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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聂生又恢复之前的语气,“庄主怕陛下一个人害怕,特来让我陪着陛下。”

俞聂生短短几句信息量太大,洵追回过味来才觉得好笑。

为薄庄主正行房中乐趣,谁知道天公一道雷将好事打断,俞聂生觉得丢人不愿意与薄庄主继续面对面,索性自请以照顾皇帝为由远离是非之地?

白日他还对晏昭和说薄阎不是好人要离其远一点,现在倒是一道雷劈下来印证此话是真。

俞聂生看起来困得很,洵追白天睡足了现在醒来倒是再难以入睡,他让俞聂生脱去外衣在他床上休息。俞聂生没拒绝,脱下外衣盖上被子很快入梦。

洵追下意识去盯着俞聂生的脖子看,那里现在捂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可还是让洵追脸颊染上几分粉红。

聚集在颧骨处,粉嘟嘟的一团。

男子与男子如何行房?

问题忽然从无数思绪中脱颖而出,洵追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吹灭蜡烛跑去门框边吹风。

他没站多久,房中传来俞聂生的声音,模模糊糊似乎是在哭。

俞聂生满脸是泪,紧闭着眼,细细听是在叫薄阎的名字。

音调随着呼吸起伏,像被磨砂不断打磨过的沙哑。

不会水的人想要逃生,求生欲使他疯狂挥舞手臂想要浮出水面,但最终还是失去呼吸的权利,坠入深渊。

洵追站在床前,俞聂生所有丑态尽现于他眼中。

一点都不好笑,一点都不值得可怜。

所有的表情和动作加在一起,令洵追觉得愤怒。

“这么痛苦为什么不跑。”他轻声。

不是所有感情都会这么痛苦,但俞聂生和薄阎一定会很痛苦。洵追刚来,不清楚这两人到底发展的到什么地步,但从晏昭和对俞聂生的态度和称呼来说,俞聂生对于薄阎一定很重要。

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感情本就与男女不同,不被世人所接受,不被任何道德纲常容纳。

洵追弯腰轻抚俞聂生的脸。

“如果痛苦,就该跑,跑得远远的。”

“如果伤害你,就该以怨报怨。”

话音刚落,俞聂生睡梦中无意识哭着说:“不。”

真可怕,他收回手。

雨没停,还在继续下,洵追坐在门框边擦拭佩剑,帕子来回擦四五下,他猛地站起带着剑冲进雨幕中。

雨天雾大,洵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去哪,只是不想让自己停下。俞聂生的样子太难看,他觉得和俞聂生待一起都会感到难过。

雨水劈头盖脸浇下来,他浑身湿透,长发湿哒哒贴在后背,洵追将额前的发都捋至脑后。蝉不叫,风还在吹,最眷恋盛夏的当属雨水。

他顺手挥剑,劈下来两三根细竹,竹竿倒在他脚下,其中一根擦着他的手背,相接触的那部分皮肤立即变得滚烫。

洵追摸摸手背,似乎是被伤到了。

一切因雨而起的灾难,在晴空万里中被短暂镇压,也能在下一场湿润中重新燃起。

快马来报,临时堤坝塌了。

趁着还没上早膳,宋南屏抓紧时间为洵追处理手背上的红肿。

宋南屏问洵追昨晚去打架了吗?

洵追小声:“手脚利索点!别告诉别人。”

第四十二章

其实处理划痕并没有洵追想象中的简单,伤口里还扎一些细小的竹刺,全部都要用镊子挑出来。宋南屏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只带着纱布过来,他反复观察几遍带着洵追去他房里找药箱。

两人重新回来时,所有人已经坐好,晏昭和身边空着一个位子,空位旁边是俞聂生。俞聂生挨着薄阎坐,薄阎身边又空出来一个,那是宋南屏的。

洵追忽然感觉到宋南屏不动了,他疑惑地回头,只见宋南屏神色复杂。

洵追示意宋南屏入座,宋南屏举步维艰。

右手坐着薄阎,左手坐着晏昭和,这是何等待遇?俞聂生最先反应过来,他站起道:“宋大夫来这边。”

他招呼着宋南屏,自己绕到薄阎另一侧坐下。

宋南屏顺利入座,面带感激地望向俞聂生,俞聂生微笑着摇头。

伤在右手,用膳时洵追只需稍稍抬手便能看到手背上的红肿。宋南屏最终没有将伤口包起来,挑了竹刺,厚厚抹上一层药膏,暴露在空气中比捂着痊愈地更快。

果然晏昭和问:“哪里伤的?”

