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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这康柏太重要了。

这人关系着毒米的秘密,前世也没有出现过,到底是黑是白齐钺心里没底。

这房里还有一个人曾见过康柏的书信,齐钺突然想起来,走到林诗懿身边,“懿儿,你还记得吗?那个康柏。”

“我也就见过那么一次。”林诗懿一直冷静的瞧着眼前发生的事儿,“这么重要的事儿,不能凭借一面之词就作数。”

“信呢?”她抬眸盯着齐钺,“之前的那一封。”

齐钺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一着急把这事儿忘了,他连忙转头吩咐道:“去把卫达叫来,信我叫他收着呢。”

见荆望磨磨蹭蹭地不动地方,他一时火起,军营里的脾性又冒了出来,一脚踹在荆望屁/股上,“赶紧的!”

“在我这……”荆望扭扭捏捏的把信掏出来,“我找卫达要来的……”

齐钺白了荆望一眼,一把接过信笺走到林诗懿身边,两人就着烛火细细地比对。

康柏一届正经的进士及第,写得一手好字,旁人就算是要仿,也不容易。

不比齐钺一届武将,林诗懿满腹诗书,不输男儿,她打眼一扫便能瞧出来,这两张纸上的字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是他。”林诗懿肯定道。

“真是康柏?”

等在一旁的荆望有些不可置信,他之前笃信自己能认出康柏的笔迹,可这会陪着齐钺和林诗懿又看了半天那小纸条,才反应过来当中的意思,眼下,他反倒不愿意相信这匿名信是康柏留下的了。

“夫人您再瞧瞧?怎么会是他呢?您当初可是救过他的命,他好好儿的引您去那南郊的枫山别院做什么?”

“是他。”林诗懿又重复了一遍,“但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齐钺听着身旁的对话,在烛火里眯了眯眼睛。

他也不知道康柏要做什么,但他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两世了,那帮酸腐的读书人就没有一个跟他是对付的。

“荆望。”他沉声吩咐道:“叫卫达去取上次在偏厢小屋里搜出来的东西与夫人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是黑是白呢?

最近该死的牙疼有点影响我的更新,老是迟到,我觉得我该请一天假把这颗倒霉的牙拔了!

第81章隗都城再现毒米

“什么东西啊,侯爷?”荆望一脸的震惊,“那天房子都快拆了,您不是说没有搜出东西来吗?”

“没来得及告诉你!”齐钺随便敷衍了一句,“你先去把卫达叫来再说。”

荆望大条大理惯了,齐钺说什么他都信,也没瞧出对方的敷衍,转头找卫达去了。

瞧着荆望出了门,齐钺才算舒了一口气。

他不是有意要瞒着荆望,只是可怜荆望这小半辈子不是围着北境大营转,就是围着将军府转,从未见识过何为尔虞我诈,整个世界单纯得非黑即白。

战场上生死之交的手足袍泽,纵是有什么瞧不过去的,情愿撸起袖子打一架,打完了还是能把后背交给彼此的好兄弟,总不至于会做些背后捅人刀子的下作事。

加之荆望天生仗义憨直,没有那些鬼心肠,齐钺是怕自己这个傻兄弟要真给人骗了。

若是康柏有异心,便是显而易见的处心积虑,他骗荆望,就是为了骗进将军府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怕荆望接受不了。

荆望看着不聪明,出生也不好,但身上总有些愿意把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江湖义气,齐锏身亡的事本怪不着他,还是他背着齐锏的尸首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几百里……

齐钺知道,即便是这样,荆望直到今天也没有原谅自己。

若是被查出康柏真的有意对将军府甚至是对整个北境不利,教荆望知道了,肯定得怨自己当初眼瞎,捡了只老鼠进米缸。

齐钺还不知道要是真到那一天,荆望会怎么样。

荆望瞧不出来的东西,林诗懿却是尽收眼底。

“你做什么要骗荆望?”她轻声道,“你演得这么差他都没瞧出来,得亏他信得过你。”

“我……”齐钺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却又怕被林诗懿误会自己利用了荆望的信任,只好为难道,“我非是有意瞒他。”

“可是康柏有问题?”林诗懿瞧得出齐钺的不得已,语气软了些,“人是我要救的,你也别怨荆望。”

“懿儿,你别误会,我谁也没打算怨。”齐钺柔声解释着,“只是这康柏到底是哪一头儿的,我现下还瞧不出来。”

“别想得太糟。”林诗懿瞧着齐钺蹙紧的眉头伸手想要安慰,可指尖刚碰到对方的袍边终还是收了回去,“康柏出身寒微,仕途也不太顺畅,但我总觉着,他身上还留着两分读书人的傲骨。”

“侯爷,夫人。”卫达进门先行了个礼,也不多话只站定等着吩咐。

“荆望。”齐钺看了眼一旁伸长脖子的荆望,“门外守着去。”

“我不去!门口有近卫呢。”荆望倔脾气上来了一甩膀子,“我就要看看你们都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齐钺眼看瞒不住了,无奈地扶额,眼神示意卫达把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个粗布袋子,看着只有一般女子的香囊大小,却是粗陋得很。

荆望不解地挠着脑袋,“谁家姑娘送的香囊这么难看啊,料子不行就算了,手工还差!”

