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望着顾承执近在咫尺覆下的面孔,纪轻冉的脸微微侧了侧,男人本该落在他唇瓣上的吻,最后落到了他的唇角上,纪轻冉微微挣扎着,他闭上了眼,最后几乎如同叹息一般地说了个字。
“对不起。”
他做不到这样欺骗顾承执一辈子下去了,撕扯着他胸膛的感情汹涌着,纪轻冉努力地掩饰住,不让自己的半分软弱显露出来。
重生回来的这一世,堵在他心的过度的愧疚和自责,使得他盲目地无视了他和顾承执之间的种种棱角,才拥有了这样短暂的一段蜜月期,可是他和男人之间的矛盾与不信任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
顾承执并不信任他,而他到了此刻,也方才发现他根本不了解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说得透彻而残酷一点,他和顾承执从来没有建立过真正的信任的基础,这样自我感动的爱情,他一个人坚持得实在是有点累了。
如果只是抱着单纯的报恩的想法,他和顾承执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能更纯粹一点,更轻松一点,也不会让他们两人承受这本不该有的重负呢?
“不是你的错,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没有触碰顾承执的其他地方,纪轻冉抬高着,轻拍着顾承执的脊背,如同只是安抚一个悲伤却关系生疏的朋友一样,他试图以着轻松的语气开口,可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我不想让你难过的,我明明……明明想让一切都好起来,最后还是把很多事情都弄砸了。我这样的人,又胆小又没用,什么事情都做不到,得到了一点喜欢就会变得任性又无理取闹,还会变得特别烦人。顾承执,你还是别喜欢我了。”
想着那卖掉自己而毫不知悔改的舅舅舅母,纪轻冉咬着唇瓣,忍着眼眶的涩意,他干哑地说道,“如果你只是想要阳气和孩子的话,我可以直接给你,可如果你还想要我的喜欢,我就忍不住恃宠生娇,我就会变得又烦人又无理取闹,我还容易难过而且爱哭。你要我的喜欢有什么用呢?”
“如果没有那么喜欢你,我就不会有底气烦你闹你,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不管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能朝你笑,可是喜欢你之后就不可以了,我会忍不住贪心,想要很多很多东西的。所以我不要再喜欢你了,你不要再拿了我的身体,还贪心不足地连我的喜欢都要拿走好不好?我都变得这么坏这么奇怪了……”
说着说着,纪轻冉发现自己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得很奇怪,没有了上辈子从始至终的冷漠和坚定,当他这一世重来,决定呆在顾承执身边,至少还完他欠男人上辈子的恩情的时候,他对顾承执的喜欢仿佛就一点一点加剧着,最后把他变成了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而奇怪的样子。
如果他还能像上辈子一样,从始至终都坚定地抱着和顾承执只有肉体牵扯,而不将自己的心灵交出去的想法的话,无论是他还是顾承执,都能比现在轻松许多吧。
顾承执的身体僵硬着,男人就如同一樽石塑一般地凝固在了俯视身下人的位置。
比起从来纯真得为一时的任性而慌张不安的少年,顾承执从未感觉过自己那些冰冷的诸如不能退让,不能让任何人得寸进尺的算计是如此得卑劣和阴暗。
他的心就如同是最阴暗潮湿的泥沼,面对从叶上滴落下来的少年的晶莹爱意,有一种几乎诚惶诚恐得觉得自己难以承载得了如此干净而仿佛阳光般温暖爱意的不可置信,和条件反射般生出的肮脏而污秽的怀疑。
顾承执从来不相信自己能被一个没有任何牵扯的陌生人以着这样纯净的念头爱上,然而当意识到纪轻冉的这些话不是为了搪塞欺瞒他,而是真的出自真心之后,男人几乎无法抵抗得了从空洞不断扩大着的心脏喧嚣传出,叫嚷着的阴暗污秽得不能见于天日的想法。
借着少年如今对他的喜欢,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小食物以为这一切任性的念头都是少年自己的错,他不仅可以强留少年呆在他身边,更可以让纪轻冉就变成他最喜欢的一一永远依赖着自己,永远向自己袒露最甜暖柔软的笑意,永远顺着他想法的性格。
可是,在身为厉鬼的可怖执念与疯狂占有欲挤占满男人的心脏之前,顾承执低下身子,男人以着无比虔诚而轻柔的姿态用力地抱紧了自己身下的这个人,如同巨龙抱着掳掠而来的最心爱的小公主一般,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少年的面颊。
“就算是胆小又任性,烦人又爱哭的冉冉,我也还是很喜欢,”望着身下的少年,顾承执眼透出可怖而深沉得几乎能使人溺毙在其的汹涌暗沉爱意,“比喜欢世界上任何一个完美无缺的人都还要喜欢。所以,冉冉一一
继续喜欢我,好不好?”
