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从狄歌的校长办公室出来,还需到校外处理一些帮派事务。
洪黎明以私生子的身份把作为嫡子的大少爷洪宇斗倒,这件事在洪家内部仍有余波未息。幸亏洪黎明的能力有目共睹,自从他近日回来,洪家获利颇多,光码头就多了两个,分到的甜头多了,那些老臣们自然不好对新君多嘴多舌。
说到这一点,不分黑道白道,都是利益挂帅。
洪黎明把该办的事办完,回到那栋豪华温馨的教职工公寓,夜已经深了。
踏过公寓旁的花圃小径,晚风拂面,很觉清爽。
开门经过客厅,走进睡房,一眼就瞧见张恒穿着睡衣裤,四肢仰天大开地仰躺在床上,活像一只露出肚皮呼呼大睡的虎斑猫。
洪黎明脸上忍不住展开一丝笑意,一天的辛苦不觉消散。
正要悄然无声往浴室里去,身后忽然传来惺忪带困的声音。
「回来了?」
洪黎明转回来,到床边轻轻拧了张恒的脸一下,「你还真本事,从哪偷的酒?」
「你怎么知道?」
「闻到你身上的酒味。」
「还有味?明明洗了很久的澡。」张恒往自己身上嗅了嗅,皱了皱眉,很快又不以为然,「饿吗?」
他一提,洪黎明才想起自己错过了晚饭。
「你饿了吧?我去做吃的。」
「算了吧,你一个伤号,还是我来吧。」张恒从床上张手张脚地下来,「你先去洗澡。」
洪黎明笑了。
不错,虽不能算态度殷勤的嘘寒问暖,但起码回家有人给自己做饭了。
看着张恒懒洋洋地走进厨房,洪黎明转身进浴室。胸口那么一块未愈的伤,无法碰水,说是洗澡,其实也就拿清水擦洗一下后背四肢。
不一会洪黎明就从浴室里换了干净的睡袍出来,随手倒一杯凉开水,边喝边站在厨房门边,看张恒在里面瞎忙。
「我澡都洗好了。」洪黎明慢条斯理地说。
「嚷嚷什么?再等一下。」
什么东西嗤了一下响,灶台上升起一缕烟。
「在煎东西?」
「别吵。」张恒在灶前动来动去,背影焦躁不安,片刻后,好像放弃了,把煤气炉啪地一关,「就这样吧。」
端出一碗泡面和一碟东西来,随意地放在桌上。
洪黎明看看碟子,那碟东西,还真不是个东西,黑乎乎的冒着热气,氤氲着一股烧焦味。也只有洪黎明这么想像力丰富的人,能猜到这是什么。
「煎蛋?」
「嗯,还不错吧?」某位大厨脸皮还真的够厚。
「很不错。」洪老大面不改色地赞美。
自己去厨房取了筷子勺子,到桌边坐下开始享用黑乎乎煎蛋加泡面大餐。
「有一份礼物,是给你的,放在卧室的衣柜里。」洪黎明捞起一筷子面条,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有礼物?」张恒挺开心地进卧室去了,隔了一会,在房里传出声音,「哪啊?衣柜里找不到。」
「不然就是放在书桌旁的地毯上。」
「早说呀。」
张恒在卧室里劈里啪啦地粗鲁拆了礼物盒,抱着一只雪花水晶球出来,满脸失望,「就送这破玩意?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这挺好的。」洪黎明指指水晶球里那只活灵活现的可爱虎斑猫,又指指张恒,「这是你。」
按下水晶球底座小巧的按钮。
音乐声响起,雪花在晶莹的水晶球里飘落,洋洋洒洒,盖在虎斑猫头上、身上、爪子上。
「这是你在玩雪。」
张教授脸颊微抽,「你从前说带我去看雪,原来是这么个雪?」
想把碟子里的黑焦蛋糊这混蛋一脸,伸脖子一看,那看着很恶心的蛋居然吃光了。
再一看汤碗,面条也捞得一条不剩了。
「吃完了?」
「嗯。」
「煎蛋味道怎么样?」
「以第一次煎蛋的人的手艺来说,味道还可以。没事,以后你会越做越好的。」
张恒把水晶球放在桌上,在洪黎明对面坐下来,换了一种低沉的语调,「你觉得有以后吗?」
洪黎明沉默片刻,平静反问,「这话什么意思?」
「在策哥的别墅里,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答应你,把杜云轩平平安安,完好无损,送回到他家人那。」
「结果呢?」
「我做到了。」
张恒沉沉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没露出一丝心虚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你还真他妈的能睁眼说瞎话。」
