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男,你知道我这一生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魏明彦望着天边皎月,打断了她的话。
李如男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眼那月亮,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要赶快回去,齐墨书还在等着她。
“你养母的事情,是我当年冲动了,可我那样做既不是泄私愤也不是为你强出头,只是觉得那个妇人很讨厌,仅此而已。”
魏明彦细细听着,嘴边漫出一丝苦涩:“怎么,你怕我认为你那样做是对我余情未了么?”
李如男垂下眼眸:“若不是父亲相逼,我不会答应你。”她后退两步:“魏大人,民女告辞了。”
魏明彦一动不动,背对着她,赌气似得。李如男转身要走,却听身后之人叫道:“如男。”
她无奈回头,却被魏明彦一把拽了过去。
几乎来不及反应,便坠入在一冰凉的怀抱之中,李如男登时便傻了,一时竟忘了将其推开。
“不要忘了我。”魏明彦贴着她的耳畔道。
“狗男女!”
李如男尚未与魏明彦分开,朱红嫣便神出鬼没的跳了出来。她指着李如男的脸骂道:“李如男!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什么叫下贱!你都许了人家了,还和别的男的在这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要不要脸啊你!”
看到朱红嫣的那一刻,李如男彻底呆住了,她僵硬的挣脱掉魏明彦,正要说话,愕然发现齐墨书正站在桥头,静静的开着她。
“墨书?”
幽幽夜色下,齐墨书一袭白衣飘逸出尘,清冷的令人心疼。
他缓缓走到三人面前,望着李如男,寒夜碎星般的眸子悄无声息的散发着怒气。
“我、我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吗?”李如男无力道。
齐墨书不语,目光游移到魏明彦的身上:“魏大人,你深更半夜约我家娘子出来,不知有何要事?”
魏明彦嘴角扬起,笑的十分坦然:“齐公子,你误会了,其实……”
“墨书,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李如男冲上来,打断了魏明彦的话。
齐墨书仍不看她:“我在和魏大人说话。”
“墨书……”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李如男愣在原地。
“你一定要这样?”李如男哂笑着叹了口气:“好,我走。”
“走就走,谁稀罕你!四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得是!”朱红嫣站在一旁,摇旗呐喊。
☆、表妹心事
齐墨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齐府去的。
当晚,李如男没有回来,齐墨书想:哼,反正是她的错,不回来就不回来。
第二晚,李如男仍旧没有回来,齐墨书想:哼,彼此静静也好,省的想看两厌。
第三晚,李如男还是没有回来,齐墨书:她该不会和那个魏明彦双宿双飞了吧?
第四晚:完了完了,是不是他做错了,哎,当初不该那么冲动啊!
如此心惊胆战的过了五日,齐墨书崩溃了。
他暗戳戳的让阿庸去金龙镖局打听了打听,得知李如男白日里跟着她师兄忙进忙出,晚上则与他一样,在屋子里发呆。
不打听还好,一打听,齐墨书的心里更乱了。
这一次,他索性连书院都懒得去,一早让阿庸去告了假,躲在屋子里对着写着“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烟雨中”的宣纸默默出神。
“表哥,你干嘛呢?”朱红嫣穿着一身紫衣,蝴蝶似得落到齐墨书书桌前。奈何齐墨书只是发呆,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朱红嫣低头一瞧,生气地发现齐墨书又对着一张纸发呆,当下夺了过来:“你总是对着一张纸伤春悲秋有什么用?你是男人欸,你就该杀上门去质问那对狗男女,若是证据确凿,就把李如男给休了。”
“她是你的表嫂,请你注意一下言辞。”齐墨书一把夺过宣纸。
朱红嫣气的围着书桌转了个圈:“你是鬼迷心窍了吗?都这个时候了还护着她!”见齐墨书不理会,翻了个白眼道:“你赶紧想个解决的办法吧,姨娘那里都起疑了呢,我和墨雪可招架不住。”
“娘再问起,你就说我岳父大人病了,如男留下照看,晚些就会回来。”
得,他就会用李如男她爹生病了这么一个接口与来打发人。
“今早听姨丈说起,你爷爷这几日大约是要回来了。”朱红嫣换了个话题。
齐墨书听罢总算有了些反应:“爷爷?他老人家要回来了?”
