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思才亦步亦趋的跟在靳芳菲身后,虽靳芳菲没有开口,但伍思才还是敏锐的发现这姑娘在生她的气,可她左思右想,就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惹恼了她。
可伍思才有私心,一方面对靳芳菲她有一种亲近之感,想同她交好,另一方面她是靳飞的妹妹,虽说是玩笑,可伍思才从未忘记过幼时之事。
所以伍思才选择了一个较为谨慎的话题,“靳姑娘,今日狩猎,弓箭不长眼,你一个姑娘来此处怕是不安全。”
靳芳菲看了一眼伍思才,到底是没狠下心,毕竟伍思才也没做错何事,可她现下也很疑惑伍思才既然是认错人,他和大哥又同为男子,那伍思才将幼时的诺言视作戏言也是情有可原。
可她该如何?
芳菲一腔苦闷无处诉说,只好叹道:“我自幼习武,尚且能够防身,并不妨事。”
伍思才煞有介事的点头,“果然是将门世家,想来靳姑娘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芳菲看了伍思才一眼没有打理。
伍思才沉默,也有些苦闷,自己又说错话了?
二人一路无话来到狩猎场专门供人歇息的地方,已经有不少世家子弟到了,伍思才看了一圈并无相熟之人,砸了砸嘴。
“靳姑娘,狩猎想来不久便会开始,你还是先去寻你的表哥秦公子罢。”
靳芳菲想起明惠先前提过的话,这次举办狩猎的意恩侯府公子似乎与伍思才有过节,不知这刘寅是否也是幼时欺负伍思才的人,一时又有些担心伍思才。
“我初来乍到,并不熟悉,不如伍公子同我一起。”
伍思才一怔,点了点头,“实不相瞒,这里的人我也不熟悉。”
二人沿着狩猎场走着,靳芳菲发现伍思才的人缘是真的不好,在场之人看到他显然是知他是谁,可偏偏无人上前同伍思才说过一句话。加上她又是初来京城,认识她的人更是没有,二人备受冷落,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看到如此情形,芳菲心中有些为伍思才打抱不平,她知这一切只怕是跟伍思才经商有一定关系,可在场之人大多是靠着家中荫蔽才得以过上富足奢靡的生活,伍思才凭借自己的能力又同他们有何干系!
虽伍思才面上不显,可芳菲觉得人非草木,他即便再不在乎,总会有些难过的,否则幼时他也不会被那些人欺负后哭的那般伤心。
越想芳菲心中便越气,忍不住对伍思才道:“这世上惯是有那种眼高手低,实则自己却低如草芥之人,不过是嫉妒他人所有,所以那些人所说的话听不得也信不得。”
伍思才脚步一顿,诧异的看向芳菲,芳菲被她专注的眼神盯着,脸颊微红。
心中似春风般拂过,意识眼前的女子是在开导自己,虽不知她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处境,可这样的话还是让她感到欣喜和慰藉。
伍思才崭然而笑,“靳姑娘说得极是,多谢靳姑娘提点。”
芳菲脸又是一红,难怪说伍思才男生女相,这么一笑当真如春天的花开了一般。
夏日暖阳和煦,可二人之间流动着一种更加暖人的温馨,青笋扶了扶额,自觉离二人远了一些。
秦明仁原本在同秦明杰说话,一偏头注意到不远处的伍思才二人,大吃一惊。
“大哥……”秦明杰见秦明仁半晌不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正和伍思才言笑晏晏的小公子为何会和芳菲长得如此相似。
秦明杰迷迷糊糊,“大哥,我是不是眼睛花了,你替我看看。”
秦明仁低声道:“别声张,那是芳菲。”
“什么!”秦明杰声音拔高好些,“那……那是谁?!芳菲为何会在此?”
秦明仁也想知道答案,他瞪了秦明杰一眼,可秦明杰一心只惦记着和芳菲站在一起的人。
那是他的表姐!
秦明仁兄弟二人不动声色的靠近二人,终于看清那人的相貌。
这不是西伯侯府的公子伍思才?
秦明仁心中有什么闪过,没等他想明白芳菲已经发现了他。
“明仁表哥!”
秦明仁笑了笑,态度还算冷静,“芳菲怎会在此?明惠呢,可有跟你一起?”
秦明杰就没有秦明仁那般好打发了,“芳菲你一个人到狩猎场若是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而且你怎会跟他在一起?”
