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更宁愿我的警卫把他乱枪打死?」
「我知道你对内部逃跑者会用橡皮子弹,打在身上是有点疼,但死不了人。」
狄歌美滋滋地喝完了一杯自己亲手泡的茶,抬头看看在自己面前站得笔直,气势逼人的洪黎明,把劝他坐下,喝杯茶降降火的心思自动打消。
给自己再斟一杯,在洪黎明犀利的目光下又美滋滋地喝了。
「好吧,你说,要我怎么负责?」喝完茶,校长大人和和气气地谈条件。
「把他找回来。」
「做不到。」狄歌耸肩,「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现在管的就这么一亩三分地。在学校里,我能掘地三尺,帮你把一只正在行房的地鼠挖出来都行。但校园围墙之外,我绝不插手。」
「那就把你的追击队借给我。」
狄歌一怔,把茶杯放下,抬头直迎洪黎明居高临下的目光,「你应该知道我手底下那追击队的风格,纯专业人士,不是闹着玩的。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你日了人家也不止一次。就算他再对不起你,也用不着找追击队对付他吧?」
「你借,这次把他放走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你不借,我不开心,一定也会让你不得安生。」洪黎明淡淡说,「借还是不借,你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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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洪黎明,狄歌打开书柜后的暗门,走进只有他有许可权进入的密室。
密室的椅子上绑着一个人,手脚捆得死紧,嘴巴也被胶布黏住,金丝眼镜不知跑哪去了。没了眼镜,一双近视眼因为视线模糊而微微眯起,散发着纯情小书生的独特气质。
他是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间密室里的人。
因为狄校长刚刚才对着洪老大承认,张氏兄弟已经跟着欧阳宝一起逃了出去。
而此时此刻,张氏兄弟里那个年纪比较小的,无辜被卷入黑道漩涡的张医生,却被绑在了爱喝茶的校长的密室椅子上。
狄歌走到张平面前,很讲道理地开口,「你欠我一个人情。刚才洪黎明怒气汹汹地来找我要人,你大哥把他给大大地得罪了,如果我把你交给你,你就有罪受了。你说,欠这么大一个人情,怎么还我?」
张平抬头,眯着眼睛看站在面前的身材修长的男人。
「以身相许?看你的样子这么纯情,想不到你作风这么开放。不过我是一个正经人,还是为人表率的校长,做事不能轻率。」狄校长行云流水地自说自话,「在我作出决定之前,我还是先验验货吧。」
张医生今天没穿白大褂,上身就是一件最日常的白色衬衣。
衬衣领口被解开了,衣襟往两边打开,露出中间和他哥一样白皙细腻的肌肤,和两颗未经风霜,看起来特别纯情的浅红花蕾。
狄歌用两根指头夹住一颗,往外扯了扯。张平仿佛受到很大的刺激,眯起的眼睛蓦地瞪大。
「颜色虽然挺新鲜,但就这小小的一点,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接受你,对我来说真的不怎么划算。知道我帮了你多少忙吗?为了让你留在安全的校园范围里,我把欧阳宝和洪黎明那一位都给放跑了。欧阳宝那孩子看着中二,其实还有点脑子,居然被他看穿了我挺留意你。」
「…………」
「你以为他是好心才带着你逃跑?」
「…………」
「别天真了。从西伯利亚那种变态集中营里出来的,会是好心人吗?他对你哥有兴趣,带着你哥跑大概还有点谱,但带着你跑,显然是利用你。知道什么是干扰弹吗?飞机被导弹锁定时,会放出干扰弹,目的是让导弹被干扰弹引导到别的地方爆炸,从而保证飞机的安全。对欧阳宝来说,你就是一颗干扰弹。」
「…………」
「逃走的时候,他把你放出来,吸引了我的视线。抓欧阳宝和张恒,或者抓你,我必须做出选择。」
「…………」
