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繁华故地蒙血色
摄魂一曲,天下大乱。
许子衿只要一个凌无香,“夺我无香者,死——”有如当日屠花家的夏秋,许子衿发疯了似的,一曲魔音,摄人心魂。
浣花溪,原本繁华之地,天上人间,在那个最美的季节,今日却是大乱一场。街上的行人无端争斗起来,不过多久,已然死伤一片。“哈哈,杀吧,杀吧,哈哈!”许子衿撕破了自己虚伪的面目,放肆开来。
冷雨霖霖,失了夏日该有的温和,生灵涂炭,那群生灵丧失了理智,疯狂地互相残杀,浣花溪天上人间的美好,都不幸地被这几缕血痕抹煞了。
客栈里,夏氏夫妇听了白箫所言,任谁都无可奈何,只能痛惜孩子们的遭际。“都是我的错,曲姐姐把小秋托付给我,是我没能照顾好他。”白箫很是自责,也许是因为那些事情吧,以至于夏秋到现在都不肯见他了。
“唉,不怪你。”曲诗诗连连叹息。
“小舅舅,清儿要爹爹和娘亲。”年仅四岁的莲清拉着白箫,抬头撒着娇。
白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这个小清儿出落得越发像莲华了,“清儿乖,清儿的爹爹和娘亲马上就会来找清儿的。”
“嗯呐,清儿等等爹爹和娘亲。”小清儿眯眼一笑,乖巧非常。
“啊!”忽地,外面传来一阵哄动声,吵闹不休,“救命,救命啊!”一个妇人惊叫着。
“嗯?”四个人齐刷刷地往外看去,“出什么事了?”白箫最先起了身,“我过去看看。”这时,客栈楼下一片血腥,断手断足断肠到处都是,血水都漫过了地板,白箫第一眼看去就觉得反胃,但楼下的人还在厮打着,“哐!”他关上了门。
“外面怎么回事?”
白箫面色沉重,都没办法忘掉刚才看到的画面,太血腥了,他有些想吐,“外面好多人都被摄魂曲控制了。”
“什么?摄魂曲?”曲诗诗皱眉,她是修习古筝的,自然也曾听闻摄魂曲。
杂乱声越来越大,曲诗诗他们暂时还没想到好的主意,怀中的清儿忽然哭了起来,“清儿乖,不哭不哭。”曲诗诗抱在怀里哄着。
清儿的哭声很清脆,一只小手一直指着门口的方向,他似乎很害怕。
“嗯?啊!”白箫看过去,也流露出震惊的表情,外面门上靠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身,双手都被人砍断了,“救我……”凄惨一声,随后竟然甩过来一把菜刀,那人当即一命呜呼。
“啊啊。”清儿大哭。
白箫拉了桌子挡住门,“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了。”
“嗯。清儿乖,不怕,不哭哦。”曲诗诗哄了哄。
慕容琴坊,夏秋同冷寒守在床边许久,小檀才醒了过来。“夏秋。”小檀服下的迷药已经失了药效,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
“嗯嗯,小檀。”夏秋握着他双手,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冷寒自愧,“无香,那个,对不起……”
“冷寒是受人操控,才会对我们下手的,不怪他。”夏秋替冷寒解释道。
“坊主,不好了。”慕容晓慌张地跑来禀告,“坊主。”
夏秋疑惑:“晓晓姐姐,出什么事了?”
“浣花溪……”慕容晓缓了口气,心急如焚,“浣花溪出大事了,那里的人都……”
“别急,你慢慢说。”夏秋安抚,一旁的冷寒皱了皱眉,知道定是家主惹了大麻烦。
慕容晓紧眉回道:“那边的人都被摄魂曲操控,浣花溪上下一片混乱,好多人都在自相残杀。”
“啊?”三个人如同雷轰电掣一般愣住了。
摄魂曲?既然是支曲子,就跟穿心箫脱不了干系了,“到底怎么回事?”小檀坐立不安。
是许子衿,夏秋和冷寒相视一眼,“我们得赶快回浣花溪了。”
“倘或真的是他……”小檀又该怎么办呢?岂不是让他左右为难?
