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听说过这个男孩与他表兄许逸城之间的瓜葛。
但他知情的有限,也绝不会去问许逸城,所以纪叠和朗廷又是怎么一回事,他确实是不了解的。
他不了解,不代表彦堂之就不知情。
那老东西是许卿迄今为止见过心思最深的人。
许卿拉着脸道出一句我知道了,他让秦楚把地址发过来,他倒要看看彦堂之这是想做什么!
“你等等,”秦楚趁他挂电话前一秒,忽而叫住了,他对许卿说,“你去是没什么,彦堂之这件事看起来也不像想瞒你,只是我看来,彦堂之不论跟不跟朗廷合作,他都不会有别的心思存在里面。”
许卿有些不急待的语气说:“我知道,他倒是敢。”
秦楚笑了,说:“你既然都知道,就别着他这个急,这么长时间彦堂之跟许逸城水火不容,现在好容易有个机会敲打许逸城了,你觉得他会放过?”
“我就是知道他要去刺激逸城……”
“所以呢?”秦楚在那头不急不忙地点上了一根烟。
许卿蓦然语止。
只听秦楚缓缓道:“许逸城跟纪叠那些事,论起来,也该他许逸城受点打击了,我要是你,现在就先不去管彦堂之跟纪叠在谈什么,先拦住了许逸城才是要紧的。”
秦楚压低声音问:“你不想许逸城和彦堂之真刀真枪地杠起来吧?”
许卿撂了电话就给孟柯拨了过去。
孟柯有日子没接到这个号码的来电了,接通的一时间,竟有点顿塞,迟了一秒才叫出那声,表少?
许卿直接问他:“许逸城呢?”
孟柯顿了一下,回答:“许总就要出去呢。”
“把他给我拦着,我现在过去!”许卿极具威势地警告孟柯,“谁要是让他去了,我扒谁的皮。”
朗廷酒店里的晚宴进行到一半,彦堂之就被纪叠的人请到了楼上套房。
彷佛是无意避嫌,纪叠的秘书来主桌上请人时,直截了当说出了‘纪总请您私谈’这样的字眼。
席间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少还与海城实业有干连。
彦堂之是一个人被请入了纪叠所在的房间。
他进入的时候,纪叠就坐在外间的沙发上倒酒。
听见了脚步声,纪叠没有回头,而是安静坐下来,指尖轻触了一下高脚杯的杯口。
“我应该先替朗廷谢谢彦总,肯赏脸这场晚宴。”
彦堂之款款走了过去,挑了桌几对面那把单人沙发,漠然入座。
纪叠将身侧一份装订完整的文件递到了桌子上。
“FD412的所有研究材料在这里,”纪叠修长手掌摊开,向着彦堂之轻轻一渡,说,“朗廷和北方互不相欠了。”
彦堂之随手拈开了一页,垂眼阅过,随之合上那份文件,拿了过来,就要起身。
纪叠伸手压住了文件的一角。
彦堂之很平淡的眼神看了过去。
纪叠待了片刻,随即松开手。
他莞尔一笑,举起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彦堂之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纪叠的唇微翘,一双漂亮的杏眼里晕着薄雾,没有什么起伏地对彦堂之瞥了一眼。
他浅浅地一声笑,问:“彦总愿意跟我做这笔交易,是因为我长得很像许卿吗?”
彦堂之拿过文件在手里,神色平平地站起身,他只略看了一刹纪叠那张与许卿七分相似的脸,继而在转身离去之时,淡淡留下一句,“你跟他并不像。”
许卿赶到御赏阁的时候,孟柯已经领了人等候在外。
他车都没停稳,孟柯就疾步走上来给他拉车门。
许卿刹车熄火走下车,动作极快,甩上车门便向许宅内院走了进去。
孟柯跟在他身侧提醒:“许总已经叫了人手来,都在路上了,刚刚有人把彦堂之和纪叠同进一间套房的事告诉他了,”孟柯很有些担忧的表情道,“表少要小心啊,许总晚上喝了不少酒,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
许卿三步并两步迈上了御赏阁正门的台阶,他一挥手对孟柯说:“你去盯着那些人,不许去朗廷闹事,这里交给我,快去。”
孟柯一脸忧虑地看着许卿推门而入。
玄关下没有开灯,许卿摸黑走进,凭着一点记忆去找廊灯的开关。
可他还什么都没摸到,手腕就被突然抓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拖进了门厅。
‘嘭’一记闷响,许卿被重重推到了墙上。
他的手被攥得生疼,双手被钉在两侧,身体动弹不得。
许卿吃痛地叫了一声,“——逸城!”