「我当然选择抓你。欧阳宝再不好,也是我表弟,抓回来,我又不能真的打断他的腿。张恒是洪黎明的,抓到他,我又不能留下自己玩。所以只有抓你,好歹抓到还可以玩玩,虽然你这个点点玩起来,略显手感不足。」
狄歌温柔和蔼地对张平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手也没有闲着,几乎每说三四个字,就拽着那个小突起一扯,放开,再扯,就像百无聊赖的人在玩一条颜色越来越粉嫩可爱的皮筋。
张平咿咿呜呜,左躲右闪,可被绑在椅子上,怎么也躲不过狄歌的魔掌。
「你哥跑了,洪黎明居然向我要赔偿,最后我只好把自己最能干的手下借给他使唤。没办法,狄校长待朋友就这么诚恳。既然为了你不得不放跑了你哥,还偷偷把抓到你的消息瞒住,我就算有点对不起洪黎明了,向他做点让步也是应该的。」
心满意足地把张平胸前的小花蕾蹂躏得楚楚可怜地肿立起来,狄歌终于松了手,改而摩挲张平的脸颊,像在凭借肌肤触感,进行某种科学计算,「乳头手感一般般,辛辛苦苦捏半天,才肿起这么一点,光想想日后的敏感调教要浪费我多少时间,就觉得好不划算。不过,皮肤摸起来棒极了,这水汪汪的愤怒眼神,也可以给你加几分。」
「呜呜呜呜!」
「呜什么?现在还不是调教你呻吟的时候,不用那么使劲。嗯,你想说话?想我撕开你嘴上的胶布?」
张平用力地拼命点头。
「我不要。」狄歌微笑,「你开口能说什么?不就是骂我变态?我承认,第一次看见你在基础解剖课上拿着手术刀拽拽的样子,我就很想变一下态了。话说回来,你这为人师表的,这样勾引一位正直的校长,心里难道没有负罪感吗?」
前一刻才说不要,下一刻,他就毫无预兆地撕下了封住张平声音的胶布。
在张平张口大骂之前,勾起张平的下巴,用唇堵上张平的嘴,居高临下地来了一个官能意味浓厚的深吻。
久久的吻结束。
扫视张平被憋出红晕,交织着愤怒、憋闷、羞耻、懵懂等种种情绪的脸,狄歌眼里多了一丝罕见的欣悦。
「我喜欢你的味道。」
校长想了想,然后郑重其事地宣布,「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接受你的以身相许。」
第二十二章
一间又破烂又便宜的私人经营的小旅馆。
欧阳宝正拿着手机打电话,张恒在房里来来回回焦急地绕着圈。
「嗯,我知道了。暂时就这样。」
欧阳宝挂掉电话,迎上张恒急切的目光。
「怎样?」
「好消息,」欧阳宝换了一身低调的灰色外套,笑容还是充满阳光,「内线和我说,你弟已经被我那个校长堂哥抓了。」
张恒脸色大变,下一秒跳得比屋顶还高,「这算什么好消息?!」
「总好过被那个洪家的老大抓住吧,你说是不是?」
这话倒真的难以反驳。
「被校长抓住,真不是什么坏事。教授,你虽然没见过校长,不过俗话说得好,见校如见人。能创造一所宁静和谐学校的人,能坏到哪去?」
为了成功逃出学校,三人按照欧阳宝的计画分头闯关,欧阳宝还特意关照武力值最低的张平,给他安排了一条最简单最轻松的路线。
没想到,历尽千辛万苦后,终于在约好的小旅馆碰头,张恒只见到欧阳宝,却连张平的影子都没见着。
恒哥那个懊悔着急啊。
早知道会把张平弄丢了,恒哥就算拿行李箱把弟弟装起来扛在肩上,也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当然啦,学校防备是森严了点,校长控制欲是强了点,可那也对教职工和学生起到了最大的保护作用。你弟被校长抓住,也就是继续关在学校里,顶多要他给学生们免费多上两堂课。」
欧阳宝的话,听着似乎有道理。
「你接下来要去干的事,一定很危险。难道你比较喜欢你弟跟着你枪林弹雨地闯?」
这句最说到了心坎上。
张恒不跳了,冷静下来思考。
策哥在密西西比出了事,他虽然刚刚才从学校出来,不了解外头是什么局势,只是,用膝盖想也知道,墙倒众人推,现在一定比往常要危险上许多。
如果张平跟在他身边,确实很危险。
关在那所戒备森严,比监狱还监狱的学校里,也许对张平来说更安全。
「可是,洪黎明能把我们安排到学校,他八成和校长认识。校长会不会把张平交给洪黎明?」
想起自己离开校园前和洪黎明的最后一顿晚餐,张恒刻意忽略五脏六腑传递来的隐隐抽痛。
如今弟弟丢了,策哥身处险境,多年的兄弟们在危难之中,哪有工夫再浪费在儿女情长上?
等等,不对!
他和姓洪的不是儿女,更没有情长。
只有怨,只有恨,只有令人血液变得冰冷的圈套和谎言。
还有一个该死的会下雪的虎斑猫水晶球!
