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跑了十几年运输,供小林哥一直念到硕士,听说城里房子首付都是他出的,现在享清福了不应该吗。郁小龙说。
他该享清福,我就该死。郁行强放下筷子,脸色难看地进了房间。
蔡群英不怎么高兴,你说这个干什么,你爸他也没那个意思,他刚做完放疗,你哄他两句不行吗,非得说一句顶一句。
郁小龙脸色也不好看,饭没吃几口,说来奇怪,他不挑食,施杰做的饭都吃得津津有味,可就是吃不下蔡群英做的。
郁小龙从家里出来,再次点了根烟,一个月没动多少,索性今天一次性消灭了个干净,他把烟盒捏在手里,捏碎了扔进垃圾桶。
已经下午两点了,从昨天离开到现在,夏琮一次也没找过他,不知道是他的话真起了作用还是玩心过了,郁小龙懒得再理,最好这一个星期都不要再来烦他。
一个星期过到第三天晚上,赵菲提前下课,做了顿红烧排骨,整整两大碗,一桌人吃得满嘴流油,郁小龙单独留了几块下来,又盛了点饭,装在保温盒里。
那天在课堂上,夏琮枕着书,受伤的那只手悬在桌沿边,半个掌面都是肿的,郁小龙毕竟不是铁石心肠,本来也才一个星期的事,他没必要真做这么绝。
天不算晚,郁小龙拎着饭盒,路上提前给夏琮发了条消息,结果以前恨不得次次秒回以表现自己一腔热情的人,这次居然罕见地一直到他家楼下了都没回复。
郁小龙收起手机,进了小区门,从前一幢楼的阴影里刚走出来,撞见夏琮站在大厅门口的台阶上,正跟什么人说着话。
在他前面的是一个穿着薄毛衣与黑色休闲裤的男人,露着一截干净的袖口,皮肤白皙,发根干净,气质光是看侧面,都能感觉出来透着股淡然与儒雅。
只是从郁小龙这个角度,看到他肩膀收紧,身体微微前倾,像是手上杵着什么东西,动作有些迟缓跟不连贯。
夏琮一直在跟他说话,神情少见的温和,身上那点玩世不恭的痞气收敛了许多,看那人样貌似乎比他年长,倒是很有一个小辈该有的自觉。
郁小龙没有看过这样的他,一时有些怀疑这究竟是他最真实的一面,还是另一种他善于的伪装,他有点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罢了。
各种意义上而言,夏琮和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郁小龙有意回避,不想牵扯过多,也无意多了解。
只是想着来都来了,他多等了会。
那人在司机的搀扶下上了车,看来腿脚确实多有不便,夏琮扶着车门跟他又说了些什么,一只筋骨分明的手从门里伸出来,对着他招了招。
那手修长干净,这样伸着,哪怕只是轻飘飘地动几下手指,似乎都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夏琮有些无奈的样子,最终一矮身坐了进去。
郁小龙最后把那份刻意摆盘,没囫囵滚作一团的饭留给了护花使者兼无名英雄施杰当了宵夜。
夏琮那天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的消息,反正一直没回,后面几天也是。
如果说在瞬息万变的世界里能坚持枯燥与平淡,从另一个角度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偶然的话,那么在这种晚上逞强斗狠白天蒙头睡觉闲时吃饭喂狗的偶然里,过得快要忘了有夏琮这号人物时,手机上再次跳出这个瘟神的信息,似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某种不叫人意外的必然。
夏琮:【有时间吗,请你吃饭?】
郁小龙想问还记得他是谁吗,这信息不是群发的吧,但又觉得这么问似乎给了夏琮话柄,好像他有所埋怨似的。
事实上他还真没有,所以回得干脆,【没有。】
夏琮:【那换个说法,陪我吃饭?】
夏琮:【今天刚好第七天,人死了还得陪他过个头七呢,你不会又想食言吧。】
郁小龙:【我什么时候食过言?】
郁小龙:【你手怎么样了?】
夏琮发了个勾手指的表情,【那要小龙哥自己来看了。】
明明是系统自带,硬是给他骚出了一地风情,上车后郁小龙抱着手臂,语气冷淡,去哪吃?
夏琮倾身过来,郁小龙下意识往后闪,绷紧了身体,却见面前的人眼尾藏笑,故意看着他放轻了语调,安全带。
郁小龙没说话,冷着脸推开他,自己系上了,尽管知道夏琮什么德行,但距离拉开时,他还是忍不住看了眼他的手指。
明显地,肿已经消了下去,只是夹板还固定着,看上去不怎么灵活,所以更多时候,他都把那只手的手腕搭在方向盘上,或者干脆放一边,只用左手。
夏琮似乎心情不错,从小路开出去好一会才想到要回答郁小龙一开始的问题,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问完他又加了句,馄饨面就算了。
都行。郁小龙说,他无所谓吃什么,或者比起吃的内容,他更多的是为表意思,来赴这一顿散伙饭。
夏琮问:有忌口吗?
郁小龙:没有。
看着也确实像没有的样子,夏琮有些狐疑,你是不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这话有点难以理解,是嫌他穷酸呢,还是嫌他糙汉,反正听着不像好话。
郁小龙没理,夏琮一笑了然,把墨镜戴上,轻吹了声口哨,带你去个好地方。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郁小龙从车上下来,入眼路边一幢矮破的平房,低于路基,看着像是被什么人藏在绿化带后面一样,门脸老旧得堪比地下作坊。
不说没有馄饨面家的烫金字招牌有逼格了,他扫了一圈,愣是连招牌都没看见。
进去就知道了。夏琮说。
然而进去也没什么特别的,狭长逼仄的空间里摆了五六张桌子,清一色大排档那种普通小圆桌,椅子是塑料的,毫无装修可言,跟平时见的苍蝇馆子几无区别。
人倒是不少,可能是光线太暗,也有可能是从厨房里漫出来的油烟太多,总之看到的每一张面孔都或多或少有些缭绕的模糊。
里面一桌人刚走,夏琮让郁小龙先去坐下。
他去厨房门口的冰柜那里看了看,熟门熟路地挑了几样已经洗切好装在盘子里的食材,然后一样样递给大概是这屋里唯一一个看着既像老板娘又兼服务员的人。
喝什么?夏琮指了指郁小龙身后横七竖八放着的几箱饮料。
郁小龙伸手拿了瓶可乐,没问他意见给他也拿了一瓶。
夏琮喝了两口,回头见没人过来收拾,干脆自己找了块抹布擦干净桌子,顺便去门口盛了两碗饭,坐下来时跟郁小龙解释,这店是后面那家厂的员工食堂。
以前不对外开放,只给厂里领导开小灶,后来做得太好,周围别的厂的也都过来吃,渐渐才开始接一些外客,不过时间卡得很紧,过了饭点炉子就不起了。
你怎么发现的?郁小龙好奇,除非有认识的人带,不然就是给他机会一天走三次,都不一定会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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