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条只有手心大小的船只,往其中输入了灵气之后,只见船只忽的变大,堪堪被山洞装下,正好能装下他们二人。
裴云舒登上了船只,这艘精致的小船刚刚驶出山洞,就对上了御剑空中的师兄弟们。
师弟去哪。大师兄问道。
裴云舒从着急中回神,他正正神,朝师兄们行了一礼,道:谢师兄们为云舒护法。
他背上的黑发顺着动作从腰侧滑落,之前染上皮肤的粉意已经褪去,他足足行了好长时间的礼,待每位师兄都谢到了之后,才缓缓直起了身。
师弟不必客气,云城一笑,四师弟还未告诉师兄,这是要去哪?
裴云舒道:师兄,我的青越剑丢在这秘境之中,现下和花月一同去找一找。
三师兄摇着折扇,惊讶,青越剑丢了?
青越剑是本命法宝,连青越剑都能丢,这句话刚落,裴云舒连耳尖都红起来了。
他不说话了。
三师兄哈哈大笑,云城也笑了,他开口道:师弟一人可行?
裴云舒连连点头,我一人就够了。
别人看不见,唯独在他身边的花月看到了,裴云舒面上若无其事,实则不过是强行作态,掩在袖袍下的手,分明已经捏紧了袖口。
听他这么说,云城就侧头同大师兄道:既然四师弟想要独自前去,那便让他去好了。师弟已经结了丹,在这秘境之中,也可让师弟去历练历练,磨磨现在的修为。
大师兄黑眸轻抬,那便这样吧。
云城就转回来了头,他御着剑朝着小船的方向靠近,下一瞬就出现在了裴云舒身旁,叮嘱道:师弟,即便你已踏入金丹,也要多加小心。
裴云舒:会的,师兄。
云城就把一只手掏入了袖中,再拿出来时,手心中就多出了一条银色的精致手链。
手链制作得格外精美,银光在其上流转,花纹繁复,上面还悬着一小颗金色的铃铛,这铃铛实在是太小,如米粒一般,许是因为太小,云城将这手链拿在手中时,这铃铛也未曾响上一声。
师弟,云城眉眼温和,这是由我炼制出来的手链,遇到危险时可抵元婴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你戴上再走,师兄们也能安心了。
裴云舒垂眸,多谢二师兄。
云城躲开他想要拿走手链的手,反而轻轻一转,绕到裴云舒的腕前,亲自为他戴上了这条银色手链。
师兄会在这几日找到这秘境的出口,云城青衣随风飘荡,他仔细地低着头,确保这手链扣得结结实实,在这之前,师弟记得要回来。
他说完就退了开来,狐狸小心翼翼瞥了他几眼,催动了脚下的小船。
小船上,裴云舒看了一眼手链,另一只手去解开,可是即便是用上了灵力,这手链也不动分毫。
他最终放下了手,用衣袍掩住了这条手链。
花月正感受着哪片地方的威严更大,小船飞过小半个秘境,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断崖。
裴云舒看见这处断崖就回过了神,他往前走了一步,小船顺着断崖飞下,刚刚入了林中,就听到远处一阵阵惊天鸟啼。
裴云舒被云忘带走后再回来,也不过是两日的时光,这两日他结成了金丹,却不知烛尤有没有好好服用白岺花,有没有彻底蜕了皮。
烛尤待在寒潭之中,到处都是水,他身上也无一处是干的地方,若是让白岺碰到了水,花也会化水四散,就白白用不了了。
花月,他压下心中担忧,烛尤应当在寒潭处。
小船朝着寒潭处加快了速度,可当裴云舒和花月从小船上下来时,一片冒着寒气的寒潭中却没有蛟龙的影子。
一片空空荡荡,仿若之前裴云舒与烛尤在这待的三日,全是一场幻觉。
裴云舒:烛尤?
