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萧准现在也没有让霍因走的意思了。
“冰敷一下镇痛,再忍忍,医生很快就来了。”萧准没搭他的腔,坐在霍因身旁握着他手腕想用毛巾给他擦擦周围血迹,结果头晕眼花地就将毛巾一把摁在了霍因血呼呼的伤口上,猛擦了一把。
“!!!”霍因猛地咬紧了牙,疼得头皮都炸了。
偏偏萧准还毫无察觉,低着头认真地给他擦拭,一下又一下。
那滋味,霍因只感觉他萧哥是拿着把擦刀想把他的手臂给刨成丝儿。
真是又甜蜜又痛苦。甜蜜的是他萧哥在照顾他,痛苦的是他萧哥把他的伤口越搞越大了,可疼。
“萧哥,我自己来吧,你不是还在胃痛吗?快去吃药。”霍因疼得原本通红的耳朵都变白了,赶紧摁着萧准的手制止他。
萧准也还在寻思,这血怎么越擦越多呢,焦急地看了眼时间,医生怎么还没到?
他应了一声把毛巾了给了霍因,起身离开去吃药,顺便打电话催促了一下医生。
霍因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笑了笑,又忍不住低头挠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像是背着世人偷到了稀世珍宝的小恶龙一样在心里偷偷的雀跃。
他用毛巾把手臂上的血迹大致擦了擦,最后裹着冰块轻轻摁在伤口周围,还是疼得小小地嘶了一声。
萧准吃完药回来,医生也到了。他站在一旁看着医生给霍因检查,时不时问上两句。霍因坐在那随便医生摆弄,大多数时间都在试图把视线往萧准身上挪。
霍因不懂隐藏,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眼神里的直白热烈。萧准跟私人医生来往多年但也称不上是朋友,他不习惯当着外人的面前展露什么隐私,现在就包括和霍因这段还不明朗的关系,便每次都在霍因悄悄偷看他的时候,摁着他的脑袋硬生生扭到了一旁去。
次数多了,萧准瞪他一眼,“头不想要了?”
吓得霍因赶紧端正坐好,他萧哥真是非常凶。
等医生检查完给他包扎好手臂萧准才松了口气,霍因这胳膊没伤筋动骨,看着虽然严重但都是皮外伤,流这么多血纯粹是因为萧遥那一棍子把他原来的伤口又撕裂了,又遭受了萧准的非人待遇。
出去和医生说了两句话后萧准拿着收费单和检查记录回来,就看到霍因坐在沙发上,背线挺得笔直,姿态没有刚才那么随意自然了。他听见动静扭头看着萧准,一时没说话。
萧准心里哼笑,面上对霍因淡淡道:“很晚了,今晚住下吧,楼下都是客房自己随便挑一间。”
霍因眉间的隐约紧张顿时一扫而空,面上单纯无害,嘴上得寸进尺,趴在沙发靠背上问萧准:“萧哥,那我以后能经常找你吗?”
“能,谁让你是我‘救命恩人’。”萧准揶揄他一句,
然后他就看见沙发上这朵太阳花顿时开得更灿烂了。
“我叫了晚饭,等会吃过再睡吧。”萧准一哂,脚步不带停地上楼回自己卧室了,“我去洗个澡。”
霍因嗯嗯了两声,一直伸着脑袋,直到看不见萧准了才一猛子从沙发上蹦起来,兴奋得就差上蹿下跳了。他在大厅等了一会,估摸着萧准已经开始洗澡了才从外套里摸出手机。
偷偷跟着萧准的时候怕被发现,霍因一直都是直接关机的。此时一打开,顿时叮叮个没完,几十个未接来电,这时又有电话进来了,正是他要拨打的那个号码。
霍因一接通,那边立刻传来一道女人的咆哮声,霍因被吼得歪着头把手机拿远了。
“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少爷!!!不是跟你说了不准关机吗!!!你是想气死我吗!!!我要打电话跟董事长告状了!!!”那头的咆哮声不断,还伴随着愤怒的粗喘。
霍因等她吼完了才把手机贴回耳朵,小声哔哔,“你怎么老是用跟姐姐告状威胁我,你是我的助理还是姐姐的啊?”
