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本就,殊途。
时鹿还没从呆愣中缓过神,那边的电话突然就毫无征兆的掐断了。
她...刚才说了什么?
“渣男。”
“专门骗小姑娘哦。”
女人的嗓音。是女人的。
还有:“林琛?那是他小名吗。”
“唔...”
时鹿身体埋在被子下边隐隐颤抖,用手捂住正断断续续发出呜咽的嘴巴。
究竟,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为什么觉得好难受。
一直以来,他都是在骗自己吗?
“要不是你,我差点都要跟他上-床了。”
好恶心。
时鹿觉得陪伴她多年的这个老人机,像是染上了什么肮脏令人作呕的怪东西,用力将它砸向地面,她抱着膝盖,浑身发颤。
好恶心。
就在时鹿觉得崩溃的当口,突然,客厅玄关出现了灯开关的啪嗒声,在静谧的屋内显得尤为扎耳。
时鹿瞪大了眼,是妈妈?她回来了吗?
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要出去迎接她,不料——
回来的竟是翘了晚自习去校外面野,现在又没地可去的江骋。
玄关处的少年嘴角还贴着创伤贴,墨蓝色单衣上有许许多多怪异的痕迹,他出了一身的汗,跟不远处匆匆跑出来穿着睡裙的少女,两人面面相觑。
江骋最先反应过来,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将后背上那个明显不是书包的巨大手袋放到脚边,不疾不徐开始换鞋。
气氛古怪僵持。
时鹿眼角一滴泪到了不得不落的地步,她吓得后背直直抵住了卧室的门。
这算什么。
少年听见声响,将袖子撸至肩膀,也不看她,破天荒的并没有对她说出半个肮脏的字眼,而是跑到餐桌拿起水壶,往玻璃杯倒水时,结果发现里面空空。
水壶‘咚’地落回桌面。
他视线突然看向不远处的姑娘。
“喂,你就,不知道烧点水吗?”语气并没有之前那样的刻薄,倒像是有些无力。
时鹿被他这副不清不楚的态度,惹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骋说完直接进了卫生间,不一会传来哗哗水声。
时鹿咬着下嘴唇。
这世界疯了。
***
“深少爷,一会去哪~?”裴心挎着精致的鳄鱼皮小包包,从夜店出来后就紧紧跟在他身后。
周遭一路上尽是些摇摇晃晃的男男女女,毕竟春宵苦短,一刻值千金。
可林择深现在一心只想要摆脱掉这个牛皮癣似的俗气女人,就要到地下车库了,他干脆站在一个垃圾桶前不动。
地下车库阴凉湿冷,裴心缩了缩裸-露在外的肩膀,林择深压根连礼貌关注一眼的动作都懒得做。
夜店临走前,老板送了他一只新款卡地亚的打火机,他顺便试试火,毫不客气的将烟直接吞吐在她的脸上,笑着回:“酒店。”
“裴小姐难不成也想一起多人运动?”他挑眉。
裴心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林择深显然是跟时鹿呆在一块呆太久了,都忘记了面前的人,并不是时鹿。以为这样的行为肯定会叫她反感,殊不知,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口味极重的豪门小姐。
裴心居然露出了神往的表情。
望着她那张跟脖子是两个极端色泽的脸,林择深刚喝了不少的酒,现在有些反胃。
亏得郭宇打来电话,这才让林择深终于顺利摆脱了她。
坐上郭宇的车,林择深疲累至极,揉着生疼的眉心,他摇下车椅。
半梦半醒间,对面远程车灯的灼目的亮光,照得他梦境惨白。
就快要上去拉住她的手了,瞬间世界一片冰白,他失神叫出了时鹿的名字。
“时鹿,回来!
猛睁开眼,车子刚开了小半个钟头,车外面霓虹灯闪,楼宇之间闪闪发光如银色的鱼鳞。
他喘息着直起腰,旁边是正专心开车的兄弟。
郭宇挺心疼:“深哥,你几天没睡觉了啊,累成这样。”
“我把你送酒店吧,你好好睡一觉,别硬撑啊。”
林择深摇下车窗,有一搭没一搭地按住太阳穴:“不用。”
郭宇没辙,想想还是没忍住:“哥你真那么喜欢那小姑娘啊,那可是平民啊。”
就这么眯了一小会的功夫,居然还频频叫她的名。
“嗯?”林择深一听,对于他这番言论有些莫名:“你上回被你老子关别墅,不他娘的也是为了一个平民?”
