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眼睛一下便黯淡了下去,她勉强地扯动了一下僵硬的嘴角,但什么也没能做到,只有一声为不可闻的嗯。
我可以带走他吗?只是带到后山,把他埋了。季淙茗看向石伟威,征求他的意见。
石伟威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鬼游戏里,死人再正常不过了,你也要早些适应。
季淙茗沉默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季淙茗带着鼻钉男走了。他虽然没说需要帮忙,但步升看他低落的神色,便也撸起袖子过来一起抬这具破烂且凄惨的尸体。
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季淙茗的行为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有甚者还在猜他是不是要拿鼻钉男的尸体做什么特殊的用途。
但季淙茗仅仅只是想将他身上的煞气除掉。
痛苦,纠缠在一起的恐惧让季淙茗有些难受,白色的火焰落到男人的身上,连带着凶煞之气,很快就将他烧了个干净,什么痕迹也不再留下。
连灰也没有。
季淙茗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见过的尸体变多了,麻木了,所以无所谓了吗?
那个满脸血污的男人似乎还在眼前,年轻的、惊恐的脸。
昨天他还在用审视的、凶狠的、挑衅的眼神打量着他,今天就再也无法做成表情,然后现在,连一点痕迹也不剩下了。
人总会死的,但这样的杀戮有什么意义呢?
季淙茗想见斐垣。
什么话都可以不说,只要让他见见就可以了。
陆汾糖几个百无聊赖的蹲在山脚下等季淙茗,她不知道季淙茗要干什么,但他做事有他的道理,他不说,她不问就好了。
啊啊
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摔在地上,抱着腿发出低低的呻.吟声,虽然知道她可能是鬼,但陆汾糖还是有些心有不忍,尤其老太太还摔在她的面前:奶奶你没事吧?
陆汾糖有些犹豫地扶起她。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在陆汾糖身上打量着,那种有些黏腻的视线让她有些难受,但见她的眼皮耷拉着,一只眼睛努力撑开也只有一条缝,另一只眼睛更是像假眼一样灰白,又觉得大概是因为她看不清才会有的误会。
要扶你回家吗?陆汾糖有些紧张地碰了碰自己的剑鞘。徐思羽和她说,副本里的npc不一定每个都是坏的,也有可怜的。
除了特定的时候会吃人找人发泄外,其他时间都遵循着生前的执念行事。有一些玩家很喜欢从他们身上找线索,如同解密一般挖出他们的执念,再替他们消除执念,这个不仅评分高而且还能从npc身上得到道具、buff之类的好处。
但也有可能会被npc盯上。
风险与收益并存。
糖糖。步升上前挤走了陆汾糖,笑意盈盈地对着老太太说,您是要上山打猪草吗?
老太太又啊啊了几声,声音浑浊且含糊,听不清她说的究竟是什么。
但步升听得很耐心,为了照顾她的耳朵,特意放大了声音,其他几个人也把注意力放到了这里。
老太太连说带比划地和步升比划了好一阵,步升才给她指了个方向。
老太太年迈得厉害,身体颤抖个不停,走一步都要花上好长时间。
终于等到她走远了,陆汾糖连忙问步升:她是有什么问题吗?
想到老太太可能是来找她准备标记她,晚上再来吃她的,陆汾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但早上刚死了人,现在还是小心一点吧。
谢谢啊,刚才我都有些慌了。陆汾糖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怕。
说不定我还弄没了你一个帮她解脱的好机缘呢。步升开玩笑道。
也没有啦。我刚才就是觉得这个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陆汾糖才和步升说了几句话,就看见季淙茗飞也似的跑了下来连忙喊,季淙茗,你跑哪里去?!
回去吃饭!
总觉得刚才好像有哪里不太对步升抓着头发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刚才她和我说的是不是普通话来着?
步升觉得这有些奇怪,村里学历最高的村子大儿子普通话也讲得那个鬼样子怎么想,一个长在大山里的老太太会讲普通话挺奇怪的吧?
而且还是在只有几个人会讲普通话的离世隔绝村子里。
季淙茗气喘吁吁地跑到斐垣的房间门口,有些脱力地歪腰撑着膝盖大喘气。
大早上的去跑步了吗?
正当季淙茗想敲门的时候,随着一声门板的吱呀声,斐垣的声音从他头顶上传来。
嗯,稍微跑了一下。季淙茗直起身体,满心满眼立刻被斐垣填满了,斐垣,我找你来吃饭!
斐垣看见他脸上有些傻的笑容愣了一下,似乎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找他吃个饭也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但他只是迈出腿走了出来,什么也没问:走吧。
斐垣不挑食,但又很挑剔,看到桌子上乱七八糟的饭菜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尤其村长老婆还张着大嘴,满嘴唾沫地对着桌子骂着早上就不见人影的老二媳妇。昨天被斐垣吓唬过的小鬼更是把头埋进碗里吓得肩膀都在发抖。
斐垣却是连坐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斐垣看向步升。
步升有些不明白斐垣为什么看他,但还是下意识地问:是吃不惯吗?
你去盯着他们重新做。手洗干净,厨房收拾干净,所有的东西重新做。
不懂眼色没有主动性的步升让斐垣拧了眉,再看林邵恒,更糟心了。
一个懂眼色的都没有。
这咋又吃不惯啦?!这么好的东西,说不吃
闭嘴。斐垣冷冷地看着她,再给一次的机会也没有了,搬东西。
村长老婆愣住了:你搬东西干嘛?!
斐垣不理她,直接拉过季淙茗出门去了。
季淙茗被扯着衣服走掉的时候脸上来是上一刻的表情,嘴巴微张,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但很快的,健康白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林邵恒几人对视一眼,说实话他们也没心情没胃口吃东西,斐垣吩咐了,那就正好走吧。
这下别说是村长老婆换了,其他人也换了,一家子十多口人站起来,说是劝,其实就是威胁。
陆汾糖直接抽出了剑,银光闪闪的金属光泽那么一晃,嗤一下往桌子上一插
瞬间就安静了。
一进来就看你们家小破孩抢吃的,大人也没羞没躁哭天喊地,大早上就听你们在这里吵吵吵,吃个饭也没不安生,我们是来玩的,又不是来找罪受的!这年头给钱的还成了孙子是吧?!不住了!老娘有的是钱!比你们家好的那个找不到?!
跟着斐垣的这三个副本算是让陆汾糖看清了,不管是人还是鬼,欺软怕硬是刻在骨子的劣性,你软,他们就要欺负你。硬气骄纵起来反而能让自己的处境更好一点。
坐在主座的村长动了动嘴唇,看样子是想摆什么官架子拿势压人,但陆汾糖才不理他。这些人再可怕,有斐垣可怕吗?!
再逼逼赖赖就让你们退钱!这话一出,算是拿捏住理他们的根。
gu903();斐垣拉着季淙茗往山上走。季淙茗低着脑袋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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