他往寒潭边走去,潭水映出他的面容,裴云舒只在其中看到了自己,连水面上都干干净净,连个枯枝落叶的影子都看不见。
他万分确定烛尤不在水潭之中,在他旁边的花月却胆战心惊道:美人,烛尤大人的威严怎么越发大了起来?
花月既然这么说,那烛尤应该还在附近。裴云舒站起身,快步往山洞中走去,嘴中道:烛尤蜕皮了。
蛇化蛟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一条蛟会蜕几次皮,但不论怎么说,多蜕一次皮就表示修为更上一层楼,到了最后,就会化成龙。
花月惊叹:不愧是大人!
两人走到洞口,还未走进,便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这血的味道藏着蛟龙的威压,狐狸死活不敢靠近一步,挥着香帕把裴云舒送进了山洞之中。
光线黯淡下来,裴云舒越往里,便越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还有极重的鼻息声。
一条头顶长角的大蛟盘伏在地上,血腥味从他身上曼延,昏暗的山洞中,隐约可见他身上已经没了那半蜕下来的皮。
裴云舒连忙走近,施了一道法术,火光在他身边亮起,只见蛟龙头压在身子上,眼睛紧闭。
这次裴云舒总算看到他身上长出来的蛟龙爪了,爪上竟还放着一个储物袋,和一朵花瓣已经枯萎了的白岺花。
长而利的指甲中满是鲜血,一块同样沾染鲜血的蛟皮就被丢弃在一旁,这块要自然蜕下来的皮,竟好似是生生被烛尤硬剥下来一般。
裴云舒的呼吸一停,他仓皇去拿自己的储物袋,可袋中原本准备的丹药灵草都早已用完,烛尤粗重的鼻息就在他的身边响起,一声接着一声,裴云舒又扔下储物袋,拿着灵力去喂养白岺花,嘴中不停道:别枯萎,别枯萎,快好起来。
如此焦急之下,他掌心溢出来的灵力中竟然夹杂了一股乳白色的灵气,这白色灵气甫一靠近白岺花,就瞬间被其吸收,待吸收之后,白岺花的一瓣枯萎的花瓣,又重新恢复了纯洁如雪的晶莹剔透。
裴云舒心中一喜,他全神贯注地去调动这乳白色的灵力,待到白岺花恢复如初,便掰开烛尤的嘴,将整朵花扔进了蛟的嘴里。
做完这件事,他就走到烛尤的身后,去看他的尾巴。
这一看就觉得触目惊心,裴云舒心都沉了下来,他默默蹲下,咬破了唇才能继续干着事。他捡起地上撕扯下来的鳞片,又去寒潭边盛了一盆水,拿着柔软的丝帕,为这血肉模糊的一堆擦去鲜血。
尾部这最后的皮,即使是之前的自然脱落,也会疼得烛尤夜间在寒潭中打滚,如今硬生生地剥去这层皮,裴云舒擦着擦着,眼睛就逼红了。
待擦去血迹之后,他将手放在伤口上面,试图像刚刚对待白岺花那样去修复烛尤的伤口。但半个时辰过去,裴云舒的灵气都耗尽了大半,烛尤的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却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
黑色鳞片全不见往常那般的锐利逼人,刚刚入丹,现在又灵力枯竭,带来的刺痛感从内往外,裴云舒的额上汗珠滑落,但此时除了坚持,他却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甚至还在胡思乱想着,白岺花对他们人类修士来说是无比宝贵的药材,但对这么大一条的蛟龙,会有作用吗?
眼见着体内的灵气都要没了,裴云舒起身往山洞外跑去,此时也顾不上厚不厚脸皮了,花月,你还有能疗伤的丹药和灵植吗?
花月离得老远,闻言哎呀一声,美人,我全身上下最有用的疗伤圣物已经被你给吃啦!
裴云舒抿唇,他忽而转身回了山洞,袖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光从背影上,就能瞧出他下了多大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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