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到来立马让时鹿的班级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天呐秦放卧槽’
‘太帅了我死了’
物理姜老头吹胡子瞪眼咵咵敲了两下讲台:“闹什么闹什么,给我低头看题!”
下边顿时安静了下来,一阵窸窸窣窣翻书的声音,但还是不少人偷偷抬头瞄门口站着的两人。
姜和伦跟秦放私底下关系很好,亦师亦友那种,见他匆匆忙忙跑过来,自然是相信他的话的,只是这时鹿,姜和伦依旧觉得小姑娘不靠谱,既然是被叫出去有事不能解释?或者不知道告诉下同学跟老师请个假?
姜和伦叹了口气,语气也软和了下来对时鹿道:“进来吧进来吧,别站着了俩,还有你!”
他指了指时鹿身后的秦放:“成天正事没有,上回物理竞赛的试题做好了赶紧交过来听见没有,兔崽子。”
“是的老姜。”秦放冲他笑了笑。
“走走走。”姜和伦忙不迭冲他摆手撵人,一点儿不想再看见他。
秦放走之前还在时鹿耳边轻不可闻地说了声‘听话’,然后就一路小跑着离开了高一五班门口。
时鹿进班的时候,下面四十多双眼睛,目光中有羡慕,有好奇,有鄙夷,但更多的是青春期少女眼底那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的妒忌。
尤其是张莉莉,在看见秦放的一瞬间,几乎要咬碎了一白牙。
这小婊.子!
物理课下又到了跑操时间,秦放一早就在四楼那边等着了。
时鹿下课还被姜和伦揪着说了几句。
站在讲台边上,时鹿双手安静垂着,姜和伦望着她这模样,认错态度良好,也不想说的多难听。
一边收拾教材一边道:“以后不论有什么问题提前告知一下同学或者班长,老师见不到学生心里会着急,知道不知道?”
时鹿:“知道了姜老师。”
姜和伦又碎碎念了几句:“小姑娘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做事情怎么就不知道考虑后果呢,去吧去吧。”
“对不起姜老师,我下次一定注意。”
时鹿跑到四楼的时候秦放已经开始动手画插画了。
“你来了?”
时鹿喘了两下:“嗯。”
秦放校服拉链是完全敞开的,里面还穿着纯白色的篮球服,正中央一个火红的数字24,他没有看时鹿,而是一边画线条一边说:“这半边我已经弄好了,剩下的上色就交给你了。”
时鹿面前是一个云朵的构图,她没任何异议,拿出一只蓝色的粉笔开始填色,涂了几笔,望着黑板上的一抹淡蓝,兀的想起不久前才看见的,秦放在打篮球时手腕上绑着的蓝白色护腕,以及他所站立的蓝天背景。
“刚才…谢谢你呀。”时鹿昂起头,看着右侧正在专心写字的秦放。
秦放闻言写字的动作顿住,疑惑嗯了一声,反应过来立马:“啊,小事,我正好找老姜有点事儿。”似乎不太愿意多说什么。
听完时鹿就不做声了,闷头上色。
秦放一边写,一边还是忍不住悄悄看她,从他那个视线角度,刚好能看见她整个侧面的模样。
时鹿的眉眼乍一看很淡,但是又由于皮肤白皙的缘故,眼珠又显得格外的乌黑,眉毛细而长。
右侧眉骨微微凸起,再来是小巧的鼻子,嘴巴,瘦削的下巴,最后是被校服遮挡的颈窝,而颈窝下面…
秦放兀的脸红不敢再想下去,迅速收回视线。
林择深一整天心情都不错,在[阿勝]棋牌室的沙发上躺了半天,中央是头小鹿的毛毯规规矩矩盖在他的裤.裆以上,吃了老板娘做的一大碗乌冬面,坐起来玩了几转,输了一百八。
他到现在还在回味白天那遭遇,简直不要太有趣,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喂了他四天东西的人居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
并且这小丫头见到自己突然坐起来时样子跟见了鬼似的,明明怕的要死,小嘴还叭叭的一个劲说,丝毫不落下风。
他正坐着搓牌。
“深哥,今儿手气好像不太行呀。”名叫曲红的老板娘倚在他肩膀处,对着他吞云吐雾,棋牌室一到晚上生意就跟爆炸了似的好,尤其是林择深来了之后。
林择深只笑笑,掏出根烟曲红立马帮他点着。
他翘着二郎腿,低头掸了掸毛毯上粘的烟灰:“手气这玩意看命,我一天一个命。”
“今儿晚上……”曲红语带暧昧地用手环上他的脖子,眼底明晃晃的暗示。
“今儿晚上?今儿晚上我怕是没这好命了。”说着他将刚摸到的牌啪嗒一声堆好,再往桌面这么一推——
“胡了…”
“个鬼,哥们不乐意玩了,困得不行你们继续啊。”站起来拍了拍旁座老哥的后背:“老兄,我庄家钱那份算你头上。”
那老哥一听欢喜的不行,连连点头:“来来来,继续继续。”
晚上□□点钟的样子,棋牌室里哄哄闹闹的,隔壁游戏厅的闪光标牌也滋溜跃动了两下变得更加亮堂,几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人勾肩搭背兴奋的走进去。
林择深拍了拍屁股从棋牌室里出来。
曲红咬着嘴唇站在门边上,十分不舍:“深哥,今晚上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吗?”
