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现在,想被你看见。】
【一直远远地看着你,是因为,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或许一样。】
【薰也是,一直远远地看着我吧,那样的眼神,完全无法忽略。】
【抱歉,跟你想的或许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一直都不能主动回应你的原因。我并不能,我并没有办法可以教你。因为我,也只是假装活着而已。】
【你知道的,一旦被那种鬼吃过一点血肉,不管多么不愿意,最后都会一点一点被吞噬同化。】
【每天都想去死,每天都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在思索怎样去死。】
【每天醒来这件事,世界还存在着这件事,就足够叫我绝望。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结束薰也有着一样的想法吧。】
【想死去,不甘心死去。明明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为什么是我是我们?】
【伤口溃烂的地方越来越多了,拖着枷锁走得很吃力,一开始不知道明知无路可走却一直在逃的自己是想去哪里?根本明明没有出口,早就知道,早就发觉了的。】
【薰也是一样的吧,即便行走在阳光下,也会忽然想起,被提醒,不会再好了,已经彻底毁掉了,我的人生,身体里皮囊下每一寸都是腐烂发臭的污血。即便是充满希望和生机的春天,只要一想到,就觉得连呼吸都是罪恶。】
【真恶心啊。我到底是怎么撑着这样恶心的身体活到现在,放任自己慢慢腐烂被吞噬,却不敢结束的?看到薰才想起来,是因为不甘心。】
【不甘心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次也没有好好存在过,没有遇见美丽的事物,没有好好的爱和被爱过。】
【因为遇见了薰,想到这世界上不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夜里终于稍稍可以合眼了,昨天夜里做了一个美梦,梦到小时候的薰叫醒了我,即便没有见过,也知道那是过去的薰,对我说:死掉了就可以变成跟我一样的存在,一起重新开始吧。】
【真好啊,满怀希望地站在凳子上,离上吊的绳索一步之遥。只要死掉就可以逃离了,就可以新生。】
【但梦里却迟疑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怎么幸运的事怎么会轮到我?】
【醒来果然只是梦,真可惜,这样美好的梦,被我浪费掉了,应该死的,至少梦里也想死一次看看啊。】
【想去死,毫无怨恨和遗憾,无论是对那只鬼,还是对周围想要牺牲我的血肉换取活下去的人,我没有任何力气怨恨,只想去死。可是我的不甘心拉扯着我。】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因为薰的存在,我的不甘心,现在结束了。】
【我们一起结束吧,一起逃走吧,重新开始。】
【因为已经想好了,夜里就想不管不顾立刻跑去找薰。但是,被吃掉的部位已经太多了,伤口腐烂的面积太大,再努力花费力气也恢复得好慢,累得连去死也没有力气。那么,就明天早上起来再去死吧。】
【因为已经做好了准备,至少今晚可以不用害怕,不用小心翼翼藏起来,不敢合眼等天亮,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明天起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用做,立刻马上就去和薰见面。】
【这次,我们只需要死掉就好了吧。】
【谢谢你,真是太好了。】
【是因为薰,才终于可以甘心结束折磨了,赶在我还是人的时候还没有被彻底吃掉之前结束,在还没有被彻底蚕食干净的时候,遇到薰,真是太好了。】
【薰是否也跟我一样的心情?】
【此刻薰看着我的日记,是否跟我一样的安心和幸福?】
【一直都很想在那里跳一次舞看看的,想跳一次给薰看看。】
【撑不下去的时候,无数次看着那里,无数次这样想着。】
【想邀请薰,一起在那里跳舞看看。】
【我们,就在那里逃走吧!】
之后,是一大片凌乱的,一直蔓延到几大页。
【】
【重要的朋友原来,薰已经有了重要的人吗?跟我并不一样。】
【我是,孤零零的一个,到最后也是。】
【但是,无所谓了。】
【薰有了重要的朋友,这一次,我就自己先逃走了。】
【这份礼物,你大概看不到了吧,但是,真想被看到啊。】
【我的痛苦,至少有一次,想要喊出来被听到,看到。】
最后一页是两句血红色的对话,两行字字迹并不相同,就像是两个人的手指分别蘸着血,写上去的。
一行字歪歪扭扭的幼稚,像小孩子一样。
一行字娟秀纤细,明丽烂漫。
【这里真可怕,跟我一起跳下去逃生吗?
好啊,迫不及待。】
叶尊的手指松开日记,情不自禁后退,撞在身后神父的怀里,碰到他的体温,却下意识慌不择路想逃。
凛抓着他的手腕:冷静一些。
叶尊不住地喘着气,看着他的茶色瞳孔茫然张大。
除了一阵一阵的寒意过身,因为太冷了骨头禁不住的颤栗,他并没有觉得自己不冷静。
自言自语,他试图从理性的分析中找回镇定:她是因为野川薰才想死的?不对,她是因为野川薰的日记想死的。不,她是一直都很想死那种鬼到底在这个世界存在着多少只?
凛静静地看着他,喉结微微滑动:至少你现在知道鬼是谁了。
叶尊恍惚失神:我知道鬼是谁?
野川薰的日记说,妈妈带着野川薰逃走,把妹妹独自留在了有鬼的家里,被鬼吃掉的妹妹和鬼一起回来了他们的新家。
妹妹有鬼的家
昨晚的噩梦忽然浮现
梦里流血的小女孩说:哥哥让我藏在这里以后就不见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也被吃掉了。妈妈或许是去找哥哥了
野川薰在日记里说:【妈妈抱着薰逃走了真是抱歉,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这么多年,独自逃走了。】
叶尊的眼神逐渐冷静,干涩的喉咙吞咽:我明白了,并不是梦,是我把她从坟墓里放了出去。
凛抓着他的那只手一直没有松开:嗯,你在说什么?
妹妹是鬼。
他在坟墓一样的老房间遇见了七八岁的小女孩。
野川薰的妹妹也正好七八岁。
他从坟墓一样的家里救出去的小女孩,就是当初被独自留下的野川薰的妹妹。
妹妹我只在星期一的早上见过她,今天星期四了,除了那天早上,不论早上还是晚上,我一次都没有在家里看见过她!我竟然没有怀疑过。
或许那两个人都没有撒谎。
爸爸说妈妈失踪,是因为妈妈在躲避进来家里的鬼,或者是因为她已经被鬼咬了,不想伤害家里的其他人,才故意躲着。
她说的死去的爸爸,会不会不是指沈渊的爸爸,而是她的前夫,野川薰的亲身父亲?
野川薰的爸爸和妹妹,在几年前被鬼咬了,但妈妈带着野川薰逃走以后,父女俩应该还没有立刻被鬼彻底吃掉。
gu903();从脚步声出现的时间看,那个鬼最迟是周末的晚上就已经出现在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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