黑暗中他看见了许逸城腥红幽邃的一双眼。
这是许卿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
许逸城红着眼睛,狠力将许卿按在墙上,冷酷暴戾地制住许卿手臂,逼视着许卿的脸。
“彦堂之做了什么,我一定让他后悔。”
他从未用这种口气对许卿说过话,冷得就像能结冰一般,那股寒意突袭而来,让许卿都不由怔住了。
“或者我应该把你夺回来,”许逸城按住许卿的手,带着酒气和强大的压迫感逼近,他一口咬在了许卿的颈子上,阴冷地凑近许卿的耳边,说,“让彦堂之也失去一次,如何?”
“逸城,别这样。”许卿临危不惧地叫住他。
许逸城没有放开他,只是略微后撤,仍在极近的距离里,寒冽地眼神盯着许卿。
许卿望了他片霎,看着曾与他十年间朝夕相处的这个人,如今却变得陌生。
他很庆幸纪叠的出现,同时又无奈于许逸城的不自知。
许卿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望着许逸城的眼睛说:“彦堂之不会碰纪叠,你想要的也不是我。”
一片深静中,只听见许卿问道:“逸城,你现在还看不清你的心吗?”
第71章元旦番外
临近年节,妖魔鬼怪都出来作妖了,各大机关及企事业单位急于资金回笼,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来捞上一笔。
当然其中不乏浑水摸鱼,想利用地方背景冲京里个别青年企业家敲竹杠的。
彦氏最近接触了一个南部开发区的基建项目。
起先许卿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南部郊区无固定资金链,房价在城八区垫底,这么多年都是不上不下的一个尴尬位置,夭折掉的新盘不知道有多少。
况且京津冀三地的基础建设一半出于某个老畜生的城际建设之手,他天天与他睡在一起,也没听他提过一嘴南城郊招商的事儿。
材料第一回递上十八楼许董办公室的时候,许卿正被那个号称是顺路路过的老畜生按在办公桌上弄,衣冠楚楚的彦家二少艹起人来一点不留情,把许卿逼到几乎射干,还将人翻过来面对面地深吻。
亏他一声声地叫他叔叔,攀着办公桌宽大的桌边,哭求他停一停,他快受不了了。
谁想到那天下午下班时间还没到,许卿就被彦堂之抱着从十八楼带回了家。
许董气坏了。
他气彦堂之在他的职员面前抹黑他英明神武的老板形象,破坏他本来威势!
第二天赶早就跑出了紫荆庭,窝着一肚子邪火来上班,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了地上没人敢收拾的一地狼藉。
他记性好,一眼就认出了昨天没来得及看的那份材料。
于是拿了起来,草草瞥了一过。
他一手插兜,墨蓝色衬衫搭一条纯黑无纹的正装西裤,肩平窄腰,修长双腿笔直。
对。
他想起来,这个南部城郊的市政领导,过去与彦则之是旧识,所以拜帖才贵直接送进了他的办公室。
也实在是昨天被那老畜牲欺负得惨了,今天才不要理他,许董气不顺,叫来小助理,让人正经回通电话给帖子里那位没见过面的长辈,说他今晚赴宴,准时。
晚间过了九点,彦堂之回到紫荆庭。
宅子里没人一样静,那小东西果然闹脾气没回来。
彦堂之西装未解,一转身走下门厅,司机就站在院子里擦车,见他出来,连忙绕过去开门。
司机一手扶门,一手挡在车顶下,彦堂之坐进车内,车门关合前,他冷漠地一声:“去悦云端。”
许卿这顿饭吃的有点难挨。
本来是看在他父亲旧相识的份上,给了三分薄面,另领了外地进京来的一支投资团队来给那名姓刘的领导捧场。
竟不想那人在酒桌上倚老卖老,频频给许卿灌酒,大谈当年与彦则之是怎样的亲近,说他是怎么跟许卿一见如故,看他跟看亲儿子一般,又说早觉得许卿有才,一看就是眼光极佳的青年才俊,拍着胸脯跟许卿打包票,只要彦氏进驻南郊,必能做成一番大事业。
许卿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这是体制内这起光杆司令们爱犯的通病,有点颜色就敢开染坊,芝麻大点儿的权力搁在他们手里,就敢当棒槌使。
他顾念彦则之的名声,不想给人嚼舌根说彦则之的儿子没规矩。
以是不予回嘴,闷声听着喝酒,全当给机会让这些兜里恨不得比脸还干净的老家伙们吹牛吹够了。
那位刘姓半老儿想是没什么眼力劲儿,看许卿闷声,便一个劲地教唆人给许卿敬酒。
一来二去,许卿就喝多了。
秦楚闻讯赶来接人的时候,许卿已经站都站不稳,由小助理扶着,小脸红扑扑地,耷拉着脑袋爬进了车。
秦楚冷着脸坐上驾驶位,让原先送人来的司机去送助理回家,他坐在车里,车窗降下来,酒足饭饱的南郊大小领导站在车门外拍马送行,而秦楚全程没有正眼看过那帮灌许卿酒的草包们。
回程路上许卿嘟囔着说恶心,秦楚停了车扶他下去,他白着嘴唇呕了一会儿,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晚上就没吃几口,垫胃的也就是早些时候在公司喝的一杯午茶。
秦楚把他送回悦云端的住处,许卿有点像断了片,一边问秦楚你怎么来了,一边又推秦楚出去让他赶快回家睡觉。
秦楚被许卿一直推出了门,许卿嘟嘟囔囔地,哐一下把门撞上了。
秦秘书一脸( ̄_ ̄|||)的表情,愣了一会儿,接着哭笑不得的朝门里低声喊道,“解酒药给你搁茶几上了!想着吃!”