「放心吧,我那个堂兄是我见过的最变态的控制狂,学校的一草一木他都要完全控制,更何况你弟是他管辖下的一名教员?他不可能把你弟交给洪黎明,那等于交出了控制权。」
「你就那么肯定?」
「我肯定。」
「那可是我唯一的弟。亲弟。」
「退一万步来说,假如校长把你弟交了给洪黎明,洪黎明一定会立即让你知道这消息。现在洪黎明没有对外放消息,那就说明他手里没有你弟。」
张恒知道,欧阳宝的推论很实在。
洪黎明如果抓到了张平,就等于抓住了自己的软肋,他会用张平逼自己现身。现在还没有使出这一招,可见张平至少目前没落到洪黎明手上。
因为担心弟弟而高高悬起的心,终于稍稍往下放了一点,然而,很快又怦怦地不听话地乱跳起来。
想到那躺在地毯上的家伙,药效应该早就过了,恢复行动力之后,会如何带着雷霆之怒,如何不择手段地追捕自己,就觉得滋味复杂得难以形容。
「这么忌惮洪家那个,你当时就应该把他杀掉。不是说他喝了我给你的药吗?那他一定有某个时间无法动弹,任你宰割。」欧阳宝伸个懒腰,说起杀人,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谈论掐一根葱,「大好机会,居然不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太刺心。
像种子在心窝里发芽,伸张出无数枝桠,恐怖地疯长,最后长成一株满布尖刺,把心脏塞得满满的荆棘。
为什么不杀?
他卑鄙无耻,他混蛋可恶,他仗势欺人,他玩弄感情。
他利用他,害了策哥!
当洪黎明千年难得一次地落在下风,狼狈不堪地倒在他脚下,为什么不斩草除根?
张恒忽然忆起,他用脚底踩着那只虎斑猫,咬牙切齿地蹂碾时,洪黎明流露的眼神。
「我心里在想,」张恒狠狠地咬了咬唇,冲着喋喋不休埋怨他的欧阳同学,满脸暴戾地吼起来,「你真的去过西伯利亚的杀手训练营吗?他妈的比被男人甩了的小妞还呱噪!」
第二十三章
林勇浑身缠着绷带,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睡在加护单人病房里。
夜里迷迷糊糊地感到口渴,想叫护士倒杯水来,睁开眼睛,猛然看见自己床前无声地杵着一个身影,顿时一个激灵,完全醒过来了。
以老江湖提到最高的警惕性扫了两眼,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
「张恒你个混蛋,来了也不吭一声,吓死人,」林勇脸上生气,心里欣慰地哼哼,「想谋杀啊?」
为了让病人好好安眠,病房的大灯都关了,光线暗沉。
但这些兄弟一起闯荡多少年,光看黑暗中的身形就能知道是谁。
「策哥现在什么情况?」张恒先问最要紧的。
一提策哥,林勇因为忽然见到信任的兄弟而浮现的一丝笑容也消失了。
「还关在密西西比的地牢里。石头已经带着一批兄弟赶过去了。可对方是地头蛇,树大根深,我们的人到现在也没能接近关策哥的地方,更别说和策哥取得联系。」林勇叹一口气,「我本来也想一起过去,但石头说我过去也没多大用处,策哥出事的消息传出去,那些和我们积了十几年怨的帮派一定趁机反咬,总要留个人下来,帮策哥看住他打下的江山。不然,把策哥交给我们的东西丢了,等策哥回来,拿什么脸见策哥?」
张恒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打量他的兄弟。
两只打了厚石膏的腿,被医疗器具高高吊在半空,左边脸上包着纱布,被子盖着的地方看不见,不过不用掀被子亲眼目睹,也知道一定是伤得很重。
江湖正疾风骤雨,有人觊觎策哥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要不是伤重得快去见阎罗王,林勇绝不会肯乖乖躺在床上。
能躺在床上是好事,比躺在太平间好多了。
这些年靠着策哥这棵撑天大树,大家日子过得安逸,但谁也没忘记从前。
东东、小短腿、梁胖子、阿亨……称霸江湖的路上,不断有小伙伴倒下,每死去一个,就在活着的人心里刻了重重一刀。
死一个,少一个。
走到山峰高处,左右一看,也就剩这么数量不多的几个。
所以张老大越混越风光,越来越怕有人死。
怕策哥死,怕兄弟死,怕那些今天还谈笑风生,一起喝酒一起泡妞的人,明天招呼也不打就永远离去。
听说林勇奄奄一息进了医院,张恒连一分钟都无法忍耐,逼着欧阳宝协助自己在非探视时间悄悄潜入特护病房。
亲眼确定林勇还躺在床上会喘气,才算松了一口气。
「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松了一口气的张老大,面上很拽的露出鄙夷之色。
「被狗头张和霸王龙那两个王八蛋设计,中了埋伏。其实我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妙,该多带几个人防身,可我把能派的好手都派到密西西比那边支援策哥,剩下能用又信得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没想到那些不要脸的,足足找了两百多个人埋伏我这边十来个,」林勇叹气,「要不是那姓洪的,这次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永别了。」
张恒在黑暗中的身影骤然一僵。
「哪个姓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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