郭宇说不出话了。
过了一会:“哥你有所不知,人家那是装的,她喵的这小东西暗恋我,装成平民来试探我的,好歹人也是十八线不知名小公司的千金。”郭宇叽里咕噜又反驳了好几句。
林择深顿时哑了火:“操,那你说个屁。”
恰好是红灯,郭宇侧了点身子正色道:“我要说啊,我这不是担你更担心林叔吗,他可是很满意裴大小姐啊,你今儿来不也是暗戳戳给了他点眼色了吗?”
“什么眼色?我经常不三不四的人出来吃饭,这能叫眼色?”林择深颇不屑。
郭宇语重心长:“哥,不是弟弟给你泼冷水啊,你看..”
话还没说完,紧随后头的别家豪车开始疯狂按喇叭,转绿灯了。
郭宇急忙又踩下油门。
“你今儿话真多。”林择深蹬了蹬郭宇小腿:“知道你担心我,好小子,我有分寸。”
郭宇心说:你有分寸个屁!有分寸你还能被里老子驴,越活越回头!
林择深左手捏了捏右手无名指的指节,车窗外路灯光影还有一闪而过的霓虹绸缎似的灯线印在他半个躯体上,他闷哼了一声,散漫道:“大不了,一刀两断。”
郭宇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对啊!这才是好哥哥,来来来咱趁早断了。”他指的是跟平民姑娘,谁料林择深——
“老子不做什么狗屁林少爷了,让他娘的情-妇给他生儿子去。”
郭宇:“……”
***
夜深之际,林择深从傍晚到现在一直没接到时鹿的电话,他心里一直都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这不像她的作风,这姑娘到了一个新地方,按理说应该会给他打电话的。
但是没有。
郭宇把他送回南区,原本一脸闷丧地打算就这样走掉,走前林择深又安慰了他这铁哥们几句,这让郭宇不得不乐观起来。
也是,这可是牛逼哄哄的他深哥啊,要是他这么轻而易举想放弃,倒显得自己之前白瞎了那么多付出的真心了。
郭宇走了,林择深蹲在马路牙,烦躁的不行。
他想跟时鹿说说话,哪怕不能说太多,就一句晚安也行。
手机开了关关了又开,确认通话记录没有未接来电。
她是真的没联系过自己。
操。
真他娘的够狠啊,这臭丫头。
要是现在他想打过去,又怕吵她睡觉,太晚了毕竟不太好。
啧。
这就是世人口中津津乐道的小两口分居体现出来的弊端了。
不过嘛,林择深安慰自己说:小别胜新婚。
这句上古酸文居然此时此刻起了点作用。
林择深蹲了半天,腿都麻了半截,站起来摇摇晃晃朝小区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有个小彩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
哈哈
没添内容,字句补了俩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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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8
时鹿这一觉睡的极其不安稳,或许是因为换了新的环境,又或许是因为电话里,那一连串黏腻恶心的女性嗓音。
躁动的因子,陆离的梦境。
虚假的情话,虚伪至极的骗子。
“我都认定你了啊。”
“给哥哥一个机会,好吗?”
“渣男,专门骗小姑娘哦。”
“毕竟,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
男人的脸埋在阴影下,看不清楚表情,只依稀望见那张轻抿的薄唇,以及下面那令她血脉贲张的俊拔体格,那双手,正做着邀请的动作。
他在邀请谁?
好恶心。
那是,摸过别人的手。
同样看不清样貌的年轻女人,突然横插-进画面里,女人扭着腰肢走了几步,而后男人越过自己,将她们搂进怀里。
“我喜欢你。”
“毕竟,我想把全世界的好处,都给你。”
——
时鹿猛睁开眼,惊得坐起。
又睡出了一身的汗,身体还在隐隐约约的颤抖,这个梦,好脏。
就跟身下的不断流出的红色液体一样。
经期快结束了,她依旧觉得小腹一阵阵的不适。
时鹿静静坐在床头喘息,看了眼四周,这里跟平襄小区的卧室相比,一丝一毫也不相似。
天快亮了,轻柔细纱的鹅黄色窗帘,遮在本就关的严严实实的窗户上。
她一时间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昨天被她扔掉的老人机照旧安安静静滚落在墙角,还蹭坏了墙面的一小块壁纸,有墙灰落下来。
时鹿突然跨下一条腿,将它拾起,蹲着用力擦了擦机身沾到的灰。
细看机身边角有一块塑料壳凹下去了一点。
跟另一边不对称了。
她皱起眉,好恶心。
***
时鹿缓缓走出房间,一眼就看见了客厅沙发上,蜷缩着的一条腿。
这跟之前许多个清晨日夜的画面似乎有些重叠。
她愣住,那是...