“嗯,过两天来。”
林择深似笑非笑,说完伸了个懒腰,背对着曲红,朝她摆摆手:“不用送了。”
然后双手插兜头也不回沉入夜幕中。
作者有话要说:数字24纪念永远的球坛巨星Kobe,永远的黑曼巴精神
☆、第9章
09
秦放一整个下午心情都不错,英语老师上课中途还问他是不是又拿了什么竞赛奖,居然在上课的时候不自觉连连笑了好几回。
他站起来解释说因为今天天气好,顺便,又重新认识了一个朋友,他说的有鼻子有眼,活像是谈了恋爱的那种语气,就连英语老师人到中年都不自觉捂着嘴笑,惹得同班坐着的女生们纷纷交头接耳。
‘朋友?’
‘是今天体育课他去说话的那个小姑娘?’
‘朋友这个词有些暧.昧啊’
‘那女的什么来头,高一的?’
‘不怕学委去整她阿’
下课一个短发的女生终于鼓足勇气跑到他跟前递给他一张情书,秦放看题的动作一顿,抬头莞尔:“对不起,我们这个年纪,还是好好学习吧。”
女孩子嘟嘴,伤心地跑走。
“秦放,出来打球啊,你们下节不是自习课么?”窗边俩体育生扯着嗓门,想约他出来。
秦放原本想直接拒绝的,抬头时刚巧望见从窗边上经过的时鹿,她步伐匆匆,秦放一看见她几乎是神经质一样的飞快冲到教室外边。
“老秦别走啊,今天倒要看看你一学理的怎么打得过我们一帮学体育的,哎哎?”
抱着颗球的男生发现秦放压根出来就不是为了打球,倒像是着急忙慌看见了什么熟人,顺着他的视线:“你看人家学妹做啥?”
秦放见时鹿进了楼道尽头姜和伦的办公室,大致估摸着要么就是请教题目要么就是来交检讨,见她手里没带什么大件儿的书,八成是检讨没跑了。
确实,中午放学前物理课代表找到了时鹿说姜和伦让她写份检讨,不用多长两三百字就行,她趁着午休时间抓紧写完了,这会来交。
她刚才经过的时候恰巧听见有人在窗口叫秦放的名字,声儿还挺大,她潜意识里不想被秦放看见,于是加快了速度从高二八班的教室经过,可还是被秦放看见了。
秦放收回视线看向那俩满头汗的男生:“你们体育1、2班的内部比赛喊我去做什么?”
“这不是上回你把人一班班长吊起来打嘛,我们眼馋也想看看你把我们班班长吊起来打。”一个戴着运动头带的家伙流里流气道。
秦放敛下神:“下节课主任找我有些事,去不了。”
“卧槽去不了?去不了你也太给我哥俩面子了吧,还专程从你那宝座上下来?直接隔空喊一声不就行了?”
时鹿从办公室里出来,关上门,头一抬就看见高二八班门口站着仨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唯一不同的是,秦放穿着校服,另外俩穿着简便运动装。
她脸一白,潜意识里并不想让秦放看见自己,于是低着头想直接混着三三两两下课活动的人中间走掉。
谁料——
“时鹿?你怎么来这了?”
时鹿步子一僵。
秦放觉得自己压制了好几年的渴望,从某个起始点开始似乎在逐渐瓦解,他越来越抑制不住想跟她说话,想跟她近距离的接触,甚至还想触碰她。
以前只会躲在远处悄悄地看,一寸一寸描摹她的身形,想象跟她说话的场景,想象将她逗笑将她惹害羞的情形。
可现在呢?现在不仅仅学会了扯谎跟主任推荐让她陪自己一起出板报,甚至还学会了主动上去跟她搭话,听她倾诉。
觉得能跟她待在一块儿,就算只有粉笔灰还有沙沙的写字声都能称得上是天籁,就算她一声不吭,只要站在自己身边都算是老天奢求给自己的宝藏。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是从那个跟以往天翻地覆的周一早晨,从她慌慌张张从小区里面跑出来的那一刻开始。
一切都开始变了。
要是那天他忍住了上前拍了拍她,忍住跟她说话,似乎一切都会保持原样。
可就是因为那一次的偷尝禁.果,尝到了甜头,他开始不停的想要索取更多。
他忍不住想要更多的接触,哪怕是刻意制造的小聚,还是偶然的碰头,只要能看见她,这一天就不算白过。
这时候秦放班级里的同学已经有许多不乏朝外看的,还有隔壁一些班里的学生。
时鹿刚巧走到栏杆边上,听见秦放叫自己,时鹿一愣,但出于礼貌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我找姜老师有点事。”
“嗯,问题解决了吗?”