顾承执低沉的嗓音如同蛊惑人心的魔鬼一般低语着。
“哪怕我因为喜欢你而变得面目全非,变得残忍无情,变得你觉得陌生和恐惧,你也还要像我现在一样喜欢你—样的喜欢我,把所有的喜欢都给我,好不好?”
要拴住一只没有了任何感情的厉鬼,可就要忍受和付出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多,来自厉鬼的贪婪而同样索取无度的爱意啊。
他现在终于心甘情愿地垂头跪下,把拴在脖颈上的锁链恭敬奉上了。那么作为代价,抓住这条锁链的人,也要接受被恶鬼圈养的代价了。
郑管家敲了敲门,然而紧闭的门没有丝毫松动。
郑管家不由有些诧异,以往这个时候,房间里的大少爷应该早早就注意到了他过来的动静,不用他开口,门
就已经开了才对。
可这一次家庭影院室的门,直到他敲响都没有任何动静,难不成大少爷还在忙着什么要紧的事情?
不知道思维拐到了哪个地方去,郑管家老脸一红,本想着等会再来,可是一想到从午开始,桌上就纹丝未动的饭菜,郑管家心里不由涌上一股浓浓的担忧。
年轻人身体好是不错,可是他们家大少爷不能仗着自己变成了鬼,不用担心身体亏损,就拼命欺负小纪少爷还在青春期等着发育的身体啊?
—想到小纪少爷午受的委屈还有对大少爷的心意,郑管家决定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下去。
忧心忡忡之下,郑管家只能再度违背着自己作为管家不能打扰主人正事的原则,隔着门微微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大少爷,您一定要……”
节制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门突然开了,望着被大少爷抱出来的小纪少爷,郑管家眼尖得注意到了纪轻冉眼尾微红,眼皮是哭了之后的微肿。
这是小两口吵架了?还是他家大少爷又仗着身体优势欺负小纪少爷了?
感觉到郑管家满满的投向顾承执的谴责眼神,纪轻冉微咳一声,他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为顾承执辩解道。
“就是我看电影看得太感动,忍不住哭了,和顾承执没有关系。”
然而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哭得沙哑的声音让郑管家的眉头更是忍不住皱成了一个“川”字。
“大少爷影碟柜里的影碟都被我清走了,影院室里只有我亲拿进来的动画片影碟。”
被郑管家的话一堵,纪轻冉顿时卡壳了。
就算是弱智也不会相信他看《猫和老鼠》看哭了吧?
幸亏郑管家还给他留了点面子,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纪轻冉忍不住用力戳着顾承执的胸膛,拼命暗示着顾承执是你把我弄哭的,现在快给我堵上郑管家的嘴。
☆、第71章:只有我,是世界上唯一能无底线地纵容,而且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人
男人微咳一声,顾承执到底是对郑管家知根知底,此刻头一转,男人镇定地笑着,对着郑管家说道。
“因为一些认识上的小分歧,我和他沟通了一下,现在问题已经全部解决了。郑伯您不用担心。”
看着纪轻冉的面色没有太大异样,郑管家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只是想到自己收集来的关于纪轻冉叔叔的资料,郑管家脸上不由显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
顾承执察觉到了郑管家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说,男人不动声色地将怀里的人抱着放到餐厅主位后,俯下身子摸了摸纪轻冉的头。
“冉冉乖,我和郑管家有些事情要商量,商量完之后很快就回来,你自己先用晚餐,不用等我。”
纪轻冉乖巧地点了点头,经过了刚才在影院室里和顾承执的谈心,在更多地了解了男人现在的能力后,他感觉到心很多压抑的情绪也被释放了出来。
他应该是可以更加信任顾承执的吧?
想到顾承执要去和郑管家谈正事,为了不让顾承执忧心,纵使没有胃口,纪轻冉还是夹着筷子,把盘子里一块鱼肉夹进了自己嘴里。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让郑管家等久了。”
嘴角站了一点晶莹油渍的少年瞳眸清亮,白白嫩嫩的推操着他的胸膛说道,顾承执的心里仿佛被小猫爪子—般搔动着,男人忍不住覆下唇吻上少年的嘴角,一点点舔干了那一点油渍。
“厨师今天的艺不错。”
阴气凝结成的魂体自然没有味觉,然而在自家小食物羞恼的瞪视,顾承执意犹未尽地评价道,仿佛真的感觉到了一股勾人的香甜滋味渗透进了自己的魂体里。
站在不远处的郑管家看着两人如常地打闹,心吊着的最后一点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只是想到自己要告诉给纪轻冉的那个消息,郑管家心还是不由沉重了几分。毕竟他们家小纪少爷一看就是个念旧情的性子,也不知道他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小纪少爷后,又会对小纪少爷造成怎样的打击。
从少年身边走开,顾承执带着郑管家来到客厅外的庭院里,男人的神情平静而淡漠,苍白的面孔如同冰冷的石头般透不出丝毫感情,哪怕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也没有泛起太多波澜。
这才是郑管家最熟悉的顾家大少爷的样子。
“胃癌晚期,确诊了吗?”