齐钺无奈地摇头,盯着卫达点了点头。

卫达得令走到书案边,打开袋口,“哗啦”一下把布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竟然是一小把白米。

林诗懿就着烛火瞧了一眼便觉出不对。

齐重北在时就常常要拿将军的银子贴补北境,到了齐钺这边更是几乎要把整个将军府掏空;这些事儿,林诗懿是知道的。

可是,到底瘦死的骡子比马大,齐家再不济也是几世簪缨的世家,若论祖上庇荫,还要远胜她相国府许多,再是没落了,也不至于连碗新米都吃不上。

但桌上的白米颜色泛黄,色泽暗哑,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在隗都城里,日子稍微过得去一些的平民百姓都未必瞧得上这样成色的大米。

“这不是将军府的东西。”林诗懿斩钉截铁道,“不过康柏的日子拮据,我听他说起过,在老家还有弟妹和寡母要养,他吃这样的东西倒也是合理。”

“可那日他与荆望来到将军府事出突然,可说是被迫。”齐钺锁眉,“带进府来的都必然是随身的物件,他好好儿的带着一小把米做什么?”

煮一碗饭吃都不够。

齐钺的问话着实可疑,林诗懿一时也想不明白,倒是荆望急着开腔。

“我走前儿他求我带他出城回家取东西来着,可是那时候拿来的?”

看着荆望这说话不过脑子的样子齐钺又急又气,他白了荆望一眼,“我将军府是短了他吃还是短了他喝?要他费劲儿跑回家拿这么一小袋破米?”

荆望还在不服气嘟囔,“那许是多的吃完了就剩这点了……”

“卫达,你去着管家给我问清楚——”齐钺懒得打理,转头吩咐道:“康柏回府的时候到底都带了些什么回来!”

“侯爷,搜出这小袋白米的时候我就找管家细细问过了,还问了平时在偏厢时候的婢女。”卫达肯定道:“都是书,还是看不懂的那种,乱七八糟的,可是咱们把屋子搜了个底儿掉,一张纸也没见着。”

卫达言罢,房中陷入一片寂静。

林诗懿抬眸瞧了齐钺一眼,便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这袋子白米,像是故意留下的似的。

她伸手摩挲着桌上的白米,却隐隐觉出异样……

这触感,有些熟悉!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白米凑近烛火仔细的瞧,还探过鼻尖嗅了嗅。

“懿儿。”齐钺连忙凑过去,“怎么了?”

他瞧着林诗懿把鼻尖往手心凑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当初在毒米粮仓时,林诗懿不管不顾要尝毒米的样子。他现在还能清晰的忆起林诗懿当时凌厉坚定的眼神——

“神农尝百草,我不过尝一把米。”

他吓得立马拽过林诗懿的腕子,抖落了对方手心里的米。

林诗懿抬眸,和齐钺四目相觑。

两世恩怨纠葛,爱恨情仇都走过,他们现在好像能就这样看到对方的心里去。

齐钺的眼神儿似是在询问,于是林诗懿便点了点头。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又迟到了!我有空一定去拔牙!!!

每日一问:到底是黑是白呢?

第82章娇嗔碎挼花打人

费了好半天劲也赶不走荆望,后来还是下人来请示夜宵和热水都备下了,要送去哪里,齐钺才借机带着林诗懿去了主厢房;荆望这才不情不愿地被卫达拽了出去。

待林诗懿梳洗完齐钺再扣开房门时,看到门边的林诗懿已经解了发髻,乌发如瀑披散。

却了珠翠光华,离了烛火明灭,银白月色下的林诗懿美得更加浑然天成。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洛水之滨有神女,大抵亦不外如是。

“你……”林诗懿也被瞧得有些不自然,“何事?”

