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
穆昕不理会沈行川的逼问,兀自道:“你来给我过生日,我就告诉你。不然,我只能把当年对齐宣做的事情再对他弟弟做一遍,然后录视频发给齐宣。你说到时候齐宣知道了他唯一的弟弟也变得跟他一样肮脏破烂,他会怎么样呢?”
“我去。”沈行川几乎把手机都捏碎了。
穆昕满意地笑了笑,“行川哥要是当年就答应我,齐宣也不用受那么多罪了。”
七点四十五,齐宣坐在别墅的露台上,望着不远处的马路,路灯星星点点地亮着,给黑夜勾勒出一道蜿蜒的光带。再过不久,沈行川的车就会驶过这条暖黄的光带,朝自己开来。他们又能向小时候一样,坐在一起过生日了。齐宣心里有一些雀跃。
这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宣宣,我突然遇到些事,晚一点去,等我。”
齐宣怔了怔,虽然有一些失落,但他知道沈行川不会无故放自己鸽子,于是回道:“嗯,晚上开车小心。”
发出去以后,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我等你。”
沈行川很快就回了:“好,我尽快处理完赶过去。”
穆家在英国郊区也有一套大宅。沈行川在管家的指引下,来到了穆昕的房间。
穆昕上前拉住沈行川的手,牵起嘴角,道:“行川哥,给我带了什么生日礼物啊?”
“齐宣的弟弟在哪?”沈行川抽出手。
“你都不祝我生日快乐吗?”穆昕毫不在意地靠上他胸膛。
沈行川漠然推开,垂眼睨着他,“或者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
穆昕悠悠然迎上他的目光,歪了歪头,“我当然知道。你来给我过生日,我很高兴,所以就告诉你一点吧。”穆昕随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纸条,“他当年在这家孤儿院待过。”
沈行川一把抽过纸条看了一眼,冷冷道:“你明明知道他现在在哪。”
“嗯,知道。你现在跟我上|床我就告诉你。”穆昕面不改色道。
沈行川眉头压紧,露出厌恶的神色,一句话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你去哪!”穆昕一把抓住他。
沈行川挣开手臂,“与你无关。”
“你去找齐宣是么?我不许!你今晚必须留在这!你得给我过生日!”穆昕大步赶上前,堵在门口。
沈行川:“让开。”
“你敢走我现在就叫人把齐宣的弟弟弄死!”穆昕突然变得歇斯底里。
沈行川满面寒霜,迫近逼视着他,“你把人命当什么?你以为你是谁,能随意操纵别人的命运?你不必恐吓我,你穆家再只手遮天,也不能轻而易举地遮掩住一件命案,有这能力,你还会等到今天?”
他说罢再不理会穆昕,扯开他,开门就走。
穆昕却疯了似的箍住他的腰,“你答应给我过生日的!你拿到了地址就走,你骗我!你这么急着走是要去跟齐宣上|床吗?!齐宣这个贱人到底是怎么勾引你的!”
“你住口!”沈行川一把推开他,怒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对身后的叫喊充耳不闻。
齐宣坐在沙发上,每过两分钟就看一眼表,现在已经九点了。他相信,沈行川说回来就一定会来,只是这都一个小时了,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齐宣想给他打电话,却又怕干扰到他。
“沈大教授怎么回事,齐宣再这么盯下去,都要变成望夫石了。”陆骁小声对顾熹年嘟囔道。
顾熹年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吃你的东西。”
陆骁撇撇嘴,又含了一根棒棒糖。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齐宣反射性地跑过去,唰地打开门。
沈行川挟着一身寒意站在门口,深驼色的军装大衣勾勒出挺拔精悍的身材,和齐宣身上米白浅驼的色彩竟不谋而合地配到了一处。
齐宣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你来了。”
沈行川看到齐宣别到耳后的鬓发,和干净温暖的搭配,不由怔了一瞬,然后弯起眼沉声道:“嗯,来了。”
饭后,陆骁非缠着顾熹年跟他一起洗澡,臊得顾熹年一个劲躲,两个人打打闹闹纠缠在一处。
齐宣看着他们,不由笑了一声。
“笑什么?”沈行川问。
齐宣仍旧看着前方,道:“羡慕他们,有喜欢的人在身边。”
沈行川双目微睁,顿了顿,道:“你没想过找一个共度一生的人么?”他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只小盒,和一张信笺。
齐宣低头笑了笑,“想过,想了很久。可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沈行川一怔,下意识把手中的信笺揣回口袋。齐宣有喜欢的人了?