“对了,晓晓姐姐,我有个朋友,在附近的客栈里,她叫苏苏,你帮我派人把她接到琴坊来,好生照料。”
“晓晓遵令。”
在这天上人间,竟然也有血流成河这般惨不忍睹的悲景来,到处都是尸骨残骸,夏决明为了保护曲诗诗和清儿他们,不得已只能出手杀了那些失去理智的人。
“这边走。”
“嗯。”曲诗诗抱着莲清快步走过,把清儿的双眼捂得严严实实的。
穿心箫威力巨大,箫声一曲传遍了,武功好些的才免受影响。花之歌用银针将自己连同清儿扎失聪了,一行人躲避着失控的路人。
“我的箫根本没办法和许子衿抗衡,只能等小秋和无香了。”白箫自叹。《藕花深处》一曲箫声极哀,是箫中冠名之曲,在白箫年少时,曾经传遍藕花深处。片玉一曲《广陵止息》极哀,夏秋已经弹熟了,应该可以跟《摄魂曲》相抗衡。
短短数日,有着“天上人间”美誉的浣花溪一片狼藉,人皆争相逃离,连家业也不顾了。
“哈哈。”血流之中,披散头发的许子衿缓缓起身,断云草永葆他年轻时候的盛世蓝颜,提升他功力的同时,也极大地吞噬了他的灵魂。夏决明等人所行之路被他拦下,“夏师兄,别来无恙吧?哈哈。”他一如既往地温笑着。
“你……是你杀的凌师弟和他夫人?”夏决明猜到了。
“是我。”许子衿毫不在乎了,“我恨他们,也恨你们。夏秋敢动我的无香,我马上就让他下去陪你们。”他冷笑,执箫吹取。
“快躲起来。”白箫推着花之歌。
曲诗诗把清儿抱给了白箫,示意道:“保护好清儿,我去帮夏郎。”她解下了身上背着的古筝。
“好。”白箫护着小清儿,回身又问花之歌:“断云草之毒到底怎么解?”
“这……”花之歌沉思片刻,吐出了两个字,“无解。”
“无解?”白箫眨眨一双淡红的眼睛,“你诓我呢?”
“对夏秋来说,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解,他已经在做了。但对这许子衿来说。”她摇头,“中毒太深,根本没办法了。”
“啊?《广陵散》也没办法吗?”
以音为刃,处处锋芒,剑气啸啸,震毁了曲诗诗手中的古筝,“噗——”
“夫人。”
“啊?曲姐姐。”白箫看去,一脸担忧,同时也是焦急万分,“小秋无香,你们到底在哪儿呢?”
说曹操,曹操到。附近响起了曼妙琴声,是夏秋抓紧时间赶回来了,“娘。”他看着遍地的血,几乎无处落脚。
“秋儿。”
“太好了,小秋。”白箫难得地笑了一下。
小檀看着周遭的景况,看着许子衿那般邪狂,他有些泪目了,“许子衿。”与他同是伤心的,还有个痴人冷寒,“家主,你别再错下去了,收手吧。”
“凌无香。”许子衿凝视,他的温和都在小檀身上消磨干净了。
“小檀。”夏秋拉着小檀退后,唯恐许子衿失控伤到了他。
“你……”小檀双眸凝珠,很快就要滑落,“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了么?”
许子衿看向了夏秋,恨不得将夏秋碎尸万段,“你不是也答应了我,跟我在一起的么?”他反问一句,被伤透了心,人也绝望了。
“我……”
他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垂着泪温笑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无香,跟我走,杀了夏秋,我放过那些无辜的人。否则,我让你跟你爹一个下场。”他恨恨地笑着。
“我爹……”小檀愣住,转头看向了冷寒和夏秋,表情已有“为什么”的含义。
小檀的目光炽热,灼伤人的心,冷寒受不住,只好实话实说,“确实是家主暗杀的你双亲。”
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原来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许子衿。”小檀如雷轰顶,像木头一样愣在原地,曾经想要复仇的火热的心,如今有些麻木了,“为什么?是你杀了我爹和我娘?为什么?”小檀泪如雨下,抬头直勾勾看着他。
“对,就是我用玉无瑕的性命作要挟,指使玉无痕动的手。我姐姐,我姐夫,他们本来就该死。”
霜雪忽然暴动起来,小檀咬牙压抑着,“为什么?”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小檀。”其实夏秋跟冷寒会合,在慕容琴坊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了真相,不告诉他,只是怕他伤心。
许子衿狞笑不止,“你娘亲……哈哈!还记得我跟你提起你娘亲么?!你爹爹就是不喜欢她,要不是那个贱人未婚先孕,凌满霜哪会应那门婚事?”
“你说什么?”
“我告诉你,我喜欢你爹爹,我喜欢凌满霜……他……他是我邀访许府的。”许子衿往事不堪回首,“许子佩那个贱人,知道他的心在我身上,她竟然……竟然威胁我。”
……“许家是浣花溪的名门大家,要是出了这种断袖之事,你将许家的颜面置于何地?而且你要想清楚了,凌大侠名满江湖,你这么做,不过白白给他增添口舌之非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许家的后院,“子衿。”凌满霜那时还是个年轻公子,他趁着许子衿望远思索,从身后悄悄拥住了他,“又在想什么呢?”
