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尤拿了帕子,擦去裴云舒的唇角,爹爹的汁水都流到我的手上来了。
桃汁本来就多,裴云舒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是想不出来,他从烛尤手中接过帕子,自己又仔细擦了一遍,还有吗?
烛尤摇了摇头,爹爹还吃吗?
不了,裴云舒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两个侍者,心中一动,不如爹爹带你出去一游京城?
烛尤眼中浮现了些许愉悦,就依爹爹所言。
两个人光明正大的出了将军府,一头扎进了繁华的京城之中。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玩了一个兴尽。
傍晚在茶馆稍作休息时,有说书人在上头讲书,裴云舒看着窗外景色,眼睛微眯,分外闲适。
烛尤却听书听了入迷。
说书人讲的是野史,正讲到某位诸侯之子弑父之后,不仅占了父亲的东西,还强取了父亲新入门的妻子。
说书人呵道:简直是大逆不道之人!
烛尤心道,我正好也不屑于这世间道理。
说书人接着义愤填膺,这新妇也不是什么无辜之人,他们其实早已里通外合,着实是一丘之貉!
烛尤若有所思,原来还需两人一拍即合。
爹爹会愿意和他一起杀了龙父吗?
他只是想同爹爹永远在一起,最好没有外人打扰,他会孝敬爹爹,甚至不需要爹爹下地走路,永远待在床上和他怀中就好。如果爹爹觉得寂寞,他可以带着爹爹四处游历,做龙父能做的所有事。
这么一看,有没有这龙父真是一个样子。
他需想些法子,让爹爹厌恶龙父。
说书人将这人骂得狗血喷头,烛尤却记住了这诸侯之子的名字,心中不但不觉得此举惊天骇俗,还隐隐有赞赏之情。
他余光瞥过裴云舒,恰好裴云舒也侧头朝他看来,双目对视,具在对方的黑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烛尤喉间干渴,他饮了几口水,突然开口问起了早不知哪儿去了的龙父:爹爹,龙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云舒表情青红变换,他冷笑两声,道:厚颜无耻之人。
他说这话时,还直直看着烛尤,烛尤心生微妙,有一种此时被骂的是他的感觉。
烛尤压下这股微妙之感,在心中夸赞爹爹骂得好,他状似随意道:龙父强吗?
对这个问题,裴云舒是没法昧着良心说不强的,他实实在在地点了点头,强。
烛尤听闻,沉重地点了点头。
再过了两刻钟,两个人出了茶楼,回到了将军府。甫一进门,将军府的管家就着急等在了门边,看见他们就是眼睛一亮,两位仙长!皇上已回到宫中,仙长快快收拾一番,皇上正在闻木樨香殿中等待两位。
裴云舒和烛尤进了宫,由侍者在前方带路,快要走到宫殿门前,裴云舒忽而闻见了一股异香。
他侧头一看,原是成片的桂花怒放在宫殿四周,一片灿黄将宫殿都要包围。
怪不得叫闻木樨香殿。
裴云舒一脚踏入宫殿,心中忽而想到,桂花开的月份同桃子成熟的月份,原是一起的吗?
第78章
进入宫殿之后,桂花香气就被檀香覆盖,四处弥漫寺庙中才有的邈邈香烟,裴云舒随着前方的侍者又走过了两张精致雕花木门,才见到了站在墙边面无表情的将军。
将军见到裴云舒之后表情一缓,往前走了两步,仙长。
裴云舒左右看了一下,人在哪?
烛尤握着他的一只手,慵懒地靠在爹爹身上,余光从将军身上瞥过。
将军眉峰皱起,沉声道:皇上又病发了。
他看上去很是为难,直到如今,裴云舒只从他口中知道皇上得了怪病,但又是什么样的怪病,将军讳莫如深。
裴云舒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到底是何样的病发,会让将军如此为难。
将军看了一眼他,将他眼中一眼就能看透的神情纳入眼中,神情微微一动,转身带着裴云舒进了房门,等裴云舒和烛尤二人进去之后,他在后方,将房门牢牢关上。
此处房间之中,是一处大大的温泉。
泉中被缚住了一个人,这人身上被红绳捆住全身,正双目血红,表情狰狞,不断挣扎碰撞着池子边角。他身上的绳子捆绑得很紧,在皮肉之上勒出一道道青紫到骇人的痕迹,但更让人心中发寒的是,这人每一次重重碰撞上池子边角时,脸上的表情都会骤然一变,有舒爽一闪而过,而后又变得更为狰狞。
仿若疼痛对他来说,可以饮鸩止渴。
皇上!将军握紧拳头,不忍看下去。
皇上此时的形容着实狼狈不堪,他应当是有着一副好相貌,但此时根本看不出来相貌是好是坏,唯独那股伤害自身的劲头如同疯魔一般。
滚皇帝被这一声给换回了片刻理智,他从牙缝中吐出这一个字,给朕滚出去。
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在臣子眼皮底下做如此丑陋恶心之事,但不到几秒,又挣扎了起来,想要往池面上撞去。
裴云舒下意识控制住了他的身形。
将军,裴云舒面上看起来很是镇定,忽视了这帝王正狠狠瞪着他的布满血丝的双眼,这便是你说的怪异之处吗?
将军沉重颔首。
裴云舒想了想,侧头朝他说道:不若将军先行出去?我要好好为他看上一看。
将军犹豫一下,转身出了门,体贴地将房门带上,在门旁站立等候。
裴云舒布上了一个结界,走进了池边,他瞧了一眼狼狈至极的皇上,脱下了鞋袜,坐在池边悠然泡着脚,对皇上的瞪视恍若不见。
不仅如此,他还招呼烛尤坐到他身边,云椒,你也来泡一泡,这泉水中还加了草药,虽对你我并无什么益处,但确实极为舒适。
烛尤也不客气地脱去了鞋子,坐在裴云舒的旁边,伸进了泉水之中时,跟着点了点头,爹爹说的对。
池水旁还放着新鲜的水果和晶莹剔透的酒水,无一样不精致,也无一样能伤人。裴云舒觉得好玩,便直接笑了出来,皇帝被捆住手脚放在泉中,身旁也无宫人伺候,这些东西摆在这里,是留我与我儿吃的吗?
烛尤将果盘拉到身边,垂眸看了一会,摘下了两粒饱满圆润的葡萄,与裴云舒分而食之。
他们两个宛若在自己家中,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皇帝的鲜果,拿着正在泡着皇帝本人的泉水,来当泡脚水。
被定住身形的皇上不眨眼地瞪了他们好久,直到眼睛酸涩,他们也不曾往这边看上一眼。皇上受不了的闭了闭眼,压着怒气道:尔等何人!
他怒火虽盛,但声音压得极低,仿若生怕惊动他人一般。
裴云舒拿着果子朝他看去,又咬了一口果子,体贴道:这果子极甜,皇上不吃一个吗?
皇帝气得绷不住了仪态,朝着裴云舒翻了一个白眼。
裴云舒放下了果子,给皇帝鼓起了掌,这才不解地问:你既然没中咒术,又为何要装疯卖傻?
他顺手解开了皇帝身上绳子和法术。
gu903();皇上见事情败落,表情微变一瞬,又很快冷静下来,他将身上的红绳扔在水中,审视地看着裴云舒二人,裴云舒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是皇上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走上前拿走了果盘中最后一个果子,狠狠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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