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摇头:阿秀是我邻居,我们是朋友。
这句阿秀听见了,她回过头来,双手背在身,长辫子一晃,对小燕点点头。
许彦文的脸腾一下红了,讲话也结巴起来,不住推着眼镜:那那请阿秀小姐坐,我给你倒杯水来。
他目光一扫这才看见,阿秀脚上只有一只鞋子,她在奔跑的时候把鞋子给跑丢了,白生生的脚,就这么踩在地上。
许彦文哎一声,扶阿秀坐到床前:脚有没有伤口?疼不疼?说着就想检查阿秀的脚。
门这时候被推开,霍震烨来接阿秀回家,他一眼就看见自己这个最老实最腼腆的同学,抱着阿秀的脚。
许彦文也回过神来,他控制不住面孔通红,跟霍震烨解释:我在替阿秀小姐查看伤口。
哪有伤口?一点伤口都没有,她连皮都没蹭破一点。
馀庆里的邻居和小燕妈跟着全挤进来:小燕怎么样?阿秀怎么样啊?
小燕一见姆妈,又哭起来,说有个黑衣服的女人抱着她跑,阿秀怎样在后面追着不放,小燕妈一听差点给阿秀跪下。
阿秀连话都不会讲,求救都不会,就只能闷头追。
许彦文看这么多人,脱掉白大褂,把阿秀的脚包起来。
霍震烨上前两步,问阿秀:你怎么样?那女人怎么了?他倒不怎么担心阿秀,阿秀可是双手能抱起电冰箱的,人胳膊还不是一折就断了。
阿秀伸出手掌,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对着白墙比划个影子,这是她跟小燕学的,除了老鹰还有小狗。
阳光投映上白墙,阿秀两只纤手,化作飞鸟,黑影在白墙上飞翔。
许彦文目不转晴盯着阿手的手影,眼底浮起笑意,几乎移不开目光。
旁人不明所以,霍震烨却皱起眉头,那个人变成了一只鸟飞走了?
小燕是在老城厢被拐走的,可阿秀一直跑进租界才抢回她,圣心医院又是租界的地盘,霍震烨打电话把大头叫来。
最近又有拐小孩的案子?
大头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啊。大头给小燕做口供,阿秀不会说话,留下几个围观的替她把情况告诉他。
霍震烨扶起阿秀:走吧,你哥哥还在家里等你。
许彦文跟上几步:阿秀小姐
她姓白。霍震烨看了眼许彦文的神色,挑了挑眉毛,许彦文原来在英国连舞会都不参加,不说跟女士跳舞了,连跟她们说话,他都不主动。
主动追求许彦文的不仅有女士,还有男士,他统统都拒绝了。
原来他喜欢不是不喜欢女孩子,是喜欢像阿秀这样的女孩子。
白小姐,你好。许彦文鼓足勇气,我叫许彦文,我能不能和白小姐交个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霍·怎么谁的爱情都比我的顺利·七
第45章交朋友
怀愫/文
我们可以,先通信。许彦文俊脸微红,他目光清澈真诚的看着阿秀。
霍震烨没想到许彦文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但可惜了,阿秀没上过学,她不认识字。
阿秀歪歪脑袋,长辫子垂在胸前,辫梢也跟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就是就是写信。许彦文脸色微红,他摊开手掌作纸,虚握住笔,做个写的动作。
这个阿秀知道,她时常看白准写东西,纸扎上要写上秘符,烧化了才能送给亡灵。
那些她不会的,阿秀摇了摇头。
许彦文以为自己被拒绝了,他脸上的红晕黯淡下去。
阿秀不识字。霍震烨解释道。
许彦文脸更红了,他感觉自己唐突了阿秀:对不起白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很想和你交朋友。
阿秀想了想,伸出手来,小燕跟她交朋友的时候,送了她一颗奶油话梅糖的,这人要交朋友,怎么没东西送给她?
霍震烨暗道不好,阿秀知道的交朋友的意义,跟许彦文说的可不同。
许彦文以为阿秀要跟他握手,女士都主动了,他克制着脸红也伸出手去,被霍震烨拦住了:阿秀的事,要她兄长同意才行。
要是白准知道阿秀出门一趟就多交了个朋友回去,说不定又得把他扔出门去。
阿秀被霍震烨拖走,她还懵懵懂懂回头看向许彦文,她喜欢许彦文脖子上挂的听诊器,银灿灿的,她没见过这个,觉得有趣。
霍震烨把阿秀带回家,她蹦蹦跳跳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出一双新鞋子,又换一件新旗袍。
小燕妈送了四只螃蟹,一盆白兰花过来:真是谢谢阿秀,要是没她,我们小燕还不知道要被拐到哪里去。
小燕妈说着就哽咽起来,像小燕这么大的女孩子,能被卖到什么地方去?只有卖到脏地方去。
螃蟹卖得贱,家家户户都吃这一口鲜,白兰花倒是上街去买的,这个时节专有卖花姑娘拎着篮子在街边叫卖。
这礼实在简陋,可白先生这么有钱,他们能送的礼,白先生也看不上。
吴太太客气了,都是街坊应该帮忙的。霍震烨笑着收下,关上门问白准:吃不吃?你要吃我就剥。
白准嗅到白兰香气,看一眼红壳螃蟹:吃。
他一边等霍震烨给他剥螃蟹肉,一边看着在天井里摇摆着跳舞的阿秀,她反抗他的命令,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意志。
霍震烨是吃蟹的好手,没有蟹八件,用长竹针挑出蟹腿,剥出蟹黄。
四只螃蟹,两公两母,蟹膏蟹黄分在两只碟子里浇上一点醋,递给白准:现在还没到旺季,等到了旺季我让刘妈熬蟹膏送来。
配粥配面配饭,都鲜得很。
白准挑了个蟹腿肉,细嚼蟹味,阿秀才刚用了一年,这么快就烧掉,还有些不舍得。
他低头又挑一筷子蟹黄,阿秀停下了舞蹈,她转过身来看向白准,仿佛感觉到了白准心中所想。
第二天一早,白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霍震烨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哈欠去开门,这么早,会是谁?
他打开大门就见许彦文一身长衫,还戴着那副金边眼镜,提着礼盒站在白家门外,模样有些局促不安。
白准也被吵醒了,他黑着一张脸从内屋出来:是谁?
霍震烨虚掩住门,咧咧牙:可能是,女婿。
许彦文坐在白家小楼里的厅堂中,背虽然挺直着,但头不怎么敢抬,他没想到白小姐的兄长,竟然会是个纸扎匠人。
屋中挂满了纸灯,两边堂屋里竖起纸牌楼,虽然做得精妙,但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许彦文捧着茶盏,抬头看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白准,对他自我介绍:白先生你好,我姓许,许彦文,我是外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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