“满霜。”许子衿郁郁回身,“我姐姐她……”
“我都清楚,她说几天后邀我品酒,届时我一定跟她解释清楚,我只要你一个。”
“嗯,满霜。”许子衿笑了笑。
凌满霜摸了摸他的头,“温文尔雅,一笑生花。”那一句话,许子衿记下了,记了二十多年,无论何时,他总是温笑待人,只因一人罢了,他也不过是个痴人。
第66章曲终人散多愁暮
此刻的许子衿仍是温笑着,“你知道吗?再见面的时候,他就变了,他不停地跟我道歉,他说他要娶我的姐姐。哈,哈哈!我后来才知道,才发现那个贱人城府有多深。许子佩借着‘品酒’的名义灌醉了他,有了他的孩子,他自愧才应了亲事。”许子衿的声音嘶哑起来。
其实,夏决明和曲诗诗早看出了凌满霜和他夫人并不相爱,但他二人也不方便管别人的闲事,也就算了。不曾想,许子衿二十多年来,耿耿于怀,无法释然,以至于接二连三地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冷寒想知道,“那你对我哥哥好……是因为……”冷寒用听哥哥说他们是凌满霜的替身,到底是哪一方面的?
许子衿冷笑,“你哥哥?不过是因为你哥哥性子跟他很像,我才留了你哥哥在身边。可是——冷陌知道你对我有心,不厌其烦地让我对你好,接近你。冷寒,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杀你哥哥的。”
“啊?”冷寒低头,泪珠忍不住往下掉落,哥哥护了自己十多年,自己却害了哥哥十多年,“家主……”
“许子衿,你既然暗害我双亲,那你又为何……让玉姑娘数落我、激励我追查当年的事呢?你是不是……是不是……”小檀止了口,希望他是有意悔过。
许子衿的穿心箫指着夏秋,“我不后悔,我就是恨。我宁愿你一步步追查到我身上,也不愿看你,跟夏秋好在一起。后悔的人只能是你们!我不后悔。”
“许子衿。”小檀苦笑了笑,“我可以告诉你,我的选择了。”
“嗯?你是不是想通了?”
“小檀。”夏秋不许小檀做错选择,双手将小檀抱紧了。
霜雪出鞘,“出招吧。”
“你——在找死。”许子衿的穿心箫接近唇边。
“慢着。”小檀余光看见夏秋松了松他,他改口了,漠然推开了夏秋,“我跟你走,条件是放过夏秋。”
“小檀!”夏秋恼火,想再一次抱住他,却被他躲开了。
“无香。”夏决明和曲诗诗两个人也心急火燎,尤其是曲诗诗,当娘的哪里不知道孩子的心思?小檀舍弃夏秋,那岂不等同要了夏秋的命?
许子衿含着笑放下了手中的穿心箫,点了点头,“好。”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无香,我要带你离开,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
“你浑蛋!小檀是我的!”夏秋抱琴猛地一击,却被穿心箫轻而易举地破了这一击,“小檀!”
“好。我也厌了江湖的奔波,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走吧,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只有我和你。”小檀说着心里话,迈步上前,很想说出夏秋的名字来,“子衿……”
“凌檀!”夏秋气怔,狠狠抓着片玉七弦。
小檀闭目许久,心底里一直重复着一句“对不起”,对不起了,夏秋,可能这一次真的要负了你。当着娇妻的面儿,小檀对着别人伸出了双手,投怀送抱。
“无香还是我的。”许子衿开心得像个小孩子般。
“爹爹。”莲清委屈,撇着一张小嘴儿哭着,“娘亲,我要爹爹。”
“嘘。”白箫俯身哄着,“清儿乖,你爹爹跟别人玩游戏呢,乖。”
玉人两两相拥,许子衿欢喜得抱紧了,孰不知他的身后,小檀两手轻轻拔了霜雪出鞘。怀中被抱紧的玉人苦笑着,来个同归于尽吧,是时候结束一切了。“噌……”霜雪刺入的细微声音入耳,那把寒冷的剑刺穿了许子衿的身体。
许子衿最为欢喜的时候,心口却痛得厉害,那里是不是插着一把剑?剑刃已销,只留了一个爱恨情仇的疤痕,如今旧伤又添新伤,许子衿眯眼一笑,看着怀中的公子心口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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