房房愤怒不减,给他气得哼哧哼哧喘粗气,“董事长给我发薪水啊,我又不从你那里领钱!你现在在哪里啊我去接你,明早彩排了下午还要录制你不知道吗还关机!我要被你气死啦!你伤都还没好又瞎跑什么,董事长知道了要揭了我的皮的!你不会又摔了吧!”
“没有!”霍因走到落地窗边偷偷转头看了二楼一眼,怕打扰了萧准,压低了声音说:“我在萧哥这里今晚不回去了,你不用来接我明天我自己去电视台。你现在去查一下……”
霍因还没说完,房房又尖叫起来:“什么小哥啊?你被谁扣着了?等着,我马上就杀过去!”
“就是他啊。”霍因说。
房房懵了一下才想起来,“哦他啊……”她跟在霍因姐姐身边多年,霍因来秦城后董事长就把她调给霍因了,也知道霍因有个一直找寻不到的人。刚来秦城的时候少爷就每天骑着摩托车出去瞎转悠,就是大海捞针式的在找这个人。
没想到忽然这就找到了,今天还留宿了……都没听少爷提起过。
萧准是霍因想掖着藏着谁也不给看的隐秘珍宝,更不想跟别人过多谈论,就想捂在手心里自己偷偷瞄一眼偷着乐,他姐姐曾经勒着他脖子刨根问底他都没就范,此时当然也不愿意跟房房多说什么,只道:“我等会给你发个地址,你查个人,萧哥好像遇到了点麻烦。”
他今天要是不在,这一棍子就抡到他萧哥身上去了,霍因既警惕又愤怒,刚刚在外面就想活剥了那个人,只是被他萧哥制止了。
他正跟房房吩咐着,没一会萧准订的晚餐送来了,霍因打着电话嗒嗒跑过去开门,歪着脑袋用肩膀夹着手机继续说,全吩咐完了才最后道:“我车在秦城湖公园东门你顺便帮我开回去。”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去查,明早在电视台等你。”房房态度严谨起来,说完听到霍因应声才挂断电话。
霍因摸到餐厅把晚餐放下,看了眼手机,通话时间已经有二十多分钟了,他萧哥应该已经洗完澡了吧?
霍因矜持地在下面等了零点几秒还不见萧准下来,就理直气壮地往二楼走,在楼梯上轻轻喊了一声,“萧哥,晚餐送来了,我上来了哦。”
第6章第6章
无人应声,静悄悄的时候工业风的装修就显得冰冷异常,没有一丝人气儿,尤其萧准这别墅又大,本应是配备管家佣人的偌大格局,却只有萧准一个人在这住着,空空荡荡,中央空调还在呼呼输冷风。
二楼也没什么动静,霍因不知道萧准的卧室在哪,在二楼瞎溜达了半圈也没找到卧室,反而在偏厅的沙发上找到了已经睡着的萧准。
萧准还没醒酒,洗澡的时候让热气蒸得头晕便很快出来了,想在偏厅坐着抽根烟缓缓,顺便处理了几个遗留的OA申请。今天在公司忙碌了一上午,下午又开了四个多小时的高层会议,从葬礼开始萧准就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早已是筋疲力尽,这一缓就缓出了浓重的困意,一根烟还没抽完就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霍因找到他的时候,那根快燃到尽头的烟险些烫了萧准的手指。
霍因皮一紧快步跑过去蹲在萧准面前小心翼翼地捏着烟头从他手里拿走,随后摁熄在铺着细沙的烟灰缸里。
“萧哥?”霍因用气声轻轻喊了他一句。
萧准显然是睡熟了,没有任何动静。他连头发都没擦,穿着黑色丝绸睡袍湿漉漉地靠在沙发背上,脸色苍白得令人担忧。
本来空调就打得低,霍因不知道他在这里睡多久了,担心萧准会感冒,于是站起来轻手轻脚地把二楼另外半圈也溜达了一遍,终于找到了萧准的卧室。他把床上被子掀开,卧室门敞开,然后又轻轻小跑着回到萧准身边。
霍因暗暗攥了一下自己的右拳,还疼着呢,但还能用得上力气。
他弯下腰尽量放轻了动作将两手分别摸进萧准的后腰和膝弯下,缓慢地将他搂进怀里,随后屏着呼吸把萧准整个横着抱了起来往卧室走。
忽然的失重让萧准有些不适,他皱了皱眉,似乎要醒了。霍因脚步一僵,刚走了几步还没出偏厅呢,抱着萧准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他萧哥要是醒了会不会揍他啊?
