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檀看着那把匕首向自己狠狠划过来,他猛地攥紧了,自己决不能死,自己若是死了,夏秋该怎么办呢?小檀双手被匕首划伤,痛意袭遍了全身,他就是坚持着。
“给我死!”陆惊鸿攥紧了沾满血的匕首,把小檀甩在了地上。
夏秋气喘吁吁赶了过来,一路上都没敢停下,就怕来晚了,“给我……住手!”
“啊?夏秋?”陆惊鸿没料,迅速劫持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小檀,“别过来。”
“道长。”夏秋紧眉摇了摇头,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我求你别伤害他。”
陆惊鸿内心崩溃了,“你们能不能别再逼我了?别再逼我了……”
“道长,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先把刀放下来,我求你了。”夏秋伤心,小檀如今满手是血,那把匕首也已经划伤了小檀,纤白的颈上,流出刺眼的红色。
“没什么好说了,你们都给我去死!”陆惊鸿料定是他的好徒弟找了夏秋,他恨陆苏苏,也恨夏秋,恨小檀,恨他们都揪着当年的事情不放手。他握着匕首的手抬了起来,重重往小檀怀中落去。
“不要啊!”夏秋泪水夺眶而出,跟陆惊鸿一样很是崩溃。
“噌——”一片晶莹剔透的玉叶猛地飞了过去,陆惊鸿本能地扭头躲避,可那片玉叶还是割伤了他的惊鸿容颜,“啊……”他抬头看向了那边,果不其然。
玉无瑕带着陆苏苏随后赶到了,“陆师兄。”玉无瑕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她哥哥被杀的真相。
“师父……”那个可人的小女子哭得满眼泪花,像极了当初的那个她,“别再伤人了,师父。”
“无瑕,苏苏,我……”陆惊鸿不知该怎么面对她们,只是摇着头,他也不想这样的,“我……对不起。”
“小檀……”夏秋被吓哭,想要接近。
“别过来!”陆惊鸿大吼一声。
“嗯……”夏秋一如旧时,怀中抱着片玉,梨花带雨,“道长,我求你了好不好?放了小檀,放过他,哪怕你冲着我来好不好?”
陆惊鸿忽地笑了,看着手中染血的匕首,看着一旁被自己刺伤的小檀,“我放过他,谁来放过我?我没想杀人的。”他变得格外卑微,一直在摇着头,“我真的没想杀人,我拼尽全力地遮掩,到头来被你们一层层地揭开,冤冤相报,谁放得下?”
“道长。”夏秋企图劝他。
“夏秋,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退隐,为什么喜欢你的那支江南小曲吗?”他忽然问着夏秋,惊鸿清傲的双眸剪断秋水,泪流两行,“因为她,因为苏苏啊。”
夏秋想起了《剑中书》,“苏苏……”夏秋转头看向了陆苏苏。
那个小女子只是哭着,“是我娘亲。”
“程苏苏?”
陆惊鸿的美好幻想破灭了,每当他再次建立起一个新的未来,却照样被人轻而易举地毁掉,“就是她。”
“程师姐……”玉无瑕这才想起来,当初哥哥和陆师兄同门,他们还有个师妹叫程苏苏,不过那个程苏苏名气不大,也并不会武功,只是因为身世可怜,才被他们师父收留在门中。
“苏苏是我未婚妻,我们才刚退隐,马上就要成婚了,可是……”
……那一日,玉无痕设计屠杀了凌氏一家,随后拎了酒,找师弟陆惊鸿去了。两个人交情很深,摆上了酒,便准备一醉方休。
玉无痕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今日来此,是希望陆师弟能够多多关照他妹妹无瑕。他说他就这一个亲人,从小到大,两个人相依为命,儿时将人间的苦头都吃尽了。
陆惊鸿酒量不好,但是不贪杯,只是在一旁听着师兄絮絮叨叨说着他妹妹。
玉无痕痛饮了两坛,喝到尽兴时,酒没了。陆惊鸿叹了口气,让程苏苏去备醒酒茶,他自己沽酒去了。
陆惊鸿这一走,程苏苏回避着师兄玉无痕,潦草地放下了醒酒茶就回屋了。放下醒酒茶的时候,玉无痕醉眼惺忪,看上了她一双嫩白的双手,怦然心动的感觉,以至于让他忘记了“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待陆惊鸿回来的时候,眼前的事于他而言犹如晴天霹雳。原本简陋朴素的床上,如今尽是被撕碎的衣服破布,被洗得泛白的床单上留着一抹刺眼的红色。玉无痕昏睡着,一旁的程苏苏哭个不住,心有余悸,身子还在发颤。……
第64章黄泉路上成双对
“他毁了苏苏,我定要他以命相抵。江湖险恶,我谁都信不过了,所以我带着苏苏归隐了。可是苏苏她……精神越来越差,不久就有孕了,生下了另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取名也叫苏苏,长得那么像她。”陆惊鸿的目光落在失声痛哭的陆苏苏身上,“我从没提过孩子的父亲是谁,只要是她的,我都喜欢。可我没料……”
玉无瑕低下了头,有因有果,也是她哥哥首先犯的错。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看见陆惊鸿那么清冷傲岸的人,竟然就这么卑微地在她面前哭了。
陆惊鸿仰了仰头,松开了小檀,“她说她想吃我做的白粥,我出去买米,再回来的时候,她竟然自缢了。那个孩子,还那么小,险些被她勒断气,无瑕,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师父。”陆苏苏乞求着,她自小被陆惊鸿已徒弟的名义抚养着,时日一长,陆苏苏爱上了师父,可师父爱的是她的娘亲。陆苏苏身上总有程苏苏的影子,总是让陆惊鸿忘不了过去。“师父,你放过檀公子吧,我们回云机观,再也不出来,好不好?”
