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他咬牙,翻身下床就往外跑。
都他妈睡了两天了,那丫头,八成都哭疯了吧——林择深刚准备走,不料门从外面开了。
他姿势顿住,朝门□□去目光冷箭,进来的是一个仆人装的老太,老太见他醒了,激动道:“少爷哟,你这么长时间跑哪里去了,可急死邹姨了!”“少爷啊,少爷,老爷吩咐不让您出去!少爷!”老仆人跟在他后面,一个劲的在劝。林择深看了眼身上,发觉自己衣服被换了,手机,现金,全他妈不见了。他厉声又问:“我衣服呢?”“什…什么衣服?”“我原原本本穿在身上的衣服!”
老仆人吓坏了:“少爷,衣服已经,已经扔了...”“扔了?你们他妈的胆子现在变这么肥了?我的东西也敢随随便便扔?!扔哪去了?啊?说话啊!”
时鹿从白天一直坐到黑夜。
楼下经过的居民一茬又一茬,但每一个都不是她要等的人。
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眸,眸光渐渐暗淡,一点一点走向死寂。
她差点出现了幻听,以至于有人上楼,有人在楼道喘气咳嗽,她都以为是他。
可打开门,外面又是空荡荡的,楼道里,屋里,从头至尾都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一开始时鹿不死心,想着自己做完这套数学卷子,他肯定就能回来。
或许是因为蛋糕店太远,又或许是因为蛋糕制作的过程太漫长,总之,她替林择深想好了一万种借口,只要他能回来,只要他能敲一敲门,她都可以无条件的原谅他。
只要,他能回来。
就像是之前,他每一次,每一次都会在她绝望的当口突然出现,然后救赎她一样。
可一直等到太阳从头顶没至天边,一直等到,整个屋子都暗成晦夜。
也没能等到他回来。
许是真的知道等不到了,时鹿抱着膝盖,将头埋进了双膝,指甲盖生生戳进膝盖的伤口里,自虐般的在新生的红色嫩肉上搅动。
原本恢复的不错的伤口,被她糟蹋的更严重了。
可她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疼。
时鹿蜷缩在窗户边上,乍一看像一尊静默而又绝望的雕塑。
良久,她对着虚无缥缈的半空,小声骂了声:骗子。
周一有升旗仪式。
轮了好几周,终于轮到时鹿去保卫室取国旗了。
她站在队列里,身板小小,她看上去很没有精气神。
可能是剪了头发的缘故,整个人仿佛风一刮就能挂跑。
前不久因为男人而出现在脸上的温和笑意,现在又彻底褪去了。
她又变成那个习惯板着张脸,任何事都不为所动的小呆木头。
两天两夜,她已经接受了,男人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心里头空空的,像是缺了一块。
膝盖依旧疼,比最开始还要疼的厉害。
她用指甲将男人担心的要命的伤口,又再度搅裂开了。
每跨一步膝盖都会收缩,继而将一个个小细血口扯开,结的痂尚未脱落,红色的新鲜嫩肉会再度翻裂。
但时鹿特别能忍,面不改色,走的每一步都稳稳当当,让人瞧不出丝毫的端倪。
“你们将国旗护送到操场,交给那儿的学长。”看守保卫室的大爷,打开保卫室的门,一边收拾一边对着她们开口。
时鹿不爱说话,跟这一小分队里面的队员也基本上没有交集。
小队成员也都知道时鹿的性子,并不主动搭话。
“让我摸摸国旗顶!”
“那我就举着中间。”
“我举着红布。”
剩下的,旗杆尾巴——
自然只能交给时鹿。
这个差事其实单人就能做,不过是学校领导的高雅又烂俗的恶趣味。
其他几个人的小心思跟时鹿不同,她们都巴不得趁这个美差来刻意躲避周一的晨读。
顺便还能缓缓没写的作业。
而时鹿之所以能成为这里面的一员,不过是机缘巧合。她是被班主任钦定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就被选上了。
国旗并不大,这么一心照不宣的分完工。
时鹿一声不吭就去抬旗杆尾。
走在末端,最容易被带偏。
为首的是个生性好动的,一会朝右一会儿加速。
时鹿强忍着膝盖的痛楚,努力迎合着。
到了操场才知道,那个等着他们的人,是秦放。
意外之喜。
“关关,别乱动了,你男神!”