那是江骋,昨晚他并没有回屋睡,而是洗完澡套了一条短裤,□□着上身直接睡在了客厅。
听见动静,他睁开眼。
望见时鹿木头似的杵在客厅中间。
他猛地坐起来,皱眉捂着头,对着交叉的双腿烦躁地骂了声:操
他被吵醒了。
时鹿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等她离开,谁料江骋主动起身跑向自己房间,经过她时,半分眼神都没施舍。
时鹿在刚才的某一瞬间,将他认作了...林琛。
她惶恐至极,瞪大了双眼。
***
江家一般富裕,住的小区档次中等,但不论怎样,这儿都比破旧的平襄好出百倍。
没有乱叫的大爷大妈,也没有手拉手的陪读家长和孩子。
这里单一,人与人之间冷漠,充斥着隔阂,绝对私密,就连物业也是经过专业培训,一板一眼。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今天是周五,时鹿也没兴趣问江骋为什么不去上学。
江骋兀自叫了一份外卖,窝在书房里打游戏。时鹿则是坐在客厅写作业,她已经比同龄人拉下很多功课了,并且去新学校上学的时间还不确定,她必须要努力考进这边学校的优等班。
治明比不得一中,只有先进A班才有考进宣大的机会。
键盘的噼里啪啦声,还有少年的骂声从书房半虚掩的门缝里传出来,并且混杂着不停在响的老人机来电铃声。
时鹿不停的捂着耳朵,老人机的铃声已经响了一遍又一遍。
外卖送到了楼下,江骋咚的一声摔门出来又摔门出去。
“破东西,不接你不知道关机么?”
江骋回到家,一脚将门踹关上,一屁股坐到客厅餐桌,他居然好心到,也帮她订了一份饭。
时鹿双臂抱着肩膀,双脚落在椅子里,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袋子。
很快,头顶上便响起少年人淡漠嫌弃的嗓音。
“别误会,这是店家送的,我可没这个好心,请你吃饭。”少年一遍吐出嫌恶之语,一边将饭盒推向时鹿。
时鹿不喜欢他,从头至尾。
她睁着沉郁的眼,扭过头,口气淡淡,她说:“我不吃。”
江骋半握着筷子的动作一顿,继而又笑开。
“操-你-妈小婊-子,爱吃不吃。”
说完便开始大口大口吃起自己的那份米饭。
时鹿觉得自己变了。
一夜之间,她居然可以接受,来自继兄那赤-裸恶心的坦诚脏话。
他骂自己小□□,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是缩了缩身体,皱了皱眉,继续将脸埋在双臂里。
江骋刚吃了没几口,她那老人机的刺耳铃声又开始响起,在室内尤为刺耳。
时鹿看了手机画面一眼,又果断别过眼。
“蠢货,你他妈不知道关机啊?”江骋刚才在书房,就隐隐约约一直听见外面的手机铃声。
他越听越觉得烦。
时鹿翁着声,解释:“万一是我妈妈打给我的电话——”
江骋咒骂道:“那你不会静音?这么吵,烦死了。”
说完时鹿没反应。
陡然,少年用筷子在饭菜里戳了又戳,眸色晶亮:“该不会,是你不会使吧?这可是上世纪人都会用的老人机,开静音都不会啊。”少年陡然眯起眼睛,微微上翘的的唇昭示了他欲说还休的讥诮。
那是他从未见识过的愚蠢。
时鹿不说话了,小性子上来,一把将面前的米饭盒子推开,使得劲有些大了,饭盒出于惯性掉落到地面,上面的菜汁溅洒了出来,她权当无视,照旧闷着头在白纸上涂写。
江骋望着那宛若是个笑话的饭盒子,不知怎么的,躁极了倒有些无趣。
“啧。”他见她这模样,手边色香味俱全的快餐突然就没了胃口。
也学她的动作,弓着身子,平视着她的动作。
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电话依旧在不断地打过来。
江骋又捂住耳朵:“操,疯子,又聋又蠢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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