“回不去了。”陆惊鸿摇摇头,“我太累了,再也没力气幻想以后的日子了。”
“惊鸿。”玉无瑕泣下沾衣,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陆惊鸿低头看着地上起不了身的小檀,落寞说道:“无痕师兄害死了我的苏苏,带给我另一个苏苏,也带给了我另一个爱人,只可惜,那个爱人也一心想着为她哥哥报仇。”陆惊鸿提着匕首后退了两步,“夏秋,我不杀凌无香,但你要答应我,帮我照顾好苏苏,照顾好她。”
“道长,小檀。”夏秋发觉不对。
“轰隆隆——”陆惊鸿的衣袍使他飘飘似仙,他一个道长,还是在列缺顶渡劫失败了,抬起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向他自己的颈刺去了。
“师父!”
“啊?”夏秋愣住,“道长……”
“陆惊鸿——”玉无瑕接受不了,奔了过去,从前高傲的她总是在他面前放下架子,好不容易等到了陆惊鸿愿意娶她,“惊鸿……”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啊,还没到手就烟消云散了。程苏苏、陆苏苏、玉无瑕,只可惜,陆惊鸿一个也没得到,“惊鸿。”哥哥的死让她痛不欲生,现在杀她哥哥的人死了,这种痛苦竟然远胜前者。
“对不起,对不起。”陆惊鸿一连说了两句“对不起”,他哽咽一声都很痛,握住了那只拼命捂着他伤口,不让血流出来的手,“我爱你……”惊鸿道长含笑,就此断了气息。
玉无瑕把头埋进他怀里,失声痛哭着,“不……”她脑子里都是那年雪景下,陆惊鸿拥吻她的画面,她当时为什么要推开他啊?如今想要爱人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都无法得到了。
手中的玉叶散落了一地,玉无瑕已经伤透了心,目光落在了锋利的玉叶上。
夏秋放下片玉去扶小檀了,无意间瞥见了玉无瑕的举动,“无瑕姐姐?”他通红的双眼里尽是疑惑的目光。
玉叶轻轻划开了手腕,新鲜的血液喷涌而出,玉无瑕也累极了,翩然倒在陆惊鸿怀中,眨眼一行泪,握紧了他的手,“等来生吧,定要成双眷侣,这江湖,我早已是厌倦了。”
“无瑕姐姐……”为什么都那么看不开呢?夏秋哽咽着。
陆苏苏和她母亲一样,只是个柔弱女子,爱了同一个人,却不能长相厮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小檀身子依旧发软,还在被夏秋扶着。
夏秋忍着泪,“你没事吧?”
“中了迷药,休息下便好。”他摇摇头。
看样子他们并没有调查出事情的全部真相,暗中观察的男子冷笑一声,先行离开了。
列缺顶下,夏秋安顿好了陆苏苏,他得先把小檀送回许府。
“夏秋,夏秋,夏秋……”冷寒提着剑,神情呆滞,幽幽地往列缺顶的方向去了,摄魂一曲,死尸一般。
“啊……”一路上,小檀被夏秋扶着,依然很难行走,“我好困……”他强撑着,打着精神。
夏秋皱眉,很心疼他,“休息下再回去吧?”
“不行,许子衿……我怕他……”小檀叹了口气,他伸手咬破了手指,引得夏秋不满。
“小檀。”
“我怕他会对之歌和白箫不利,我们走吧。”
夏秋远山含黛的双眉一直未得舒展,“你会撑不住的。”
“夏秋。”这边小夫妻两个说着话,冷寒怔怔地走了过来。
“啊?冷寒?!”夫妻两个人都很吃惊,夏秋长眉舒展,欢笑道:“太好了,你没死,冷寒。”
“夏秋。”冷寒在他面前一贯都是温和的神情,可此时却冷漠得像一块冰似的,冷寒抬起头来,忽地拔剑,
“小心!”小檀眼见冷寒一剑刺来,无力的手根本拔不出剑来,奋力才推了夏秋闪开。可随后冷寒的一掌打了过来,小檀护在身前,后背发痛,可他还是想睡。“小心……”
夏秋不知所措,跌入他怀中的小檀深深陷于他温暖的怀抱,这就样没了意识,昏睡了过去,“冷寒……”他看着冷寒抬起剑又要对他动手,夏秋搂紧了小檀。在列缺顶上小檀就受了伤,手上都是血,染夏秋手上也都是,可就是夏秋手上的血迹,令冷寒清醒了过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冷寒的意识还在许府的那个时候,“呃?夏秋?”