话落秦明杰还恶狠狠的瞪了伍思才一眼。
芳菲有些尴尬,只好解释道:“我听说你们来狩猎所以也想来凑凑热闹,可我不知需得请帖,被拦在外面,还好伍公子出现及时给我解围。”
秦明仁这时端出表哥的气度来,朝伍思才抱拳一礼,“今日多谢伍公子对在下表弟的照顾。”
伍思才和芳菲面面相觑。
秦明仁看出不对劲,忽然想起昨日明惠向自己打听今日狩猎之事时还特意问到了伍思才。莫非伍思才一早便知芳菲是女子?
秦明仁叹气,“你们认识?”
秦明仁在心中暗暗责怪明惠,只怕她亦是知情人。
芳菲隐去了幼时之事,“嗯,那日我出门在一处金饰店被店小二诓骗,是伍公子帮了我,没想到今日又碰到了伍公子。”
言外之意,伍思才知道芳菲今日是女扮男装。
秦明仁半信半疑的看着芳菲,芳菲目光坦然,半晌他觉得自己想的太多,芳菲回京不久,又自幼习武,对狩猎有兴趣太自然不过,否则芳菲总不可能是为了伍思才特意来狩猎场吧。
所以应该是巧合。
“若是早知芳菲你喜欢,我和大哥便带你一同出门了。”秦明杰本想让芳菲离伍思才这厮远些,他可听过不少传言,可见芳菲对其态度和善,倒不好当面说什么,只好暂且按下。
芳菲笑着回,“我这不是自己也来了么?”
伍思才见表亲三人和气一团,自觉碍眼,于是提出告辞。
秦明杰早不想见到他在芳菲周围,立刻应下。
秦明仁则是考虑到芳菲的名节,但对于伍思才帮过芳菲一事对他并无恶意。
“伍公子,稍后再见。”
芳菲怕伍思才落单被旁人欺负,可碍于秦明杰兄弟二人在此也不能说得太直白,只好道:“伍公子,若是有需要请随时让人告诉我们。”
伍思才一怔,笑着应下。
等人走远了,秦明杰颇为吃味的道:“芳菲你何必对那种人好脸色。”
芳菲一听,冷了冷脸色,“我不明白表弟的意思。”
“就是他根本不是……”
秦明杰不识趣的话被秦明仁打断,“明杰,伍公子帮过芳菲,无论如何我们都该感谢伍公子。”
秦明杰一向最听大哥秦明仁的话,见大哥压着怒气,当下也不敢再多提伍思才的是非。
见气氛有些冷淡,秦明仁主动谈起今日的狩猎,“芳菲今日来倒是来的正好,今日狩猎花样多,你一定感兴趣。”
芳菲缓了神色,人的印象是刻板的,这里大多数的人对伍思才只怕都是一样的看法,她也不应该责怪秦明杰。
“那正好今日可以看看明仁表哥和明杰表弟谁能拔得头筹。”
秦明杰见她提到自己,这才敢接话,“今日来的人可多嘞,哪里轮得到我和大哥。芳菲你看,这刘寅还特意在狩猎场设了赌局,正在押谁赢呢,现下买的最多的便是刘寅了。”
芳菲疑惑,“这位刘公子的骑射如此之好?”
秦明仁兄弟二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秦明仁低声道:“今日是刘寅设的局,这里大多数人平日皆捧着他,所以自然买他的人也最多。”
芳菲“嘁”了一声,颇为不屑。
秦明仁兄弟二人见有人从一旁经过,于是闭口不提止了话头,等人走了,明杰道:“还不是仗着意恩侯府势力大么。”
芳菲一言不发,京城中众子弟,第一看得并非品性能力,而是家势。家势压人一筹,旁的都是后话。
秦明仁道:“不过我们又不在意那个名头,只当来玩玩儿,难得来狩猎。”
秦明仁并未将芳菲视做寻常闺中女子,于是提议,“芳菲,你也一起吧?”
芳菲许久没有活动筋骨,点了点头,“也好。”
芳菲出来的急不曾骑马配弓,好在刘寅倒是准备齐全,若是有缺的,直接去挑便是。
秦明仁带芳菲前去挑选合适的马匹和趁手的弓箭,路过赌局设台时发现这里围了几层。
吵闹声不断,“伍思才”、“刘寅”等字眼传到芳菲的的耳中,她忍不住驻足停下仔细辩驳。
虽然一早便知刘寅给她送请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可面对刘寅的找茬,伍思才还是感到厌烦。
多少年了,刘寅这把戏还是未变。
“伍思才,就说你敢不敢你我赌上一局,就比今日狩猎得胜负,如何?”刘寅记着上次的仇,一心想在今日找回面子。
可伍思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么?
她摇了摇折扇,一身闲适秀气打扮与在场的人格格不入。
“刘寅,你当我是傻子么?我本就不会武,骑射更是一窍不通,你让我跟你比,比输么?”