门里隐隐绰绰地回过来一声:“知……嗝!知道了……”
秦楚走了没多久,许卿晕头晕脑地掰了两粒解酒药,就着料理台上的半杯凉水喝了。
他喝了酒,倒也忘了自己身体弱,半杯冷水下肚,激得胃肠绞痛,跌跌撞撞地跑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绞得胃里面胃液都呕了出来,这才稍稍得以缓解。
漱了口,刚清醒一点,双腿打着颤扶墙从洗手间走出来。
脚还没站稳,彦堂之就进门了。
五分钟前在地下车库撞见秦楚的车,擦身而过时双方都落了玻璃,今天晚上是怎么一回事,秦楚已经跟彦堂之知会过了。
箭步走近来,一把将堪堪站住的许董抱了起来。
许卿醉酒后全身像海绵一样软,落进彦堂之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那股微香,许卿十分安心地闭上眼,搂着彦堂之的脖子,用脸蛋去蹭彦堂之左耳,气声叫他叔叔,央求他带他去洗澡。
彦堂之托着许卿后臀,把人带进浴室,放在流理台上。
他回身要去放水,手刚一抽离许卿的腰,就听许卿黏乎乎地一声抗议,登时被拽住了手。
彦堂之复一转身,就看见许卿湿润的唇微微张开,眼色迷离地望着他。
“别走……”许卿悦耳的少年声线流响在浴室内,他眼巴巴地望着彦堂之,下一个字眼没发出声音,彦堂之却看清了许卿的口型。
许卿对他说,抱。
浴池里水才放了一半,两具肉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便透过落地磨砂的玻璃门,朦朦胧胧地显出了交融画面。
许卿喝醉了要得凶,坐在彦堂之身上做骑乘,白皙透彻的小腰身动起来活像只妖精,一边啃咬着彦堂之的肩膀,一边饥渴地吞掉那根巨物。
彦堂之搂着他后腰,不让他滑到水里面去,他很有耐心地微扬着嘴角,慢慢感受着许卿的皮肤逐渐变热,近距离看着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染上情欲的颜色,等着许卿一点一点地在他眼前失控。
许卿骑了没一会儿,腰腿都酸软下来,他负气地从彦堂之身上爬起来,手才抓住浴池边角,突而间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他还没反应过来,彦堂之就将他压在身下,让他双膝跪在水底,以后入的姿势,再次坚挺贯穿了许卿的身体……
醉酒事后过三日。
许董被强制接进紫荆庭被迫休养。
秦秘书有点内疚,坐在军区装潢肃穆的作战室里吃蜜瓜的时候,忍不住寻思是不是该去看看许卿。
可当他晚些时在饭桌上听某个痞子样的高级军官说起早前京城里的一则趣闻时,秦楚陡然察觉,他那一状兴许也没告错。
那则趣闻的内容是,北方、城际两家超大型企业的掌舵人,权势一手遮天的彦家二少彦堂之,在一场突然宴请的筵席上,让属下人用茅台混着伏特加,强逼南郊市政一名姓刘的官员喝下去二斤有余……
第72章鼠年新春番外
除夕之夜,彦堂之徇旧例返回袁家老宅陪同外祖父袁老将军守岁。
袁家规矩大,自从彦雍辞世后,彦家没了老家儿,袁老将军心疼外孙,年年必要唤回身边来过年。
年三十晌午,备着满满节礼的黑色加长车静静的等在紫荆庭的院前。
周伯领着彦宅的佣人们跑前跑后的准备。
他在为他那位真正金贵的小主子准备晚上过节的餐食。
早先是紫荆庭里打扫睡房的女佣在无意间听到,那一日晨起,在掩着厚窗帘的主卧大床上,彦堂之问许卿,想不想去袁家过除夕。
许卿那时顾不上答话,女佣守在门口等了片时,还不见两位主人出屋,于是也不敢多留,带严了门便下了楼。
这事就这么在紫荆庭里传开了,连周伯都以为这是定了,所以才没提前准备大年夜的菜单。
却不想今早突然接到告知,小主人不去袁家了,他要一个人待在紫荆庭里过年。
做叔叔的那个也不知道是怎么哄的,越哄越完蛋,最后许卿话都不搭一句了,白着一张小脸,一言不发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谁也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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