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炼出来的——还记得幽州吧。”
江离舟点头:“当时幽州被下了很长时间的毒——这个难道是?”
夏天无摇摇头:“还不知道,等我再看看,如果这药真和那些妖怪有什么关系的话,你最好盯紧内城,下次又不知道该谁遭殃了。”
江离舟站起身:“我去安排。”
他走了几步又转身问:“真不能告诉我?”
夏天无说:“大夫要有医德。”
江离舟不死心地又问:“我是他的属亲,可以说吧。”
夏天无:“不行。”
江离舟抬手指了指他:“我记住了。”
江离舟把许陵叫了回来,直接派人把万宁楼围了,从里到外都守的严严实实。
鸨娘不乐意了,弱柳扶风地来质问他们:“您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阵势我们怎么做生意啊?姑娘们没活计都要饿死了。”
江离舟抱着胳膊看她,说:“这是为姑娘们的安全考虑,命都没了还做什么生意。”
鸨娘着急上火地把手里的团扇摇来摇去,说:“道长,您好歹给个理由,无缘无故的,姑娘们胆子小,那也害怕啊。”
江离舟笑:“怕什么?怕我们?”
鸨娘笑:“那不能,知道诸位都是成州的守护神,我们就是一个小小的花楼,担不起这般照顾,心中惶恐。”
江离舟收了笑意,说:“担不担得起你说了不算,我们不会呆久,如果一个月不再有姑娘失踪,我们立刻走人。”
鸨娘神色阴沉下来:“道长,这就是不想让奴家好过啊,我们关一个月的门,吃什么喝什么?”
江离舟冷笑:“这么大的花楼要是连一个月的存粮都没有也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城外的商路都断了,大家都在吃余粮,本来你们就没有多少客人了吧,一个月而已,你们要是能饿死,整个成州也没几个活人了。”
鸨娘反而笑起来:“道长真是太抬举我们了,我们这儿最近安生的不行,也没有姑娘失踪,您这无缘无故的……奴家讨个说法而已,您怎么还较真了。”
江离舟笑:“讨说法是吧,没有说法,我想封你们就封,说不让你们开张你们就不能开,老实一点对大家都好。”
鸨娘用团扇半遮着脸,说:“您既然这么说了,奴家自然不敢有异议。”
江离舟没再搭腔,拍了拍许陵的肩膀:“这儿交给你了,萧繁那俩还没消息,我得去看看。”
许陵点头:“放心吧。”
江离舟带着去过的人去找那个秦府,奇怪的是他们都记得明明是这条路,兜来转去都不见那座府邸的踪影。
江离舟烦躁地把尚听在手里转了几圈,问:“你们确定是这么走的吗?”
一个弟子应话道:“师兄,我确定,不会错的,就在这儿,不知道怎么不见了。”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有一面普通的石墙,哪有什么宅邸。
江离舟手上窜出一道火光,轰地将石墙烧了个漆黑,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说:“算了,回去吧。”
萧繁萧盛两人在这座府邸里待了八个时辰,无奈在别人地盘,再多能耐也施展不出来百分之一,只能空耗着。
那小孩说的游戏惩罚他们是一点儿也没看到,都巴不得赶紧耗完赶紧走人,算来死了九个人,这个地方应该只剩下三个人了,里面还有那个秦夫人。
萧盛有点发急:“师兄,他到底想干什么啊,打也不打,就这么晾着我们,让他们一个个死给我们看吗?”
萧繁摇头:“不知道,我去看了看这地方,暂时是找不到能出去的方法,不过那个秦夫人,我觉得和这里的人不太一样。”
萧盛问:“怎么不一样?”
萧繁眼睛盯着秦夫人的房门:“你没发现这里的人行为规律的不正常吗?死了那么多人,他们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似的,但是那个秦夫人,我看她连饭食都没沾一口,更别说出来瞎溜达了。”
萧盛惊讶道:“师兄,你怎么知道她没碰那些饭食?”
萧繁说:“给她送进去的饭食怎么进去怎么端出来的,你可能没注意——这里的人简直像是牵线傀儡一样。”
萧盛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是啊,但是师兄,这是你不管他们的原因吗?”
萧繁看他一眼:“在这种情况下,随便做出反应可能会陷入危险,这里都是不可控因素,谁也别管是最安全的。”
萧盛低头说:“万一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呢,师兄,你也不管吗?我们是修士,本来就不该漠视生死,这样不管不顾真的对吗?”
萧繁神色冷漠:“你怎么还在问?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如果必要我肯定会出手的,你太莽撞了,所以我才拦着不让你乱来。”
萧盛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萧繁伸手把他拽了过来——一柄明晃晃的菜刀嵌入刚刚他站的地方,炸裂的碎瓦四处迸溅,一个年轻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跳上了屋顶,劈手又是一把菜刀扔过来。
萧盛说:“师兄,这又是怎么回事?”