“嗯。”见他总算有了些精神,朱红嫣激动地说:“行了你别在这发呆了,咱们出去玩去吧。
他被朱红嫣连拖带拽的拎到了街上。
可叹他一个姑娘,力气居然这般大,实乃匪夷所思。齐墨书意兴阑珊走在街上,看谁都十分的不顺眼,搞得路人见了他纷纷避让,生怕触了霉头。
“喂,你干嘛一直黑着脸啊。”朱红嫣斜着眼睛望着他。
齐墨书扫了朱红嫣一眼,痛心疾首地发现她竟比来时胖了许多,也不知这些日子来吃了他家多少米,才把自己吃的这么胖。
“我说,你什么时候回金陵啊。”
“怎么?”朱红嫣立在原地:“你嫌我烦了?”
齐墨书不过随口一说,不想竟把朱红嫣说恼了,当下有些尴尬,正搜肠刮肚的想着该如何解释,一个老伯热情的朝朱红嫣摆手:“姑娘,买点松香吧,上好的松香。”
朱红嫣正与齐墨书较劲,听到老伯的叫卖不由一愣,“你说什么?”她盯着老伯的脸道。
老伯本笑的十分慈祥,被她凶巴巴的目光一瞪,很是有些紧张。
“松香,放在屋子里面既能驱虫又能安宁,姑娘要不要看看?”
“松香……”朱红嫣磨了磨牙,盯着老伯篮子里的松香,眼眶子竟是红了。
“我最讨厌这东西了,拿远点!”
老伯被她这么一喊,抱着竹篮愣在了原地。齐墨书见状忙一边哈腰致歉一边将朱红嫣拉开了。
“红嫣,你讨厌便讨厌,冲着人家老人凶什么凶?”齐墨书不满道。
朱红嫣眼眶子仍然是红红的,她抬袖抹了抹眼睛,愤道:“我就是讨厌一切和松有关的东西,怎么了?”
和松有关?齐墨书依稀记得有几次与李如男一并到母亲那里去时,总是能见到朱红嫣坐在窗前默默作画,而她所绘制的正是雪松。
她既然讨厌一切和“松”有关的东西,又为何自己画雪松呢?
齐墨书百思不得其解,果然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看什么看,走了。”朱红嫣催促着
“好。”齐墨书无奈撇了撇嘴,正要走,却见两个极为熟悉的人走了过来。
李如男与宁则风。
这二人走的极快,神情皆是一样的冷漠,看上去竟然很般配。齐墨书目不转睛的盯他们两个,直到李如男也发现了他。
她当下停了脚步,望着齐墨书,呆了住。齐墨书更不用说,目光与李如男交汇的一瞬间便如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
许多日未曾见的人,骤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还跟那只讨人厌的黄鼠狼一并出现,真是令人欢心令人愁。
“这李如男真是个人物啊!这才几天啊,她又换了个姘头!”朱红嫣望着站在李如男身旁的宁则风,震惊了。
另一边,李如男与宁则风的心里也正翻涌着惊涛骇浪。
“我说出门前怎地右眼皮乱跳呢,原来是有祸事等着我。”宁则风依旧是一副侠士的装扮,手握青剑,头发微乱:“你瞧见齐墨书的眼神没,我猜他现在一定想冲过来给我一拳。”
李如男全然没有听到宁则风的调侃,只是默默地望着齐墨书。
正主看上去都很淡定,结伴之人却看不下去了。
朱红嫣率先发起进攻,蹭蹭蹭走过去,打量了宁则风一眼:“这个叫花子是谁?”
宁则风身子一歪。
“说啊!”朱红嫣气势汹汹,一副捉奸在床的成竹在胸之态。
表妹都杀过去了,他这个做人家丈夫的,不过去表个态着实说不过去。齐墨书用力的将几乎跃出来心往肚子里按了一按,轻飘飘走到神态各异的三人前,僵笑着与宁则风道:“好巧。”
“是啊,好巧。”宁则风笑了笑。
齐墨书故意不看李如男,奈何眼角余光处总是落着她的影子。
“你们这是要去……”
“噢,先前有个人向我师妹问起当年的事,他说或许应该查一查凶手所用的凶器什么的,近日来刚好得了些线索,便去调查一下。”宁则风若无其事地说。
齐墨书直恨不能甩他个大嘴巴。有个人?什么有个人,他齐墨书不配有名字吗?