这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斜眼睛看时鹿了。
“解决了。”她声音低的像蚊子叫。
“那就好,快回班吧。”秦放是带着笑说出这句话的。
“……”
时鹿怎么也想不到秦放居然会在班级门口直接叫住自己,这可是高二,她的到来仿佛是一个异类中的异类。
而他把自己叫住,肯定会引起别人恶意的揣测,更重要的这已经不仅仅是叫住这么简单的事了,他还跟自己搭话。
时鹿觉得周围比自己高一级的人,正在用一种特别无解的目光盯着自己,她心理上感到排斥。
这种感觉就好比一个底层人被带到了生理上比自己高出一个级别的人群区,还非要就地分个三六九等一样。
她特别讨厌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这种目光不是打量而是一种生吞活剥的视.奸。
将你浑身上下扒得只剩一根骨架一样的视.奸。
你是谁?高二的吗?为什么没见过你,你为什么会认识秦放?为什么会认识全校最优秀的人?为什么他会跟你说话?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如果这个跟她搭话的人,不是秦放,不是这个高高在上的秦放,或许情况就又会变得不同。
没人会在意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跟一个恰好路过的学妹随意说上几句,即便是比‘你怎么在这’、‘那就好回班吧’更上不得台面的话,也不会引起半分波澜。
时鹿没看秦放,反倒是看了一眼那些盯着她看的人,嘴唇轻抿,黑皴皴的眼珠子里没什么情绪,她掩饰的很好,停了一会然后默默离开这栋不属于她的楼。
站在原地的秦放觉察出一丝异样,再回神,时鹿已经不见踪影了。
晚上放学,班里人几乎都走光了就剩下几个打扫卫生的。
易虎憋了一肚子的话这会终于憋不住了,想了想在走之前还是得说,他转过身:“时鹿,你最近是撞邪了吗?我上午刚说你不是迟到就是早退,结果你倒好直接玩逃课?”
时鹿低头将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里,对于易虎的话充耳不闻。
易虎还想说什么,时鹿背上书包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椅子推回桌肚子底下,口气笃定:“我没有逃课。”
“这还不是逃课是什…”
“我只是不想让一场口舌争端变为校园斗殴,你明白吗?”
时鹿说完仔细想了一下,如果那巴掌她没有忍住,后果绝非现在这样,说不准她的母亲还要千里迢迢过来一趟,顺便……
她突然有点后悔了。
“她一直欺负你你就不能告老师?非要自己受着还不让别人插手?”
易虎见她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是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明明从初一开始就是同班,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他好像从未真正弄懂她的心思。
“我不觉得她是在欺负我,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时鹿顿了顿:“短命这件事,你不也知道吗,易虎。”
易虎被堵得哑口无言。
时鹿说完自顾自朝后门准备离开。
“等等!那件事分明就与你无关的!她也是胡说八道才这样的。”
时鹿脚步顿住,侧身苦笑,仿佛说给自己听一般的喃喃自语:“可是,那就是因我而起的啊。”
“你不能否认。”
没人能否认。
今天一整天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除了一团糟时鹿想不出别的。
高二班级门口的遭遇,秦放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态度,张莉莉的成见和粗鄙,以及——
时鹿走在路上,快要经过那个长廊椅时,心底的糟糕烦躁已经被放大到无限倍。
最重要也是最令时鹿头疼的一点是,白天那个男子,他今晚上还会出现吗,之前态度那样恶劣,都已经针锋相对成那个样子了,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果然,椅子上边空荡荡的,后面的绿植枝叶张牙舞爪。
时鹿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底又空落落的。
他不在了,这样以后的东西吃不完就没人能替她分担了。
想到这突然有些烦躁,她踢了踢路边草坪的水泥路障凸起,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一声慵懒的‘喵呜’声,一只浑身雪白的猫从灌木丛子底下钻了出来。
时鹿不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猫科的动物,她觉得猫在叫的时候声音格外的像女子呻.吟,并且天生一副媚样。
她跟白毛猫对视了一眼,它的眼珠子是罕见的翡翠绿,并且直愣愣地盯着她一动不动,时鹿没来由的觉得一丝渗人,再加上这猫通身雪白,时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趁猫不注意蹬蹬蹬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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