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烛尤还是未曾睁开眼睛,裴云舒靠近他的蛟头,蛟龙布满鳞片,里面的舌也是又长又红的分叉的蛇信。他紧张地咽咽口水,双眼盯在烛尤头顶的小角上,告诉自己这是蛟龙不是蛇,是蛟龙,才鼓起了勇气,猛得往前一凑,唇就贴在了这蛟龙的唇上。
冰冷的触感让裴云舒打了个冷颤,他忍住想要退开的欲望,微微张开了唇。
体内四月雪树的内丹感受到了另一股妖兽的威压,烛尤的内丹竟好似也知道裴云舒体内有能救他的东西似的,从烛尤的体内穿出,停在一人一兽唇间相贴的地方。
这颗内丹实在是太大,即便裴云舒只含了一半,也要将唇张到极致,这姿势实在是费力,没过多久,下颚已经感到了酸软。
体内的四月雪树感知到了烛尤的内丹,也自发地溢出一缕乳白色的灵气,朝着裴云舒的唇外而去。
这灵气的效果自然不是刚刚裴云舒用出来的灵力可比的,三千年的四月雪树不愧是天地至宝,灵气在裴云舒体内流转的时候,也滋养了他接近枯竭的灵力。
裴云舒一边艰难地含着烛尤的一半内丹,一边用神识去扫烛尤的尾巴。
兴许是两种圣物双管齐下,过了片刻,那伤口总算有了些愈合的迹象。裴云舒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可回过神来就觉得嘴巴酸疼,他只好再胡乱看着,去分散这不舒服的感觉。
目光移着移着,就移到了烛尤的身上。
裴云舒未曾见过蛟龙,如今有了机会,也不免好奇,细细看了起来。
烛尤此时的样子已经与蛇迥然不同了,头顶的小角如指节般的大小,直而短,听闻龙的角长而有分叉,和龙角比起来,烛尤像是刚出生的小龙蛋崽崽。
裴云舒想到此,不禁感觉好笑,抬眼去瞟烛尤,这大蛟还在睡着,完全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裴云舒更大胆了,他还伸手去摸烛尤的眼睛,手下的皮肤一起一伏,原来蛟龙竟然没有睫毛。但鼻息却极为炙热,不小心喷到他的手腕时,宛若热水滑过。
蛇明明是冰冰冷冷的,蛟龙相比蛇,却好似有了温度,不知若是化成了龙,是否会变得更热了?
他胡思乱想了半晌,直到体内的四月雪树内丹功成身就地停下了乳白色的灵气,裴云舒才知晓原来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用舌尖推出烛尤的半枚内丹,那内丹非但不怕他,在看到裴云舒瞧着它时,竟分外炫耀地转了两圈,好像在显示自己的巨大。
妖兽的内丹很少有好看的,多数都是灰扑扑的样子,越是不起眼越是安全,四月雪树是个另外,烛尤的内丹却也和普通的内丹不同,通体金光,无一丝杂质,这样炫耀自己的模样,也让这内丹显得更加金光闪闪了。
裴云舒抿唇笑了,内丹回到了烛尤的体内,他起身,因着蹲下的时间太长,双脚已经酥麻,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往烛尤的尾巴靠近。
尾巴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连鳞片也长了出来,裴云舒总算不必为他担心了,他环顾左右,索性找了个地方席地坐下,稍一挥手,储物袋便飞至他的手中,他打开储物袋,从中拿出了青越剑。
方才太过着急,在储物袋中翻找药材时竟忘了将青越剑放了出来,他抱着青越剑,眉眼弯了起来,好久未曾见你了。
青越剑鸣了一声,剑身一颤,拿着剑柄去蹭了蹭他。
武器在手,无人可给的安全感也一应回来,裴云舒拿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青越剑的剑鞘。
剑有灵,剑鞘也是不凡,虽是不会动,但和青越剑心灵相通。
待将本命法宝擦拭得泛着青光,裴云舒才放下青越剑,转而去翻找宗门内的修行心法。
他储物袋中的书籍极少,多是自小读到大的宗门秘籍,还有一些极少的话本,那是他院中小童偷偷给他买来的。
那些话本的内容裴云舒都能背下来了,此时无事,但刚刚结了金丹,他便想去翻找些心法。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本,又将这些书好好分批整理了出来,裴云舒正要收回手,却忽而瞧见层层木柜底下露出了一角薄薄的书面。
这是什么?
裴云舒心生好奇,将木柜抬起,招来了这本薄得只有几页的书籍。
他摸着书页,细细思索,已经忘了这本书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储物袋中,不过可以肯定,无论是上辈子还是如今,他都从未看过这本书。
裴云舒蹙眉,想来想去,觉得莫约就是在藏书阁中借的书,只是忘了归还回去了。
他翻开已经泛黄的页面,细细读了起来。
书本加上首尾,也不过才五页纸的风光,写的是一位大能的一生。
这大能出生坎坷,一生经受无数风霜,在艰难磨难中悟道,大道得成后便创立了单水宗,是如今天下第一大宗单水宗的宗祖。
大能悟的是无情道,他修为极深,又是习的剑修,实力强盛,当代与他比肩的无一能出其左右,只是大能却在渡劫期时没有挨过雷劫,肉身被灭,神魂受创。
原是无情道需入情再回归无情才算证道,大能为了证道,神魂便投胎转世,打算重新来过了。
裴云舒读完这页,心中也不免唏嘘,原来他们的师祖还有这等经历,这么想来,凌清真人也正是师祖的弟子,不知师祖肉身陨落时,师父与各峰的长老会是个什么心情。
这本薄薄的书籍还剩最后一页,裴云舒指尖翻过这页,往最后一页看去。
只见其上附着一副画像,画像中的人眉眼冷淡,却挡不住本身的俊秀秾丽,长身玉立,上挑的眼中藏着剑意和幽暗的冷漠。
画像下笔力遒劲地写着一行字:单水宗宗祖无忘尊者。
第22章
画像只有浅浅几笔,就将一副入了无情道的大能模样给表现得淋漓尽致,几乎要呼之欲出。
裴云舒手下一抖,这本薄薄的书籍掉落在地,惊起满地灰尘。
云忘,无忘。
一字之差,五分相似样貌。
他抚着山洞石壁起身,恍恍惚惚地往外跑去。跑过了沉睡的烛尤,跑过了洞外表情惊愕的花月,一直跑到寒潭边上,径自跳进了寒潭之中。
冰冷的潭水灌入鼻腔,湿了衣衫,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被冷意包围。
裴云舒睁着眼睛,看着湖面,由着自己沉入水底。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云忘只是与单水宗的宗祖有些相似,毕竟天下之大,有样貌相似的人算不上什么稀奇。
更何况二者气质天差地别,单是这一点的差别,就轻易辨别他们的不同。
渡劫期的大能无忘尊者,创立单水宗的宗祖,怎么能是无止峰上一个小小的弟子呢?
但裴云舒知道十年后的云忘长得是什么样子。
他陷得越来越深,光亮也越来越淡,昏无天日,恍若世间只有自身一人。
口鼻被堵住呼吸,眼睛看不出来水波,看不到岸边的人,荒凉、孤寂,只身坠入黑暗。
十年后的云忘,和书上的画像长得一模一样。
姿色仍然艳丽,只彻底长开的样子杂糅了成熟和冷淡,将这过了分的瑰丽淡化,眉如远黛,面若桃花,锐利得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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