“哦……那个……”齐钺回神,带了点显而易见的局促,“我瞧着方才下人把夜宵端出去,你一点儿没吃……刚好在东厨间瞧见了牛乳,便熬了碗粥,这是北夷人的吃法,吃了夜里好睡……”

齐钺垂眸偷瞄着林诗懿,不见对方答话,声音也越来越轻,“也不晓得你可吃得惯……”

林诗懿低头,眼神划过齐钺手中的托盘,看到了那只覆满薄茧的手,虎口处一片烫红。她没有再说话,只侧了侧身子让了齐钺进屋。

粥碗冒着袅袅青烟,林诗懿捏着汤勺,轻轻刮擦着碗边。

这是他们大婚的房间,可两世间,除了大婚当夜,他二人还不曾在这房间中独处过。

“也不必太过忧心。”林诗懿从齐钺眼中读出对方欲言又止的拘束,“那一小袋毒米虽然含义不明,但北境大营的毒米粮仓好歹有了证据,也并非全然是坏事。”

“我担心的是荆望。”齐钺抬眸瞧着林诗懿,接过对方手中的粥碗,轻轻搅拌着,“荆望单纯,在隗都和康柏历过患难,只怕在他心里,已经把康柏看做如北境大营里袍泽一般生死与共的兄弟,若是康柏要对将军府不利,我怕荆望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无论康柏是黑是白,他若有所求,就必然继续有所动作,静观其变就是。”林诗懿盯着齐钺的手,总觉得那块烫伤惹眼得很,“倒是那南郊的枫山别院和秦韫谦与这一切可有联系,真该好好查查。”

“夜来多思不利安寝,这是林大夫之前同我这个病人说过的,自己怎生忘了?”

齐钺舀起一勺牛乳粥在碗沿边细细地刮净勺底才递到林诗懿嘴边。

“一直都是我吃你熬的药,你也尝尝我的手艺。起锅前我加了蜜糖,总不至于会比那些苦药更难入口。”

齐钺这一勺子来得有些出其不意,林诗懿就愣愣地被人喂完了半碗粥。

“凉了。”齐钺摸了摸碗底,“我再拿回去热热。”

林诗懿还在愣神儿,毕竟当初喜欢也是真喜欢,不顾一切,飞蛾扑火一般,只是后来便怎么也不敢想,自己与齐钺还有走到这一步的今天。

直到齐钺转身就要走出房门,她才反应过来,“不用了!”

这一声唤得有些急,听着像是带了点命令的语气,毕竟他与齐钺没好话也是习惯了,现下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调子便跟着降了下来,“我……回屋歇息了。”

她起身的动作有些仓促,也忘记早前儿崴脚的事情,还没走到门口脚下一歪就跌了下去。

齐钺眼疾手快,一把抛下手中的瓷碗,将人接到了怀里。

林诗懿先倒在齐钺怀里,才听到瓷碗落地的声音。

“你的房间就在这儿,还要去哪儿?”齐钺一把将人抱起,不等林诗懿挣扎,先在对方耳边柔声道:“别动,左手还不吃劲儿,等会再摔了还是我垫着你。”

林诗懿由着齐钺抱着,往屏风后的里间走去,脑子里一片空白。

论理,她与齐钺得圣上赐婚,三书六礼,三媚六娉,八抬大轿,天地合卺,一样不缺,明媒正娶的正经夫妻。

谈情,她的确钟情于这个男人;即使这一世刻意疏离,到底也没有过旁人能入她的眼。

可是……

林诗懿感觉到自己被齐钺缓缓放落榻间,呼吸微促。

她没有母亲,没有人曾教导过她闺中之事。前一世他们饮完合卺交杯齐钺就奔赴北境,喜事嬷嬷都省了;这一世这样荒唐,即便是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赶走了。

屏风那头的烛火照不进来,门窗也紧紧地闭着。

昏暗中带着点燥热。

她感觉到齐钺在靠近。

齐钺在榻边倾身向前,他看不清林诗懿涨红的脸,但满眼前儿都是林诗懿。

他在靠近,近得可探鼻息。

林诗懿终于还是羞赧地偏过头去。

齐钺勾着嘴角笑了笑,笑容没在昏光里,他伸手拉过榻上的褥子,为林思懿掖了掖被角。

他浅浅地吻过林诗懿的额头,悄声道:“贵安。”

林诗懿就这么怔怔地望着齐钺转身的背影掠过屏风,接着灭了屏风后的烛火,直到她听见房门轻闭的声音……

她立马掀开褥子从榻间翻身坐起。

大概是秋意未去,暑热还有余威,她觉得这房间闷得她从耳根烫到了颈子上。

gu903();荆望不放心,第二天一早便侯在了齐钺的房门口,却迟迟不见有人出来。敲门也不是,等着又焦心,他在门外急得直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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