萧繁抬脚踢出去一片黑瓦,与菜刀在半空中相撞,黑瓦被劈成了两半,菜刀也被击落在地。
萧繁手中的剑出了鞘,身形闪了闪,瞬间剑锋就抵在了她的颈侧,那姑娘却瞬间清醒过来,吓得直哭。
萧繁皱了皱眉,到底是没下手,那姑娘越哭越凶,萧繁说:“你为什么袭击我们?”
那姑娘只是哭,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不清晰的单音——是个哑巴。
萧盛说:“师兄,这是不是剩下三个人里面的?”
萧繁看了看,突然见她耳后有一道暗红的伤疤,正想细看时,那姑娘不知道从哪又甩出一把菜刀,萧盛忙拉着他一躲,那姑娘又开始不管不顾地动起手来。
他们现在动手不是不动手也不是,萧盛说:“这怎么办?那小孩说的惩罚就是她?”
萧繁说:“杀了怎么样?”
萧盛立刻转头看他:“师兄,你……说真的假的?”
萧繁侧头说:“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萧盛摇头:“再等会儿吧,不是说了不能随便动手吗?”
萧繁几不可见地笑了笑:“那就再等等。”
他们只躲避,不主动出手,生生在这个院落里耗了半个多时辰,那姑娘估计只是被控制了,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威胁。
萧盛被追杀的都有些困了,却突然感觉到手边的配剑变重了,他伸手去摸,却摸到了一手粘稠,这时候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抬起手看了看,这才变了脸色:“师兄!这是……”
他低头看过去,发现处处都是粘稠的血液,从屋檐上淋淋沥沥地往下滴落,院子里像是下了一场小雨,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血,连假山上都像是黏上了一层蛛网,看着可怖又恶心。
萧繁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说:“没事。”
萧盛脚底突然打了滑,手忙脚乱地抓了他师兄一下,说:“师兄,这里也都是……太滑了。”
萧繁皱了皱眉。他也感觉到连行动都迟缓了起来,而那个姑娘几乎是凌空而起,一脸死灰地向他们劈过来。
萧繁拉着萧盛往边上猛地一滚,险险地躲开了那一击,身上却沾的都是血腥味。
他们再站起身,屋顶上竟然已经站了密密麻麻的人,看过去黑压压一片,他们都被惊了一下。
细看过去不仅有姑娘还有小孩,都眼目痴呆,甚至还有老人,颤颤巍巍的看着他们。
萧盛不禁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低声说:“这什么意思啊!”
萧繁笑笑:“把你的同情心收一收,别被他们利用了。”
萧盛抬头看他:“师兄……那我们怎么办?”
萧繁把他往身后推了推:“静观其变。”
第83章糟乱
林清和在临云山待了几天后发现一个很明显的问题——默泉的神封被大大削弱了,虽说知道里面的东西在不在还是两说,但赢勾就算逃出去,只要神封在一天,他就永远摆脱不了这层神封的影响。就像江离舟说的,怎么着也得烫掉一层皮,够他修补好些年。
林清和在默泉沾了一身的浊气也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此时颜钟已经在轮回道旁亲自守了数天,林清和只能再去请教这位长者,颜钟见他过来,神色缓和了许多,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清和冲他见晚辈礼,说:“前几天刚回来,临云一片,没来得及过来见您。”
颜钟摆摆手:“守住临云山是正道,我目前也没查清楚骚乱的原因——你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林清和点头:“默泉的神封不太一样,往常只要稍稍靠近都能感觉到灼烫,这几天我对神封的感知弱了许多,甚至只有伸手去触碰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我尝试用以前的方法去加固,但是都没有什么作用。”
颜钟捻了捻长须,没有露出什么惊诧,笑说:“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清和低头想了想,还是说:“起初我知道赢勾有残魂出逃,但是当时的神封并没有这般的削弱,应当是最近才出现的情况。”他冲颜钟微微欠身,“晚辈愚笨,实在想不明白缘由。”
颜钟笑声低哑,带着老者特有的沉稳:“神封是从黎崇的神格与神魂中剥离出来的,如今他转世已有二十年,这其中本该融在他神魂里的东西自然要缓缓归位,你待在他身边这么久,没有感觉到他身上那些童年时带着的病气越来越弱了吗?”
林清和眼睛亮了亮:“我以为是那些药……那这样,他的眼睛?”
颜钟拍拍他的肩膀:“别高兴那么早,神封分裂不是什么好事,他的命是怎么续上的,你应该忘不了,至于他能不能承受住神魂的认主还是另说,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林清和皱着眉,说:“用以前的法子行不行?”
颜钟慈和地笑了笑:“你猜他会不会发现?”
林清和幽蓝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说:“他的神识还没有完全复位,等他身体再好一些,把神识还给他,会不会好一点?”
颜钟叹口气:“他上次可是来问我了,你能瞒多久?这种事情何必藏着掖着,你应该让他知道。”
林清和心里一颤:“您都告诉他了?”
颜钟笑笑:“他要是知道,这个叫了二十年的师父心偏给了你,不知道要什么表情——我给他看了点模棱两可的东西,他要是查出来什么,只能说是他的本事。”
林清和赶紧冲他作揖:“多谢您,我还没想好怎么交代,能瞒一时是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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