“冷寒。”
许府里,许子衿依旧温和,以一种商讨的语气同花之歌讲话,“只要你告诉我,缓解断云草副作用的配方,我就放过你这个白衣小哥哥,嗯?”
可面前的两个人死活不配合,被绑在架子上的白箫不屑,花之歌于是也不回应。
“不说?”他笑,“上酒。”
“你想做什么?”白箫凌厉。
“你说呢?”许子衿意欲灌白箫喝酒,“断云草确实是个好东西。”他眉眼含笑,盯着手里的玉壶,“是个好东西啊,哈哈。”
“住手!”花之歌看不下去,许子衿这招太损,她钻研了这几年,也深知那种苦痛,她不希望白箫深陷于此,“我告诉你,告诉你便是。”
许子衿一脸微笑地放下了酒壶,“这才听话嘛。”
“之歌……”白箫示意她不能说,指不定他就惨了。
花之歌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淡淡说道:“给我几根银针。”
“银针?”许子衿笑笑,“你不骗我吧?”
“我喜欢的人在你手里,你说呢?”花之歌白了许子衿一眼,看样子这许子衿只笑不动,估计是不信她吧?白箫也还在无语,“爱信不信,夏秋那小子抢我喜欢的人,所以我故意不救他,你只要放了我,我给你医治。”
“好。”许子衿想着就信她一回,反正白箫还在他手里呢,“来人,松绑。”
“哼。”花之歌一副不屑的样子,等着自己被松了绑,她颇有兴致,“白箫宁死不从我,我想非礼他一下。”
“……”白箫瞪了许子衿一眼,但是没办法,许子衿默许了,回身坐了下来。不过花之歌也没怎么非礼白箫,也就是抱了抱,咬了两口,咳,亲了两口。
“银针给我,你坐这儿别动。”她接过去银针示意许子衿。
“你想扎哪几个穴位?”许子衿得先问清楚了,免得这个丫头乱扎,许子衿可是清楚这鬼丫头的本事的。
“穴位啊——”花之歌故意拉长音,“任脉必须得扎。”
“任脉?”
“还有——”
“哪个?”许子衿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银针。
“跑!”白箫割断了绳子,两个人心有灵犀,拉手就往门口跑。
“……”玛德!“来人,给我追!”这花之歌!又被她耍了,许子衿怒气冲冲地掀翻了桌子。
浣花溪的繁华街市上,冷寒恢复了神志,可小檀昏睡了过去,正好遇上出来的慕容晓,三个人只能先去了慕容琴坊,许府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嗯,应该不会,毕竟有花之歌在。“白箫。”一人一兔子还在逃跑,后面的杀手如乌云般散开了,“追。”
这场景,不就是当初和白箫重逢的时候一样嘛。两个人都总结出逃跑经验了,花之歌的计谋惊为天人,拉着白箫往人多的地方跑去,“许子衿要杀人灭口啦!”她大声喊着。
那些杀手被训练的时候,就被告知一切以主人的名声为首要,于是那些杀手只得躲在暗处不敢出来。
“哇……你这小丫头。”白箫瞪大眼,服了。
“想杀我,他们还嫩了一点儿。”
一旁的茶铺子上,一个妇人抱着四五岁的孩童,正在喂那个小孩儿吃糕点,“夏郎,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子衿的名字。”
夏决明起身,“我也听到了。”
花之歌拉着白箫四处掀人家铺子,过去时,掀了曲诗诗那一桌,吓得曲诗诗护着小清儿,“等一下。”白箫把花之歌拉住了,“曲姐姐?”
“白箫?这个小姑娘是……”曲诗诗也起了身,目光落在了花之歌身上。
“我是他娘子!”花之歌亲近,拉着白箫的胳膊。
“……”白箫:我不好意思拆穿你。
“刚刚是你们在喊许家主的名字啊,秋儿没跟你在一起?”曲诗诗没看见自家儿子,有些疑惑。
“嗯……”白箫低了低头,是夏秋把他赶走的,“这里不安全,附近有杀手,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好。”
gu903();“噼里啪啦!”屋里地上全是碎了的瓷器,还有被拍碎的桌椅,“可恶可恶!可恶!”许子衿等不到小檀回来,便怒不可遏地摔着身旁的东西,抓起什么摔什么,“无香是我的,我的!”他愤愤不已,精神异常,一直重复着那几个字,“无香是我的。”许子衿的目光凶狠起来,提了穿心箫,出了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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