洵追低头认真吃那堆得跟小山一般的饭,将晏昭和夹进去的蔬菜吃完,肉全部挑出来放在小盘里。

一双筷子又将肉夹回去,洵追听到晏昭和说:“吃。”

洵追趁晏昭和不注意时又将肉挑出来,慢慢用公筷伸向青菜。

“啪!”

洵追悻悻收回筷子。

晏昭和见洵追碗里的青菜吃完了,在夹给他前打掉洵追的筷子,“只准吃这些,把盘子里剩下的肉吃完。”

反观俞聂生那边,靠近他们的肉菜已经吃得差不多要空盘,洵追这边,刚刚怎么端上来的,若是撤菜,还能原封不动的拿回去。

当皇帝,不允许一道菜吃太多,叫人看到会猜测皇帝的喜好,更有心者还会用这道菜做文章。洵追在宫中用膳得遵着许多规矩,出门能稍微放松一些,但也不能养成习惯。

“陛下别坏了规矩。”晏昭和沉声。

洵追暗暗想,规矩也是人定的,是什么人定?

当然是皇帝。

皇帝陛下的昭王又道:“方才问陛下手背上的伤,饭后臣依然会问。”

每次和晏昭和一个饭桌上吃饭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洵追永远都是战败者,而胜者会将所有荤菜都让他都吃一遍。

这可真是最折磨人的惩罚。

洵追小声:“奸臣。”

此话一出,饭桌上碗碟碰撞声戛然而止,洵追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继续道:“乱臣贼子!”

晏昭和招来侍女,侍女将一直端在手中的托盘送上,晏昭和取其中一个小汤碗为洵追舀汤。今日是南瓜汤,放冰糖熬制,香甜可口。

洵追顺势将碗碟都推开,只食南瓜汤。

晏昭和不再强迫洵追,声音平淡地过了头:“臣要是乱臣,就该让陛下日日吃肉。”

“乱臣多贼子,上梁不正下梁歪。”男人又加上一句。

这话说出来,真真将洵追的脸打得清脆悦耳。

他怒目,说谁贼子?!

“陛下喝汤。”晏昭和恭顺道。

君臣互相戳痛处,观看的人可就没那么自在。宋南屏主观上对晏昭和的印象不太好,只不过看到他对洵追的态度,又会怀疑其实晏昭和并没有民间传得那么不堪。洵追在驿馆对着晏昭和吼叫的那几句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不像是愤怒,倒像是委屈撒娇。

足以砍头的四个字——乱臣贼子,这对君臣就好像闹着玩。

饭后晏昭和要出去,洵追站在门口瞧门外的一队人马,勉强认出一个身着知府官服的肥胖男人。

洵追指指那人,与他并肩的俞聂生道:“他叫贺知平,昭王巡视的时候他随行在侧。”

“人?”

“人不怎么样,最初不肯开仓放粮的就是他。”俞聂生道,“百姓站在他家府前用石子投掷,日日叫骂,孩童的童谣中也都是骂他贪污腐败不作为。”

“陛下不去吗?”俞聂生问。

洵追正欲说什么,晏昭和忽然转身远远看过来,他对洵追比了个四的手势,洵追摇头。

俞聂生看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晏昭和说他要去四个时辰,也就相当于一整天。

“回房。”洵追拉起俞聂生离开。

在来青藤山庄之前,晏昭和对洵追说无论出什么事,洵追都必须亲自去看看。不过不会要求洵追必须得跟着一起去,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洵追可以单独行动。昭王明面上来南方,自然不可能像洵追这么自由,当地官员会为了保证见不得人的勾当不露馅而以保护昭王为由时刻监视着。

俞聂生今日正好要去城中的医馆统计药材使用数量以及病患人数。

“堤坝一塌,也不知道有没有死人。”俞聂生没什么可收拾的,带着山庄内的几个药童与洵追一齐骑马离开山庄。快要出门时,洵追将在房中休息的宋南屏也给抓出来带着,以防残破之躯还没到城中便撑不住整个人厥过去。

果真走到半道便受不了,用膳时被晏昭和强迫吃了几块肉,胃里泛上来的全是荤味,再坐在马背上被马一颠。

恶心地七窍生烟。

宋南屏掏出怀中的小布包,特高兴:“快快,快把他放下来,我扎几针。”

洵追眼神似刀望着宋南屏。

宋南屏语调轻快不识时务,“扎几针就不难受了。”