虽然张恒没说别的,但他能咬牙切齿地来这么一句,显然什么都知道了。
「杜云轩是当年的莱亚家族的二少爷的儿子,兰迪是杜云轩的堂哥。古策不是杜云轩的家人,兰迪才是。」
「也就是说,你不是睁眼说瞎话,而是当日在别墅里,就已经居心不良的给我玩了他妈的一个文字游戏?那天你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用这种恶心卑鄙的手段,把我老大置之死地?」
「古策不是你的老大。」半晌,洪黎明缓缓地说,「你已经不跟着古策了,你现在跟着我。」
「放屁!」
「我答应你的,我确实做到了。你今天答应我的,你也应该做到。你说了,我比古策重要。」
张恒狠狠盯着他,还是那么一句,「放屁!」
洪黎明的眉头慢慢皱起来,低低地说,「我们说好,再也不玩了。」
「老子玩的就是你,怎样?啊?怎样!」张恒指头直戳到洪黎明鼻尖上,嚣张得令人侧目,「你洪老大厉害啊,你凶啊!老子已经给你下了药,不信你就站起来试试!」
洪黎明叹一口气。
「早说了你不适合混江湖,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不会撒谎,让人一眼就看穿。」
「老子撒谎?你动动看!看老子是不是下了药?是不是骗你这王八蛋?」
「我很了解你,而你今晚太主动。从床上主动起来给我做饭,主动给我煎蛋。虽然是第一次,毕竟是成人,差不多就会关火,也不至于焦得那么夸张,我想,大概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不让我太在意那碗泡面。」洪黎明平平淡淡地说,「所以不管是煎蛋也好,泡面也好,我一口都没吃。你进房的时候,我倒了。」
张恒忽然安静了。
半晌,冷冷地说,「好,现在看看,到底谁在玩谁?」
「我是认真的,我只是希望你和我一样认真。」洪黎明说,「你说过我比古策重要,为什么你说了却不能做到?」
「你蠢吗?恒哥我混黑道的,发个誓也就是吃颗生菜。」张恒暴戾地冷哼,伸手要搜洪黎明的身。
洪黎明一只手按住他伸过来的手背,目光满满的震慑威严,「第一,你做的东西,我没吃。第二,我实在不想对你动手。」
「第一,我很想对你动手。第二,把人支使到别处,好趁机掉包,这种把戏真的好LOW。老子进房是故意逗你玩,因为药并没有下在泡面里。」张恒的声音比冰还冷,「我滴了一滴在你的凉水杯底部。无色无味,只有一滴,但欧阳宝说这是他家的招牌,一滴就灵。」
洪黎明脸色微变。
张恒不屑地甩开他的手,往他身上搜查。洪黎明站起来,但好像找不到自己的双腿了,一股令人无力的麻痹感闪电一般窜过身体,他努力想站稳,却摇摇晃晃,狼狈地倒在地毯上。
张恒蹲下,眼也不眨地在他腰间摸出一把枪,从裤兜掏出手机,车钥匙和钱包,再从脚踝处抽出一把轻薄的非常锐利的匕首。
洪黎明直挺挺躺在地毯上,睁着眼看张恒搜刮战果,忽然问,「我们在一起,过得挺好的。我爱你,你也爱我,就这样把日子过下去,好不好?」
张恒把能搜刮的战果都搜刮完了,瞥洪黎明一眼,目光宛如刀子剐人,冷冷说,「过你妈。」
他把雪花水晶球拿起来,往墙上狠狠一扔。
「你这种王八蛋,也会有人爱?」
水晶球砰地裂开,玻璃碎片和水珠飞溅,洪黎明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感觉头上脸上,几点冰冷,几点微痛。大概也有雪花飘落在他肌肤上,就像刚才那只玩雪的虎斑猫。
然而可爱的虎斑猫,已不再待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里。
「老子被你抓了,委曲求全懂不懂?虚与委蛇懂不懂?诱敌深入懂不懂?在老子心里,你什么都不算!」
虎斑猫从碎裂的水晶球里掉出来,跌在地上。张恒一脚把它踩在脚下,痛恨地用力来回碾。
「你什么都不算!」
再碾,不屑地碾。
「你什么都不算!」