“!!!”
时鹿也没料到,会是秦放。
她咬了咬唇瓣,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已经整整难受了两天两夜的情绪,这会有些失控。
她、突、然、特、别、不、想、看、见、秦、放。
为首的叫关关的小女孩,看见男神,又是一个激动,旗杆尾部是一个没封口的铁圈,直直戳在了时鹿的手腕上。
钝、痛。
时鹿条件反射甩开了旗杆。
后面明显的失重,前面的纷纷掉头。
“你不尊重国旗!”
“你干嘛啊??”
本来几乎旗子的全部的重量都在她这儿,时鹿气的有些身体发颤,不愿做什么解释,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秦放本就是来见她的,望见她的动作,愣住了。
然后他想都没想,放下手里的演讲稿就去追。
留下一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秦放追上了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时鹿的情绪有些不正常,他又注意到时鹿修剪后的头发。
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
“头发,修剪的很漂亮。”
时鹿呼吸一滞。
“能告诉我,你怎么了吗?”秦放想对她笑,想带动她僵硬的情绪,但是他笑不出来。
“是不愿意见到我吗?”那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嗓音。
清澈,干净,温润如琅琊月。
无比宛转而又隐忍。
时鹿的粉拳在身侧拼命攥紧。
“不开心的话,都可以跟我说,就像……”
就像你上初一那年,明明那时候可以毫无芥蒂地冲我微笑一样。
时鹿兀的抬头,打断了秦放的话,她的眼眶通红:“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能不能不要对我好……”
秦放懵了,第一反应是替她擦去眼泪,但是刚伸出手,就被时鹿给躲开了。
秦放面色不忍,他问:“为什么?”
时鹿还在摇头,语无伦次:“别对我好,对我好,我会当真的!”
不当真就不会心痛,即便后来被欺骗,这样也不会觉得难过,不对我好,即便你们以后不要我了,我也不会觉得难受了。
她是那样绝望,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那样的绝望。
秦放没有忽略少女哭腔中的内容。
她说的是:你们。
不是你。
饶是秦放不愿意多想,或者是想一厢情愿的将少女的失控归结于自己的身上,他也没这个资本了。
显然,她哭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
他强作笑容,拼命压下心底的悲凉以及扭曲的妒意。
良久,看着旁边高壮的柳树,秦放出神的开口:“这里没人,你想跟我一起,逃课吗?”
林择深出不去,这别墅在他妈半山腰,他出不去。
他老子开出的条件是:你去参加一个晚宴,露个脸就滚,日后我也不会管你在外面瞎他妈胡闹。
林择深想回去找时鹿,他知道这丫头敏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些天,她会闹成什么样,别好不容易建立的情感,一夕间,分崩离析。
他答应了,他同意去参加这个狗屁晚宴,因为后一个条件太过于诱人。
但他不知道,他的不告而别直接给时鹿造成了阴影,直接让她回想起了幼年时的一段经历。
时鹿小手曾经被许诺,只要考试得满分,爸爸妈妈会带着她一起出去吃大餐,时鹿努力达成了这个目标,她连新裙子都换好了,坐在家里的小凳上,巴巴的等。
可结果,她等来了的,却是一张绿色的离婚证。
他们在她出成绩的当天,去了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甚至都忘记了,还在她那儿,留有过一个闪闪发光的愿望。
晚宴声势浩大,来了很多人。
林择深按照他老子的要求,穿了西装,系了领带。
整个人气质全变,跟那个在酒吧夜店桌球厅里的纨绔恶少,简直极端。
张铭一跟随着父亲也来了这儿,按照亲系族谱,他还得叫这次晚宴的主角裴小姐,一声堂姐。
当他看见林择深的时候,心底最后一丝得不到求证的东西,也找到了突破口。
他说呢,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原来,是林家大少爷啊——
作者有话要说:嗳,小姑娘心思太内啥了
本来想直接写林狗失忆,或者被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洗脑丸整失忆,然后再相遇
他不记得时鹿了,时鹿又讨厌他然后巴拉巴拉
这样会更虐、、、
但是我觉得失忆太太太狗血了!!!