少年将手慢慢放在腰间别着的佩剑剑柄,剑身出鞘几分。

“我这有磨好的药粉,不如混着水喝点。”俞聂生眼见着洵追杀气越来越重,上前解围道。

洵追打断俞聂生,“让他扎。”

宋大夫得偿所愿。

路途不算远,宋南屏和俞聂生聊了一路,大多都是针对某些疑难杂症所作的感想。离城越近,道边的病患越多。

为方便观察,俞聂生提前下马近距离接触病患。洵追则还骑在马上,早早用斗篷将自己裹起来。他也是病患,病患和病患互相吸引后果可了不得。

远处突然骚动起来,比骚动声音更大的是女人的尖叫。

那一圈的百姓不约而同地表现出慌张,直到有人叫了一声:“快看!青藤山庄的人!”

众人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其中一老人大喊道:“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女儿!”

俞聂生正询问难民身体状况,听到老人的呼喊立即抬头,百姓们立即自动散开露出他们包围着的人。

女人倒在地上,上半身被一老妇人抱着。

俞聂生一眼看到女人挺起的肚子,以及她已经被血渗红的衣裙。

少年扔下记事本拔腿就跑,身后的药童也跟着飞奔而去,最末尾一药童折回来将带着的药箱全部都挂在自己身上,随后也朝着那个方向赶。

洵追眨眨眼,他在马背上看得比其他人都清楚。

“我也去。”宋南屏跳下马。

“哎。”洵追轻呼。

他还没来得及叫宋南屏,宋南屏便也像俞聂生一般跑了。

马跑得比你快啊。

洵追扶额叹气,一蹬马肚,马轻快地追上宋大夫。

俞聂生迅速组织围观百姓散开,环顾四周高声问道:“谁有床单!”

“羊水破了,在这里找房间接生不太可能。”俞聂生对他身后的药童道:“快找人要柴火烧滚水,其余人去借床单。”

女人失血过多,接近昏迷,俞聂生拇指掐住女人人中,顺带将她眼皮撑起查看,“醒醒!别睡!睡过去就真的过去了!”

方才叫大夫的老人和抱着女人的老妇人是一家,老人焦急道:“大夫,救救我女儿!我就这一个女儿!救救她!”

“别睡!你睡过去爹娘怎么办!”

许是老人的哭声,也或者是俞聂生的高喊,女人紧闭的双眼稍稍张开一个缝,露出失色的瞳孔。

这里不允许百姓搭简易棚子,百姓只能露宿,或者是去更远允许搭建棚子的地方,但那里已经挤满了人,再也容不下一个。

药童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借来床单,烧水的锅和柴也已经准备好。

宋南屏配好镇痛药,等着水一滚立即冲好,端给老妇人道:“喂下去,一滴不落。”

洵追没见过这场面,不远不近地坐在马背上等待。

“这家人是我邻居家的亲戚,她男人靠着婆家的钱做生意,才赚了点小钱,就带回去三个小妾。你看这一闹瘟疫,人家马上就带着小妾跑了。男人刚跑她就怀孕,你说说多可怜。”

周围百姓的话传到洵追耳朵里,洵追挑眉。

“我见过她男人,贼眉鼠眼不像好人!”另一人接话。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别人家的事情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般,洵追揉揉耳朵骑马离这些人稍微远些。

一盆盆血水从里头端出来,慢慢响起女人隐忍而虚弱的叫声,混着宋南屏指导她如何吸气吐气。

这是他第一次单从叫声中,都能感觉到痛。

不知为何,洵追忽然想到了皇贵妃。

他的生身母亲。

洵追垂眼,双手攥住缰绳。

母妃,既然生孩子这么疼,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承受那么大的痛苦,冒着失血死亡的危险也要生下的孩子,该如珍宝般疼爱。

既生了,为什么还要抛弃?

洵追鼻尖一酸,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问:“为什么不要我。”

第四十三章

比起那些在父亲母亲相爱而生下的孩子,没有父母给予亲情的孩子,哪怕得到世上最尊贵的地位,他依然比那些沐浴在爱里长大的孩子要可怜。

他没有选择是否出生的权利,被动地接受他从未想要拥有的一切。

洵追无意识用拇指掐着缰绳,手指被粗粝的绳子磨地通红。

接生是项慢活,俞聂生分出一部分药童继续收集灾民情况,剩下的帮他一齐接生。床单需要有人举着,双手举起颇为费力,且一个人根本支撑不了多长时间,需要轮换。百姓自发去找能够支起床单的木棍,给孕妇灌下去的催产药才刚发作,床单便都不需要人为举起。只需要有人看着,防止撑着床单的木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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