水晶球易碎,但虎斑猫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太过坚硬,怎么碾也碾不碎。张恒愤怒地把它一脚踢开,顺手操起桌上剩的那碗面汤,兜头兜脑地淋在洪黎明身上。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等你把气撒完,你会发现,你还是喜欢我的。」湿漉漉的洪黎明,居然还在努力平静地,甚至有点低声下气地说,「别丢下我,陪着我,好不好?你答应过,会陪我一辈子。」
张恒身体骤然一僵。
下一刻,怒火烧得更旺。
因为太生气,反而不再暴跳如雷,冰冷如寒霜,冷笑着说,「都说了你什么都不算,要我说几次你才明白?你这么蠢,老子懒得和你说了。」
说完,张恒走出公寓。
欧阳宝和张平的身影在公寓大门外的树荫暗影中露出轮廓,他们约好了在这等张恒。
从欧阳宝被丢进来的第一天,他就在做越「校」的准备。作为欧阳家的继承人,受过专业训练的野兽级杀手,校长的亲表弟,欧阳宝能动用的资源和获得的资讯比任何一个学生都多。
万事俱备,今晚该付诸行动了。
顺便再带上两个同伴。
张恒和欧阳宝、张平在树下会合。
「哥,他没把你怎样吧?」张平问。
「弄死那混蛋了吗?」欧阳宝问。
张恒哪个问题也没回答,只沉声说了两个字,「走吧。」
三人在夜色掩护下,走向远处高耸的校墙。
洪黎明被丢下了,他被张恒丢下,孤零零地躺在公寓的地毯上。
欧阳家的招牌药确实很灵,他觉得身体的麻痹感越来越重,甚至连舌尖和嘴唇都开始发麻。眼睑沉甸甸地,想睁着眼睛都变得很困难。
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仿佛四肢已经不见了。
唯一还有感觉的胸口,那里的伤口一阵阵地疼,徒劳无功地撕扯神经,却怎么也无法给予洪黎明重新站起来的力量。
会这么疼,应该是因为那碗淋在身上的面汤。洪黎明心不在焉地想。
泡面的调味包,盐都放得很足。虎斑猫不善下厨,连泡面都没有技巧,一定把整包调味料都倒在面汤里了。
咸的面汤透过纱布,渗在伤口上,当然会疼。
就像古代的海盗鞭打俘虏,常会打起一桶海水,倒在伤痕累累的身上,因为盐会让人更痛。
海水里有盐。
泡面里有盐。
泪里也有盐。
怪不得,会那么疼。
第二十一章
学校发生了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成功的逃亡。
这件事没在学校引发太大轰动,因为管理者及时封锁了消息,大部分师生们都以为新来的两位教授和那个不怎么老实的学生欧阳宝是拿着校长的皮条离开的。
少数可以接触到内情的校内人员,当然也不会大嘴巴乱说。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校长办公室里,狄歌坐在他最喜欢的椅子里,手艺娴熟地泡茶,「你不也一样,练就出一双火眼金睛,却被只愣头愣脑的虎斑猫给下了药,狼狈到了家。你现在能站在我面前喘气,都要感谢人家手下留情。」
「不要再提这三个字。」
「好吧,不提虎斑猫。总之这次你洪老大栽了,我狄校长也栽了。张氏兄弟逃出学校,你来找我兴师问罪,实在没必要。声明一下,你把他们带过来时,学校可没收保护费,现在弄丢了,也别指望学校有赔偿。来一杯?」茶已泡好,狄歌端起一杯,不愠不火地问了一句。
「没有你那宝贝表弟帮忙,他跑不出去。其实以你在学校安排的力量,连欧阳宝也不该能跑得了。只能说你嘴里强硬,其实还是徇私,发现你表弟是其中一名逃犯,没让你的手下动用最大武力,结果被他们找到空子溜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索性承认了。对,我不舍得把我表弟当靶子打,所以让他趁机溜了。毕竟是一家人,打疼了他,我姨妈一定心疼。不过,难道你就愿意我把你那只逃家宠物当靶子打?打疼了他,你不心疼?」
「他不是我的宠物,他也没把我这里当他家。」洪黎明心情不好,脸色黑沉,「我心疼不心疼是另一回事,反正,我现在胸口的伤很疼。他对我下的药,是欧阳宝给的,你是欧阳宝的表哥,这事难道你不用负责?你的学校应该是最安全的牢笼,结果破了个口,让他跑了,这事你难道不用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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