所以删了
还有,我妥协了,这就是爱,时鹿爱他,
不矫情了
这就是爱
☆、第39章
39
宴会一结束,周边看着他的保安一放哨,林择深就跑了。
这身西服太过于考究精工,以至于穿的他气都喘不上来。
醒来时找到手机,他第一时间给时鹿打了电话,可没人接,发了无数条消息也同样没人回。
他心里躁,把别墅里的仆人挨个骂了个遍。
去到宴会,魂不在舍,跟谁谁握了手都他妈没一点印象。
满脑子都是: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走时开的车,是车库里的旧大牛,衣服也换了原先的。
一路上紧踩油门,终于又回到了熟悉的南区。
他将车子随便往附近的车库一扔,然后直直跑向时鹿的小公寓。
想起来自己没有买蛋糕,半道又疯了似的折返去到蛋糕店。
晚上六点,他掐准了时鹿已经放学回到家的时间。
他开始敲门,他害怕这门是一道坎。
他特别怕小丫头会因为这个变故,再也不理自己,他准备了一大段陈词,想跟她解释。
结果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妇人。
林择深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这是……
是时鹿的母亲。
妇人看见他,问:“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口气不怎么和善。
时鹿的五官,跟她并不相似。妇人面容偏素,并且透着沧桑,跟时鹿的秾艳不同,除了眼睛这一块,时鹿跟她长的几乎不相像。
妇人看着他,林择深有种被看穿的错觉,他不自觉将蛋糕藏在了身后,局促的站着。
这可是…他未来丈母娘啊。
他明白过来这一点,下意识就抹了两把脸,不想让自己看上去那么的邋遢随便。
他已经打心眼里的,将面前的人看作是日后自己要奉养的长辈。
“我...我来...”他不敢说是来找时鹿,他怕丫头回来不好交代,于是挠了挠头,只说是敲错门了。
—
时鹿这天,有值日。
白天当着秦放的面哭过,后续情绪也一直不高。
她拒绝了那个荒唐的邀约,秦放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逃课。
时鹿几乎是头摇成了拨浪鼓。
其中滋味她想不明,假设,问这句话的人,是林择深。
她会不会就同意了呢?
如果是林择深的话,她应该会同意吧。
秦放毕竟是秦放,他身上背负的东西还有标签,太多了。
说那句话时,他究竟有几分底气呢?
时鹿不知道。
所以,她只能拒绝。
果断拒绝,果断离开。
秦放再好,终究也比不上林择深。
因为他们之前隔着千差万别。
时鹿愿意将负面情绪还有自己的伤痛毫无保留暴露在林择深的面前,可以跟林择深赌气,可以跟林择深发脾气,甚至是对他说出恶毒的话,却死活也不肯,跟秦放多说半个字。
因为,在时鹿的潜意识里,就只有林择深可以。
时鹿在扫地,易虎见她半弯着腰,扫地很费劲的模样。
张口:“时鹿你是膝盖疼吗?怎么姿势怪怪的。”
时鹿扫地的姿势微微一顿,没吭声,然后接着扫。
一边的豁牙巴:“是不是关节炎呐,还是风湿骨痛,我奶奶就这样。”
“你闭嘴!哪有你这么说时鹿的,我终于知道为啥时鹿不跟我玩了,全都因为你!”
易虎又跟豁牙巴吵起来了。
时鹿心情不好,要是不发生那件事,她现在肯定会看着他们打闹,然后在旁边轻轻的笑。
可是她笑不出来。
林择深不确定时鹿是否在家,胡乱跟间月柔解释了一通,就走了。
又去学校必经的路段,去等。
万一,还没放学呢?
他不死心,他想见她一面。
人高马大的男人,俊俏又惹眼,手里还捧着一个蛋糕。难免惹得过路人,瞅上几眼。
时鹿跟在叽叽喳喳的两个少年人身后,她觉得膝盖的伤口,被指甲戳烂后,那股痛楚能分担一些她心理上的不适。
越是疼痛,才越是刻苦铭心。
她低着头,走的很慢。
不料,走着走着,面前,又陡然出现了那双黑色的靴子。
这是她已经从对男人为数不多的印象转变成深刻而又熟稔的记忆。
画面,跟不久前重叠。
那天,他也是这样,拦住了时鹿的去路。
时鹿的脚步生生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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