刘寅一贯讨厌伍思才的伶牙俐齿,“也没说要你伍思才亲自参加狩猎,你大可在今日来的人中找一个人替你比试。”
伍思才冷笑,“刘寅你出门莫非失了心疯?我伍思才为何一定要跟你比?”
刘寅冷哼,“我向你下战书,总可以吧?!这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这个要求你也不答应也未免太懦弱了些。我看你整日泡在钱罐子里,哪里还有半分世家子弟的贵气。”
“是啊,我只闻到了穷酸气!”
“西伯侯府得没落到何种地步才需要你这个当家少爷出门经商赚钱呐!”
“丢我们世家的脸!”
……
无数的讥讽,像伍思才涌来。
在此之人不是刘寅的走狗便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人,见伍思才被众人辱骂,竟无一人上前替她说话。
伍思才冷漠的看了众人一眼,刘寅分明是存了心想刁难她,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替她比试,如果她应了,只有一个下场——输。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人。
“我来替他比!”
作者有话要说:
伍思才感动ing……媳妇,星星眼
新年快乐呀!感觉春节大家都不怎么看文了耶。
第16章
“我来替他比!”
伍思才僵在原处默默望着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靳芳菲,记忆有片刻的重合,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靳芳菲带给她的震撼和感动。
她想告诉靳芳菲不必如此,她可以独自应对,可最后芳菲依旧站在了她身旁,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目光。
刘寅不曾想到有人搅局,见是个生面孔,恼怒道:“你又是谁?!”
靳芳菲略微思索,应道:“在下靳飞,靳卢靳将军之子。”
刘寅想了想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靳飞,“你打哪儿来的,今日的规矩,没有请帖不能入内。既然你混进来了,便老实安分一些,否则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刘寅为人最是小肚鸡肠,伍思才怕牵连靳芳菲,于是道:“在下多谢公子的一番好意,不过我本就不打算同他比试,公子实在不必如此为在下出头。”
刘寅讽刺道:“怎么,伍思才你是怕了?”
伍思才自然不会看不出这是刘寅的激将法,沉默以对。
靳芳菲却咽不下这口气,刘寅仗势欺人,丝毫不留余地,她自然也不退缩,“既然刘公子要比,我们不如好好奉陪,也好让刘公子今日尽尽兴。”
“还是罢了。”刘寅等人人多势众,且心机深沉,她怕靳芳菲会有意外。
“罢了?”刘寅看了一眼身板比伍思才还要瘦弱一些的靳芳菲,心生一计,“不如这样,你们二人组成一队,我和另一人组一队,我们公平竞技,今日看最后谁打猎更多,筹码……便算五万银两!”
四周响起抽气声,五万两并非小数目。
伍思才默默对靳芳菲摇了摇头,在场的人大多站在刘寅那边,无论如何她们都赢不了。
靳芳菲自然不信刘寅的话,但她有她的办法,她给了伍思才一个放心的眼神。
伍思才经商,最是懂如何才能得大利益,像和刘寅比赛这种看上去毫无胜算的事,她本不想参与。可见到靳芳菲那样自信坚定的目光,她想,是否可以相信眼前的女子。
靳芳菲这时道:“这狩猎场宽阔,一旦进去了,人影茫茫。这里在场的大多是刘公子你的好友,若是他们暗中相助,我们又如何得知?届时又何来的公平?”
刘寅恼怒,“那你想如何?”
靳芳菲笑了笑,“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四人带着有各自标志的箭矢进入猎场进行狩猎,而其余人一律在此等候不准进入。一炷香后,我们在此汇合,以我们所猎猎物身上所中箭矢为准计数,多者则为胜者,如何?”
刘寅不怕比赛,就怕伍思才他们不应。
“好,一言为定!”
靳芳菲知道伍思才在犹豫,她凑到她跟前,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信我,我一定替你挣下这五万两。”
伍思才一时心如擂鼓,往日总是她孤军奋战,今日却不同,她身边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坚定的告诉她。
让她信她。
“好。”伍思才不再犹豫,“事成,分你一半!”
靳芳菲微微松了口气,故作轻松笑道:“那我可要更努力了!”
既然要做那便要做到万无一失,伍思才稍作思虑后提出,“既然要做到公平,那少不了有人监管。这样吧,我们两对各派二人,分别组合跟随我们以方便对你我两队狩猎数计数,这样你我都公平。”
刘寅在心中骂了句奸滑狡诈,面上却故作理解的答应,“可以,这样做的确公平,也省的某人输了不认账!”
刘寅这类含沙射影的话伍思才听得多了,早已不在意,靳芳菲却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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