“师妹?自古师兄师妹什么的,最容易暧昧了。”朱红嫣再一次抓住了李如男涉嫌与人私通的佐证。
李如男忽然扬手理了理袖口,宁则风见状道:“我们还有事,暂且别过。”
说完,果然与李如男一并离开了。
“表哥啊,你看看你那个妻子,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还惦着念着他做什么!”朱红嫣快哭了,她感觉自己早晚会被没骨气的齐墨书气死。
齐墨书默默望着李如男、宁则风二人离去的方向,很想劝服自己转身离开,不要留恋,可终究拧不过自己的内心。
“表妹,你先回家,我要去处理一些事。”他说道。
☆、徐仵作
李如男步伐沉沉,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踩在泥洼里。
宁则风抱着他的青剑,斜睨着李如男:“你刚刚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告诉他,你一直很想他,等着他来找你啊。”宁则风道。
李如男瞥了他一眼:“没有这样事。”
“是吗?”宁则风笑笑,正要说什么,猛地回过头去。李如男见状亦停下了脚步,转身一看,却见齐墨书竟是默默跟在他们俩身后,不知跟了多久。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宁则风讥笑这:……“你不跟你那娇滴滴的小表妹逛街,缠上我们做什么?”
齐墨书不慌不忙走到他二人面前:“你们去哪里,我和你们一起。”
宁则风避让开一步:“我自然是没有意见,你呢曦儿?”
齐墨书抬眸,虚虚瞧了李如男一眼,李如男则低着头,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鞋尖。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宁则风幽幽叹了口气:“蠢。”
齐墨书忙道:“你说谁蠢?”
宁则风白了他二人一眼:“你们两个,都蠢。”说罢,转身上路。李如男和齐墨书默默跟上,保镖似得走在宁则风身侧,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
三人这般别别扭扭的走了许久,总算来到了一处村寨。寨子里人口并不多,宁则风稍稍打听了一番,便找到了要寻之人的住处。
“你要找的这个人是谁啊?”齐墨书憋了一路,到底是憋不住了。
宁则风冲着不远处的一处茅草屋扬了扬下巴:“这就到了,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哼,卖什么关子啊,齐墨书默默翻了个白眼,一回眸发现李如男正在看着自己,忙挺起胸膛,摆出一副正经模样。
说话间,三人已是走到了茅草屋前,茅草屋内静悄悄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宁则风上前叩了叩门:“徐仵作,在家吗?”
不多时,一头发花白的老者拉开个门缝问道:“谁啊?”
“呵呵,在下宁则风,与两位朋友前来与您打听点事情。”
“宁则风?”老人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又眯着眼睛打量了打量李如男和齐墨书,目光在李如男面上一顿,颤颤巍巍道:“这位是金龙镖局总镖头李天盛的女儿吧。”
李如男大惊:“您认得我?”可她却对这位老者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啊。”老人边说边敞开了门:“你与你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如男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了。
齐墨书望着她瘦削凄楚的背影,心狠狠的一揪,他上前来挨着李如男站着,温声道:“老伯,我们能进去说话吗?”
“可以,当然可以。”徐仵作摊手道:“三位请。”
齐墨书三人这才走进屋中,沿着窗前一排长凳坐下了。茅草屋虽小,却被老人收拾的十分干净,半点灰尘都看不到。
“不知三位找到寒舍所谓何事?”徐仵作开门见山地问。
“我们来,是想问问当年关于金龙镖局的命案。”宁则风回道。
徐仵作似有预料,点点头:“果然是为了金龙镖局的事啊。不瞒三位,在下于仵作一行,做了整整三十年,什么样的命案没见过,什么样的死尸没碰过。但唯独金龙镖局一案,直到现在想起,都是背后发凉啊。”老人吁了口气,颇为感慨。
“那一天,天降大雨,落虎岭外,血流成河。太多的血,太多的血,多得令人晕眩,根本无力走到他们面前。只敢远远地站着,看着,没人敢靠近,没有人。”
回忆往昔,老人的声音渐渐抖了起来。齐墨书明显搞到一旁的李如男浑身都僵硬了住,她紧紧攥着拳头,竭力保持着镇静。
齐墨书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攥住了她冰凉的手。
李如男的眉头轻轻一蹙,转眸望向齐墨书,齐墨书回之一笑。
那笑容像是在告诉她:没事,有我在。
“徐仵作,他们是被什么武器夺取了性命的。”齐墨书紧握着李如男的手问。他不愿,也不敢再去听那年的命案有多惨烈,多可怕,他只想找到凶手,替他们报仇。
“刀。”徐仵作一边比当一边道:“每人颈上有一刀伤,深约半寸,精准无比。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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