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船上铭刻的法阵起了作用,桌椅床板与一遭大小物件都老老实实呆在原地,唯独屋子里的人遭了秧。
白羽都快站不住了,不一会他就维持住了平衡,没压到齐佑天半点。
已经睡着的齐佑天却醒了过来,他眉头一皱刚要问话,第二下撞击就来了。
真是又野蛮又不讲章法的一下,牟足了劲一气撞了上来。这一下的威力,似乎连山峦都能被晃动。
白羽听见船板咯吱作响,被溅起的海水猛烈冲击着船舱,一下接一下韧性十足,水声涛声还有人呼喊的声音交织在一块,乱糟糟的不大能分辨清。
这真像忽然遭遇了一场暴风雨,劈头盖脸地浇了过来。
然而白羽明白,普通的暴风雨奈何不了这艘船。毕竟连船票都花了足足五十块灵石,加之船上还镌刻着各类防护法阵,哪怕在暴风雨里都能安稳地穿行过去。
被吓得半死的船主走出房间,他觉得肯定是某头海里的妖兽不安分了,非得用这艘船试试自己的脑袋有多结实。
混账东西,不给它点颜色瞧瞧,多半是走不掉了!船主咬牙切齿地想。
他传音唤来了足足十三名修士,都是他起航前雇佣的人,就为了应付今天这类突发状况。
一群人簇拥在一起,好像面对再糟糕的境地也能生出些勇气来。他们一并到甲板上,船主就情不自禁吸了口冷气。
的确是海兽,而且还是头太高太大的海兽,赤红身体数不清的眼睛,张牙舞爪挥舞着好些只腕足,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够吓人了。
这艘船足有二十丈高,已然是罕见的大块头了,却只堪堪够到那只妖兽的下半截身子,船头正对着一截张牙舞爪的腕足。光是那只腕足,就比船上的桅杆还粗。
和这只海兽比起来,这艘令船主引以为傲的船,只是个小不点像条纸叠成的船。海兽腕足卷起来随便摔打一下,就能让这艘船摔个七零八落。
好在海兽似乎没有那些心思,它头上无数双眼睛睁开又闭合,一片一片齐刷刷地闪亮或是熄灭,在光线暗淡的夜晚,像是点燃了好多盏幽绿森然的灯。
太棘手了,船主咬得牙齿咯吱作响。他雇佣的那货修士中,有人迟疑地说:这只八带鱼怕是已经练虚修为,船主,我们打不过啊
修为相差境界太大,哪怕硬拿人塞,也无法弥补差距。船主紧盯着那只海兽,绞尽脑汁想要想出个办法来。
他懊丧极了,不过是寻常走一趟行程,谁料撞上这么个大玩意。
好些乘客也出船了,和船主一样,他们光是看见这只大家伙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船主,该怎么办?有人问他。
能逃掉么?这么大的八带鱼,眼睛都快有一百多只,谁能敌得过?
无数双眼睛盯着那只海兽,一时半会竟然沉默了,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地,唯恐哪下不对惹怒了这只海兽。
船主,该怎么办?雇来的修士也这样问他,似乎人人都要他拿个主意。
船主在这片星落海走了快百年,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却从未碰上过练虚海兽堵着船不让走的状况。
他艰难地张张嘴,要吐出的字又咽下了。面对如此境地,连逃跑都成了奢望,没看那畜生眼睛太多,每一只都紧盯着他们么?
做得好,嗯,等会再撞一下。
船主听见有人如是说,话音太飘渺偏偏咬字清晰,真像是附在耳边一字一句吐出来的。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看,船主蓦然看到,原来那只海兽身上有人。他于海兽的头顶上看见了一角白色衣衫,被风鼓荡得飘来晃去。
原来是有人操纵这只海兽,船主心里了然。紧接着他忍不住想,该有多高的修为,方能让一只炼虚修为的妖兽,也服服帖帖地听话?
船主不敢再想了,他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直接就鞠躬下拜:敢问前辈驾临此地,有何贵干?
虽说船主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站在海兽上的大能显然是听到了,他懒洋洋地答:我瞧你这艘船不顺眼,就想摔一下。
似是得了大能的吩咐,海兽牟足劲一躬身,百十来条腕足牢牢扯住了这艘船高高扬起,再轻描淡写地摔到了海上。
从最高再至最低,仿佛所有人的心也跟着狠狠晃荡了一回。有人禁不住如此折腾,哎哟声骂娘声一应俱全。
这还不算完,哗地一声,海上溅起了太高的波浪,像座看不见峰顶的山一般,气势汹汹地压了过来。
面对如此巨浪,这艘船就是在风口浪尖到处颠簸的一粒小石子,随时都可能沉入海底。好在它险险维持住了平衡,全是阵法起了作用。
有阵法隔绝,海水也没扑到船主脸上。然而手下急匆匆前来汇报,宋三哥,船舱左侧被撞开了一个洞,八成法阵已经破了。
马上派人去修,让所有闲着的人都去。船主吩咐,他又问,还能支撑多久?
手下的脸色是惨然的,让妖兽翠绿的眼睛一映,简直像死人的脸,估摸着再有一下,整艘船就要塌了
船主的心狠狠一颤,他直接跪下了,向着海兽的方向三叩首,敢问前辈,可是谁与您有了过节?
嗯,我还真不知道我的仇人是谁。白衣大能轻描淡写地说,他们在灵州城里杀了我儿子,手法挺利落也不留痕迹,我只隐约算出,他们俩登上了这艘船,就要前往衍州。
既然不知道仇人是谁,那这艘船上所有人都别想走,一起杀了也挺省心。
说白了,是大能要报仇,他根本不在乎伤及无辜。
船主当真无可奈何了。他抹了下脸,冲着所有人喊:不知哪位道友得罪了大能,还望你主动站出来,别牵连我们其他人。
对着白衣大能时,船主又瞬间变了副模样,他索性继续磕头:我求前辈慈悲为怀,只杀了仇人就行,放我们其余人一条生路,我愿奉上一千块灵石作为报偿
这一下似乎提醒了其余乘客,他们纷纷跪下开始磕头,哀求声一下接一下,求大能放过我们
在下愿为大能当牛做马,再所不惜。
我是星州李家的人,前辈别杀我。
似乎大能正在思考,那只海兽一动不动,唯有眼睛一下下眨动,像几百盏灯火不断熄灭又重新点亮。
在这齐齐弯下脊背不住叩头的一群人中,有两个人格外显眼,脊背挺直表情平淡,大能一打眼就能望到。
少年模样的大能笑了,哎,你们俩可真好找,也当真心软。当日你们杀我儿子的时候,只杀了他和管家,连个侍女都没动。我就琢磨着,你们俩未免太仁慈了。
按常理说,你们该把所有人都一块杀了,再一把火将那座楼也点燃,所有灵石宝贝都一起带走。你们偏偏没那么做,大概是在下界呆的久了,还不适应吧?
相貌平平的两个人没有答话,白衣大能很是无趣地拍了拍海兽的脑袋,自顾自地说:要是你们俩一直躲着,我还真找不到你们的踪影,毕竟算卦也不是百应百灵。万一到了衍州,我更是无法可想。
于是我就抓来了这只海兽,心想着靠这种办法逼你们出来,你们俩肯定不会牵连他人。
gu903();说到这,大能促狭地眨了下眼睛,模样还有些调皮,你看,这不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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