所幸萧准并没有醒来,他这段时间太累了,只是靠在霍因肩上无意识地动了动,头发蹭湿了他的颈窝,霍因心里的那只小鹿扑通扑通的险些撞断了鹿角。
他站在原地良久才又往前迈了一步,喘口气,再一步,再喘口气,一步一步一口气一口气地挪去了卧室,轻轻把萧准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做完这些霍因也没舍得走,他在床边蹲下来近距离的看着萧准。十年之久足以改变一个成年人的相貌,尤其这十年还是萧准从少年到成年的跨越,即便俊美依旧,但也已经和十年前不是那么相似了,可那天在路上无意中看见,霍因还是能准确无误的认出他。
连他自己也解释不出个什么来。
霍因眼里有些痴迷,鬼使神差地凑上去想偷偷亲他一下。两人呼吸交缠缱绻在一起,霍因心里小鹿瞎蹦,眼眸有些湿润,脸上神情不再似平日那般活泼纯良,像是怔住了,脸颊到耳后均是一片潮红,只差一点点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他眨眨眼,喉中难耐地吞咽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蹲了回去。
就像想亲耳听萧准告诉他自己名字那样,如果萧准能主动亲他一下,霍因估计能七老八十了都可以偷着乐出声。不过这个有点难度,那至少得经过他萧哥同意吧,不然偷亲一时爽……
没得亲了,霍因趴在萧准枕边伸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那片浓密纤长的睫毛,数了数,发现数不清,于是指尖又缓缓往下游移,在萧准两片薄唇上用极轻的力气摸了那么一小下……其实还是想亲的。
“摸够了吗?”萧准忽然出声,睁开眼,瞳孔清亮又漠然地看着霍因。
霍因吓了一跳,倏地缩回手往后仰了仰,“萧哥你怎么醒了啊……”明明就是很轻很轻地摸了两下啊。
萧准又闭上了眼睛,无意识地把被子往身上拢了拢,盖住了半张脸和不太自然的神色。其实萧准在霍因把他放在床上的时候就醒了,他有点睡眠障碍无法深眠,身边有丁点声音就会醒,只是今天实在太累了还喝了酒,不然在偏厅霍因刚碰他的时候就醒了。
要是早点醒了还好……偏偏是被带回卧室了才醒,萧准意识到自己是被这小孩儿一路抱回来的时候,心里是又尴尬又愤怒,他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抱过,险些没忍住顺手去拧他的耳朵!
但是再愤怒又能怎么样,人小孩儿现在胳膊还在为他流血呢,他能说什么,于是只好闭紧眼睛装睡。
结果这小孩儿没完没了,不依不饶。
萧准忍无可忍,再装下去不知道他又要摸哪了!
“萧哥……”
“赶紧滚去睡觉!”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萧准也不想听,闭着眼睛赶紧截住了他的话头。
霍因看着萧准露在外面的那片睫毛有些轻颤,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微微一勾唇,又扑回萧准枕边兴高采烈地说:“萧哥你是不是早就醒了啊?那我刚才想偷亲你,你是不是也知道啊?”
萧准在被窝里都快直接裂开了。这小屁孩什么路数?你想偷亲别人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还敢当着正主的面直接说出来!