郑管家谨慎地说道,“林明轩去了两家甲医院检查的,而且挂的都是专家号,应该是确诊了。”
“让顾家医疗团队的医生再给他做一次完整的会诊,确诊了再告诉我。这件事先不要和他说,他如果问了,你就说还没查出来。”
郑管家恭敬地点了点头,“是,大少爷。”
回到了餐桌上,顾承执的神情和离开前一般透不出丝毫异样,然而纪轻冉莫名得就感觉到一阵心慌。
他忍不住去看郑管家,然而郑管家微微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纪轻冉心陡然有了某种模糊而不祥的预感,他吞吞吐吐地问道“你和郑管家,刚刚都说了什么呀?”
“只是婚礼的事情,郑管家有些地方拿不定主意,就来问问我的意见。”
顾承执握着筷子的姿势冰冷而精准,男人修长有力的十指握着筷子,低头挑着鱼刺的样子专注得让人忍不住心生动容,似乎感觉到了纪轻冉的视线,男人微微转过头,带着一点笑着地夹着鱼肉,对纪轻冉说道。
“冉冉,张嘴。”
纪轻冉下意识地张开嘴,顾承执力道刚好地将挑干净了鱼刺的鱼肉放进了他的嘴里。
他下意识地把鱼肉咽下,还想再问,一口饭又喂到了他的嘴旁,没办法,纪轻冉只能张口含下米饭。
“我可以自己吃饭的啦……”
少年腮帮子微鼓得如同松树一般嚼着嘴里的食物,可爱的样子让顾承执简直喜欢上了这种投喂自己心爱小食物的过程。
然而作为一个有有脚的健全人,纪轻冉觉得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像被布娃娃一样衣来伸饭来张口的照顾。他想拿过顾承执里的筷子和勺子,然而顾承执一只抱住他,轻而易举地压下他的所有反抗,另一只还能游刃有余地夹菜。
终于,纪轻冉忍无可忍,他决定开口让郑管家另外拿一套餐具过来,男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顾承执微微放下了筷子,男人微垂着长睫,英俊而苍白的面孔上流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失落,夹带着仿佛叹息一般的沉重语调低声问道。
“冉冉不想让我喂吗?”
虽然理智上清楚地意识到顾承执这幅样子大概是扮可怜来骗他同意的,可是看着顾承执这幅失落的样子,有谁能铁石心肠对着顾承执这张脸说不呢?
至少纪轻冉觉得这辈子的自己大概做不到,于是他只能无奈地张开了口,等着顾承执的投喂。
而被投喂着投喂着,纪轻冉也感觉到自己的脸皮厚度有了上升的趋势,他索性如同娇养的小少爷一般,随意指使着顾承执夹他喜欢的东西,最好让顾承执对这种无聊的游戏知难而退。
“我要间的龙虾伊面,龙虾要剥开的,虾线要挑干净,还有如果你沾上了味道就不准碰我了。”
纪轻冉得意地望向顾承执,郑管家可没有准备塑料套,他才不相信顾承执能耐心下来,费那么多劲为他剥虾。哪怕顾承执真的剥了虾,按他话里最后一句说的,顾承执的有龙虾的气息就不能碰他,等顾承执离开位置去洗的时候,他早就把晚餐吃完了。
而感觉到了他的刻意刁难,男人也没有露出丝毫不虞的神色,顾承执就如同哄着一个挑事的孩子一样,低头亲了亲自己香香软软的小食物脸颊。
男人用阴气把龙虾悬空浮了起来,顾承执不疾不缓,从容自在地抱着他,然后在纪轻冉面前一点一点仔细而缓慢地用阴气剥着虾壳。
这,这也行?!
纪轻冉愣在了顾承执怀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顾承执竟然用珍贵的阴气来绐他剥虾壳,羊毛出在羊身上,到最后,剥虾壳的阴气不是还要从他阳气里转化回来吗?
纪轻冉不敢作妖了,感觉到自己某个部位已经有了隐隐疼痛的感觉,纪轻冉连忙叫停。
gu903();“不要了不要了我不想吃虾了,”纪轻冉慌乱地说道,“你喂我面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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