“不说这些了,”齐宣回过头来,“沈老师,你能来给我过生日,我真的很高兴。”
“你……还叫我‘沈老师’么?”
齐宣愣了愣,一时语塞。他与沈行川相认后,像是近乡情怯,竟是不好意思改口了。
“没事,不急,”沈行川手里的小盒子递给他,“生日快乐。”
齐宣既惊又喜,接过盒子打开,见里面放着一把钥匙。这钥匙再熟悉不过了,是自己不久前才留在沈行川公寓的。
“宣宣,搬回来住好吗?”
※※※※※※※※※※※※※※※※※※※※
表白倒计时!
第27章
齐宣根本招架不住沈行川的温柔攻势,一提出回去住,他就立刻缴械投降,乖乖地被沈行川领回去了。然而搬回来第二天,沈行川就到瑞典学术访问去了。
两天后的晚上,齐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第几次翻开了手机,还是一个消息都没有。
到底访问得怎么样啊,不是说去两天就回吗?这都两天过了,连个消息都没有。齐宣盯着沈行川的微信对话框,把之前的对话又翻了一遍。
要不要问问他?但显得我好像很着急似的,齐宣正纠结着,屏幕突然显是“正在输入”,他当即心口一跳。
“睡了吗?”沈行川发来一条。
齐宣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立刻回复:“没呢,你呢?回酒店了吗?”
“嗯,刚回。前两天研讨会结束都比较晚,怕打扰你休息就没给你发消息。”
齐宣心里噗通一跳,沈行川这是在跟自己解释吗?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挺在意自己的?“没事,你也注意休息。”他连忙回。
沈行川:“嗯。那你早点睡吧。”
齐宣有点失落,他还想再多说两句的,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了几秒,沈行川回复:“明天下午的飞机。”
齐宣心中一喜,那不是马上就能见到了?!于是笑嘻嘻地打字:“好啊,那我等你啊!”
刚发出去,齐宣立刻意识到不对,“我等你啊”是什么鬼?还加了个感叹号?!这也太暴露自己的想法了吧!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不行,他肯定已经看到了,再撤回反而显得作贼心虚。
他立马又发了一条“我先睡了,晚安”迅速结束话题。
沈行川再没有回复,齐宣有点忐忑,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把他吓着了?齐宣完全没了睡意,点开沈行川的头像转移注意力。
他的头像是一本打开的书,看起来很有学院派老古板的气息,个性签名是空白,真是很符合他整个人的气息,严肃冷淡,难以接近。
齐宣又点进他的朋友圈,平均一个多月才发一条,全是马克思相关文章……还真是心里只有马克思啊,齐宣腹诽。
就在这时,突然弹出来一条沈行川的消息。齐宣心中一颤,立刻点开,竟然是一条语音。
齐宣忐忑又期待地点开,然后迅速把手机贴到耳边。
“晚安。”
怦!!!
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就好像沈行川贴在自己耳后说一样,温柔而又有磁性,撩起心底久积的悸动和渴望。一股热流从尾椎直打大脑,齐宣感觉耳根和脸颊都烧了起来。
齐宣彻底睡不着了,他紧紧抱着被子,把自己蜷成一团。沈行川这是想干什么啊?!他知道自己这是在撩人吗?撩完又不负责!还喜欢别人!
怎么办,突然……特别想他……
酒店里,沈行川盯着齐宣那句“那我等你啊”,出了好久的神。然后终于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点开贴吧那个“我媳妇最好看”的私信,问:“你当初是怎么追求到你男友的?”