这要是换成别人,萧准早一个窝心脚就踹过去了。
萧准掀开被子坐起身,低头看着还趴在他床头欢快摇尾巴的霍因轻声说:“霍因,我不讨厌你。”
“那我可以亲你一……啊!”霍因惨叫一声,他兴奋地凑上来,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准无情地揪住了耳朵。
萧准凶神恶煞地说:“但你不能得寸进尺知道吗?”
霍因被提着耳朵跪坐在床上不敢动,被迫歪着脑袋眼泪汪汪地点头。
萧准松了手往后一倒被子一捞,死尸状蒙着头,“睡觉!”
霍因揉了揉被揪红的耳朵,跪坐在床上委屈巴巴地瞅着萧准,刚才好歹还露着半张脸呢,现在萧准整个人都蒙在被子下只露出散乱湿润的头发,连半张脸都不给看了!他萧哥可真是非常无情。
“萧哥。”趁着萧准还没睡着,霍因隔着被子轻轻戳戳他,“我给你吹头发好不好?湿着头发睡觉会感冒的,你又喝酒了明天会头痛。”
萧准沉默了一会,躺着没动,沉闷的声音从鹅绒被下传出来,“吹风机在浴室。”
霍因还委屈巴巴什么,呲溜就窜下了床,速度快得几乎是飞进了卧房的浴室。在吊柜里找到吹风机后又赶紧跑了回来,两下蹬掉鞋跪坐在萧准身边,插上电,轻缓地拨开被子露出萧准的脑袋来。
霍因开了最小的档,吹风机呜呜地对着萧准额前的发丝吹暖风,他用手挡在一旁,免得风吹到他萧哥脸上去不舒服。
萧准原本是正面躺着,闭着眼睛忽然翻了个身,背对着霍因。
霍因便顺手梳理他耳鬓的头发,开心地吹啊吹啊吹,像个贤惠的海螺姑娘。
他忽然瞧见萧准白皙光洁的颈侧有些发红,淡淡的一层,刚才把他从偏厅抱回来的时候还是苍白的呢。
手上动作顿了几秒,霍因似乎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勾唇无声地笑了笑又继续吹头发,他萧哥可能是害羞了吧。
“萧哥,翻个面儿。”吹干一半后霍因怕萧准已经睡着了,还特意放低了声音。
说得跟在烙大饼一样……
萧大饼腹诽完还是默默翻身面对着霍因,让他吹另一侧的头发,湿着头发睡觉确实不舒服。
霍因乖巧的安静下来,呜呜呜地给他吹头发,尾巴摇啊摇,可开心啦。
萧准不知不觉睡过去了,这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呜呜漏风的怪物一路追着他,怎么甩都甩不掉,硬生生追了他一个晚上,吵得萧准头疼。
翌日天光大亮,萧准被生物钟叫醒,他真有点头疼,正想揉一下就感觉到手好像被什么固定住了,掀开被子一看,霍因正猫他被子里趴在自己身边睡觉,还打着快乐的小呼噜,攥着萧准的手不肯撒开。
最惊悚的是,此时吹风机还在呜呜地吹着……
合着这小孩儿昨晚给他吹着头发就睡着了,吹风机都没关,呜呜地吹了一晚上,才害得他昨晚做了那个筋疲力尽的梦!
萧准一时怒从心中气,攥着吹风机的电线啪地拽下来,隔着被子就往霍因身上抽过去。
蓬松的鹅绒被抵消了全部的力道,顶多发出一点沉闷的声音,里面的人啥事没有,小呼噜依旧欢快。萧准打完后,瞧着霍因那张明丽俊美的脸孔倒也消气了,抖抖手把霍因的爪子抖开,就这样霍因都没醒,显然在睡眠方面跟萧准是两个极端,睡眠质量顶顶好,被雷劈了估计都不会醒。
萧准呼噜一把他脑袋毛,出了最后一口气才下床去洗漱,穿戴整齐准备去公司吃早餐,别墅离公司比较远,他得在早高峰前走。
霍因还蒙在被子里睡觉,睡姿歪七扭八,一点都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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