对方立刻回复:“我直接把他上了!”
沈行川:“……”
对方又补充道:“不敢上就表白,直接表白!别整没用的!”
沈行川:“他说有喜欢的人,可是对方不喜欢他……直接表白会不会不太道德?”
“道个屁的德啊大哥!他俩一没结婚、二没交往,你现在不追他,是想扯好了结婚证送给他和你情敌吗?”
沈行川一番思忖,回道:“好,我这次回去就说。”
“这就对了!祝你早日拥有媳妇!”
另一边,齐宣翻身下床,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沈行川卧室。卧室里安安静静,空气中却渗透着沈行川的味道,草木清香混着隐隐残留的男性荷尔蒙气味。齐宣按着心口,小心吸了一口,有种微醺后的晕眩。
他打开灯,房内陈设简洁有致,就和沈行川人一样。他想象着沈行川平日里在这工作的样子,坐到了他的书桌前。自己擅自进来,他会不会生气呢?齐宣这样想着,歪过头趴到了书桌上,视线恰好落在了桌上的一排书旁。
书立的空隙中露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笺,上面写着“宣宣亲启”。
齐宣一怔,这是沈行川写给自己的?他抽出信笺,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一首诗:
对你的记忆从我所在的这夜晚浮现。
河流以其顽固的悲叹与海系在一起。
像黎明的码头般被遗弃。
这是离去的时刻,被遗弃的人啊!
冰冷的花冠雨点般落在我的心上。
瓦砾的沟壑啊,溺水者残酷的洞穴。
你的身上堆积着战争与飞行。
从你的身上鸣禽的翅膀竖起。
你吞下一切,仿佛远方。
仿佛海,仿佛时间。一切在你身上沉没!
——一月十九日
齐宣看得似懂非懂,这诗好像是在说对记忆中的人的思念。沈行川写这样一首诗给自己……难道是想说他一直很挂念自己?而且看日期还是自己生日那天写的,可是为什么不给自己呢?要不是自己头脑发热进了他卧室,还恰好歪头趴到他书桌上,那岂不是永远都看不到了?
齐宣总觉得这诗像是没写完,于是打开手机百度了一下。原来这首诗叫《绝望的歌》,是聂鲁达写的。
聂鲁达是谁?齐宣觉得自己是个文盲,只得继续百度,然后心脏怦地炸开了。
“聂鲁达,最著名的作品是爱情诗集《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那首《绝望的歌》是情诗?!
齐宣立刻又回去看那首诗的百度,看到了沈行川没写的剩余部分:
血肉啊,我的血肉,我爱过又失去的女人,
在这潮湿的时刻,我召唤你并为你歌唱。
……
被咬啮的嘴巴,被吻过的肢体,
饥饿的牙齿,交缠的身躯。
齐宣盯着屏幕,脸烧得通红,只听得见心脏怦怦跳得快要冲出胸腔。什么啊?什么爱过又失去的女人,他……他把我当女人的吗?!还咬过的嘴巴,吻过的肢体……他……他……简直耍流氓!
齐宣不可控制地回想起温泉度假时发生的事情,臊得恨不得立刻挖个坑钻进去。他知道这首诗重点是表达失去爱人的绝望,沈行川也大概是怕自己多想,才没把后面的部分写进去。可自己既然查了,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脑子啊!
沈行川为什么要写这首诗给自己呢?齐宣冒出一个自己都震惊的猜想:难道……他喜欢自己吗?
可是他为什么又没有给自己呢?在生日那天写的,应该是打算当生日礼物给自己的吧……
齐宣捏着信笺,视线越过书桌,投向沈行川的床铺。
好想他啊,想问他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
齐宣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躺进了沈行川床铺里,裹紧他的被子,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一下,渐渐睡了过去。
gu903();“宣宣,”齐宣感到沈行川从身后拥住自己,贴在耳后沉沉地唤道,“把嘴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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